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
「那為什麼一開始不告訴我?」這樣的「真相」讓安小離很是歡喜滿足,小臉也有些紅。
陳遇白遲疑了一下,又磨蹭了好幾下,還是沒有回答,一碗湯已經被他喝的見底。
「陳遇白?」安小離心急的催,他卻只是沉默。
「小白?」她語氣里已經帶了幾分洋洋自得的戲謔。
陳遇白終於惱羞成怒,伸手把雞湯推到她面前,皺著眉冷冷的說:「吃飯的時候不要說話!」
安小離被他嚇慣了,吶吶的划拉著調羹喝湯,可又覺得不是滋味,明明是他真情表白來了,凶什麼凶!
「不要以為你這麼小小的裝一下可憐我就原諒你了!」她學著他裝酷,「是你稀罕我,我可沒那麼稀罕你。你不說清楚別打算我和你好。」
陳遇白含在嘴裡的一口湯勉強咽下去,噎的幾乎內傷,恨恨的瞪她一眼,想說兩句狠話也氣氣她,看她鼓著臉傻乎乎的樣子,怒氣一下子沒了。
整晚安小離睡的都不踏實,總覺得下一秒客房的門會開了,有個彆扭的身影會進來,溫柔的覆住她……
……
秦桑後半夜的時候才醒,目光茫茫然看著天花板,直到趴在床邊的李微然腰酸背痛的起來活動,才發現她是醒著的。
「桑桑……」李微然聲音嘶啞的喊她,激動而擔心。她緩緩的轉過臉來,只問了他一句,卻碎了他的心。
「那槍是誰開的?」
如果真的深愛,便會懂,哪怕只有千萬分之一的機會傷害到你,我便會深惡痛絕。
如果真的深愛,便會懂,這樣的愛情里,我何必用到那些手段,我們本來就是彼此的,沒有誰能奪走,便沒有誰需要我去對付。
如果真的深愛,便會懂,這樣的懷疑,是多麼的傷人。
李微然臉色都變了,和她直直的互看了好幾秒,緩慢的別開了臉去,一直緊緊牽著她的手也鬆開。
「微然……」秦桑試圖昂起身子來,背上被撞傷的地方卻一陣撕裂的痛,她「嘭」一聲又摔回了床上。
李微然上前一步卻沒有來得及拉住,看她痛的悶哼,臉都慘白了,心裡不是不疼的。可是這樣的時候也說不出什麼關慰的話,心裡亂成一團,又氣又惱,冷著臉一拳砸的床上的信號鈴四分五裂。
病房外面馬上腳步聲推車聲亂成一片,一大群的護士醫生湧進來。李微然冷聲吩咐他們好好照顧,拿了外套就走了。
秦桑在身後喊他的名字,聲音淹沒在醫生的詢問里,格外細,聽的大步往外走的李微然心像被針扎似的,細細密密的疼。
李微然走了不到一刻鐘,秦宋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看到失魂落魄的秦桑,他有些尷尬的摸摸後腦勺,「五哥說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這兒,讓我過來看看。你有什麼想吃的沒?」
秦桑獃獃的看著他,這些日子她鮮少和他有聯繫,這時候卻覺得他格外的親切。驚嚇之後的委屈終於來得及爆發,她不由自主的就哭了出來。
秦宋的心都要被她哭的酥掉了,蹲在病床前,仰著臉看床上抱著膝蓋的她,小聲的勸:「桑桑乖啊,別哭了……哎我說你別哭了啊!」
秦桑抽抽搭搭的問他:「程浩……怎麼樣了?」
秦宋連忙點頭,「他沒事,看著恐怖,其實就一小洞,流了點血,真沒事。反而是你,剛才醫生說你摔的不輕,軟組織受傷什麼的,你別哭了,哭出來的都是養分。咱這還吊著葡萄糖呢,這不白挨一針了么!」
秦桑想著剛才李微然離開的決絕背影,心裡痛的(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c無以復加。話說出口她就知道錯了,她的微然不是這樣的人。可是在程浩中槍的那個瞬間,她第一個想到的真的就是李微然對她說過的「全權負責」。
「秦宋,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秦桑哭過之後,冷靜下來,對手足無措的秦宋說。
秦宋眼裡閃過一抹不明的光彩,立刻又低了低頭掩飾,語氣很平靜的說:「我們梁氏的安保工作一向是我四哥紀南負責的,但是她那裡到現在仍然什麼消息都沒有。這說明只有兩種情況,要麼這個人勢力在梁氏之上,要麼,這個人……對梁氏——很了解。」
他說得委婉,秦桑聽的分明,渾身發冷。很了解的意思是說——這個人是梁氏內部的人,甚至,是高層。
「你昏睡的時候秦楊來過了,和五哥鬧的很不愉快,後來你父親來了,看了你之後又走了。」秦宋把她昏迷期間發生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小離和我三哥一起來的,似乎是和好了。」
秦桑勉強笑了笑,伸手掀了手背上的膠布,拔出了吊針,下床穿衣服。
「去哪?」秦宋著急了,伸手按住她的肩。
秦桑撥開他的手,輕而堅定的說:「回家。」
……
早上鬧鐘響時,安小離煩躁的伸手去拍,觸及的手感卻很不一樣,她想起來這不是在自己的房子里,哪裡來的鬧鐘?
