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初會幸隆

第二十章 初會幸隆

就在落馬之人抬頭時,山本勘助看清了他的相貌。

{平藏!!!}

勘助驚訝了。

於是甩開軟木箱和手杖,腳後跟踢著屁股蛋,一溜煙快速的跑向受驚的馬匹前面,

手一撐馬鞍,飛身而起端坐馬上,雙手勒住韁繩,待躁動不安的馬兒平靜下來。勘助撥轉馬頭,向著平藏倒地的地方馳來。遠遠看見三個追趕平藏的武士瘋狂踢打著他,平藏蜷縮著身子一聲不吭。

「這麼寶貝的馬,可不是百姓能騎的!」

武士怒喝道。

勘助飛馳而來,暴喝一聲:「住手!」

「勘助?」

平藏眼神中夾雜著驚喜、疑惑和迷茫。

{勘助不是就仕武田了嗎?怎麼一副行腳僧打扮?}平藏百思不得其解。

勘助躍下馬,走到平藏近前,說道:「平藏,好久不見啊!」

兩人對視而笑。

這時候,後面緩緩來了一個騎乘駿馬的水色衣衫的年輕武士。

看到幾個手下人和一個和尚、一個農夫圍在一起,詫異的用一股居高臨下的語氣問道:「怎麼了?!」

武士跪地稟報:「大人,幸得這位行者相助,才救下此馬!」

勘助早已換上一副謙卑的表情,低頭欠身施禮。

水色衣衫武士一手勒韁繩,一手倒握鞭子,端坐馬上俯視者行禮的勘助,面無表情的道:「是山伏啊!非常感謝!」

山伏者,行腳僧也。倭國間諜多以此職業做偽裝,便於行走各國。

「在下是掌管此處牧馬的真田幸隆。」

水色衣衫武士自我介紹道。

真田幸隆,是後來的真田昌幸之父,真田幸村的祖父。

勘助讚歎道:「真田大人啊!」

真田幸隆鞭子一指雙膝跪地的平藏,客氣的對勘助介紹道:「他是這裡照顧馬的農民。」

回頭朝著平藏吼道:「平藏!不是說過不要太急躁了嗎!!?」

平藏驚慌失措的伏地,大聲求饒:「十分抱歉!大人,請饒恕啊!」

真田幸隆笑著對行者勘助解釋說:「他想學習弓馬騎射的本領才這樣的。」

「不過,你的馬術真是精湛啊!」

幸隆讚歎道。

行者勘助卑辭以對:「只是些雕蟲小計罷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幸隆眼內滿含笑意看了他意味深長的一眼。

詢問行者道:「你是要去虛空藏山修行嗎?」

虛空藏山,修行聖地,倭國靈山之一,海拔1077米。位於現在的長野縣上田市坂城町。

行者勘助躬身應是:「是的。」

「那麼,請來舍下稍事休息,如何?能請教有關諸國的事情嗎?」

真田幸隆向勘助發出邀請。

勘助受寵若驚的連忙答道:「好的!」

「那麼……殺了他!」

真田幸隆背著身子吩咐手下道!

嗆!嗆!嗆!

