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驚喜

第五十八章 驚喜

第五十八章驚喜

眼角斜挑,眉毛輕揚,老大夫在令人眾止環視下,臉上雖仍然保持著平靜,可嘴角還是忍不住有些抽搐。

做大夫做得久了,自然知道病人家屬會有多緊張,可象今天這樣的場面,他卻還真是頭一回見。雖然常進這侯府,可每次他看的無非是些奴婢小廝,最多也不過是些姬妾。象今天這樣連候府夫人都在一旁等消息的還真是從未碰到過。讓他忍不住好奇這躺在床上的婦人到底是誰,莫不是侯爺最近的新寵?

看這大夫沉吟不語,高敏急了:「這病你到底能不能看?要是不看不明白,就痛快點直說。」說著話,又轉過頭去問:「田御醫到底到沒到呢?還不快去門口問問……」

眉毛一跳,那老大夫捋著鬍子,有些不悅地,卻仍慢條斯理地道:「這位夫人,小老兒已經為病人止了血,現在看,只要多吃幾幅保胎葯也就沒什麼大問題了……」他話還未說完,就聽得兩道緊張而又驚喜的聲音:「果然是有喜了?」

覺得專業知識被質疑,老大夫露出不悅之色。若是旁人他早就翻了臉,可是因為身在侯府,他也不敢多說什麼,只是淡淡道:「若夫人不信,一會那位田御醫來了你可以再讓他診治便了。」說完話,便往外走,「文房四寶侍候,小老兒且先開個方,你們若瞧著不合適,就等御醫看完再行抓藥就是……」說到最後,到底還是帶了些酸意。

高敏此刻心中高興,卻也不惱。招呼了婢女侍候著,自己想想,卻也又跟了出去:「大夫,你看可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事情?」

獃獃地立在床前,聽到床上李玉娘一聲低喚。蕭青戎才猛地撲過去,就那樣跪在床前,拉著李玉娘的手,喜極而泣道:「玉娘,你聽到了嗎?聽到了我們有了孩子,有了孩子……」

李玉娘臉頰上的淚還未乾,便已笑了起來:「我聽到了,聽到了……青戎,我剛才真的怕,真怕是自己害了這孩子……」心情激蕩,兩人相對又是哭又是笑的,半天都沒辦法回復平靜。最後還是蕭青戎先緩了緩心神,伸手輕撫著李玉娘,緊張地道:「不要太緊張,已經沒事了。對,不能緊張,我記得好象說過懷了孩子的女人情緒激動會影響到胎兒的……對了,你想不想吐?有沒有哪兒難受的?」

看著蕭青戎有些無措的樣子,李玉娘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個男人,很少有現在這樣情緒失控的時候,可今天她卻接連看到兩次。抬手輕撫著他的下巴,李玉娘柔聲道:「不用這麼緊張,我沒事。才一個多月,沒那麼快就有那麼大的反應。」要不是今天的意外,她可能還要過一陣子才會發覺異樣。

緊緊地握著李玉娘的手,蕭青戎靜了兩秒后,突然道:「我們回杭州去現在就回杭州,我要立刻就娶你。」

李玉娘一怔,還未回答蕭青戎的話,高敏已經在外室大聲道:「哪兒都不能去」一面叫,一面撩了珠簾進來。「這才剛動了次胎氣,你還想折騰什麼?蕭青戎,我告訴你,玉娘她現在哪兒都不去,就在這兒好好休養著」

沖著蕭青戎喊完,她又坐在床邊,竟是直接從蕭青戎手中搶過李玉娘的手,柔聲道:「玉娘,你不用怕,我會好好照顧你的。你就先在這裡住著好生安胎……」頓了下,她突然抬手拭淚,很是感慨地低喃道:「我還記得,當年你就是在這屋子裡……」

