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喜憂參半2
「打住吧,」小軍的這番話讓小滿感覺他真的是喝醉了,起身道,「走吧,找胡金去,聽聽他的意思。」
「你不是最瞧不起的人就是胡金嗎?」小軍坐著沒動。
「跟我鬥嘴是吧?剛才你還說廣維是個土鱉呢……」小滿繞過來,拽起了小軍,「有些事情自己心裡明白就行。」
「哈,這話沒錯,」小軍抱著小滿的膀子往外走,「其實胡金很有頭腦,咱們公司離不開這樣的人。」
「說點兒別的,」小滿歪一下頭,笑道,「說點兒孫子曰什麼的,那玩意兒挺唬人。」
「孫子曰,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小軍念叨著,似乎有些想不起來了,一腳踹翻了擋在前面的一個凳子,「媽了個x的,就是一個攻其不備,出其不意!」話音未落,坐在爐子旁烤火的老闆跳了過來:「年輕人,這個板凳得罪你了嗎?」
小軍一怔,望著眼前這個手持火鉤,怒目相向的老頭兒,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老頭兒好像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主兒,抬手推了小軍的前胸一把:「看什麼看?把板凳給我扶起來!」
小軍推開正要火的小滿,點頭哈腰:「大叔消消氣,我喝多了……」彎腰扶起凳子,拽著小滿的褲腰往外走。
老頭兒嘴裡不乾不淨地罵著,想要追上來讓小軍結帳,看見小軍放在櫃檯上兩張大鈔,立馬好了脾氣:「慢走啊小兄弟。」
走到馬路對面,小軍扳回了小滿望著餐館的腦袋:「別看了,咱們也有老的時候。」
春節一過,孟德龍的另一處工地也開工了,這處工地的局面與上一處工地的局面幾乎一樣,所有的工程有騰龍公司的一半也有廣維公司的一半。不同的是,騰龍公司的工程除了圍欄的鐵藝,其他的全部轉包給了別人,廣維公司的工程幾乎都是自己下屬的工程隊在施工。
因為上一處工地生過雙方民工摩擦事件,有幾個民工受傷住院了,搞得孟德龍很不愉快。
小軍給孟德龍打電話,答應他,只要以後廣維公司的人不主動找他們的麻煩,他絕不先挑起事端。
孟德龍要求小軍和廣維協商一下,以後不要出現類似情況。
小軍說,你還是多勸勸廣維吧,他的工程隊直接在那兒,我的都轉包了。
孟德龍陰陽怪氣地說,照這麼說,你們公司不正規,以後我的工程你們還是不要跟廣維公司爭了。
小軍說,如果你覺得他能給你辦了所有的事情,我撤出,就算去年咱們談的事情作廢。
孟德龍沉吟半晌,說聲「不能作廢」,掛了電話。
小軍說話這樣有底氣是有原因的。年前,小軍帶著胡金,幫孟德龍處理過幾件很棘手的欠款事件,辦得都很漂亮。孟德龍在億龍大酒店請小軍幾個人喝慶功酒的時候,拍著胸脯說,各位兄弟,從今往後我億龍地產所有的工程都有你們的一份。小滿趁機提出,能不能徹底讓廣維公司的人離開億龍地產的工地?孟德龍很為難,說他是個守信用的人,他跟廣維有一些口頭約定,再說,有關部門的領導也有關係需要打點。語言閃爍,似乎很為難。小滿還想說什麼,被小軍攔住了。散席以後,小滿對小軍說,咱們應該乘勝追擊,不然總是不痛快。小軍說,穩步前進才是正道,不然容易磕倒。
過了幾天,小軍請小滿喝酒,酒至半酣,小軍對小滿說,現在咱們公司基本上算是進入了建築行業,應該開點兒別的了。
小滿說,這還不算進入建築行業吧?你不是說當開商才是咱們的最終目標嗎?
