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第六章紫心蘭花
葉姑姑搖了搖頭,眼望遠處,卻不再回話……
接下來十幾日,梅如雪再也沒有出去,想出去也去不了,靈力沒有了,身又受重傷,比普通人好不了多少,怎麼能再在屋頂行走如風?——慈庵堂的人想要出去唯一的辦法就是如此!
躲在房中看完那偷來的幾本書,異世的武功秘笈練個幾十年還不如夜叉族三歲的小孩的靈力,心中哀嘆……當然不練,只要恢復少少靈力還不比練幾十年武功好很多?不過招式倒記了不少——這多虧了夜叉族天生過目不忘的本領。
奇門遁甲藉助周圍環境來設定迷惑人,倒有點像夜叉族的幻影神令,最主要的就是不用怎麼練,只要記住就行了。
最後,梅如雪翻到一本書名《毒手藥王》的書,裡面居然記載了一種能提高功力的奇葯:紫心蘭花,仔細一看畫的花形,竟同自己那個世界的夜靈草一模一樣。最主要的是:連功用都差不多——一個是提高功力,一個增強靈力。
難道,這真是同一種東西?如果能找到這種草,說不定能恢復一點靈力,至少,可以重新運用鏡心通法術——見了靖王爺之後,梅如雪覺得通心術在這個世界真是太有用了。
看到這裡,梅如雪心潮激動,終於有了一線希望,可不知用什麼力法得到?這本書語焉不詳,僅僅畫了一個圖,寫了一下功用,連產在哪裡,如果得到,都沒有標明,彷彿連作者都不相信有如此一種奇花?
一夜無眠,梅如雪把這本書差點翻亂,也找不到再多一點的線索,毫無辦法,天亮時終於朦朦睡去。
第二天,日上三竿,小月兒跑進來叫:「小姐,快起來,太后要來了,叫我們去大堂候著呢!」
走到長廊之外,正看見葉姑姑急急走來,看見她點了點頭,攜手往前走。又見其它房間的宮女紛紛走了出來,人潮湧涌,直向前廳。
見葉姑姑面無表情,梅如雪低聲問道:「怎麼太后今天會來這裡?」
葉姑姑眼光一閃:「怎麼你認為她不會來這裡?」
梅如雪一笑:「寂寞庵堂,無名無利,怎比得了權謀宮廷,怎麼會有人願來?」
葉姑姑眼現欣賞之色:「小小年紀,看得倒是透澈,太后……,」沉思不語,半天方道:「她不應該從這裡來的!」
梅如雪更加不明她所講,也不再問,跟著葉姑姑來到大廳之上。
太后卻早已等候多時,眾女簇擁,珠環玉繞,在她旁邊竟還跟著一人,卻是靖王爺。
從來沒有男人來的慈庵堂竟來了一個男人,慈庵堂貶謫棄妃眼中又露出希望神色,必竟,峰迴路轉,重獲恩寵,是每一個棄妃的夢。
靖王爺兩眼卻不望他處,看見梅如雪走進,附耳過去,輕輕在太后耳邊講了幾句。太后眼望梅如雪,面露微笑,有點寵溺的看著靖王爺……
招了招手,叫梅如雪過來。梅如雪心中恍然,原來今天這一切源於自已同靖王爺的花園一會。
「果然是一個美人,靖兒,你一天到我那裡去三四趟,就是為了這個女子?」太後轉頭問靖王爺。
「太后,靖兒從來沒有為女子之事煩你,這是第一次,你就答應了我吧!」聲音帶著幾分撒嬌的竟味,梅如雪想不到心機深沉的靖王爺在太後面前卻扮作小兒,心中不禁莞而。
太后仔細看了看梅如雪,見她清麗脫俗,神態中帶著一種無與倫比的高貴之氣,竟連皇后卻不比她不上,暗暗點頭,靖兒的眼光真是不錯,只可惜……
「靖兒,這件事我們回去再說吧,你知道,我和皇上有約在先,這規矩不能破的……」
「這後宮之中還不是您做主,難道皇上連您的話都不聽了嗎?」靖王爺意有所指,面露訝色。
太後面色一端:「你怎麼說話的,還像個孩子,無遮無攔,也不看看場合。」
靖王爺陪笑道:「姨媽,我不是急的嗎?」
太后聽他一聲姨媽,心早已軟,笑道:「你這孩子,真把你沒辦法,我同皇上商量一下吧!」
