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序章
我重新睜開眼睛。
映入眼帘的,依然是火光衝天。
我愣了一下,幾乎以為我又走回了靈劍山莊,過了好一會兒,我才認出面前的樓宇並不是靈劍山莊的亭台樓閣,而是一座水晶般的宮殿,但放眼望去,這座宮殿已殘破不堪,現在到處瀰漫著嗆人的煙味。
這是哪裡?我回來了么?李逍遙呢?他在哪裡?
我捂住口鼻,抬頭一看,竟看到額匾上赫然刻著三個古體字:「女媧殿。」
我驚詫,隨之更加迷惑,四周望了望,撿起不遠處的靈劍,咬了咬牙,衝進了宮殿中。
越進入,煙就越濃,我一邊咳嗽著,一邊壓低身子,運起輕功一路拐了進去。透過重重的濃煙,我依稀看到一路上橫七豎八地躺著許多屍體,殺伐聲,兵刃交擊聲,隱隱從前面傳來。我心中焦慮,加快了速度,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掠去,出了一個通道,不由停下了腳步,被眼前的景象驚得不得動彈。
眼前是一片廣闊無垠的森林,森林邊沿燃燒著衝天大火,火勢朝著森林內部急速蔓延。森林外面,圍著一片黑壓壓的人群,人人佩帶著兵器,神情肅穆,看衣著,似乎來自不同的門派。領頭的幾個人騎在馬上。我眯起眼望去,竟認出其中一個灰衣的中年人是武林盟主林天南。待另一馬上的年輕人不耐煩地轉過頭來,我才看清這人竟是小狐狸!
蕭武低聲向馬下的人說了些什麼,然後輕夾馬腹,讓馬前進了幾步。他提氣朗聲向森林內喊到:「趙姑娘,蕭某勸你還是撤了這陣吧。否則等這火燒得厲害了,你們不燒死,也會被活活熏死。只要你撤了陣,讓我們進去,我們立時就幫你把這火滅了。」
過了許久,一個輕柔的女聲響起,聲音清晰得彷彿在每人耳邊低語:「諸位不是做傻事的人,又何必逼人太甚?」
我聽到這聲音,險些叫出聲來,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悄悄躲在人群後面。
那女聲,分明就是靈兒姐!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仙劍裡面根本沒有這個場景!
「我們自也不願如此。」林天南緩緩開口,聲音沉穩冷靜,「只要趙姑娘交出拜月教餘孽,我們當然不會再為難宮主。當初拜月教拿各派弟子煉盅,天理不容。此番無論如何也不能饒了他們。」
「凌盟主,靈兒是不會放棄任何一條無辜無命的。你若執意如此,靈兒只能與他們一同燒死這裡了。」女聲輕輕嘆道。
聽聞此言,人群頓時不安地躁動起來,許多人竊竊私語,我隱約聽到什麼「苗疆寶藏」、「拜月教秘葯」之類的詞。看來各派來此的目的並不像林天南講得那麼堂皇,此時一聽靈兒姐要玉石俱焚,立刻慌亂起來了。
可是,靈兒姐為何要保護那些拜月教的人?他們不是一直想抓靈兒?
還有,拜月教主呢?
「趙姑娘何必如此。」蕭武皺起眉,淡淡道,「我與你也算共過患難了,不願為難你。你何不把拜月教餘孽交出來,我幫你尋找李少俠,我們各取所需,如何?」
「你不用再多廢唇舌了,我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的。」靈兒輕輕嘆道,「你是想用拜月教的『血鵲霜』救如月姑娘是么?沒用的,不說拜月教上下都倚仗『血鵲霜』保命,就算你真拿到了它,如月姑娘也不會醒來的……」
「有沒有用不是你說了算!」蕭武斷然喝道,全然沒有先前的冷靜自若,表情兇狠,「既然如此,別怪我不念舊情!」他轉頭吼道,「把人帶上來!」
俠王府的人把幾個被五花大綁拜月教人推了出來。
「等一下!」一個人駕馬從一邊出來,冷冷看著蕭武。「蕭少俠,你想做什麼?難道要把這些人一個人都殺了,逼趙靈兒出來?這不是正派所為。」
蕭武聞言輕笑,在火光的照亮下竟顯得詭魅異常:「蒼羽,誰會用那樣的方法呢?我們是正派,自然要避免犧牲無辜。所以……」他微笑起來,卻讓人不寒而慄,「一個一個地殺太浪費了,而且也沒有讓趙姑娘考慮的時間,一下就殺完了,只會讓她更痛恨我們,怎麼會出來?」
他猛然拔高聲音,讓自己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傳進森林內:「把這些人的武功廢掉,打斷關節和筋脈,讓他們哀嚎個夠。每過一個時辰,就砍掉一人的手腳,直到他們失血而亡或者活活痛死,讓我們的趙姑娘聽著那些慘叫聲,好、好,考慮。」
「蕭武!」靈兒失聲驚叫。正派人士也一片嘩然。
「叫什麼?」蕭武猛地回頭,朝著黑壓壓的人群冷笑:「你們不想要苗疆寶藏了?到時候什麼都拿不到,可就怨不得我!」
「蕭武!」蒼羽與林天南一同怒斥。
蕭武昂起頭,傲然看著他們。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蒼羽慢慢道,「別做得太過份!」
「俠王府枉稱俠!」林天南怒道,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蕭雪君弒父逃逸,你又用如此狠辣手段,俠王府敗矣!」
蕭雪君弒父逃逸?怎麼可能?這怎麼回事?我被事態發展弄得不知所措,這一句話又如一道驚雷把我震在當場。
林天南的話激怒了蕭武,他回頭朝俠王府的人吼道:「還不趕快照我說的話做?」
話音剛落,突然天上電閃雷鳴,不知從哪裡飄出的黑壓壓的烏雲,眨眼之間,大雨傾盆而下,竟漸漸澆熄了森林外沿的大火。這雨勢來的迅急又奇怪,烏雲正好籠住整座森林,雨也下在森林外沿,別的地沒沾到一點濕。
「蜀山符咒。」蕭武咬牙,朗聲道,「蜀山哪位高人蒞臨?」
不知從何處閃出一道銀光,一個人影御劍而來,帶起巨大的風聲。
「砰」地一聲,一把劍穩穩紮在地上,一個人影輕巧地落在劍柄上,雙手環胸,冷冷睥睨著人群:「要想動趙靈兒,得先過我這一關。」
我終於忍不住叫出聲來:「李逍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