小軍搖頭:「一步一步地來,不能操之過急,開商不是那麼容易當的,那需要雄厚的資金和強硬的後台。」
小滿不以為然:「有什麼難的?拿錢『砸挺』幾個政府部門的領導,再控制幾個銀行管事兒的,還不就完事兒了?」
小軍搖著手笑:「要是那麼簡單,十個有點兒能力的人八個半能幹這一行。慢慢來吧。」
小滿感覺這事兒有些撓頭,說:「要不以後你管建築這一塊兒,我還是開我的娛樂行業,等元慶沒事兒回來,讓他控制好修車行業,然後買幾部麵包車,咱們再控制市郊的幾條公交線路,最終成立一個運輸公司,什麼貨運、客運,咱們都『划拉』過來,做大了再說。」
小軍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笑道:「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不過我不能管建築這一塊兒,我干運輸吧。」
小滿有些犯難:「讓我管建築?」
小軍壞笑著點了點頭:「暫時只好你先管了,我喜歡搞開,新項目才刺激。比如你剛才說的運輸,我很感興趣。」
「我只不過是隨便說說,還沒正式去想這事兒呢,」小滿皺了一下眉頭,「聽說這個行業也有不少高手在控制著。」
「對,聽說過……你別管了,這幾天我就開始了解這方面的事情。」
「我覺得了解清楚以後,如果感覺可以一干,還是讓元慶來搞,元慶對汽車方面很感興趣……」
「你一開始說這事兒我就想到了元慶,可他不是暫時還回不來嗎?」小軍的表情嚴肅起來,「他三兩年之內很難回來……槍擊案子屬於大案,警察又知道兇手是誰,花再多的錢也很難讓他不傷一根毫毛地回來。你也不要跟我提什麼魏捷,這麼大的事情,魏捷也不敢輕易『抻動』……我是這樣打算的,過幾天我親自去找一下那個傷者,多給他點兒錢,讓他出面找公安找法院……」
「你快拉倒吧,」小滿打斷了小軍,「這屬於公訴案子,再忙活也拉倒,還是繼續拉攏著魏捷吧,花了錢,這把傘就得適當給咱們遮遮雨。」
「我說過,這把傘暫時還揮不了作用。目前只有找受害人這條辦法可行……這樣總歸是能讓法院少判元慶幾年,別的辦法都沒用。」
「你的意思是,等咱們這邊使使勁,感覺差不多了以後,讓元慶自?」
「對,我是這麼想的。」
「他還敢進去啊……」小滿的腦子悠悠地飛回看守所,一切歷歷在目,不禁打了一個寒噤,「十年前咱們都年輕,進去也就進去了,就當出了一趟遠門,現在再進去,誰他媽受得了?元慶已經三十歲出頭了,再進去蹲上幾年,出來跟個廢物有什麼兩樣?前天我碰見李淑梅,人家都有跟他拉倒的意思了,如果他再進去,打一輩子光棍得了。軍哥,你別打這個譜了,就讓他呆在外面,辦法總會有的。我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大虎這個人?大虎有一年拿槍打了一個警察,在外面躲了沒過三年就回來了,現在又開商店又販海貨的,不是照樣沒事兒?何況咱們還有魏捷……讓元慶繼續躲!」
「你說的那是什麼年代的事情了?」小軍一哼,「現在的法律健全了。」
「健全個屁!你看滿大街走著多少壞蛋?」小滿忽地站起來,張張嘴又坐下了,「……操,不說了。」
「那就不說了,」小軍笑了笑,「反正元慶暫時還過得不錯,先忙咱們的吧。」
「就這麼定了。你著手了解運輸行業,我留在工地……你別忘了抽空去找找被元慶打了的那個迷漢。」
小軍說得沒錯,元慶在濟南過得還算不錯,只是有些憋悶,沒有人陪他說話,他也不敢隨便出門。
單飛走了已經三個多月了,是跟全一起走的,連招呼都沒跟元慶打。
元慶找不到單飛,撥打他新換的那個大哥大號碼,被提示是空號。搞得元慶心情怏怏的。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單飛,單飛說過的那些話,元慶感覺單飛根本就沒有把自己當作大哥對待。一次酒後,元慶給小軍打電話,說自己找不到單飛了,一個人在外地漂著很孤單,大罵單飛無情無義,是自己收留了他,結果他拿小軍和小滿當大哥,根本沒把自己放在眼裡。小軍大笑,說元慶在外面這些日子把自己憋成一個怨婦了,單飛不是那樣的人。元慶反駁說,那他為什麼要走連聲招呼都不打,他的眼裡分明沒有我這個當哥哥的嘛。小軍說,他那是怕連累你。「你知道不,」小軍語聲柔和地說,「他一時半會兒走不出去,變得很狂躁,加上他又答應過大連的一個大哥要幫他辦點兒犯法的事兒,神出鬼沒這很正常。如果他要去哪裡再跟你說說,一旦他出了事兒,警察找到你,你是不是得跟著受牽連?還是好好想想自己的處境吧。」
元慶沒有脾氣了,蔫頭蔫腦地念叨在外面的難處,有老人不能孝敬,有對象不能溫存,差點兒掉了眼淚。
小軍安慰元慶說,老人那邊很好,我和小滿經常過去看他們,李淑梅也很好,就等你回去跟她結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