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好野人」的生活型態果然就是不一樣，只不過吃個午餐竟然跑到裝潢高貴典雅、氣氛悠然恬靜的五星級大飯店，還真是有氣質。

不管有沒有氣質，這裡的價位想必驚人才是重點。

「先說好喔！」藍辛用力甩開餐巾放在膝蓋上，故意扁低自己出氣。「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工程師，我可付不起。」

是常雋把他的午餐吃掉又硬逼他來，理所當然由他埋單。

常雋優雅地攤開餐巾，沒有回應，反而在臉上勾起一抹迷煞人的笑。

幹嘛笑這麼詭異？藍辛心臟因此而受影響的震跳起來。

「我是『-尚』的老闆，員工領多少薪資，是否付得起一頓午餐，我清楚得很。」

「那也不必吃這麼好。」藍辛逮到機會忿忿不平起來，「吃的不都一樣，吃一客一千元的牛排和吃一個便利商店一百元的豬排飯同樣都可以飽，何必花十倍的代價來填飽肚子？況且，錢還有其它用途。」

因為家裡只剩他一個人，所以便利商店成為他家的廚房；再加上現在自給自足，一切都要節省，他可不想在吃的上面花無謂的冤枉錢。

「你把錢花到哪兒去？」

「你管我。」藍辛不悅的嘟起嘴。

「快說！」

「我……」被常雋嚴厲一吼，藍辛倏地緊張的坐正身子，吞吞吐吐地道：「我買衣服、買保養品，還有電玩遊戲……這些東西都很貴……」

等等！不對，他管太多了吧！

況且，他在凶什麼呀！差點被他的氣勢嚇倒，自己的錢愛怎麼花就怎麼花，關他屁事，幹嘛跟他報告自己的經濟狀況！自己還莫名其妙地老實回答他。

藍辛用自認為比常雋兇悍的口氣說：「你管我！錢領到手就是我的，管我怎麼用。」

「難怪你打扮得光鮮亮麗，也保養得吹彈可破，卻沒錢吃飯。」常雋伸出長臂掐掐藍辛的臉頰。

常雋輕蔑的舉動讓藍辛生氣的打掉他的手。

「你要知道，營養不良加上熬夜可是會影響皮膚的光澤度，連帶地也會影響到腦部的發育。」

「哼！不用你說我也知道。」當魚與熊掌無法兼得時，只好捨棄看不見的東西。

他這算是關心，還是在威脅他工作不保？他才不會讓常雋再有看輕他的機會。

憑他的聰明才智，即使不補充營養，應付「-尚」研發工作也綽綽有餘，不必他貓哭耗子假慈悲地提醒他。

藍辛眼睛冒火的瞪著常雋，動作粗魯的切開常雋擅自作主幫他點的無骨牛小排，用力地叉起塞進嘴巴里。

他一面用力咀嚼口中的食物，一面用怨恨的眼神瞪著優閑自得切著牛排的常雋。「我喜歡吃魚，為什麼不問我？」他開始雞蛋裡挑骨頭。

「我想你那麼瘦應該要吃營養一點，如果喜歡吃魚，再幫你點一份魚。」

「不用了！又吃魚又吃肉，想撐死我呀？」藍辛嘟囔著。

「你真是雞伺候。」

「我又沒叫你伺候。」

咦？好奇怪的感覺，明明是在吵架卻感覺像在鬥嘴。

嘴巴老是不服氣嘟翹著的藍辛，此時心裡卻莫名的洋溢著一股喜悅的暖流，這股暖暖的感覺讓他在心底偷笑著。

「約會愉快嗎？」常雋餐畢優雅的喝著咖啡，問著正在品嘗甜點的藍豐。

為了敲詐常雋，藍辛又點了一份水果冰淇淋聖代來吃。

「啊？」吃得太愉快，藍辛一時忘了昨天自己說要去約會的事，他看了常雋一會兒才想起來，隨即故意裝腔作勢的說：「好得很。」

「你的男朋友似乎不怎麼關心你。」

男明友？他看到了？

「你跟蹤我。」常雋不僅愛管他還跟蹤他，他到底想怎麼樣？藍辛一生氣把手上的湯匙一甩，一臉不悅抱著胸不吃了。

「我沒有跟蹤你，只是剛好看到你從一棟大廈跟一個微胖的男人走出來，你們揮手道別之後，那個微胖的男人就自己開著轎車走了，讓你獨自一人搭公交車回家。」

「你是徵信社呀？調查得真清楚。」

他不必一直在他面前強調鍾川的身材，好像在侮辱他的眼光其差無比。鍾川的身材以前也跟他一樣……現在比較起來好像差很多，常雋比較高、肩膀比較寬，而且也比較帥……

越比較藍辛的心情越沉重鬱結，不過，常雋的聲音讓他無法逃避。

「是調查了一下，我還知道他是家企業的小開，整天遊手好閒只知花家裡的錢，而且他老婆即將生產，這你不應該不知道吧？」

「你……」常雋講的都是事實，讓藍辛啞口無言，只能皺緊眉頭轉開頭。

「不要再跟他來往。」常雋斬釘截鐵嚴厲地說。

縱然自己很早就想分手，但被常雋如此直接提出，心裡難免有些不是滋味。

現在是怎樣？先給他一點甜頭，再來討伐炮轟他；只會說別人，他有什麼資格介入他的感情。

「我愛跟誰交往是我的事，你管太多了吧……」

「馬上跟他斷絕關係。」

在常雋口氣專橫、目光威厲的逼迫下，藍辛的嘴不由自主的扁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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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雋踏上五年前經常踩的階梯，他在一戶看起來樸素的人家門前停住腳步，試著按一下門把。

沒鎖！真是粗心大意。

他眉頭微蹙的拉開大門走了進去，摸著熟悉的玻璃屏風彎進室內，環視這間擺設完全沒改變的客廳。

他在主卧室找到還在睡夢中的藍辛，走到床邊坐了下來，撥順他凌亂的頭髮。

睡得真沉，有人進到屋內都沒有發覺。

常雋緊皺起眉頭凝視藍辛一會兒后，忍不住伸手撫摸他那益發絕麗的容顏。

藍辛的真如他自己說的，保養得白凈透紅、滑細。

沒想到他會這樣在意他，昨天他是真的跟蹤了他。

當他發現氣憤的藍辛直接離開公司時，他追出來本來要勸他不要生氣要帶他回去上班，無奈藍辛已經上了對方的車。突地，他有一股想知道跟藍辛交往的是什麼人，於是開車跟了上去。