梅如雪聽他兩人對話,心中異感陡生,太后對靖王爺真好……
太后望了望她,揮手叫其它人退下,獨留下梅如雪,問道:「你就是那個一入宮就打入冷宮的梅如雪?你知道嗎,你還是我親點的貴妃呢,可惜,你的父親……」
梅如雪輕笑:「萬般都是命,半點不由人,又怎麼能怪家父呢!」
真是個懂事的孩子,寧靜淡定,比那皇后不知好了多少倍,可惜皇上看漏了眼。太後上前接住她的手,承諾般,從手上褪了一隻手鐲給她,輕聲道:「孩子,不用急,一切都有定數,你放心……」
梅如雪手拿鐲子,光滑潤澤,冰涼如水,以自己對玉器的了解,即使是在自己的世界,都是一塊絕世珍品,太后竟隨隨便便就送與自己,可見對自己的看重,捨得下重本,恭聲道:「謝太后,臣妾定不負太后厚望……」
見罷太后,回到已屋,卻見靖王爺在屋中端坐等著,動作竟快過自己,知道這就是異世武功的厲害,面上卻平靜如水,不露驚色,一拂行禮,笑道:「不知王爺有何吩咐?」
王爺眼望著她:「你果然與眾不同,我沒看錯。你放心,幾日之後,你就能出去了!」
梅如雪笑道:「那倒不急,不過……有一件事,想求王爺!」
王爺興緻勃勃:「什麼事,你儘管說,只要我能辦到,一定答應你!」
梅如雪眼睛一亮,道:「也不是什麼大事,靖王爺,我在家也學過幾天武功,但在天牢,卻被人廢掉了,聽說有一種紫心蘭花能恢復功力,不知王爺能不能……」
靖王爺眼望於她:「難怪,你能走出這慈庵堂,只不過這紫心蘭花嘛……」面現難色,沉默不語。
梅如雪面露妄想之色:「殿下要是為難,那就算了……」
靖王爺平時似女子為棋,卻不能見梅如雪失望,忙道:「你要多少棵?」
當然是越多越好,心中暗想,嘴上說道:「一兩斤就行了。」
「什麼,一兩斤?」靖王爺輕笑,「你以為是白菜?大街上挑著籃子隨便賣?」
梅如雪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可不知錯在何處,問道:「怎麼……」
第七章偷葯
靖王爺用手點了點梅如雪額頭:「你知道嗎,一棵紫心蘭花生於極熱之地,長成要十年時間,開花又要十年,花朵成熟又要十年,三十年才長成一株,三年前樓蘭國才上供十棵,我求皇上幾次,才求得了三棵,送了兩棵給別人,我自己用了半棵,現在只剩下半棵,你要的話,就拿來給你,只不過……」靖王爺看了看她,「這紫心蘭花雖能提升功力,但也霸道無比,你能抵受得住嗎?」
在我們夜叉族還真是滿地都是,誰知到了這裡,卻如此難找?半棵就半棵吧,總好過沒有。
梅如雪笑道:「靖王爺不用為我擔心,不冒點風險,又怎麼能如願以償?王爺儘管送來吧!不知剩下的幾棵在哪裡?」
靖王爺眼現異彩:「想不到你倒是挺大膽,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如此膽大,剩下的當然在宮中的奇珍閣中!」
梅如雪輕笑道:「我定不負王爺所望,只要王爺把奇珍閣草圖隨手送來。」
靖王爺哈哈一笑:「定如你願。」
兩日之後,靖王爺送來半棵紫心蘭花與奇珍閣機關草圖。這一翻作為又引起了慈庵堂陣陣漣漪,無數的堂中女子心中充滿了希望——慈庵堂並不是一個不能走出去的地方,只要有了提攜之人,你也能走出去。連看守的公公都跑過來暗示:梅姑娘可以外出隨便行走。
梅如雪一概不理,只是想方設法吸收紫心蘭花的藥效。
若有若無,終於恢復了一點靈力,應該可以使用鏡心通法術了吧!
半棵紫心蘭花的效力太少了,看來只有用用這奇珍閣草圖了。
這次,那羅剎少主不會跟蹤而至了吧!——希望他的葵花寶典還未練成!
