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意外

第五十七章 意外

第五十七章意外

雖然看不到廳里的情形,可是聲音卻是能聽得清清楚楚。蕭青戎聽著前面高侯不咸不淡的話,心中暗覺好笑。突然,他的目光一閃,側耳傾聽,目光也轉向斜後方的珠簾。

一道珠簾隔開前後廳,此時,后廳里停來輕微的腳步聲。雖然很輕,他卻一樣聽出那熟悉的腳步聲。

自相通的偏門步入大廳後堂,隔著一道珠簾,李玉娘便看到蕭青戎回過頭來沖著自己一笑。看清蕭青戎靜靜立在屏風之後,並不顯異樣,李玉娘暗暗鬆了口氣。

目光一轉,看著身邊鄭氏難看的臉色,她抿起唇,也不好說什麼。就是高敏也只是輕輕拍了下嫂子,以示安慰,並不多話。

這種送美上門的事,與豪門權貴來說極是平常。就是高侯府上有幾個姬妾也是這樣的來歷。可哪怕是見得多了,鄭氏此時仍是無法釋懷。

眼看著鄭氏臉色難看,高敏沖著李玉娘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先回后宅去。李玉娘會意,便要抹身出去。她也知道這種豪門秘辛本來就不是她該參與的事,要不也不會打發小紅自去園子中作耍了。若不是為了想看看蕭青戎的情況,她也不會硬饞著臉跟來了。

只是才一轉身,從前面飄來的聲音卻讓她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這聲音聽著可是有幾分耳熟啊

轉過頭去,隔著珠簾,還有半邊屏風擋著,又離得遠,其實看不清什麼。可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卻是正好能看到坐在這一邊的那個年輕女子。一眼望去,便覺得眼熟。雖然不象是她很熟的人,可光看著那張側臉……正在疑惑時,恰好那女子抬頭一笑。李玉娘眼睛一亮,突然便想起這女子是誰了。

忍不住抬眼往蕭青戎那瞥去。蕭青戎與她目光一對,有些疑惑地眨了下眼,沖著她掀了掀眉毛。

李玉娘抿起唇,把目光轉開。可是轉念一想,蕭青戎那個角度還真看不到這女子。

「侯爺,我這遠房侄女雖然家中清寒,可卻也是略識幾個字,又學過些歌舞技藝的……」

聽到前面傳來的聲音,鄭氏不禁惱道:「哪家好好的閨秀去學什麼歌舞呢?還不知這小賤人是他從哪淘來的呢」

李玉娘挑起眉,想了想,便沖著高敏招了招手。在她耳邊低聲道:「夫人,這女子我卻是見過的,好象是叫什麼榴紅,是一個叫『風鳴班』里的角兒。」

「『鳳鳴班』?這麼說她是個藝伎了?」高敏挑起眉來,笑著回頭附在鄭氏耳邊說了。鄭氏眉毛一掀,「這蔡確真是鬼迷了心竅,竟敢把一個藝伎扮作良家女子送進府來,實在可惡。」說著,又冷笑起來:「一個小小藝伎,便是進了府也只配做個小小侍妾,當得什麼?」說著,竟是款款起身,也不看下去了。只在臨走時低聲吩咐了身後的婢女數句。

待走出了出去,高敏便低聲問道:「剛才那站在屏風后的便是蕭青戎?」見李玉娘點頭,她便笑道:「我聽嫂嫂說你們兩個是極好的。可,玉娘,你也雙十年華了,怎麼也該把婚事辦辦了。」

李玉娘默然相望,著高敏關切的神情,心底泛上一絲暖意。「婚事大概還要再等一等……」

她還未說完,高敏已急著說道:「還等什麼呢?女人哪裡經得起等呢?當初你們為你們訂親下聘的是哪家媒婆,怎麼竟這麼不懂規矩,竟讓你拖到這時候。」

李玉娘咬著唇,靜了一會兒才輕聲道:「我知道你關心我。可,你真的想要了解我嗎?哪怕我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個樣子……或許,有很多事會讓你大吃一驚,甚至無法接受的。」