雖然高敏的話沒有說完,可是李玉娘卻是立刻便明白了過來。再看這間房間,便更覺親切。她知道這本是高敏的閨房,卻沒有想到原來當年她竟是在這房間出生的。雖然那並不是此刻的她,可卻仍然讓她有一種回到家的感覺,親切之極。

「夫人,」蕭青戎低喚一聲,有些緊張,神情也極是恭敬。只是這恭敬卻不是為了高敏的身份。他自然是知道高敏是什麼人,甚至當年在京中時也曾見過。可這會兒他的恭敬與緊張卻不過是因為她是他最愛的女子的生身之母。

在高敏轉目看他時,蕭青戎喉頭滾動,抿了抿唇才低聲道:「我現在身邊沒有什麼長輩,所以還想請夫人能做我們的主婚人。」

目光微閃,高敏現出一絲驚喜之色,可只是轉念之間,臉色便又冷了下來。「你是真心喜歡玉娘?想要娶她為妻?」

看蕭青戎毫不猶豫地點頭,她又冷笑道:「既是如此,我怎麼竟看不到半分誠意?我且問你,你既是想娶玉娘,可曾請了媒人,行過納采問名之禮,可曾送了聘禮聘書過了大定?若是沒有這三書六禮?你怎麼敢說出口要娶玉娘為妻呢?」

蕭青戎被問得頭大,不知不覺中額上竟冒出微汗來。他也算是個見多識廣的人了,闖蕩江湖,所遇危險多不勝數,可從沒有人能象眼前的高敏一樣讓他如此緊張。連手心都已經汗濕。

不只是蕭青戎被問得啞口無言,就連躺在床上的李玉娘都覺得高敏這樣的的逼問有些太難過了蕭青戎。忍不住出聲輕喚了一聲,可她才一出聲,高敏已經冷眼白了她一眼,竟毫不退讓地瞪著蕭青戎道:「我家玉娘是要做正妻的,若沒有這三書六禮,你休想娶她過門。」

心口一熱,李玉娘忘了要為蕭青戎解圍的事。腦子裡都在回蕩著「我家玉娘」這四個字。「我家」?「我家」被人這樣叫著的感覺真是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側目望著掩面偷笑的李玉娘,蕭青戎不自覺地也隨之微笑。在聽到一聲你咳后才回過神來。立刻沉聲道:「夫人放心,我這便去請官媒,要她立刻來說親。我想,最好這幾天就能把親事辦了……」

原本還在笑的高敏臉一沉:「這幾天?這婚姻大事何等重要,你居然想著幾天時間便能把玉娘娶過門?蕭青戎,你未免想得太輕鬆了吧?」

回頭看了眼李玉娘,她偏著頭想了下,「雖然情況是有些特殊,可這婚事也不能太簡單了。我家玉娘也是想要個盛大的婚禮。」

「那是自然,我也曾答應過玉娘的……」蕭青戎一笑,終於挺直了腰不再象剛才一樣唯唯喏喏。「那,還請夫人多多費心,幫我照顧一下玉娘了。」

高敏冷冷瞥了他一眼,嗯了聲,雖是惱他居然對他說什麼「多多費心」的話,卻也沒有再說別的。

倒是李玉娘,看著蕭青戎對她笑笑便要出去。忍不住出聲喊住他:「青戎,你剛才說要回杭州,莫不是認真的?」看他點頭,她便有些急了,張張嘴,卻又不好當著高敏的面就什麼話都說。只道:「那那件事,好不容易都快成了,你現在放棄豈不是要後悔?」

蕭青戎看著她,只是笑。向前走了一步,卻是被高敏故意擋在身前不好再近前,便只是淡淡一笑,柔聲道:「這世上有什麼比你更重要的呢玉娘,你放心,我絕不會後悔的。」

心中一震,李玉娘看著蕭青戎的背影,忍不住又有些淚意。高敏挑起眉,坐回床邊用帕子擦著李玉娘的眼睛,柔聲道:「不要哭,有身子的人若是哭了,肚子里的孩子也會哭的。」

這樣的話聽入耳中,李玉娘幾乎忍不住要失笑出聲。這樣的話哪有科學根據啊只是她才抬起眼,還未說話,便聽到高敏低喃道:「那時候,我每天都是這樣告訴自己的……」

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李玉娘反手把高敏的手緊緊握住。低聲道:「你不用擔心,我過得很好,你看,我現在很幸福,以後也不會哭,只會笑的……」