月黑風高,正是盜者猖狂時,梅如雪輕易的通過了八卦連環陣,來到奇珍閣中,紫檀木架上,層層疊疊,放著的都是各國進獻的奇珍異寶。卻不知那紫心蘭花在哪個盒子之中。
梅如雪運起才恢復的靈力,閉上雙眼,仔細冥想,飄忽間,鼻間傳來各種氣息,有的其淡如菊,有的濃如麝香,有的散發冰雪氣味……
倏然,一陣微弱如空谷幽蘭般的氣味從鼻間飄過,轉眼即逝……
梅如雪心中暗喜,睜開眼,向那香味處尋去,來到一個不起眼的牆角,描金雕龍的紫檀盒中,散發出陣陣香氣,正是紫心蘭花之味。
梅如雪心中暗喜,將紫心蘭花放入懷中,正要離去,心中忽生異感,十丈之外,有人正走過來。
共有兩人,一人腳步輕盈穩重,呼吸似有節奏,功力雖然不高,但龍騰虎步,步步帶有王者之氣,另一人連腳步聲都差點聽不到,呼吸綿長微弱,幾不可聞,竟是一個絕世高手!能力幾可達到夜叉族人十歲水平。
梅如雪躲在牆角紅木大櫃之後,屏息靜氣,將心跳降為最低,卻聽到兩人左轉右拐來到身前木架,開盒聲起:「皇上,這件如何,送給娘娘應該足夠了吧!」聲音尖似女聲,又如鴨叫,原來是個公公。
「隨便吧,送什麼不是送!德公公,事情辦得怎樣,都布置好了嗎?」
發問者音雖不大,但卻帶著無上威嚴,聲音寬厚溫和,令人不敢拒絕。
「三大後宮全都布置好了,沒人能逃脫。」德公公躬身回報。
「想不到朕的後宮生出如此多的爭端,哼,竟有人建立巨網,擅亂朝綱,如果被朕查到,定不輕饒。」
「微臣近幾日又發現一趣事,竟有人不顧宮規,想要向太后要取慈庵堂棄妃……」
「這事我已聞知,他不敢親自前來,卻委託太后,我已答應了太后,畢竟她還是我的母親,有時還要給她幾分面子,何況,只是一個棄妃而已……」年輕的聲音輕輕笑道,渾厚的笑聲傳播開去,在空曠的奇珍閣引起陣陣迴音。
梅如雪聽到有關自己之話,渾身一顫,呼吸放粗。
「什麼人?」鴨公聲起,一聲斷喝,卻已被發覺。兩人一起向櫃后奔來。
梅如雪往櫃的另一邊急退,身形連閃,越過幾處木架,想要衝出奇珍閣。
兩人卻不言語,對望一眼,忽分開身形,左右互堵,一個封住出口,一個向梅如雪追來。
梅如雪正要向門口衝出,門口卻多了一人,年輕俊美,身著一襲黃色長衫,雙手背在身後,向自己微微而笑。
梅如雪倏地凝住身形,身後風聲忽忽,知那公公倏忽就至。
忽然咧嘴一笑,做了一個鬼臉,向那年輕人直衝而去,左手崑崙掌,右手千手千葉指,雖無內力,勝在招式古怪,把那年輕人搞了個手忙腳亂,等省起之時,梅如雪左手已拿著一把短刀,架在他的脖子之上,朝正要衝上來的德公公微微而笑。
德公公投鼠忌器,倏地凝住身形:「好大膽,連皇上都敢劫持,還不放開……」
「原來你就是那不分好歹的皇上,看來我押對寶了。」梅如雪嘻嘻一笑。
「你又是何人,我怎麼不分好歹了?」皇帝聲音之中毫不見驚慌之色,從容冷靜。
梅如雪把手中之刀往內移了移,刀鋒觸頸,現出一道紅印,就不信你不怕:「動不動就誅連九族,罪及妻兒,還不是不分好歹?」
德公公見皇上脖子有血絲流下,急得額頭冒汗:「有話好好說,不要傷害皇上。」
梅如雪輕笑:「可以,你退到百步之外……」