拔刀聲幾乎同時響起。

眾武士雖然不知行者何處得罪本家大人,但還是謹尊令諭,忠實執行命令。

勘助心內一驚!旋即又放下心來:{詐我呢。}

面前站立一人,左右方各一人,均持刀在手。但是勘助面容似鐵,堅硬冷酷。

前方武士舉刀砍來。

重心不正,下盤無力。

勘助也就不放殺招了,閃電上前和身嵌入武士懷裡,大腳在地上一跺一旋,力從地起。臂膀一分一推,嗚!吧唧!武士被扔出兩米開外!趴在地上哼哼唧唧。

「等下!好武藝!能如此沉著冷靜,還有剛才那高超的馬術。你不會只是個山伏,你是哪一方的間諜?」

真田幸隆上前,一把扯開勘助的衣襟,露出了插在腰畔的短刀!饒有趣味的詢問道。

勘助看著幸隆:「我是巡遊諸國的浪人!」

幸隆和氣的對勘助說道:「原來如此,如果是間諜的話,不會馬上暴露自己的!」

猛地轉臉對三個手下的武士怒吼道:「你們連這些都沒有覺察啊!豬!」

三人尷尬的垂頭:「是!」

幸隆向著自己的馬走去,聲音傳來:「快把那個浪人帶來!」

「是!」

勘助趁著眾人解馬韁的空隙,快步走到平藏處,一手拎起他來,壓低聲線喝道:「他究竟是什麼人?!」

下巴指著幸隆問他。

勘助和幸隆都覺察出對方的不凡。

平藏不服氣的小聲叫道:「我怎麼知道!」

勘助成長的更快了。被現在的勘助拎著衣領讓自卑的平藏覺得更加尊嚴受損,太傷自尊了!他不斷地扭動身形,擺脫勘助的掌控,突突的跑向真田他們。

松尾城。

真田氏的居城,助建在高高的山上。

庭院里三隻母雞呱呱的叫著,低頭在地上找尋著蟲子。

廊前堆放著數個馬鞍和一個軟木箱。

房內傳出話聲。

勘助說話太多已經覺得有點缺水了,拿起涼茶一飲而盡。咂了咂嘴巴。

真田幸隆接著說道:「北條的勢力已經抵達武藏國境內,上州(上野國)有很多人都與我族有關係,大家都是侍奉關東管領山內上杉大人的。真田家只是微不足道的地侍罷了!」

關東管領當時為山內上杉與扇谷上杉家所爭奪。

山本勘助已換上浪人衣衫,聽畢嘆道:「原來如此!」

幸隆臉色一變聲線忽高:「也別那麼小看我們啊!」

勘助急忙澄清:「不不不,哪裡的話!」

幸隆咯咯笑道:「說道培養良駒,望月可是強手!你可知道望月的馬得到了朝廷的重視!嗯?」

神情與有榮焉。

幸隆所說的望月,乃是家族姓氏,滋野族的分支。該族自古於信濃東部定居,後分為海野、望月、彌津三支。真田屬於正支嫡傳海野族後裔,幸隆之母就出自海野家。

勘助語帶欽佩的緩緩說道:「在下不太懂馬的優劣,但還是為您族內的成就深感嘆服!」

幸隆嫩懷大慰!

越看越覺得勘助這張醜臉越順眼,一股和他燒黃紙斬雞頭的願望在心裡萌動,發芽、蔓延……

{知己啊!}

幸隆被拍得飄飄然了。

「打擾了!」女子聲音響起,側門拉開,三位女子平端盛放著酒肴的木盤碎步邁出,緩緩放於兩人身前地板上。

其中一妙齡女子緩緩坐於勘助身旁,柔柔的對勘助說道:「歡迎您大駕光臨,不勝感激!來,請飲一杯酒!」

此女名為忍芽。

勘助被其艷光所懾,愣了一下方道:「哦,好的!」

接過忍芽遞過來的酒盞。

灼灼的目光燒的她臉蛋發紅,慌忙退下。

「勘助!」

真田一直在觀察著勘助的音容形貌,目光如炬。

他看到勘助的目光先是落在忍芽的手上,再移到脖頸,嘴唇,最後才看向她的眼睛。

似笑非笑的說道:「你好像很懂女人嘛!」

「漂亮吧?他是我的妻子。」

幸隆嘿嘿笑道。

「噗!」勘助一口酒差點沒嗆死。

{太丟人了!}

幸隆的夫人忍芽走到夫君的身邊坐下,紅霞未退。對勘助說道:「我家大人一見到巡遊各國的修行者,就立即進屋招待,詢問各國形勢,鄉土民情等相關事宜,還請您不要見怪哦!」

真田幸隆豪爽的笑道:「勘助可是個武士喲!是浪人。」

忍芽訝然:「是嗎?」

幾杯酒下肚,幸隆說話漸漸放得開了。

「他的年齡比我長些,看上去是位鬱郁不得志的浪人之士啊!」

勘助喝酒的手略略一凝。

忍芽嗔怪的責道:「大人!」

幸隆笑著對勘助說道:「我本來說話就直接,多多包涵啊!勘助。來來,不要客氣嘛!」

侍女又奉上酒來,幸隆豪氣的邀飲。

勘助突然問道:「您也只是在早上喝酒嗎?」

幸隆一頭霧水:「為什麼?晚上喝酒不好嗎?」

「不是……沒什麼,沒什麼。」

勘助很尷尬的吱唔道。

幸隆奇怪的看了看他說:「真是個奇怪的人呢!」

勘助一口飲了酒盞中的菊酒,掩飾尷尬的情緒。

{就是么,哪裡有那麼多的王霸之才!}

勘助暗責自己的疑神疑鬼。

酒宴賓主盡歡。

「勘助,看!這是我的故鄉!美麗的地方啊!」

真田幸隆帶領勘助參觀自己的居城,自豪的贊道。

勘助走到瞭望窗口望去,嘴裡喃喃自語:「的確如此啊!」

幸隆說道:「信濃由十一個郡組成,各地有很多的大名和小名。看那邊,那是我們的敵人,信濃豪族首領——村上義清的防護城——砥石城!」

大名,即大名田領主,后成為軍閥割據勢力的統稱;小名,即小名田領主。

勘助順著幸隆的手指的方向望去,兩邊的山坡上滿是秋天枯黃或發紅的樹葉,煞是漂亮。在兩座山間的交匯處,扼守著山林與平原之間的地方,建了一座城池。

{選址很老辣。平原進攻的敵人要承受他們居高臨下的攻擊,而從山嶺之中來的敵人要陷入並不適應的平原戰鬥!無論怎樣,都是守軍以逸待勞,立於不敗之地。}

「好厲害的山城啊!」

勘助讚歎。

{看來這個村上義清也不是無能之輩啊!}

幸隆也慨嘆:「難以攻破啊!村上義清屢次襲擊我們的領地,挑起戰事!不過,那隻能算是小打小鬧……」

幸隆走出櫓,高聲對裡面的看主說:「勘助,在這裡待一段時間吧!作為食客留下來!」

腿腳早已痊癒的勘助在人面前依然是一瘸一拐的樣子,手扶著櫓的門柱問道:「為何要把在下留下來呢?」

眼神清亮如雪。

幸隆背身向著勘助,看不見神色:「說起打仗,我們家臣卻儘是些擅長養馬的人。在這樣一個以牧馬為主業的家族裡,熟知兵法的人很少,請你給我們一些指導。拜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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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頭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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