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四面楚歌
人群刷地都朝我看來。
蕭武看到我，臉色竟有些變了：「冷羽珏！」
人群驀地躁動起來。
我心中一動，拔出靈劍，冷冷道：「趙靈兒，我助定了。誰敢阻路，我冷羽珏魔擋殺魔，神阻殺神！」
「她不是冷羽珏！」林天南沉聲道，「當年我也曾見過冷羽珏，雖然長得相似，但不是同一個人！而且四十年過去了，冷羽珏不可能是一個妙齡少女。」
我冷冷一哼，正欲施展靈劍決，卻被李逍遙一聲斷喝打斷：「不準用靈劍。」
我一怔，李逍遙跳下地來，拔出劍，殺向蕭武：「雪心，你進樹林！」李逍遙劍至半途，被蒼羽攔了下來。
我咬牙，跺了腳，運起輕功向樹林掠去，未走幾步，四周的人都對我揮劍相向。
我被逼得一退再退，用劍鞘擋開來襲的劍光，用靈風腿法極力躲閃，可在一片刀光劍影中，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
我捂著傷口，心中竄上怒火，朝另一頭與人纏鬥的李逍遙吼道：「是他們逼我的。」
是，我怕殺人，我怕見血，我更怕自己成為那個兇手。
但那又怎樣？在這江湖，誰不殺人？反正我已殺過人了，無所謂再多一些。
而且就是這些人，逼得靈兒姐無路可走。
這些人，死有餘辜！
我拔出靈劍，伴隨著一聲劍嘯聲，捲起漫天的血雨，如煙似霧，立時瀰漫了四周。
一股怨氣從我的心中噴涌而出，讓我不停地殺、殺、殺，彷彿只有這樣我才能從怨氣中喘過氣來。我的眼睛被眼前的血紅洗得愈發湛藍，手中的劍化作一道銀灰，殺出一條血路，向樹林急速飛騰而去。
一道眩目的劍光從李逍遙那邊亮起，嘯擊九天，把蕭武和蒼羽兩人同時打退。李逍遙正欲乘勝追擊，卻被一個人從后打了一掌，立刻氣血翻湧，退到一旁，猛地回頭，卻怔住了：「林……林大俠！」
「李逍遙。」林天南攏手站立，盯著李逍遙。
「如兒在哪兒呢？」
李逍遙說不出話來，腦海突然出現月如死前朝自己微笑的樣子，心中猛地一抽，幾乎握不住手裡的劍。
「她……她……見不了您了……」李逍遙垂下劍，喃喃道。
「那麼，抓了你。她一定會來見我的！」林天南慢慢道，突然揮掌向李逍遙攻擊。
李逍遙一退再退，心中絞痛，無力亦不敢還手，立時落了下風。
林天南一反手，已抓住了李逍遙的虎口。
我抽出靈劍，透過血幕望見這一幕，心中一驚，想去幫忙，苦於中間隔著人群，已來不及去救助了。
李逍遙虎口一痛，手中長劍落地，林天南順勢一拉。李逍遙無奈，硬著頭皮用另一手揮掌打去，正好被林天南的右掌接了個正著。雄渾的內力從右掌傳了過來，李逍遙大驚，卻已掙不開林天南，不得已運起自己的內力抵禦入侵的掌力，場面一時僵持。
在旁靜待已久的蕭武正欲上前，卻被蒼羽攔住：「此際有個萬一，凌堡主和李逍遙的性命堪憂。」
蕭武挑眉，淡淡道：「他二人性命與我何干？」
蒼羽也挑了挑眉：「哦？蕭少俠不知是誰說要拿李逍遙威脅趙姑娘的？他若死了，你又有何計策逼趙靈兒出來？再說，凌堡主死了，你認為你有能力鎮得住這些人？」
蕭武一愣，狠狠拂袖轉身，冷冷地看著樹林深處：「好啊，看到這情景，比我急的人多得是，我倒要看看誰先沉住氣。」
我此時殺至樹林入口，周圍血紅一片，一時無人敢上前試我鋒芒，都警惕地站在我五步開外，遲遲沒有上前。
我大口地喘氣，滿身煞氣，轉身欲進入樹林，卻被一道無形的屏障擋了回來。我愣了下，不由苦笑，是了，靈兒姐在這施了陣，肯定是進不去的。要是能進去，這些正派人士早就進去了，怎會等到現在？