德公公如有惡鬼附身般,向後急退。
梅如雪一怔:「真的很聽話……」
左手一松,拿開短刀,右手在皇上背心一拍,順勢而起,向黑暗中飛去。
皇上踉蹌幾步,手撫脖子,臉上似笑非笑……
德公公急急上前,跪下磕頭:「老臣該死,護衛不周,我一定追查到底……」
站起身來,想要去追,皇上搖了搖頭卻不惱怒:「不用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罪臣之女,又有如此國色,想來只有那慈庵堂的梅如雪了。派四大影衛圍住慈庵堂,等我早朝回來,再做定奪!」
「是,陛下!」,擔心的看了看皇上的脖子,「要不要請御醫看一下?」
「不用了!」皇帝想了想道:「不要告訴任何人今天發生的事,特別是太后。」
德公公躬身答應,前去布置。
「我會讓你負出代價的,梅如雪……」皇帝又摸了摸脖子,忽然一笑,「真是一個有趣的人兒!」
第八章皇上駕到
梅如雪吃下一棵紫心蘭花,全身運轉,卻發現這具身軀太過虛弱,不能呈受紫心蘭花的霸道力量,靈力幾乎暴體而出,梅如雪在床上翻滾,好不容易壓下這股霸道的力量,全身汗水淋淋,卻發現靈力不僅沒有恢復,反而少了幾分——原來,半棵紫心蘭花是這個異世身軀所能呈受的極限!
恍惚間,聽見小月兒門外驚喜的叫聲:「小姐,快出來,皇上來了!指名要見你!」
驚出一身冷汗,前晚的事看來已經暴露,看看左右想要跳窗逃走,才發現窗戶全開在長廊——比從門口出去好不了多少,再說,自己走了,小月兒怎麼辦呢?
調整面上表情,打開房門,小月兒驚喜交加的面容正在眼前,正思考著要不要打昏小月兒一起逃走。
四面危險氣息如潮般湧來,將自己包圍其中。
德公公鴨公般的聲音響起:「娘娘,皇上在正廳恭候,請娘娘立刻見駕!」
梅如雪轉過頭來,德公公手握拂塵,恭身請示,眼中分明閃過一絲得意。
梅如雪勉強笑道:「德公公,愧不敢當,我已不是娘娘,你能不能改改稱呼?」
德公公面容逾加恭敬:「娘娘永遠是皇上的娘娘,奴才豈敢不恭。」
梅如雪嘴裡發苦,唯有跟著德公公向大廳走去,第一次產生無所適從的感覺。
大廳內侍衛雲集,鮮衣怒劍,擁著年輕的皇上——金銘。
聶鐵影在站在侍衛之中,看見她來,躲閃著她的目光。
他只著平日的便裝,簡潔流暢,卻更顯得整個人風神俊秀,目若點漆。看見梅如雪戰戰兢兢低頭走進,嘴角含笑:「朕的梅妃,朕還從未見過,抬起頭來,讓朕好好看看怎樣的顛倒眾生!」
梅如雪聽著他貓戲老鼠般的聲音,氣不打一出來,猛然抬起頭來,挑釁地望著他,看見他脖子上受傷的地方被高高的領子遮著,忽掩嘴而笑:「皇上好冷嗎?竟穿如此高領的衣衫?」
旁邊宮人大驚失色,一時間人人望著她,如同見到將死之人。
見到她的笑容,如雪中紅梅綻放一般,皇上哈哈大笑,溫和寬厚的笑聲傳遍整個大廳。
見到皇上笑容,德公公目光現出慈愛的光芒,這孩子,有多長時間沒笑了?
梅如雪尷尬而立,望定皇上,心中思索脫身良策。
正在此時,門口傳來太監通稟之聲:「太後娘娘駕到。」
今天是怎麼啦,全趕到一塊兒來了,最冷清的慈庵堂竟熱鬧過壽景宮?