睜開眼睛一看,陳遇白似笑非笑的坐在她床頭,手被她覆著,他手裡的,是她搬走時沒找到的那隻蘋果小鬧鐘。
「beibi」,安小離口齒不清的嘟囔。
陳遇白疑似臉一紅,清咳了一聲,站了起來,「吃早飯了,起床。」
「今天是星期天呀……」安小離把頭埋進被子里,懶懶的不願意動。
陳遇白面對這樣的場景,竟然有種再世為人的熟悉感,他伸手去扒拉她的被子,把她小小的腦袋撥拉出來,學著陳老師的樣子用手指戳她的臉,「是星期天,不過,我要去上班,你得跟著我。」
「陳總經理,我已經不是你的秘書了!」安小離煩死他的手,氣鼓鼓的喊,伸手去拍他,卻被他拉住了一把提起來,摟在懷裡作勢要剝她的睡衣。她連忙求饒,得了自由卻又出爾反爾,滾回被窩卷著被子一動不動裝死。
陳遇白深吸了一口氣,趴上來隔著被子緩緩的壓住她,危險的蹭,在她耳邊緩緩的說:「安小離,我不介意用更激烈的方式叫你起床……」
安小離的眼睛「噌」的亮了,還住在一起的時候,他不急於上班的早晨,那些激烈的、叫她起床方式以及姿勢、次數,她現在想起來還是膽寒的。當下推開他,不情不願的起床換衣服洗漱去了。
吃早餐時她還是憋著起床氣的樣子,看也不看他,只顧著大口喝牛奶。陳遇白在這樣久違的早晨里心情甚好,不同她計較,悠悠閑閑的吃早餐看報紙。一時之間,兩人好像又回到了當初。
「今天開始,跟著我,哪裡都不要去。微然那裡我替你請了假。」陳遇白忽然說。
安小離終於找到了撒氣的口氣,皺著眉抗議:「我正式通知你,我並沒有和你破鏡重圓的意思,你別以為那麼幾句半酸不甜的話就打發我了!」
陳遇白長長的「哦」了一聲,放下報紙端起了咖啡,「照你這麼說,我們……圓過?」
安小離一愣,隨即小臉緋紅,氣的小胸脯上上下下不斷起伏,陳遇白的眼不經意的掠過,表情緊繃了幾分。
「我不要跟著你!我要去上班!」安小離乾脆的拒絕。
陳遇白今天的行程排的很滿,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也就不逗她了,正色對她說:「程浩中槍的事情,如果不是秦桑哥哥他們的苦肉計的話,那麼就是城裡還有一股很強大的勢力,他們要挑起梁氏和城西的戰爭,從中達成他們的某些目的。我現在懷疑昨天秦桑的事情只是一個開端而已,你一個人住很危險,在查出事情真相之前,你跟著我,我保證你的安全。」
安小離搖頭,「我跟你的關係還不至於招來你仇家的暗殺,你不用嚇唬我。」
陳遇白正欲發作,卻看她小下巴一抬,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他的心就軟了,輕嘆了口氣,「要是有人有心要對付我,只要把你抓去,我什麼都願意拿出來換。所以……你乖一點。」
冬末的清晨光線有些暗,屋子裡的燈亮著,男子低著頭看不清表情,唇部的線條卻是溫柔美好。女孩子被震撼了,傻傻的看著他。
歲月靜好,現世即使不安穩,有他在,她便不怕。
安小離其實此時很想給桑桑發一個簡訊,桑桑啊,我好像,矯情不下去了,他說到這份上,我好像,也心滿意足了。
……
秦威早上一起床,傭人就告訴他說三小姐等在門外好久了。
秦桑半夜跑回來,到了門口又百感交集,不敢進去。秦宋陪著她在車裡坐到天微亮,直到她進屋他才走的。
秦威下樓來,正歪在沙發上的秦桑聽到腳步聲,立刻站了起來。看到女兒臉色蒼白,秦威皺了皺眉,「先過來吃早餐。」
秦桑乖乖過去坐下,捧著一杯熱茶,幾乎沒有吃什麼東西。好容易等到父親吃完了,她小聲的開口:「爸爸,我想和你談談。」
「關於程浩和梁氏的李微然嗎?」
「……是。」秦桑猶豫,「我們去書房?」
「你喜歡哪個?」秦威沒有要上樓去書房的意思,只是不動聲色的問女兒。
「李微然。」秦桑很乾脆。
「如果我說你必須嫁給程浩呢?」
秦桑心裡一痛,說不出話來了。
秦威等了許久,終於抬頭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說:「秦桑,你真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