聞言失笑,高敏輕輕拍了拍李玉娘的手,忽然笑道:「玉娘,雖然我從前沒能過你做過什麼,但這次,我想過你操辦婚事。」

看著她認真的表情,李玉娘點點頭,算是應下。也理解高敏想要補償的心理,所以她並不拒絕。可顯然,高敏的用心比她想得還要真。當她迷迷糊糊一覺睡去,再醒來,天色已黑。

聽到外室傳來說話聲,她只道是分派來照顧她的婢女,可等人走進來時才發覺竟是高敏。這才知道高敏竟是派人回王府說了留宿娘家,想要親自照顧她的。

高婆子瞅著空,便悄聲道:「娘子剛才可是親手為你熬的葯,就連手上都燙出水泡了。要知道就是旭哥兒小時候病了,娘子也沒熬過葯呢」

因為高婆子的話,在高敏喂她吃藥時,她便格外留心看了下。果然看到高敏手上有燙傷的痕迹。雖然沒說什麼,可心裡卻只覺得很暖。在聽到高敏吩咐婢女在屋裡放張軟榻時,李玉娘忍不住叫住那婢女:「把被子拿到床上來好了。」抬起頭,她看著高敏笑笑:「夫人放心,我睡覺很老實的,絕不會把你踢下床的。」

高敏眨著眼,雖然在笑,可眼睛卻有些濕潤。這一夜,兩人躺在一張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話家常。有時候,不過是一句根本沒有什麼意義的話,卻會讓她們一起吃吃笑了起來。

就連李玉娘自己,都沒有想過竟也會有一天能同母親——是,是母親,雖然她仍是在叫著夫人,可是在心裡卻已經隱隱承認了高敏——一起睡在同一張床上。前世的她,已經記不得是幾歲時曾經有過這樣的待遇了。可是現在,她卻又一次同母親睡在一起,這樣的親切,說著那些可有可無卻讓人開心的話題。

這一夜,她睡得極沉。在夢裡,也覺得身處繁花似錦的花園,到處都是笑聲,有男人的,女人的,還有孩子的……隱約的聽到有人在耳邊低聲細語:「我的女兒,只要你活得開心,娘也會覺得開心……」那聲音,既真切又恍惚,不知是夢還是誰真的在她耳邊低喃。可不管如何,她只覺得很是開心,唇邊的笑漸深。

第二天醒來時,身邊卻已經沒了人。李玉娘歪著腦袋,心中悵然若失。

聽到珠簾,抬頭看到高婆子時,她猶豫了下還是問了出來:「她,夫人回家去了?」

高婆子目光閃爍,也不下面答她,只是笑道:「娘子且好生安養,夫人說了,她去去就回……會給娘子一個驚喜的。」

驚喜?李玉娘有些茫然,不過卻也沒有再多問什麼。被看在床上呆了一上午,等吃了葯,她便不理高婆子的阻攔,下了床。「又不是什麼大病,那兩位大夫不都說了沒什麼大礙的嗎?」

李玉娘撫了下仍然平坦的肚子,笑道:「你放心,我比你們還關心自己呢」走到窗前,推開窗子向外望去,已進冬,天氣漸冷。園中的樹葉也黃了大半,可不知為什麼,她卻不覺蕭索,忙覺其美。