「老遠就聽到皇兒的笑聲,不知所為何事?」太後娘娘慈謁的聲音響起。
皇帝體貼上前,扶住母親:「母后也來了,聽聞母后前日所言,知慈庵堂有一奇女子,兒臣今日一看,果真如此……」
太後娘娘喜道:「那皇兒是不是應承……」
皇帝笑道:「母后的懿旨,兒臣自當尊從,就赦免她的禁足之罰,除卻貴妃封號,跟在孩兒跟前,做一名常在吧!」
常在是最低等的嬪妃封號,僅比普通宮女高一個等級,但對慈庵堂眾宮人來說,這可是開了一個特例,人人皆露出羨色。
太后聽到他的安排,面色一僵,但梅如雪到底曾是皇上的妃子,這口氣卻發做不得,微微笑道:「皇兒到底念著舊情,這麼安排,我就放心了,不會埋沒這麼一個可人兒。」
在眾人羨慕的眼光中,梅如雪來到葉姑姑房中,向她告別,葉姑姑眼中露出複雜光芒,似欣喜,又似哀傷:「你是慈庵堂建成以來唯一走出去的人,以後,可要自己保重了,宮中風雲變幻,你可要小心……」
梅如雪手撫葉姑姑臉上傷痕:「姑姑,您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您臉上的傷。」
「傻孩子,你還記得這個!」葉姑姑沉默良久又道:「說句不該說的話,不要同皇上走得太近,在這宮中,皇上並不能保護你什麼……」
梅如雪淡淡一笑:「皇上——,現在可恨死我了。」
葉姑姑眼望於她:「怎麼——?」
梅如雪卻不答話,只道:「姑姑保重,以後有機會我會常來看你的。」起身告辭。
壽景宮中,太后重重坐下,閉上雙眼,旁邊宮女,見神色不對,忙屏息靜氣,輕手輕腳,過來捶背揉腿。
太后呼了一聲痛,一腳踢過去,將正幫揉腳的宮女踢在地上,罵道:「賤婢,你想揉死我啊,小安子呢,叫他來……」
一旁一直跟著的太監總管寧公公心知肚明,忙揮手讓她退下,親自動手,捏著太后的肩膀問:「主子,您別生氣,這次咱們雖然棋差一著,但未嘗不是好事,從此有梅如雪在皇上身邊,為我們互通生氣,豈不更好?
「皇上明明知道靖王爺求我將這丫頭送給他,卻故意來這麼一招,他這是明目張胆的和我作對!」
「靖王爺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又何必……」
太后嘆了一口氣:「我從來沒見過他對一個女人這麼上心,心想,就幫他一次吧,誰曾想……」
寧公公見安公公走了過來,忙道:「小安子,快過來,幫太后捏捏……」
可憐的羅剎少主啊!淪落到幫人捏腳——雖然這腳是太后之腳。
安公公心中嘆息,面上卻露恭色,將新近學的葵花寶典中穴位運行之法融合到按摩之中。
「小安子,你的手勢真是越來越好了,病了一場,技藝提高不少,看來我是越來越離不開你了。」太后嘆息道,「小安子,你看,皇上今次行事是不是太過了?」
「說到底,梅妃是皇上的妃子,皇上這樣做也無可非議……」
太後點了點頭:「這次就算了,看來,靖兒那裡只有另外幫他找一個了。」
安公公心中忽然有一種感覺,太后對靖王爺比對皇上還好。
第九章御書房
御書房中,梅如雪問德公公:「公公,我住哪裡?小月兒去了哪裡?」
「你放心吧,你那侍女調過去服侍太后了,至於你嘛——這個,皇上說他會親自安排!」
「今晚皇上不是說去乾寧宮不回來嗎?那今晚我住在哪裡?」梅如雪覺得自己的臉都笑僵了。
德公公吱吱唔唔:「這個,這個,皇上不回來,我也不知道,只叫你到御書房等他!」說完,也不理她,徑自走了。
見他走開,梅如雪拿起桌上的點心,一口一個,轉眼之間,一碟點心落肚,噓了一口氣,看了看門口侍衛,遞一聲點心過去,侍衛自然不接,感到沒趣,想要外出,侍衛又不讓,更覺無趣,竟拿起案台上奏章,徑自翻閱起來。無非是一些水災旱澇之類的事情,其中一本奏章,引起她的注意:樓蘭國使者,如約前來上貢。
樓蘭國——不就是進貢紫心蘭花的國家嗎?如果這個國家有這種花,是不是代表可以在這裡找到回去的路呢?
