第十一章 出來混,總要還的。
夜色如黑紗般籠罩著大地,天空陰雲密布,隱有雷聲隆隆。
坂垣宅裡間,一盞油燈閃爍。
坂垣信方看著俯身施禮的勘助,悄聲吩咐了一句什麼。
「要我做間諜?」勘助訝然抬頭。
坂垣點點頭:「今川家中,已經覺察到有謀反的預兆了。」
勘助馬上反應過來出聲問道:「是福島越前守之事嗎?」
坂垣驚奇的看著他,追問道:「你怎麼知道此事的!?」
語氣變得嚴厲起來。
「和福島有來往嗎?」
勘助氣定神閑的略微欠身,恭敬地回答道「沒有往來!只是我的兄長在福島家中仕官。而且,我在甲斐見到了兄長!」
坂垣一字一頓的試探著問他道:「山本貞久?」
坂垣鬆了一口氣:「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但是,我同兄長自小就脫離關係了。和福島早有往來的反而是武田家吧?」勘助指出。
坂垣有些尷尬的說道:「既然你已經知道這些,那就直說吧!福島究竟是準備怎樣反叛的?你去打探這些,回來稟報於我!你能辦到嗎?」坂垣直接下達任務道。
勘助低頭領命!
「但是,你為什麼這麼相信在下呢?如果在下反叛的話,傳助他們就會被殺掉是吧?」
勘助的狡詐讓坂垣渾身不舒服,就像是被一條粘粘的大蟒纏住了一樣。
坂垣想發作,咬了咬牙,倏地站起身,拉開格子門。背對著勘助說道:「用不著人質!即使反叛了也沒有關係!遲早,今川都是我們的敵人!」
言下之意,敵對武田之人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你好自為之,不要自誤!
警告之意不言自明。
勘助俯身施禮:「請交給在下吧!」
前島昌勝帶著急報而來,就是第二天的事情。
躑躅崎館,議事間。
信虎的大笑聲在屋裡回蕩。
「福島這傢伙,終於要動手了!」
信虎歡悅非常。
葛笠村,傳助屋外的大樹下。
美津埋骨之地。
勘助把一束沾著晨露的野花放於墳前的竹筒內。
雙手合十默禱。
「美津,好好看著吧。」
起身離去。
天文五年(1536年)3月,駿府城。
勘助在廳外等候。
紙門拉開聲響,勘助立即俯身施禮。
大叔父庵原忠胤一臉驚喜的說道:「是勘助啊,你去哪裡了?」
「你到底去哪裡了?」
「去了甲斐。」勘助激動的回答。
一副我也很挂念您的表情。
庵原的笑容凝結在了臉上:「甲斐嗎?」
「是!」
庵原問他道:「為什麼?你為什麼離開駿府城?」
勘助沉默著沒有做聲。
眼前又閃現出竹林里的不明截殺……
思緒複雜的組織了一下言辭,用低沉的語氣說道:「上次在駿府城差點被一夥刺客取了性命!驚慌之下,我只有遠走他鄉!」
庵原追問道:「你說什麼?!哦,那之後有線索沒有?知道是誰幹的嗎?」
一臉關切備至的模樣。
「不知道。」勘助垂頭答道。
「兄長在為甲斐的武田家效命!」勘助爆出了獨家八卦!
「什麼?!」驚得庵原忠胤聲音提了一個八度。
「這是真的么?」庵原聲音顫抖,問勘助道。
「兄長的主家——福島越前守與武田氏串通,有謀反的企圖。在下已經調查的一清二楚了!駿府的主公知道嗎?」勘助最後問了一句。
庵原有些悔意:「氏輝大人……前日,去世了!」
勘助吃驚了:「什麼?」
庵原解釋道:「氏輝大人和弟弟彥五郎大人於同一天,以同樣的方式去世了!」
勘助急促的語氣問道:「這是福島乾的嗎?」
庵原低落的說:「不清楚。雖說不清楚,但是聯繫起你說的這些,也只可能是這樣了!」
「主公的生母壽桂尼大人,也抱有同樣的想法!」
「聽了你的話,越來越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勘助眉頭聳動:「今川的家督之位,怎麼辦?」
庵原不無擔憂的說:「家督之位,恐怕要由兩位已經出家的弟弟來爭奪了!如果事情不順的話,駿河國就要一分為二了啊!」
今川的家督之位由誰來繼承?已經成為今川家所有事物的核心。
戰國的諸大名家,都仿將軍足利家的慣例,家督的兒子中除了嫡嗣子,其餘的全部捨身佛門。據說是為了防範與兄長爭奪繼承權的情況。嫡子倘若遇到不測,弟弟們按照順位繼承的原則,還俗成為後嗣。
氏輝無子,二弟彥五郎一起去世。這樣可能的候選人只剩下兩個。
一個是在花倉村遍照光院修行的玄廣惠探。
另一個是在富士郡瀨古(今屬靜岡縣富士市)善得寺出家的梅岳承芳(今川義元)。
梅岳承芳永正十六年(1519)生,時年十八歲。玄廣惠探較之年長二、三歲,按年齡順序應當是由惠探來繼承。
但惠探是氏親的側室福島氏所生,而承芳是正室中御門氏(壽桂尼)所生。
有著「尼御台」之稱的壽桂尼自然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自己的親子承芳成為今川家督。
然而惠探生母的本家福島氏的實力也不容小看。惠探之母是福島上總介正成之女。福島氏是今川家的重臣,福島越前守控制著高天神城、丸子城等一系列重要城壘。
駿府城天守閣。
壽桂尼看著兩個並排放置的兒子的屍身,咬碎銀牙。
「可惡!福島!」
富士郡,善得寺。
從禪房遠遠望去,雄偉的富士山頂積雪皚皚,巍然聳立。
江山如畫!