我重新轉身，握緊劍，想重新殺出一條血路去另一邊幫助李逍遙，就在此時，一雙手驀地從我身後環繞住我的腰，猛地把我向後拖去。
電光火石間，樹林里凌空飛旋出一道白綾，直直向李逍遙和林天南飛去，隔在了兩人中間，切斷了兩人的對掌，兩人同時倒退幾步，李逍遙張口便是一篷血雨，染紅了白綾。白綾對著李逍遙打了個轉兒，驟然變緊，裹住了李逍遙，然後迅速向樹木里退去。
一旁蓄勢已久的蕭武撿起地上李逍遙的劍，朝白綾砍去，卻被白綾上的靈光震開。蕭武反手用劍捲住了白綾，用力往後拉，企圖阻止白綾的退勢，卻被白綾生生拖了幾尺，不得已只好放手。
白綾帶著李逍遙消失在了樹林里，一聲淡淡的女聲從樹林中傳出：「靈兒在這裡謝謝蕭少俠把逍遙哥送回來了。」
蕭武憤恨地扔掉手中的劍，咬牙切齒，卻無處發作。
我被後面的那雙手一拖，還未反應過來，一眨眼，我竟已被拉進了樹林。
我一愣，立刻轉頭向後面的人砍去，待我看清後面人的面容，急急轉了劍勢，靈劍飛旋出去，穩穩紮入了一旁的樹榦。
我撲上去又哭又笑，不顧我滿身血腥，沖他吼道：「你瘋了啊！，幹嘛不躲！」
黑衣少年抱緊了我，嘴邊綻開了笑容，他閉上了眼睛：「見到你，真好。」
我邊哭邊罵：「冥雪，你這個笨蛋。」
冥雪也不辯解，只是又笑了笑，靜靜地聽著我罵他。
我鮮有看過冥雪如此舒心的笑容，不由愣住了，手不自禁撫上俊美少年的眉眼，喃喃低語：「小劍，這十年……你一定過得很苦吧。」
……
冥雪不笑了，黑眸靜靜地看著我。
搖曳的樹影在他眼裡投入斑駁的痕迹，一如彈指間，落盡的繁花。
原來花開只是一瞬，卻那麼長久。
杜牧三生已過。
冥雪凝視了我半晌，才道：「你……都想起來了？」
「……你沒有懷疑過為什麼我的容貌居然十年不變么？」我嘆了口氣，「我被玉碎陣送到了十年前，然後就碰到了小時候的你，我剛剛才從十年前回來，所以……」我退了幾步，認真道：「我當初真的不知道我在十年前認識你，你……」我頓了頓，不知道怎麼說下去，「我不知你當時聽到我不認識你，你會是什麼感受……。」
冥雪淡淡道：「我忘了。」一句話塞住了我道歉的話。
「對了。」我猛地省起，「你怎麼會在這裡？」
「幫趙靈兒。」冥雪頓了頓，又看了我一眼，低聲道：「為你。」
我的臉一紅，仔細一想，皺起了眉頭，「你這樣不是公然與外面那些正派作對么？這樣對靈劍山莊不好吧？」
「無妨，我把莊主之位給了暮雪。」
我驚叫：「為什麼？」
冥雪卻說了一個奇怪的答案：「因為我已見了冷羽珏。」
「冷羽珏？這和她又有什麼關係？」
冥雪不答，又笑了笑，抬手敲了敲我的額頭，轉身就走向樹林深處。
我捂著額頭，哇哇大叫：「冥雪，你幹嘛打我，很痛啊！」拜託，酷哥，不要每次都這麼破壞你自己英明神武的形明好不好！人家八點檔男主角從來不這麼乾的！
「你不想見趙靈兒？」冥雪腳步未停，頭也不回道。
我眼睛一亮，拔下樹上的劍，追了上去：「等等我啊！」
樹林外的正派人士此時都在整頓。此時，天色已晚，許多人都已經開始紮營，準備過夜，受傷的人也趁此際休息療傷，原本整齊的隊伍散成一團，每個人都在忙碌著準備下一次進攻，沒有人再注意到蕭武所站的角落。
蒼羽晃蕩了過來，挑眉道：「蕭少俠，找我有什麼事？鄙人忙得很，恐怕沒什麼時間與你閑聊。」
蕭武轉過身，陰鬱地盯著蒼羽，一字一頓：「蕭雪君，你究竟要躲我到幾時？」
蒼羽怔了一下，然後嘴角慢慢勾起了一絲笑意，垂眼道：「蕭武，看來你從沒了解過你哥呢——」
「我，不是蕭雪君。而他，也永遠不會再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