皇上走進御書房時,眼前的女子臉頰映著燭火,雪白的肌膚幾近透明,長長的睫毛閃動著,寶石般的眼珠散發出純凈的光芒。
看著她,年輕的皇帝忽然覺得心中滿是平靜,卻又忍不住想逗一逗她:「好啊,你偷看朕的奏章,難道想干預朝政?那可是死罪!」
梅如雪嚇了一跳,卻笑道:「這我可擔當不起,只怕是陛下自己疑心生暗鬼吧!」
皇帝看見她笑咪咪的樣子,忍不住上前,撫了撫她的頭頂:「你這個梅兒,嘴巴怎如此的毒,朕可是皇上。」
梅如雪聽他叫得自己如此曖昧,心中異感忽升,臉上微紅,避開他的手:「皇上,您還是叫我梅常在的好,聽著怎麼這麼彆扭呢?」
皇帝看著她扭捏的樣子,心情忽然大好,也不再逗她,拿起手上的奏章,看了看她看過的那本:「怎麼,你對樓蘭國上貢之事感興趣?」
梅如雪輕嘆一聲:「是啊,可不知他們今次來上貢,拿的是些什麼東西?來的又是些什麼人?」最好是有很多的紫心蘭花帶來……
皇帝看著她的樣子,少年心性忽起:「不如,我帶你出宮看看?」
梅如雪嘴張成O型:「真的可以嗎?」
自從來到這個異世之後,就沒有出去過,真的很想看看宮外的世界到底是怎樣的。
皇帝招了招手,身邊忽閃出一個黑衣人,躬身等候吩咐:「準備一下,多拿一套小號衫,叫德公公來。」
黑衣人點點頭,又無聲無息般躲入黑暗。
梅如雪心想:看來,自己也要學一學武才行……
德公公拿來兩套衫,一大一小,皇帝拿過一套小碼衫,叫梅如雪換上。
梅如雪對鏡著裝,一陣間,換裝出來,變成一個俊俏後生。
皇帝早已換裝等候多時,看她出來,眼前一亮,點頭而笑:「不錯,不錯,似個書僮樣子。」
兩人走在朝陽大街,大街上卻空無一人,只有寂寂街燈,還有打更木郴之聲。
梅如雪大失所望:「街上不應是人潮湧涌,熱鬧嘈雜的嗎?」
皇帝撫撫她的頭道:「現在是什麼時辰,街上怎會還有人?」
梅如雪推開他的手:「沒人,那有什麼好看的?」臉現捉狹笑容,「我知道了,這個時辰,只有一個地方最多人,你莫非——想帶我去那裡?」
皇帝本是男人,哪有不知她頭中想法,啼笑皆非:「想都別想,今晚是曹大人擺壽酒,曹大人主管外事,那幫樓蘭國使臣也會去,我帶你去那裡看看!」
燈影艟艟,人聲鼎沸,曹府擺壽,差不多大半的朝臣都到了,皇帝和梅如雪扮作一平常祝壽商人混入祝壽人群之中。
觥酬交錯間,忽聞有人傳道:「曹妃娘娘回府省親,曹大人接駕!」
梅如雪愕然望向皇帝,見皇帝微笑不語,心中釋然,知他早已安排此事。
一排排宮女,衣著流雲綵衣,手持宮燈,花團錦簇般,擁著一位宮裝麗人走了進來。
曹府一般人等隨之下跪迎接,行臣子之禮。
梅如雪望看皇帝,臉露微笑:「你也下跪嗎?」
皇帝臉上現出惡作劇一般的笑容,撩起下擺,拉了拉她,一同跪下,隱入人群。
曹妃看見家人,眼中淚花瑩然,上前扶起自己的父親:「父親不必多禮,自己家裡人……」
一家人簇擁著向後庭走去。
梅如雪伸頸而望,直至看不到他們的身影。
皇帝在旁輕笑:「不如我們跟過去看看?」
梅如雪拍手贊成,兩人躡手躡腳跟了過去。來到後庭之中,一班宮人守住後院。
皇帝拉著梅如雪,指了指牆,兩人略一提氣,從牆頭翻過。只見後院之中,寂靜無人,只有一間主屋有燈火透出。
兩人貼近窗前,沾濕窗紙,從洞中望去。
只見屋內燈火透亮,曹妃淚濕沾巾:「父親,您一定要想想辦法,女兒實在是呆不下去了!」
梅如雪不由看了看皇帝,臉露諷色,一國之君,自己的女人一個又一個愁雲慘淡,當然也包括自己——如果自己真是梅如雪的話。
「女兒,你說什麼傻話,你的富貴是好多人求都求不來的,又怎麼能說不要就不要?」
「沒有子嗣,在宮中一點地位都沒有,您不想想辦法,讓我怎麼呆下去?」
曹盾面現難色:「女兒,這種方法太損陰德,折了陽壽,對你一樣不好,我看還是算了吧!」
曹妃臉現堅毅之色:「在宮中站不穩腳,我還要那陽壽幹什麼?叫那兩個樓蘭人進來吧!」
曹盾無奈,拍拍手掌,兩個身衣異裝的樓蘭使者出現眼前。
躬身行禮之後,樓蘭使者一字一頓說道:「娘娘,真-的-願-意-行-求-子-大-法?」
曹妃似下定決心,點了點頭。
曹盾揮揮手,兩名下人抬進一個擔架,擔架上躺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婦人,腹部高聳,似有孕在身。
梅如雪臉有異色,難道又要演一出代孕記?可憐的皇室血統啊!