說完這句話,李玉娘便抬起頭來笑吟吟地看著高敏。就那樣一瞬不瞬地望著她,好象想從她的表情中看出些什麼來似的。

被她這樣瞧著,高敏有些不自在,可到底還是低聲道:「不管你是怎樣的,都是我……」目光一轉,掃過跟在身後的下人們,只平聲道:「玉娘,只要你現在活得好,過得開心,不管你過去和現在都是什麼樣的,我都能接受。」

靜靜地看著高敏,李玉娘壓低了聲音:「哪怕是……我曾與人為妾,生過兒子?」

身體一震,高敏猛地抬起頭,卻是看向前面幾步遠的鄭氏。然後拉住李玉娘,揚聲叫道:「嫂嫂,我和玉娘還有話說,且不陪你了。你自去湖邊便是。」

鄭氏皺眉,回頭抱怨,高敏卻只是不理,拉了李玉娘便又轉回剛才的花廳里。逐出下人,她拉著李玉娘坐下,沉聲道:「現在在這屋裡你和我說的話,出了這屋便要忘記,以後也不許你和別人說起。」

「你果然是嫌我」李玉娘嘲弄地一笑,可抬起頭,對上高敏悵然的目光,她忽然心中一動。垂下頭去默然許久,才苦笑道:「對不住,是我沒明白你的苦心。我本該立刻就想到你是想保護我的。」

高敏反手拭過眼角的濕潤,握住李玉娘的手輕聲道:「玉娘,我知道從前太對不住你,可從今以後,我絕不會再丟下你不管。真的……你不知道京里這些女人的舌頭有多毒,要是被人知道你過去曾為人妾,光是那些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李玉娘默然無語,卻抬手輕輕擦著高敏臉頰上的淚水。動作有些僵直,可高敏卻是立刻笑了出來。雖然在笑,眼淚卻是止不住,李玉娘怎麼擦都擦不幹凈,到最後還是高敏自己收了淚。雖然不哭了,可卻仍然抓著李玉娘的手不放,柔聲道:「告訴娘,你兒子可長得象你,還有那孩子的爹……蕭青戎和你到底是……」

此時此刻,高敏有太多的問題,想要知道。對於這個失散多年的女兒,她已經錯過太多,那些歲月,就是想彌補也補不回來。

被高敏如此溫柔地望著,李玉娘也漸漸丟開心中糾結,果真一五一十地把這些年來所經歷地講了一遍。只是,說話間卻多少有些水份。比如說起幼年時李家夫婦如何對她不好,她又如何為了錢賣身作妾這一段,卻是能有多慘就說得有多慘。雖然她根本不知道從前的李玉娘的童年到底是怎樣,可想來越慘便會讓高敏心中內疚。而她剛生下孩子就被雲氏賣掉又轉手顧家作妾,又如何在麗人坊中作梳頭婢女云云也是一件沒落地說了,末了,還又言明她與蕭青戎其實根本就還沒有媒妁之言。

其實,她這會心裡也是有個不好明說的心思。若是高敏因此而嫌她,瞧不起她,那她未被索性連和她如朋友一樣的交往都省了。說到底,她是既想得人關愛卻又怕被人瞧不起。

可她一路說來,高敏卻幾次流淚,怨天怨地怨惡人,竟真的是把她所講述過的傷心事感同身受。看著這樣的高敏,她反倒覺得自己這樣有些過太卑劣。

正在心裡琢磨著說些什麼寬慰一下高敏。外頭卻有丫頭來敲門,說是夫人那頭請她們過去。高敏哭得雙眼紅腫,不想見人,李玉娘便也不想過去。可高敏卻道想是有要緊事才來請,硬推著李玉娘出了門。

