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世民問政
「徐軍師，原來你們在這裡，張亮一早上不見諸位，甚為擔擾，現在見到大家都在這，我就放心了。」張亮找來。
「可有何事？」徐世績問道。
「剛才一寺中沙彌來報說有王世充手下軍兵來在山門外，可能是來找虯大俠他們晦氣的，方丈大師正在應付，並讓小沙彌來報知，讓大家先躲一躲。」張亮道。
「該來的還是來了，大哥，軍師，我們該早做打算。」李靖看著虯髯客和徐世績道。
「那就讓虯髯客再去會一會那宇文成都。」虯髯客說著要走。
「虯大俠不必著急，三位剛剛脫險，又怎可再去冒險。不如讓世績先去看看情境。」
「軍師不可，昨日軍師已經和宇文成都打過照面了，只怕隋軍中已有人認得軍師。」張亮這次隨徐世績出行絕不白來。
「兩位不用爭了，還是讓世民去看看吧，世民身份可用，也識得王世充和宇文成都，他們多少要給點薄面，諸位先到我房中等侯，料也無妨。」李世民胸有成竹地向外走去，其餘眾人隨李秀寧回。
李世民來到山門外，果然見有一隊隋兵在與方丈大師難。李世民隨便瞟了一眼隋兵來到方丈身邊道：「方丈大師，可是有什麼麻煩？」
方丈聞言向李世民打招乎：「原來是李施主，老納見過李施主。」
「你是什麼人，還不走開，今天誰都甭想阻擋本將軍進寺尋人」。隋將見老方丈對此人如此客氣，沒敢造次，但口氣上卻沒有認輸的意思。
「你，又是何人？膽敢來白馬寺鬧事？是宇文成都給你的膽還是王世充給你的膽？」李世民要在語氣上威攝此人。
「敢問將軍何人？」來將見李世民氣度非凡，語氣中竟不把王世充和宇文成都放在眼裡，有些心虛。
「憑你還不佩知道我是誰，告訴我你的主子是誰？是王世充還是宇文成都，我倒想看看是那個大逆不道的敢來這壞皇上的大事。」李世民似乎有恃無恐。
「大人，大人是……」來將顯得更加沒有底氣。「末將，末將是越王屬下段達，奉命來搜查瓦崗反賊下落。」段達以為抬出越王楊侗來或許能夠鎮住眼前人。
「那來的瓦崗反賊竟如此大膽，他長几個腦袋，膽敢來東都鬧事，這世界上有自尋死路的嗎？」李世民探言道。
「越王開始也是不信的，只是驍果衛宇文大人說得真切，說他昨天與瓦崗軍師徐懋公在東都城內打過照面，被他逃了，請越王幫忙捉拿反賊。」段達還是沒說自己是王世充派來的。或者他覺得如果楊侗都不管用，提王世充也同樣沒用。
段達話中沒有提到風塵三俠，或許是宇文成都知道這三人王世充不感興趣，而瓦崗軍直接威脅到洛陽，王世充會賣力追查，所以乾脆只提瓦崗徐懋公而沒有提李靖他們三人。
「哦？那宇文大人現在何處，他為何不親自前來？」
「宇文大人說皇上有急詔，今日一早已經回長安了。」
宇文成都回長安了？這就好辦了。
「越王中了宇文化及之計了！段將軍你看這是什麼？」李世民說著從腰中掏出大隋公主贈送的金牌給段達看。
「御賜……」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這一下可把段達和隋兵嚇的不輕。
「段將軍請起，不知者不怪。何況段將軍是奉命行事，眼下也還沒有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舉動。只是那宇文氏父子實在可恨，明知道公主下宏願，派本將軍來白馬寺為聖上祈福，卻鼓動你等來此鬧事，這不是要陷越王於不義嗎？好在段將軍機警沒有做下什麼大逆之事，否則這後果就嚴重了。你回去稟報越王，讓他提防著點，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內，千萬約束手下，不可讓手下在此滋事，而讓人有機可乘。」李世民做出很大度的樣子。
「多謝將軍不怪罪，請讓末將為將軍把守山門。」這段達曾幫助楊廣奪權，原本也可以算是楊廣的親信，但一向膽小怕事，此次隨越王楊侗來洛陽，受了王世充不少好處，竟對王世充十分遵從。但他深知這個公主是楊廣的掌上明珠，十分疼愛，從「大隋公主」這個封號就能夠看出來了。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她。何況人家現在還有金牌在手呢，被殺了也只是多一個屈死的鬼。
「不必了，公主命我在此誠心祈佛，所以還是不要勞師動眾為好，也不要聲張，以免違了公主的初衷。」李世民說的很委婉。