望了望皇帝,皇帝臉上青筋暴出,眼中利芒突現,不由安慰的拍拍他的手。
屋中情形又變,只聽那兩個樓蘭使者同、圍著那婦人團團而轉,吟唱起一隻古老歌謠,綿然悠長,語意不祥,將手中所持粉未撒向那名婦人。
梅如雪忽覺一陣熟悉的香味由鼻端傳來,如蘭似麝,久違許久,卻是夜叉族常用的返魂香,難道樓蘭國真和夜叉族有關?
第十章曹妃
回家有望,心中又喜又悲,卻也恍然大悟,他們竟想用古老的返魂術將孕婦的胎魂植入曹妃體內,使曹妃一旦恩寵,立即有孕,萬無一失。
返魂術邪惡非常,一經施術,孕婦與腹中胎兒都不能成活,竟害了一屍兩命。
心中惱怒,手摸地下,想要尋一物擊之,地下卻極為乾淨,正惱恨間,手中被塞一物,卻是一塊玉佩,情急之下,將那玉佩向屋內樓蘭使者扔去,正中其中一個面部,打得他口流鮮血,吟唱停止。
曹妃尖聲叫道:「是誰,是誰在屋外?」
曹盾卻拾起摔成兩截的玉佩,看著上面的龍鳳呈祥的花紋,面色慘白,面向門口,扶低跪下:「皇上,臣有罪……」
曹妃跟著跪下,籟籟發抖。
皇帝一拉梅如雪的手,兩人走了進去。
皇帝金銘眼望兩人,面無表情——有時候沒有表情就是真正的表情。他心中的怒火,如巨浪狂濤般。
本以為曹妃本性純良,在宮中素有賢妃之稱,雖無絕色,但在宮中也算中規中矩,從不惹事生非,金銘對她,不會太寵愛,也不會太過冷落,誰曾想,她卻有如此一面。
他眼中利芒一閃,冷聲笑道:「真真擺的一個好陣勢,賢妃。」
後面兩個字,他把聲音拉得極高,滿含諷意。
曹妃冷汗如漿般流下,心驚之下,竟一聲不出,昏了過去。
曹父想要求情,誰知望了一眼金銘毒蛇一般的眼睛,竟講不出話來,一交坐倒,只顧扶在地上發抖。
平素溫和的皇上竟有如此雷霆一面,讓梅如雪都感覺到一絲寒意直透心房。
金銘拍拍手掌,德公公不知從哪裡閃出,躬身等候。
金銘淡淡道:「貶為廢人,送入慈庵堂吧……」卻望都不願意再望跪在地下之人。
德公公躬身答應,揮了揮手,門口魚貫而入幾名侍衛,押著曹妃走了。
梅如雪吐吐舌頭,原來帶了這麼多人,自己卻不知道,可憐的靈力啊,什麼時候才能恢復?
