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倒霉不止你一個
這又是什麼新鮮玩藝兒?我沒眼花吧?方展腦子裡第一反應是這個。
可不管他怎麼揉眼睛、晃腦袋,始終還是能看到那層紅色氣霧,直到劉孜飛的背影消失在巷子的盡頭。
「這警察對你很有興趣。」身旁一個沙啞的嗓音冒了出來,「不過,他時間恐怕不長了。」
「我對他也很有興趣。」方展不用回頭都知道,那是秦揚,「你是不是也看到他身上……」
說到一半,方展自覺地閉上了嘴,這是廢話,秦揚眼睛看不見。
「你說他身上的兇殺兆氣?」秦揚搖了搖頭,「我大概知道點,和女人有關,很兇險。」
他說得很肯定,雙眼卻一直緊閉著。
這傢伙怎麼看見的?
方展一陣納悶,嘴裡下意識地問道:「你……」
他本來想問,你怎麼看到那層紅色兇殺兆氣的。
但這時的腦子卻不聽使喚了,問出來的話是:「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
「時辰?」秦揚側了側頭,「剛過戌時。」
方展心裡有點毛,怎麼又開始了?大腦里像分成兩半一樣,一半大腦中,奇奇怪怪的八卦符號和數字組合有規律地開始排列;另一半則驚訝地看著,正如不知所措的方展。
「外應見紅色兇殺兆氣,紅為火,為離;離為三,戌時按數十一,去八得六,為坎。」方展的語調沉穩,臉色就不太好看了,「得卦火水未濟,體卦為離,用卦為坎,又二爻動,變卦火地晉。」
秦揚聽地很仔細,方展也聽地很仔細。
既然這種奇怪的能力總是出現,那至少應該了解琢磨一下,說不定自己能有辦法控制一下。不然總這麼突然冒出來,自己習慣了倒好說,只怕會嚇到別人。
「坎水離火,用克體,兇險;坎為盜賊、江湖之人,該是他抓過的罪犯想報復。」方展一字一頓道,「互卦見坎水,秋季屬金,又是水相,劉孜飛兇險得厲害了。」
「我在他身上能捕捉到女子的信息,也很兇險。」秦揚點頭,「是個女的要殺他。」
這麼說的確有道理,方展心裡想著。
「不對,離也代表中女,又是體卦,劉孜飛是中男。」嘴裡的回答卻否定了這個可能,「兩人關係不一般,應該是為了這個女人遭災的。」
秦揚沒再說話,左邊的眉毛微微一揚,突然往牆上一靠,身子迅沖向對面。
對面幾步也是牆,方展一愣,哎呀,這傢伙之前就因為對卦象的感應能力不足大大地不爽,該不會是剛才的話又刺激了他,恨得想撞牆吧?
啪,啪,秦揚沒撞,只是腳尖在牆上點了一下,一返身,另又在這邊牆上點了一下,只三個來回身子就躥上了一定的高度,左拳呼地揮向黑乎乎的夜空。
「嘻嘻,變卦見坤土、艮土,克坎水,你不用擔心警察會死。」空中傳來一陣笑語,一個人影從黑暗中翻出,身子一挺,雙腳迎上秦揚的拳頭。
嗒,兩人身體都是一震,分別穩穩落地,恰好一左一右站在方展兩側不足一米的地方。
那笑聲聽著很舒服,好像是個女的,方展眨眨眼,借著昏暗的路燈仔細看。
不過,他嘴裡倒沒停:「不錯,但秋金旺,水相,木死,火囚,土休,坤土艮土的作用不足。」
話說完,他總算看明白了,的確是個女的,一身深色運動裝,模樣倒挺不錯,可是……唉!