跟著小丫頭走到湖邊,李玉娘遠遠看到在花亭中相對而坐的兩人,不禁笑了。果真是讓高敏猜著了,還真是有事。

卻原來剛才鄭氏打發婢女去竟是把那位蔡大人的遠房侄女請了過來。此刻二人相對而坐,卻是竟言笑晏晏,不顯半分火氣。

李玉娘緩步走進亭中,看著鄭氏一臉笑意,不得不佩服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剛才還氣得臉色難看,這會兒正對面了,卻反倒如此平靜。笑著施了一禮,她還未依言坐下。那蔡小娘子便抬起頭來,目光一對,她微微一怔,然後突然瞪大了眼睛用驚訝的眼神看著李玉娘,竟連鄭氏一聲輕喚都幾乎沒反應過來。

李玉娘沖著她一笑,卻是沒說話。看著那榴紅唯唯喏喏地應著聲,想要迴避卻又忍不住扭頭來偷看她的樣子,只是笑。

鄭氏看著榴紅,只是淺淺的笑。又回頭喝道:「那幾位娘子怎麼還不來?莫不是現在的架子都是越來越大,竟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站在她身後的婢女還未應聲,遠處便已傳來女人的聲音。順著風便飄過來一股濃重的胭脂香。

李玉娘有些錯愕地看著盈盈而來的娘子軍,不由得在心裡暗贊了一聲:到底是侯府,杭州城裡那些財主們比不得。光看這些看起來都象是侍妾的女人少說也得有十來個了吧?

榴紅眼看著那些個女子走進花亭畢恭畢敬地向鄭氏施禮時,都有些看傻了。這些個女人,容貌、身段都是上佳,就是眉眼間的那股風情也不比她差。可聽起來,竟似乎只是這府里的小小姬人,實在是讓人覺得意外。

榴紅還在盤算若她進了侯府,要如何從這些女人中分薄一份寵愛時,便聽到鄭氏身後的那婢女一聲輕笑,竟是直接道:「各位娘子,今日有客,還要勞煩娘子們舞樂助興了。」

榴紅一怔,目光卻是不自覺地瞥向李玉娘身上。心裡很是懷疑她是不是把自己的身份告訴了鄭氏,事已才有這下馬威。

那些個女人里也有膽大的,竟是低聲抱怨道:「咱們是侍候侯爺的姬妾,可不是為人跳舞助興的藝伎。」

鄭氏掀了掀眉,卻只是冷笑,似乎不屑與這些女人對話一般。可她身的婢女卻似立刻大聲喝道:「好大的膽子夫人給你們三分情面,你們還真蹬鼻子上臉把自己當人看了是吳氏吧?我說旁的人不能這麼大膽嘛你以為自己是新近入府得了侯爺的寵就敢不把夫人放在眼裡了是吧?哼,看來,還真得讓你知道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了……」

說著話,她一使眼色,在亭外的婆子便沖了過去。竟是一把揪住那吳氏的頭髮,毫不客氣地反反正正打了五六個耳光。那吳氏掙扎著雙手胡亂拍打,無奈對方人多勢眾,到底被按在地上,狠狠地打了一通。

一個婆子捏著吳氏被打得紅腫的臉頰,惡聲惡氣地罵道:「小賤人,仗著一張臉行那狐媚之事,還真把自己當成是侯爺的心上人嗎?告訴你,像你們這些賤人,咱們夫人想怎麼發落便怎麼發落」

那吳氏被打得蒙了,只知道哭。其他的姬妾想來不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面,個個噤若寒蟬,擠在一起卻不敢出聲。

榴紅嚇得魂飛魄散。心裡暗想:說這吳氏是侯爺的新寵,卻仍被這樣沒頭沒臉的一頓打。那我要是真入了侯府,可不等於掉進了龍潭虎穴嗎?