金銘用手摸了一下眉頭,厭倦之感從心底升起:「回宮。」
旁邊伸來一隻柔若無骨的小手,輕輕拉了拉他,回過頭來,梅如雪淡然一笑:「皇上,爭名於朝,爭利於市,凡間俗人,皆不可免,她一妙齡女子,處於宮中險惡之境地,不用一些手段怎麼能生存,」嘆了一口氣,「只不過,她用得太過陰毒。」
金銘聽她這麼一說,心情稍稍好轉:「梅兒,你是不是也會用這樣的手段?」
梅如雪皺皺眉頭——又叫我梅兒:「我現在只是你身邊一名宮女,唯一的希望就是活著,哪有別圖……」
金銘看看她淡漠的樣子,心中一陣煩躁:「回宮,回宮。」當下邁開大步,帶頭走了出去。
梅如雪感覺到他的無名怒火,喃喃自語:「異世的人啊,怎麼情緒變化這麼快?」
輝煌的宮中,宮燈閃爍,照在坐在貴妃榻上的一位麗人身上,嬌慵柔弱,面如珠玉,拿起手中香茗,精緻的青花瓷杯上正印著兩隻交頸而眠的鴛鴦,她輕輕的用手指撫了撫那鴛鴦:「曹妃,聽說是三國曹操的後人,一代梟雄,後代怎麼如此不濟?」
旁邊侍立的一位慈詳嬤嬤笑了:「不是她不濟,而是主子您手段高明,別說是什麼曹操後人,就是上面那一位,不也要聽您的……」
麗人拿著手帕,掩了掩嘴,動作妖嬈柔美,輕輕笑道:「那曹妃平日里裝得恭良賢淑,誰知被我輕輕說兩句,那心就動了,竟真去找那樓蘭使者。」
嬤嬤望了望坐著之人:「娘娘也太冒險了,這樣的話應該由別人去說才是,到時如查到是你慫恿,那可……」
麗人端了一下臉:「你說得也有道理,現在她被送入慈庵堂,為免除後患,看來只有……」左手在脖子上優美的比劃了一下。
嬤嬤心領神會:「還是派老常去嗎?」
麗人輕笑一聲:「當然……」
嬤嬤招招手,一個小宮女點頭領命,飛奔而去。
梅如雪近幾日心情不錯,紫心蘭花的藥效慢慢的發揮,靈力恢復了一點,至少可以在宮中來去如風,只要不使用巫術,縱躍彈跳還是輕而易舉。
自從出宮那天回來之後,皇上也沒有再找她的麻煩——彷彿連話都懶得同她說。
梅如雪自然樂得輕鬆。除了每天端茶遞水的當值,剩下的時間,就在宮中亂逛。
忽想起好長的時間沒去看葉姑姑了,還答應幫她治臉呢,如果自己靈力恢復,要治好她的傷,自是舉手之勞,但現在,哎!還是去看看她吧!
來到慈庵堂,看守之人一見是她,知道皇上親自來接她出去的,連問都沒問,就讓她進去了。
慈庵堂內還是那樣的幽冷寂靜,只有小橋流水發出的潺潺聲音,梅如雪一路走來,分花拂柳……
池塘邊,假山旁,有一宮人望著水中金魚,眼淚如線般流下……
梅如雪定睛一看,原來正是那被貶曹妃。
正要上前招呼,一侍女匆匆行來,遞過一張紙條給她。
曹妃一望那紙條,臉色大變,幾欲昏倒,跌座石凳之上:「父親,女兒不孝……」
梅如雪心中惻然:曹父獲罪下獄,不日開斬,花團錦湊的一家子,轉眼煙飛雲散……
曹妃站起身來,搖搖晃晃,以手撫頭,踉蹌幾步,向小路走去。旁邊侍女忙上前扶住……
閃電般,梅如雪心中不安倏地升起——那侍女詭異的笑容……
施展靈力,如飛上前,左手抓住那侍女想要扶住曹妃的手,靈力至處,頭腦中忽然雪亮,右手一捏,捏開那侍女的嘴,
一隻黑色甲蟲從侍女嘴中跌落——本來是要放在曹妃的頸上。
這分明就是黑葉蟲,想不到異世大陸也有這種劇毒甲蟲,難道真的有一個能回到夜叉族的通道?
鏡心通術運起,卻感覺那侍女腦中一片空白,
見那侍女嘴流黑血,面帶詭笑,已自殺身亡。
曹妃從鬼門關走了一遭,懵懵懂懂,終恍然大悟。望向梅如雪,依稀記得是皇上身邊之人。
驚惶失措:「救救我,我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