他想，如果對方是不錯的人，他就讓他去；然而，他卻跟一個庸俗的窩囊廢在一起，心裡就有說不出的憤懣，當年對他放手真是失策，才讓別人有機會糟蹋他。

「嗯……」藍辛受到蚤擾地翻身。

「小辛！」常雋再把他翻過來試圖叫醒他。

「嗯……」早晨一向睡得迷迷糊糊的藍辛，睜開惺忪的雙眸，蒙-中他瞧見常雋俊逸的臉，有一點吃驚叫出聲：「雋哥！」

雋哥？常雋驚異於藍辛叫喚以前對他的稱呼。

常雋正覺得奇怪時，藍辛起身伸手抱住他，仰頭親吻他的；常雋也毫不猶豫地把他抱到懷裡，爇情的回吻他。

常雋用舌頭頂開藍辛的貝齒，進入他的口腔內，勾逗戲弄著他，貪婪地纏吻著藍辛需要慰藉的唇舌。

幾番激情爇吻之後，終於不舍地結束熾爇的吻。

藍辛閉著眼睛依在常雋的肩上，輕喘地呢喃：「雋哥，我好喜歡你。」

常雋觀察到藍辛是在囈語，

「我也很喜歡你。」常雋粲然地笑著親吻藍辛因爇吻而浮現嬌紅的臉，順帶回應他睡夢中的告白。

「真的嗎？」藍辛嬌喃。

「當然是真的。」

「不可以騙我噢……」藍辛抱住常雋，滿足地又進入夢鄉。

「再也不會騙你。」常雋把藍辛當寶貝似的細細親吻他整個臉。

看著在他懷裡又沉沉睡去的藍辛，常雋不禁莞爾。

連作夢都會夢見他，可見自己已深植在他心裡，只是他倔強不肯承認；但現在如果讓他再睡下去，上班恐怕又要遲到了。

「小辛，起來了。」常雋輕輕拍著藍辛的臉頰。

「啊……」藍辛有些清醒的睜開眼睛，但是卻完全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

為什麼自己會躺在常雋的懷裡？他嚇得從常雋的身上跳開，怒指著常雋。

「你幹嘛抱著我？」藍辛怒聲質問。

「你搞錯了，是你自己爬到我身上抱住我的。」常雋揚起促狹的笑。

剛才的情況好像真的是這樣，是自己的雙手緊緊抱住常雋的脖子。

但是……

「是你擅自闖入民宅，讓我抱的。」藍辛惡人先告狀之後，不免要質疑常雋的神通廣大。「你是怎麼進來的？」

「你大門沒鎖，我就直接進來。」

是喔！自己一向沒有鎖門的習慣，下次一定要記得把門鎖得豐牢的，讓他永遠無法進來。不過自己剛才好像做了一個滿甜蜜的夢，門還是不要鎖好了。

「下次記得把門窗鎖好，萬一小偷跑進來怎麼辦？」嘻皮笑臉之後，常雋難免要責備藍辛一番。真不知這幾年他是怎麼活過來的。

「你也管太多了，這種破爛房子誰會偷，我就是不想鎖，你咬我。」藍辛對常雋的勸阻嗤之以鼻。

「現在的社會很亂，最好不要大意，我這是在擔心你。」常雋微怒地掐住藍辛白嫩姣好的臉頰。

「好痛！」藍辛嬌嗔的撥開常雋逞凶的手。

「趕快起來換衣服，上班要遲到了。」

「是是！大總裁。」藍辛口氣酸溜溜地下床。

擔心？常雋會擔心他？難道他真的愛上現在的他？常雋剛才好像也沒有拒絕他的擁抱。

唉！他都已經有老婆了，想這些有什麼用，說不定他只是說著好玩，自己何必皆當真！

藍辛偷瞄了眼坐在床邊點燃香煙的常雋，正好跟他的眼神交會。

「不要偷看我換衣服。」藍辛突然又害羞起來，轉身背對常雋，他介意自己的身上有別人留下的吻痕未退，會被常雋看到。

「這裡只有你一個人住嗎？」被警告的常雋眼睛沒有移開的意思，還是直盯著他看。

「哥哥結婚後就移民到澳洲，我爸媽也跟去了，本來房子要賣掉，但是我想要住這裡……」說到此，藍辛心情低落起來。

自己獨留在這裡就是為了等待一個人，一個不會對自己有所響應的人。

「你是特地來檢查我的門窗嗎？」藍辛期待常雋給他另一個答案。

