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爾虞我詐的父子
「你是說這裡已經有戰爭的先兆了嗎?」
勘助詢問幸隆道。
幸隆說:「是甲斐的武田!」
勘助猛地回頭,神情複雜難名:「武田就要攻打這裡了嗎?!」
「我從平藏那裡聽說了你的事……」
幸隆欲言又止,同情的看著他悲涼的背影。
勘助嘴角一抽。
{平藏……}
勘助只聽得幸隆魅惑的語言響起:「心愛的女子被武田所殺。不管是誰說的話,我都仔細的聽了。和那個農民一樣,如果恨武田的話,就為我們真田家效力吧!」
勘助背對著幸隆,深吸一口氣:「您覺得我應該有仇恨嗎?」
幸隆沉聲說道:「仇恨在戰場上會讓人變強,仇恨也會牽絆著人的腳步。」
看到勘助有所觸動,趁熱打鐵的說:「重要的是靈活的運用它!」
說完清澈的眼神看著勘助。
一臉的我為你著想。
勘助看著幸隆,突地展顏笑了:「您真是一個有趣的人啊!」
晚上,月明星稀。
松尾城,武具庫。
就著昏暗的燈光,平藏光著膀子,美津的那個摩利支天護尊被他用麻線系著掛在脖子上,他在用小刀削著箭頭。木板門被拉開,平藏回頭看了一眼,見是勘助,便沒好氣的打聲招呼:「勘助。」
勘助踱進來,低沉的喚道:「平藏,沒想到在這個地方見到你呢。」
平藏答非所問:「你是浪人嗎?已經看膩了浪人的頭銜了!進了武田家,你不是想殺武田信虎嗎?!」
勘助答曰:「是曾經幻想過那樣的事。」
看著勘助在沉默的捏弄著庫中的兵器,不再說話。
平藏大聲叫道:「難道你忘了美津嗎!忘不了吧?那就好!說明勘助還是喜歡美津的!你不可能進入殺死美津的武田家的。看到你威武的樣子,我很開心。」
說完看著那個摩利支天上的箭痕,捂著臉抽泣起來。
「哎呀,不要哭!」
勘助安慰道。
轉移話題道:「你是什麼時候投靠真田的?」
平藏抹了把眼淚回答:「入夏的時候。因為當時肚子餓了,就去偷東西。」
「去府邸里偷嗎?」勘助問他。
平藏怒了:「笨蛋!我哪裡有那樣的能耐!?只是去百姓的屋子去找吃的。被抓到后要被殺頭,後來被真田大人救了。」
「然後就養馬了嗎?」
勘助手支著膝蓋起身問道。
平藏習慣性的和勘助抬杠:「要不然農民能幹什麼呀?」
放好箭支后,平藏雙手叉腰驕傲的宣告:「其實這次,我就要成為這裡的武士了!」
勘助懷疑聽錯了:「啊?」
平藏看著傻眼的勘助,心裡湧向一股濃烈的滿足感!開心的笑道:「真田大人已經答應讓我做他的家臣了!」
走到牆根從架子上拿了兩把木劍,興奮的說道:「勘助,來教我劍術吧!」
勘助連忙搖手:「別別!」
平藏中氣十足的大喝:「拿著!給!拿著!」
將一把木劍硬塞進勘助的手中。
勘助無奈的搖頭。
平藏言道:「要是和武田打起仗,就要東奔西走了啊!」
勘助笑著說道:「好吧,準備好了嗎?」
「好了!」
平藏很是有精神的高聲答道。
平藏長刀舉過頭頂,跑過來掄刀就砍。動作緩慢,步伐凌亂。
勘助刀尖一撥一引,讓出平藏的攻擊路線。平藏加速沿著直線竄了出去,咣!腦袋撞在立起的一套大鎧上。
「哎喲!好痛!」
平藏哀嚎道。
勘助笑的喘不過氣來:「咯咯!都說了叫你別幹了的!」
甲斐國,躑躅崎館。
信虎居所。
遲暮,庭院里鳥鳴啾啾,楓葉紅勝火。
武田家當主信虎站在廊階前,晚霞灑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
信虎的心情格外舒暢。
風乍起,紅葉片片落下。
撿起一片紅葉沉思的信虎被一嬌柔的女聲驚醒。
「主公!」
信虎循聲望去,原來是兒媳。於是和藹的言道:「哦!是三條夫人啊!還好嗎?」
一派慈祥的長者風範。
來人原來是信虎給晴信娶的正室,三條公卿家的小姐。
「是。」
三條之方恭敬答話。
信虎關懷的問:「在甲斐這邊,不寂寞嗎?」
「寂寞的時候就來這裡,看看庭院的景色。」
三條之方臉現溫柔之色,她想到了晴信。
信虎瞭然於心:「這樣啊!」
信虎低頭輕笑。
三條之方說道:「我出生的京城的宅邸里,紅葉也是十分絢麗多姿呢。」
她看著信虎手捏紅葉,獨坐廊前,寂寥的背影。
話聲一轉問道:「難道主公也寂寞嗎?」
信虎猛回頭問道:「寂寞?」
這還是頭一次聽人這麼說自己。信虎感覺很新鮮。
面容一松笑言:「會煩惱那樣的事情的人只有你吧?哈哈哈……」
看著信虎孩子般純凈的笑顏,三條之方突然低聲問道:「對晴信大人,您也會顯露那樣的神情嗎?」
信虎笑容一凝:「晴信討厭我!有個粗暴的父親所以被人鄙視!」
三條之方不失時機的寬解道:「不會的!晴信大人很崇敬主公!只要在他身邊您就知道了!」
她急忙提夫君解釋。
不得不說,迎娶三條之方為妻,乃是晴信的福氣!