從樓上望得遠些,遠遠的,她便見到在婢女婆子簇擁下緩緩行來的高敏。也不等高婆子再勸,她自己把窗子一關,手腳利落地回到床上,還不忘自動自覺地把被子掖好。

高婆子原還有些奇怪,等到高敏進了屋她便忍不住笑了起來。雖然沒說什麼,可瞥向李玉娘的眼神卻是透著笑意。瞥見高婆子眼神,李玉娘自己也忍不住暗覺好笑。

真是,感覺有點象是個任性的小女孩害怕被媽媽責罵似的。雖然覺得自己未免太過可笑,可當高敏笑著問她可好了些時,她還是不自覺地聲音發嬌。明明剛才還說沒什麼大不了的,可這會兒卻真象是病了似的。好象很久沒有這樣撒嬌了,有些陌生,可感覺卻不錯。

坐在床沿上,高敏輕輕撫著她的頭,低聲道:「明天帶你去個地方。一會我叫人過來替你量衣,不過新衣裳做得再快,也是趕不急了。還好你的身材和我差不多。先穿我今年新做的。」

李玉娘眯起眼,有些疑惑地問道:「要去哪裡?」聽起來很正式的感覺。

高敏一笑,只輕聲道:「你姑奶奶想見見你。」

「姑奶奶?」李玉娘眨了半天眼睛,才猛然醒過神來,意識到她這個姑奶奶到底是哪位。「你說,太後娘娘要見我?」看高敏點頭,李玉娘真是有些蒙了。哪怕是骨子裡還有現代人的那麼一點傲氣,覺得見了誰都可以不卑不亢,可進皇宮見太后,這實在是在她想象之外的事情。

看她有些怔忡,高敏便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緊張:「我說過,要讓你有個盛大的婚禮,既然說了就一定要做到。」

李玉娘囁嚅著,想要說些什麼,可最後又咽了下去。就算她自己也有些小小的虛榮心。大概無論古今,每一個女人都希望自己的婚禮可以隆重而盛大吧?或許,是因為從骨子裡女人就比男人更重視婚姻、注重家庭。

雖然已經在心裡做足了準備。可是當真正走進皇宮時,李玉娘還是有些緊張。

大宋的宮殿,雖然沒有她曾旅遊去過的故宮看起來大,可卻更顯精巧。

自東華門處便下了馬車,換了輕羅小轎。直接繞到了後面延福宮。認真說起來,廷福宮雖也是大內一角,可卻多是園林,相對而言,較為獨立。雖已是冬月,可園中卻頗多青翠。又有假山,湖泊,很是別緻。據說這園中還有些珍禽異獸,一路行來,雖沒看到,卻能聽到啾啾之聲。

顯然高敏是時常來的,和那引路的公公也是極熟。說說笑笑,卻是旁敲側擊問著高太后今日的心情。

那公公笑著瞥了眼李玉娘,顯然也是知道些什麼的。「夫人擔心什麼呢?既然娘娘已經答應你了,自然是不會反悔的。」

高敏聞言臉上笑意更濃。雖沒說什麼,可從李玉娘這個角度看去卻分明看到高敏不動聲色遞過去的一隻荷包。雖然不知道裡面裝的是銀子還是什麼寶石之類的,可想來不至只有幾兩銀子就是。

人還進進暖閣中,撲面便是一股熱風。想是太后體弱,這裡早就升起了火龍。跟在高敏身後走進去,李玉娘便看到倚在榻上正捧著一本蘇詞集低吟的老婦。

雖知這便是高太后,可李玉娘偷眼相看,卻還是忍不住有些奇怪。這位太后,要論穿戴委實簡樸,看起來竟和一個小康之家的老太太一樣,毫不顯皇家氣派。面容溫婉,可眉宇卻自有一抹英氣。抬起頭來,一雙眼眸雖然已經不甚明亮,卻自有一種睿智的光芒。因為這一眼,便是再不知道的,也不會把面前這位太后錯看成是個普通的老太太。

