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不論怎麼說,北方的這兩仗,隋軍終歸是勝利的一方。五萬入寇之敵,被殲滅四萬餘,所掠人口、牲畜、糧食、財物悉數奪回。
更重要的,是經此一戰,阿史那咄吉頗傷了幾分元氣,鐵勒人和阿史那咄苾也都開始有了不順從他的勇氣,阿史那叱吉更是仗著身後有大隋撐腰,頻頻襲擾,還有西突厥的闕達可汗阿史那達度,也經常到阿史那咄吉的地盤上搶劫---半是自己得些利益,半是藉機討好大隋。北方安定了許多。
消息傳回東都,自然是一片歡騰,到處張燈結綵。
不過我這裡還有許多善後的事情要做。
薛世雄自然沒有領六萬大軍離開東都半步,他的所謂出征,根本就是幌子---當然如果戰局不利,也不是沒有派他「救火」的可能。
原正四品千牛衛中郎將沈光調回東都,出任從三品驍果衛將軍;
雲中、榆林、定襄三鎮,各置步卒三千,騎兵五千,史大奈等三鎮總兵,進正四品中郎將銜;
原從三品左、右武衛將軍羅士信、秦瓊,授正三品左、右武衛大將軍;左御衛將軍雲定興,授左屯衛大將軍;
正六品折衝郎將杜伏威,授從五品武賁郎將,仍在榆林鎮供職;
正七品鷹揚郎將李世民,授從六品虎賁郎將……
所有參戰將士,皆加恩賞賜,傷亡者優加撫恤……
至於策劃有功的韋雲起、裴矩、房玄齡和杜如晦等人,均賜金五百至一千不等,以示褒揚。
今年的八月中秋,一掃去年的陰霾,皇宮裡一片喜慶。
皇宮的御花園,是遠比不了西苑的大氣的,然而今夜賞桂賞菊,卻比春日裡踏春賞牡丹要愜意得多。
淑妃斟了一杯酒給我:「臣妾恭祝皇上,掃平四海,國泰民安。」
我笑著接過酒杯,一飲而盡。於是貴妃、高妃、德妃、蕭妃,幾個妃子也都斟了酒來敬我,少不得又是一番爭奇鬥豔。我心情大好,來者不拒。
待到她們幾個敬過,沈鶯和元妃又端了酒過來。我知道沈鶯是不願意和她們爭寵,而元妃則是幾分不屑,所以等到最後。
大家都敬過了,皇后才笑盈盈舉起酒杯:「今日御花園裡,一派融融,孤家和皇上就回敬大家,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宮中永遠如今日這般。」
皇后說完看我,我知道她的語中,必有深意,一時卻捉摸不透,也端起杯子:「皇后所言不差,所謂家和萬事興,各位是朕的賢內助,朕若能治平天下,也要各位愛妃替朕分憂。」
「皇后今日所言,不知何意?」我說道。
皇后盈盈跪地:「臣妾有兩事,卻要懇請皇上。」
「你且說來。」
「第一件,請皇上早定皇儲,確立東宮。第二件,臣妾請皇上廢了暕兒齊王爵位,做個庶人。」
「皇后何出此言?暕兒去年在雁門表現頗合朕意,回東都以來,據朕所知,雖然改不了貪戀女色,倒也算循規蹈矩,沒有什麼出格的事情。」
「皇上,雁門之事後,皇上賞齊王千金,許取宮中美女數人,前日更使其領百官拜祭濟景公(指樊子蓋),還曾經在朝堂上說,張大人事務繁忙,又是不可離皇上左右的重臣,這東都留守,早晚要交給齊王,臣妾偶爾聽到坊間傳言,說皇上又有立齊王為太子之意。臣妾知皇上絕無此意,然知子莫若母,臣妾想,只怕齊王會有非分之想,又或者他日生出怨望,倒不如削去爵位,身為帝子,仍不失錦衣玉食,倒可保全……」
「皇后多慮,今齊王無過,朕安可輕言廢黜?皇后所言,朕自會放在心中,流言自可化為烏有。東宮之位,必屬昭兒三子之一,只是三個孫兒尚且年幼,尚不能顯出賢德,正該在英華殿多學些安邦定國的道理,日後,朕再擇賢明而立。」
九月初一,南寧都護將軍楊玄縱奏報:驃國犯永昌郡(今雲南保山)。
永昌郡,是去年收服金齒後設立的。永昌之西,有一個信仰佛教的大國---驃國(今緬甸)。長期以來,驃國一直都想吞併金齒部,在楊玄縱等收服金齒八部之前,驃國也吞併了金齒部的另外四個部落。
於是,在西南的原始叢林,大隋與驃國的兩股力量發生了碰撞。
其實,不單是驃國想「統一」金齒十二部,南寧都護將軍楊玄縱也有著全部據有整個金齒,甚至到驃國「開疆擴土」。立下一番「不世功業」的抱負。
早在四月,雙方的摩擦就開始了,並且愈來愈大。
起先,楊玄縱並不吃虧,甚至還佔優,但是事態越大,他就越處下風。他是拿邊鄙的南寧三郡對抗整個驃國。
入秋,楊玄縱感覺到撐不下去了,事態繼續發展,他將不僅不能完成功業,甚至連到手的金齒八部,也會失去。
於是,楊玄縱的告急文書到了我御書房的書案上。
我並不想在西南再開戰火:北方正在準備與突厥的大戰,東北的高句麗仍然不得不防,西南的附國和寶髻尚不知如何。
相對而言,驃國的戰略地位遠不如上面三個重要,似乎並不值得為此耗費寶貴的人力、物力和財力。
但是,到手的山芋---金齒八部如果真的丟掉,卻也未免可惜。
所以九月,我還是下詔,在黔中、嶺南兩道徵發漢軍六千,由曾經在南方從林作戰過的侯君集為主將,單雄信為副將,另由安南都護大將軍府、南寧都護將軍府各部土司調夷軍萬人,增援楊玄縱。
這一日,我正在御書房中,許安小聲對我奏報:「皇上,剛才許國公府差人來報,許國公怕是不行了。」
我不由一凜,我本以為他只是因為當日受到斥責,心中不忿而告病,不想真的竟是絕症。
「七月點兵,朕還見過他,何以……」
「只怕就是這一兩日了。」
「擺駕許國公府。」
不管怎麼說,這宇文述雖然不算什麼君子,也算對我忠心耿耿,立下了赫赫戰功,我因以為他是「裝病」,數月來對他也是冷落,而今心中不免幾分有愧。
宇文述面色枯槁,顯然已經是病入膏肓,見我駕到,想要起床相迎,卻掙扎不起。
「愛卿不必拘禮,好好歇息。朕早該來看愛卿的,只是邊關諸事,難以分身。」
「皇上,臣……臣惶恐……」
我拉著他的手:「愛卿虛弱如此,朕的心中,實在不忍!朕只盼愛卿能夠康復,北平突厥,還要愛卿老將出馬……」我所說倒非虛言,宇文述死去,無疑是朝廷折損一員大將,對於我正在籌劃的與東突厥的決戰,的確是個損失。
「皇……皇上,臣的三個犬子,還請……請皇上……照顧。」
我看了一眼站在床邊的宇文述的三個兒子:長子宇文化及、次子宇文士及、三子宇文智及。
我心中暗念:宇文述啊,對不住了,你家宇文化及搞不好將來會要我的命!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重用他的了。不過口中卻答道:「愛卿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