「我是來接你去上班的，從現在開始我會接你上下班，免得你又胡亂跑去跟別人約會。」

「什麼？」這算什麼擔心？這根本是監視，剛才對他的期望統統擦掉。

為了阻止他跟鍾川見面，常雋打算從現在開始監視他嗎？他到底想怎樣，他又不是天天都跟鍾川碰面，難道他要天天來監視他不成？

好呀！就看他多有耐心。

只不過，藍辛估算錯了，常雋不僅每天接他上下班，甚至連星期假日也不放過他，讓他不知是該甜蜜的大笑，還是痛快地哭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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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發部工程師藍辛、研發部工程師藍辛，請至總裁室。」

叫他還用廣播的，真是丟臉。

藍辛怒氣沖沖地到常雋的辦公室，直接就推開門進去興師問罪。

「叫我做什麼？」

「等一下我要出去。」常雋一面收拾東西一面回答。

「你要去哪裡？」藍辛用一種自己也不知道的親密態度問道。

「我有一點事要下南部處理，明天才會回來……」

「喂喂！你搞錯對象了吧！」藍辛抱著胸打斷常雋的話：心裡有些醋意的吊起眼睛。「你這些話應該去對你老婆說才對吧！」

「對，我就是要跟老婆到南部去。」

「哼！跟老婆去南部，去蜜月旅行呀！」結過婚的男人終究會滾回老婆的身邊，藍辛的心裡說有多氣就有多氣。

常雋笑得很曖昧地走到藍辛身邊，寵溺的輕掐他醋勁十足的臉。

「下班之後，去吃晚餐然後乖乖回家，不要到處亂跑，明天沒辦法去接你，要記得早點起來不要遲到，如果遲到我會打你屁股。」

「打屁股？我又不是三歲小孩，誰要聽你的……」藍辛怒聲反駁，但看見常雋臉色驟變，好像他不乖就真的會打他屁股，他才不甘心的說：「下班之後都累死了，不回去要去哪兒？」

「這樣才乖。」常雋讚許地拍拍藍辛的頭。

又把他當成小孩子。已經懶得反駁的藍辛怒瞪著常雋。

不過，有罰應該也有賞，既然把他當成小孩子看待，自己就可以任性一下。

「如果我乖乖回去會怎麼樣？」藍辛臉色微紅地問。

常雋毫不猶豫地在藍辛的唇上一吻，笑笑地說：「這就是獎勵。」

被常雋輕輕一吻的藍辛愣住了。

親吻就是獎勵？雖然只是個安慰獎，他會乖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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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辛果真乖乖的回家，還到便利商店買了「豐盛」的晚餐，拎著袋子搖搖晃晃地走回家。

被常雋纏了一個禮拜，今天總算可以喘口氣；不過，心情難免複雜起來地胡思亂想。

跟老婆有一點事要處理，這代表什麼意思？是常雋偶爾也要陪老婆的意思嗎？

思及此，藍辛心裡有一點喜悅，因為常雋一星期全給了他，只留一天給老婆。

呸呸！說得自己好像是壞蛋狐狸津，是他自己硬要纏上來的，又不是他自願的。

「藍辛！」

「啊？」正在喃喃自語的藍辛被人從背後大叫，嚇了一大跳回頭看。

鍾川！

他來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