一位年輕的僧侶緩步移到廳口,看著遠處的錦繡山川,嘴角帶笑,心內讚歎。
在此觀景之人便是其中一位出家的弟弟梅岳承芳,即日後的今川義元。
幾乎同時。
花倉,遍照光院。
另一位弟弟,側室之子玄廣惠探雍容的閱覽著眾人寫就的誓書。福島等人準備擁立他為今川氏總領。
這就是史書記載的「花倉之亂」的開始。
庵原和勘助正在談話的時候,近侍在廊下稟告:「老爺,有一個喚作雪齋的出家人求見!」
「雪齋?讓他進來!」
庵原很奇怪。
勘助問他道:「這位雪齋是什麼人?」
庵原回答道:「是承芳大人的守護人。」
「守護人啊。」勘助沉吟。
庵原接著又說道:「他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
然後恍然對勘助道:「你不是也曾經借在京的弟弟為橋樑來投奔的嗎?」
勘助眨巴眨巴眼睛。
走廊上,勘助和黑衣僧人雪齋迎面而遇。
兩人擦肩而過,未曾說話。
雪齋就是後來成為今川義元軍師的僧侶。
雪齋今天前來就是要請求兄長支持自己的代理人的。
「兄長,請勞心將城中會響應福島氏的人都驅散!」
庵原忠胤深吸一口氣問他道:「那麼,承芳大人是要和福島方開戰嗎?」
雪齋一臉悲天憫人的顏色:「如若不然,不管哪一方繼承家督之位,今川家都是分裂成兩派,無法團結一致,今川家的力量分則弱,合則強!況且,福島安防守殿下和福島越前守殿下的實力增長,我想譜代的兄長是不會保持沉默的吧?」
庵原馬上反駁說:「不要將責任推到我們身上!」
雪齋眉頭緊蹙,動情的說:「因為我們不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有無謂的犧牲,所以請您絕對不要慌張。一切都交給承芳大人和我雪齋處理吧!拜託了!」
說罷欠身施禮離去。
趕往下一家。
庵原宅門前,勘助待雪齋離去后,現出身形。
他躲在這裡已多時了。
「雪齋!」
勘助陰鬱的目光放在雪齋的背影上。
「勘助!我這就帶你去駿府的主公宅邸,快點準備一下,不要失禮了!」
庵原喊他。
「遵命!」勘助敬聲應道。
駿府城,今川館。
黃鸝鳥兒的鳴叫聲在遍布植被的館內回蕩。
今川一眾支持承芳的大臣位列大廳兩邊。
尼御前——壽桂尼優雅的京都口音在主位處響起:「那個人就是庵原忠胤大人的食客——山本勘助嗎?」
她在問庵原。
「是!」庵原恭敬地答道。
壽桂尼柔聲對勘助說道:「聽說,你雖然是浪人。但是你的亡父是富士郡山本家的地侍。是為我今川家盡忠之人。」
勘助恭敬回話:「斗膽回大人的話。雖然在下依然掛著山本家的名號,但實際上已經和山本家斷絕緣分了。」
壽桂尼饒有興趣的問道:「雖留名,緣已斷嗎?」
「正是如此。」勘助低頭。
壽桂尼問他道:「你的意思是,認為自己無法讓自己的姓氏不蒙羞?」
顯然,她會錯勘助的意思了。
勘助晴朗的聲音在大堂內響起:「我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用我自己的手來讓自己揚名天下!」
壽桂尼臉色一變。
勘助也很奇怪自己怎麼會不自覺的**裸的暴露出深藏的野望。好像有一雙手把深藏腦海里的想法翻出來查閱一樣。
壽桂尼沒了談下去的興趣。她不喜歡野心勃勃之輩。
「伊勢新九郎長氏有一個就行了!」
壽桂尼心裡已經對勘助在今川家的仕途判了死刑!
庵原大人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轉臉就問庵原:「按原大人,今日有何貴幹?」
庵原答話:「是,如勘助所說,福島方的密使去過甲斐武田家的事情。」
眾臣議論紛紛。
「福島的密使去甲斐?」
「果然是福島和武田私通嗎?壽桂院大人!這次謀反很明顯就是福島和武田家串通好的!」
壽桂尼問勘助:「那個密使是誰?」
一問就問到點子上了。
「富士郡山本家的地侍——山本貞久!」勘助俯身答道。
「正是家兄!」
勘助抬眼看了主位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