心神一震,李玉娘不自覺地垂下頭迴避了高太后的目光。深施一禮,低聲道:「民女李氏玉娘見過太後娘娘,娘娘萬福。」昨夜被高敏拉著教她覲見禮儀時她還有些惶惑,生怕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好。可聽了后才知,在大宋時,就是老百姓見到皇族,也不用動不動就撲通一聲跪下的。雖然驚訝,不過這倒正合了她的心意。

雖然是低垂著頭,可是她仍然能感覺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倒不是多犀利,可這樣帶著審視的目光卻仍讓她覺得頗為不自在。好在過了有一柱香的時間,高太后終於開口道:「坐吧」

李玉娘應聲起身,看著倚坐在高太后榻上的高敏,不敢象在宮外一樣隨意。在一個宮女在她身後擺了綉墩后也只敢施禮謝恩,欠身坐了一點點。這也算是規矩了,便是賜座也沒有穩噹噹地坐個坐位的道理。可這樣坐,卻比站著還讓人覺得難受。

高敏看著上下打量著的李玉娘的高太后,低低喚了一聲「姑母」,既帶著撒嬌的意思,也有無盡的哀懇。

轉頭瞥了她一眼,高太后似有若無地一聲低嘆,卻是淡淡道:「李氏,我聽聞你在杭州是和慧心師太一起辦那個善堂的是吧?」

李玉娘一瑕,有些不明白怎麼突然間說到善堂上來了。可不明白是不明白,既然太后問了,她自然是老老實實地答。

不知是高敏對太后說的,還是太后竟是專門調查過她的底細。除了善堂諸事,卻又問她出海行商之事。李玉娘心中奇怪,可面上卻是不顯,又挑著一些海外趣談說了,倒讓高太后忍不住笑了幾次。

偷眼瞧去,見高敏似乎心情也大好,李玉娘倒是鬆了口氣。不管怎樣,她都不希望高敏難做。

瞧見李玉娘看高敏的眼神。高太后目光一瞬,淡淡道:「倒也是個好孩子,最難得的是有與人為善之心。我大宋一向以仁孝治天下,若是人人都能這樣,才是大善。」說著話,便看著李玉娘笑道:「你很好,這份善行足以做我大宋女子楷模……來人啊」低喚一聲,她竟是平聲道:「今有杭州府義婦李氏玉娘,本性純良,樂善好施,實為女中楷模,特賜為六品安人,錫之勅命。」

李玉娘聽得分明,可一直卻沒有反應過來。還是高敏輕叱道「還不快謝恩」,她才反應過來,起身照高敏的示意跪在地上叩首謝恩。

高太后看著她笑笑,也不多說,便令宮人帶她下去更衣。李玉娘走出門,還有些迷糊。忍不住回頭去看,腳下一耽誤,便聽到裡面傳出來的聲音。

卻是高太后在冷淡地說著:「答應你的現在都做了,可你莫要忘了答應過予的事情。若有一日,有外人知曉這李玉娘與高家的關係,我另不饒你」

眉毛一掀,李玉娘差點就回身衝進去。只是腳尖剛轉了一點點,她又收住腳步。只是低聲一嘆,便又跟在那宮人身後便外走去。

看起來,太后雖然是賜了她一個誥命,可骨子裡卻是討厭她的。到底,就算說得好聽了,她也不過只是個私生女罷了,對於高氏一族來說,確實是不怎麼光彩的事。反正,她本來也沒想認什麼親戚的,又抱怨人家怎麼想做什麼?

仰起頭,她淡淡笑著,可不知為什麼,心裡卻還是有些憋悶的感覺。

笑著叫那宮人退下,她拿著那套六品的命婦服,卻是忍不住發獃,苦笑。這六品的誥勅真不是那麼容易得來的呢以後,就算是她想喚一聲「娘」都不能了吧?

垂下頭,她吸了吸鼻子,卻是抬手用力地抹了下眼睛。轉過身,抬手解開衣帶,卻又突然停下,側耳聽了一會兒,才丟開手中的衣服又繫上衣帶。推開門走了出去。

若她沒有聽錯,那真的是小孩子的哭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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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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