她娓娓說道:「晴信大人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在初陣前父親大人能夠把鹿毛馬賜給他……此時,他正一個人在發牢騷呢。」
聽著兒媳婦的軟語溫言,信虎暴戾的心也平靜了下來。
信虎為難的說道:「可是我已經拒絕了。」
「那時候,我只是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他能急切的懇求我這個不合格的父親,讓我教他騎馬罷了!那樣的話我也能看到,我的兒子騎著我的鬼鹿毛初陣的英姿了……」
信虎語調蒼涼無奈。
晚霞披灑在信虎的肩上,此時的他,如褪去了所有堅硬的棘刺的豪豬一樣,只是一個失敗的父親而已。軟弱而沮喪。
三條之方鼻子有點酸,這對父子,都是一樣的內斂性格,一樣的自我為中心。明知起了誤會,也不去解釋化解,都在等對方先低頭認輸!這對父子,都太驕傲了!
晚上,晴信居所。
「真的嗎?父親真的那樣說嗎?」
晴信的情緒很激動,拿著酒盞的手略微顫動。
「是。」
三條小姑娘剛剛給夫君彙報了所有情況。
「他在盤算什麼呢!」
晴信搖頭失笑。
「你怎麼會這樣想呢?」
三條之方問道。
「據我看來,主公也孤獨著呢!不經意就敞開心扉坦率的告訴我了!」
小姑娘說話始終是嬌嬌柔柔的樣子。
晴信問道:「什麼叫坦率?」
低頭拿酒盞時目光瞥了小姑娘一眼。
甚是不以為然。
小姑娘不肯放過晴信,拎著酒壺圍著晴信轉著圈的勸道:「再一次向父親要馬!你就再要一次嘛!好不好嘛!不,去請求主公親自教你馬術吧。」
酒盞遞到嘴邊,晴信視線毫無焦點,低頭說道:「不,算了,算了吧!」
言罷一飲而盡!
松尾城,夜色清涼如水。
明月當空,萬籟俱靜。
勘助手持一把製作精良的菊池槍,對著豎起的稻草人,呼喝刺擊。上步端槍直刺心臟、眉心、咽喉、腰腎、下陰,直有搜骨之能。退步,跳步、箭步、飛步、移步、縱步、墊步、弓步、馬步、虛步、叉步、撲步、歇步、丁字步,步法如穿花蝴蝶,靈便輕盈。一桿大槍上下翻飛,刺、挑、撩、撥、攔、絞、扎、壓、劈、崩。槍刃籠罩了方圓兩丈許的方圓內每一寸空間,竟然沒有一處死角!稻草人已是粉身碎骨,到處都是了。
耳內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勘助長噓一口氣,吐氣如箭。
真是一槍在手,江山我有。
房內走出兩位女子,女子嬌聲呼道:「勘助大人。」
勘助感緊施禮:「夫人。」
一瘸一拐的拄槍來到廊前。
侍女掌油燈在側,忍芽夫人淺笑道:「這是我用丈夫的舊衣服改的,勘助大人,如果合您的身的話,以後就穿上禦寒吧!」
勘助站起,怔住了。
他想起了美津。
一樣恬靜的輕笑:「這是我哥哥的舊衣服,如果合身的話,以後就穿上禦寒吧!」
言猶在耳,伊人已逝!
勘助眼中一片水光閃動。
忍芽道:「請收下!」
「哦,非常感謝!」
勘助雙手接過,誠心致謝!
忍芽欣慰的起身便要進屋,勘助出言道:「夫人!」
忍芽應道:「怎麼了?」
勘助手捧衣物問道:「大人為什麼對這樣的我如此優待啊!」
忍芽打趣的說:「因為我丈夫是個奇怪的人。」
勘助乾咳一聲:「哪裡的話!」
忍芽正容說道:「但是,我覺得我丈夫很會識能人,用賢才。勘助大人,請協助我丈夫吧!」
勘助看著手上衣物,嘆道:「您過獎了!不敢當。」
想及美津,他有些心神恍惚,思緒飄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