方展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暗自嘆氣,這女孩身材很棒,眉宇間有著幾分老成。不過,臉上看著稚氣未脫,年齡最多也就十**歲,方展有點明白自己嘆氣的原因了。
「小丫頭,是路過,麻煩你趕緊走。」秦揚的聲音很冷,「是找碴,我一定奉陪。」
「作用不大?既然你用十應三要法,應該注意互變克應的變化啊。」女孩白了秦揚一眼,繼續說,「你不看看坤和艮代表的是什麼嗎?」
有趣的小姑娘,方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女孩,嘴裡還在念叨:「艮為少男,閑人;坤為眾人,農人。少男與眾人都是陽盛之相,陽盛則火旺。」
女孩得意地聳聳鼻子,又沖秦揚做了個鬼臉。
「不過,土泄火氣,他還是兇險。你是誰?」方展說完,突然冒出個問句,也就是這個問句讓他現了一件事――腦子又聽使喚了。
「堂堂天卜還跟我扯嘴皮子,口氣那麼凶。」女孩臉一沉,眼睛望天道,「算了,不跟你計較,告訴你,我叫蘇彥。」
「你姓蘇?精通卦理,飛燕穿雲……」秦揚臉色變了變,「鬼算蘇正是你什麼人?!」
蘇彥又是一個白眼:「要是我爺爺用『飛燕穿雲』,你的拳頭早碎了!」
方展有點頭暈,看樣子這丫頭也不是省油的燈,鬼算蘇正又是哪方的神佛啊?麻煩真是越來越多了。
「厲害,厲害……」麻煩多歸麻煩多,眼前這丫頭還是得打的,方展打著哈哈,想圓場,就是一時想不出該說什麼好。
「嘿嘿,你好像很謙虛嘛,怪不得爺爺要我來幫你。」蘇彥打量著方展,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時裝,「天卜方展,以前總覺得該是個糟老頭,原來比我也大不了幾歲。」
「蘇老先生是不是知道了什麼?」秦揚的口氣溫和了些,但依舊有點僵硬,「蘇小姐打算怎麼幫呢?」
「我爺爺知道的一般我都不知道。」蘇彥算是和秦揚卯上了,「他老人家要說的都在信上,你想知道的話問方展。」
說著,掏出樣東西拋給方展。
啪,入手很輕,原來是個捲起的牛皮信封,方展攤開,信封上用毛筆寫著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方展親啟」。
蘇彥拍拍雙手:「我還有事要辦,回頭再找你們。」
話音沒落,方展就覺得眼前一花,巷子里又只剩下他和秦揚兩人。
「哎……」方展脫口喊了聲,心想,好歹我給你個手機號碼啊,要不怎麼找我?不過,說句大實話,方展也想要蘇彥的手機號碼,至於為什麼?只有他自己知道。
「別擔心,鬼算的孫女,要想找人比吃飯還容易。」秦揚凈說大實話,這有點煞風景,「信上怎麼說?」
信中言簡意賅,寥寥數行:
「方展吾友見安,日前觀星,忽覺心血來潮,遂起一卦,知你身犯四神煞。舊友逢難,照理當前往相助,怎奈年老體衰,行動諸多不便,故遣孫女蘇彥前往。蘇彥聰慧靈巧,得我真傳十之有六,只是年幼頑皮,有不知禮數之處還望海涵。友蘇正字」
方展頭大了,鬼算蘇正「吾友吾友」地稱呼他,熱情洋溢地把寶貝孫女派來幫忙,他卻連人家是誰都不知道。還有那個「四神煞」,聽著就有點怵。
秦揚也頭大,鬼算蘇正沒人惹得起,那個寶貝孫女就更惹不起,說是給了個幫手,可照這黃毛丫頭的脾氣來看,還指不定誰幫誰呢。
當然,最頭大的還是「四神煞」,天卜方展果然不惹一般的麻煩,看來自己要求他辦的事……
「老秦,你怎麼看?」方展琢磨不明白,索性直接套秦揚的話。
秦揚搖搖頭:「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那就得找地方說話,再回招待所好像有點不保險,不如直接回家看看,反正物業也通知他回去了。
拆遷區附近沒什麼公車,想打的,兜里沒錢,兩人只能走著回去。等到了樓里,時間差不多是半夜了。
方展小心翼翼地掏出鑰匙開門,那感覺就像是在做賊,也許是怕人看到秦揚,也許是怕別的什麼,總之他覺得自己的生活已經完全不對勁了。
「哦唷,小方啊,老長時間么看到你了哦。」杜澤像個幽魂似地冒了出來,眼睛瞟著秦揚,「那天炸的厲害啊,修了老半天,我那邊的牆都差點穿掉。」
「沒辦法,最近有點背運。」方展開了門,一手把秦揚往裡推,「吵醒你了,對不起啊。」
「沒事,你曉得的,我么睡的晚。」杜澤身子縮在門裡,脖子又長了幾分,眼睛依舊瞟著秦揚,「哦,和你說下,房東來過了,你不在,我幫你墊了三個月房租。」
三個月房租可不算是個小數目,雖然杜澤平時喜歡占點小便宜,比如經常借了移動硬碟、攝像頭不還,比如合用寬頻不付費,再比如……可關鍵時侯他還挺幫忙的。
「杜大哥,麻煩你了。」方展心裡熱了下,「這兩天我就想法把錢還你。」
「不急的,最近股市也么花頭,你先救救急。」見秦揚進了門,杜澤這才縮回脖子,「你快去招呼你朋友,我繼續上我的網。」
方展一臉感動地進了屋,房間修繕得不錯,比之前看著舒服,牆很白。
不過,他還看到樣更白的東西。
秦揚的臉。
「你到底記不記得鬼算蘇正?」秦揚綳著煞白的臉,「我可以告訴你,他就是另外一個六門全開的人。」
「那他現在肯定比我厲害,還好和他是朋友。」方展含糊其詞,他覺得秦揚好像在害怕什麼,難道是那個什麼「四神煞」?
「卜術界只有天卜和鬼算才能預知四神煞。」秦揚的聲音抖了起來,「可你根本不記得鬼算,更不記得四神煞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