她正想著,冷不防鄭氏突然一聲輕喚。嚇得她立刻站了起來答應著,待到意識到自己有些過了時,扭頭看著鄭氏嘴角那一抹笑,卻是只覺那是看到老鼠的貓在笑,禁不住要怕。

鄭氏笑吟吟地看著榴紅,道:「小娘子莫要怕,這些都是些下濺的。就象這個吳氏,原本不過是個在瓦肆中供人取樂的藝伎罷了……小娘子?」

「啊?」猛地回過神來,榴紅白著一張臉,乾笑了兩聲后突然扶住額頭,「啊……我的頭,頭好痛……」

李玉娘看著榴紅蒼白的臉色,忍不住在心裡低聲嘆了聲。雖然不喜歡這女子,可想想倒覺得為這些藝伎難過。若是在現代,她們這些女人倒個個是明星了。只可惜在這年頭,便是平日有人追捧,也不過是下濺的行業。

鄭氏冷眼看著榴紅裝模作樣,卻只是笑。又順著她的話笑著說道:「既然小娘子身子不爽,那我倒不便留客了。來人啊,去前頭和侯爺、蔡大人說一聲,就說蔡大人的侄女身子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聽她這麼一說,榴紅的臉更白了。剛才她只顧著擺脫這尷尬的局面,卻是忘了她這樣裝病要走,可能誤了蔡確的事情。

心急之下,她忙上前去拉鄭氏:「夫人,我沒什麼,沒……」還未曾靠近鄭氏,鄭氏身邊的婢女便立刻挺身攔住。大聲喝斥道:「大膽我們夫人何等樣人,也是你能拉拉扯扯的?」

被那婢女一嚇,榴紅不禁往後連退數步。也不知是沒站穩還是哪個丫頭藉機絆了她一下,榴紅身子一歪便倒了下去。

只是她倒下去時,雙手胡亂揮舞著,卻是不知怎麼地打在李玉娘身上。李玉娘被她橫著手臂一掃而過,也便自椅子上栽了下去。

只覺後背一痛,李玉娘還沒等完全明白過來,人已經倒在地上。隱約聽到遠處有人發出一聲驚叫。她卻不知怎麼的竟有些糊塗。抬手按按頭,她晃下腦袋,想要爬起來。可卻覺得身上竟似散了架一樣動彈不得。

有人自花亭外跑進來,一臉惶惑地直撲過來抱住她,一疊聲地叫著她的名字:「玉娘,玉娘,你別嚇我啊」

看著高敏俯下來的臉上一臉緊張害怕的表情,李玉娘扯了下嘴角,笑笑:「我……好象得請大夫過來看看我,我覺得不舒服。」有些分不清楚自己是摔到哪兒了,只覺得身上痛,就連小腹都有些疼起來。

高敏嚇得臉色發白,目光下移,定定地看著李玉娘的下身,突然尖叫:「大夫大夫快去請大夫來」

聽她叫得那麼凄厲,鄭氏也嚇了一跳,再定睛一看,也是白了臉色,不等她發話叫人,站在外圍剛從園子里轉回來的小紅拔腳就往外頭跑去。

李玉娘有些迷糊地眨了下眼,強撐起身子往下一看。看到裙子上染上的些許血漬,臉色便有些尷尬。「不用怕,我想只是來了那個……」自來京后便一直未曾來過月事,竟不想偏偏是這個時候來。

高敏看著她,臉色沒有絲毫好轉,反倒突然扭頭厲喝道:「去前面廳上,請那位蕭大官人來快去……」

「不用叫蕭青戎的,真的不用。我沒事……」心裡著急,李玉娘掙扎著想要起身,卻被高敏按下:「去抬軟榻過來快去……」

爬起身來的榴紅捂著後腦,也被眼前混亂的場面嚇得不清。連自己後腦的傷痛都快忘了:「李、李娘子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知是誰絆我的……」

她不說話倒好,一說話,高敏立刻抬起頭來狠狠地瞪著她。好象是一腔怒意終於有了發泄對象。竟是猛地跳起身象是一隻母老虎一樣撲過去揪著榴紅狠狠打了兩記耳光。「你個賤人要是玉娘有個三長兩短,我定叫你為她償命」

被打得疼了,榴紅瞪著眼卻不敢還手,只是捂著臉低聲哭泣。只是才哭了兩聲,鄭氏便已經心煩意亂地出聲道:「哭什麼啊?還不快讓開以後有得你哭的……」

榴紅捂著嘴,被兩個婆子架著出了花亭,卻不敢再哭出聲來。

正亂著時,已經有人抬了軟榻來。高敏正指著人要人來抬李玉娘,卻突然自亭外掠進一道身影。

高敏只覺眼前一花,還未看清來人,便有人攔在她身前蹲在李玉娘身邊。「玉娘,你怎麼樣?說是摔著了?可是摔傷了?哪裡痛?」

看著蹲在李玉娘面前神色緊張的蕭青戎,高敏顧不得再細相看,只是沉聲道:「只怕不是摔傷了哪兒……我,我已經叫人去請大夫過來了。」

扭頭看了她一眼,蕭青戎順著高敏的目光看去,先是有些茫然,但立刻就明白過來。臉色也跟著白了。

看他變了臉色,李玉娘忙笑著安慰:「別瞎想,我只是摔得有些痛罷了。真的沒事,不會是……你忘了,大夫說過我的身子……」雖然一徑低喃著,可李玉娘卻只覺得心裡隱隱作痛。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些話是不是在說服她自己。

也不說話,蕭青戎展臂將李玉娘抱在懷裡便要起身。

「不用你,小心粘上血……」李玉娘搖著頭想要推開他,卻被抱得更緊。無奈只得順從地任由他抱著。

高敏看看蕭青戎衣擺上粘上的血漬,再看蕭青戎,眼神卻溫和了許多。「把玉娘送到我未出閣時的綉樓好了,就是……」她話還沒說完,蕭青戎人便已經掠出花亭,竟是直接就飛奔而去,而那方向在,卻恰是高敏從前住的綉樓。

「這……」高敏有些奇怪的皺起眉,疑惑地扭頭看了一眼鄭氏。

鄭氏目光微閃,附耳過去,還是把蕭青戎的身世說了:「從前他小的時候你還見過他呢」

「原來竟是那個小霸王」高敏低喃著,嘴角卻是露出一絲笑來。「家世倒是不錯,人也生得好,對玉娘也好,倒是個好孩子……」

瞥她一眼,鄭氏也快步跟在她身後,低聲問道:「我聽說他們兩個可還沒成親呢這時候要是出了什麼醜事,可就……」

眉毛一掀,高敏沉聲道:「什麼醜事?我怎麼沒看到什麼?還是說嫂嫂現在管不住家,連下人都敢胡亂往外編瞎話了」

被她頂了一句,鄭氏臉色便難看起來。雖然生氣,卻還是停下腳步,一聲低喝喚過貼身婢女細細交待下去善後的事情。

蕭青戎抱著李玉娘飛快地在園中飛掠而過,落進精巧的小院中,也不理聞聲看過來,正在打掃的婆子的喝問,直接一直踹開緊閉的房門,直入綉樓,抱著李玉娘便快步上了樓上。

用手拽著他的衣襟,李玉娘低聲輕喚著他的名字,囁嚅著道:「青戎,若真是……你會不會怨我。」

「傻瓜我怎麼會怨你呢?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沒察覺出來,就不會……」蕭青戎垂下眼帘,輕輕地把李玉娘放在床上。自己就跪在床邊,把頭埋在李玉娘的手心。顫抖著,卻說不出話來。

感覺到掌心的濕意,李玉娘合上眼,也忍不住流下淚來。從沒有這樣害怕過,不是因為疼,而是因為害怕失去。如果真是……那她是何等糊塗?就不說剛才那一摔,幾天前她還自己故意摔過跌,又覺得自己是受了風寒也不看大夫便叫小紅買了葯給她吃……老天,她怎麼可以那麼傻,竟然一點都沒有感覺呢?

咬著唇,她無聲地流著淚。似乎感覺到她的傷痛,蕭青戎抬起頭,卻是飛快地抹去臉上的淚痕,只握著她的手沉聲道:「玉娘,不要怕,我在這兒。如果,如果是我們的孩子,不管怎樣,他都會是的……如果不是,就隨他去好了……」

突然聽到蕭青戎這樣說,李玉娘更是再也忍不住,直接哭出聲來。

「老天爺,如果你真的有靈的話,求求你不要再讓我失去……我,也想有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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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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