「如此末將不敢再打憂，末將告辭。」說完又向方丈陪禮方率兵離開。
打了段達，李世民回到房中，眾人皆在等待。見李世民回，都起身相迎。
「諸位不必擔心，宇文成都已經回長安了，短時間內沒有人敢來這裡鬧事。」李世民與大家見禮，讓坐。
「宇文成都回長安了，這可不像這小子的作風，肯定是長安有事，急著召他回去了。」李靖道。
「如果世民所料不錯的話，該是楊廣又要起兵游江都了，宇文化及召他回去護駕。」
「這個不知死活的傢伙，楊廣這次要是真離了長安，只怕就不一定再有命回去了。」李靖忽對李世民道：「唐國公新封太原留守，實力今非昔比，手下能征慣戰者極多，兵精糧足，何不趁機樹起反隋大旗？然後提一旅之師入取關中，西取長安，則天下可定矣。」
「關中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西京長安兵多城高，不泛名將，李家區區太原五郡之地尚且未平，李靖兄認為以晉陽之兵力能與這大隋天下抗衡嗎？」李世民心中早有決心，卻故意以言語相問李靖。
「世民兄不必隱瞞實力，以太原今日之實力平定區區周邊五郡不過是彈指之間的事，或許根本就不必動用李家軍眾人即欣然來歸。何況李氏一門豪傑，又豈沒有問鼎天下之志？」李靖對李世民的推託有點不以為然。
「大凡起事要看天時、地利、人和。李家經略太原，根深蒂固，唐國公善緣結交天下豪傑，威名顯赫。現楊廣失德，天下反隋風雲四起，唐公此時立反隋大旗實屬義舉，必受群臣擁戴。且當下饑民遍地，若是能以府庫之糧示之，則周邊百姓必然蜂擁而齊聚李家大旗之下，此可占人和。晉陽前據雄關，後有沃土，雖評不上地利，卻進可攻，退可守。如若楊廣此番真的離開長安，那麼李家起事的天時也就有了，楊廣去江都，長安必然防守空虛，此時李家若能外結突厥管保後方無事，再由世民兄提一旅勁師挺進關中，一路納降撫民，剛長安必是李家的囊中之物。」李靖這一番分析令在場所有人信服，徐世績也不能不重新評估李靖的才幹，李世民則早生愛才之心，最好眼前幾人都能隨他起事方能稱心，不過眼前他知道為時尚早。
「那也要看徐世兄願不願意取長安了，徐世兄若是不取，世民誓必取之。」李世民沒有再隱瞞自己的抱負，因為再隱瞞下去就顯得不真誠和虛偽了，也將失去一個召納賢才的機會。
「世民兄放心，若是世民兄在太原起事，世績可以極力促成李家與瓦崗結盟，與世民兄遙為呼應。」
「如此太好了，世民與誰為敵都不願意與李靖兄和徐世兄為敵啊，但願有朝一日能與眾位一殿議事。」李世民話中隱露愛才之意。
「世民兄放心，大家意氣相投，天下也有一統的一天，只要那個時候大傢伙還活著，又兼那個時候的皇帝不是楊廣這樣的不討人喜歡的角色，想必大家還是有一殿議事的可能的。」虯髯客總是不稽的腔調，但話中總露出江湖人的豪邁。
「只是父親不會輕言起兵的。但若真要有那麼一天，秀寧也願意討得一哨兵馬，為二哥做開路先鋒！」李秀寧語出驚人，確不像是在矯情。言語中也沒有說恨自己只是一介女流之類的話。
「好！四小姐要是真的帶兵上陣，紅拂願為四小姐馬前卒。」
換作其它人，在座的可能也就當閑話聽聽，找個樂子一笑而過了，但這兩位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她們真是說到就能做到的。
「好！兩位果然不同凡響，幗國不讓鬚眉！看來這亂世英雄譜上又要多兩位女英雄的大名了。」虯髯客贊言引大家一笑，但讚歎卻全是自內心的，這兩個女人太有魅力了。
其實最開心的是李世民，他不得不佩服這個妹妹太厲害了。不出馬則已，一出馬便收服一員大將紅拂。還帶著解決李世民的老大難問題，要知道這李靖和徐世績可絕不是什麼高官厚祿和滿箱的金銀珠寶可以求的到的良臣名將。看來，要想得此二人，除了自已努力之外，到時候還真是少不了要這位好妹妹出馬才行。
「現在各路反王紛紛割據，對抗隋兵，還時有火併，這天下實在太亂太疲憊了只盼望早日出現一位明君，結束這一亂世。」李靖嘆道。
「其實，這天下大亂，各種勢力割據也沒有什麼不好，所謂的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在不斷的戰爭和勢力更替中，歷史自然會為我們選擇一位明君出來的。」徐世績道。
「那徐世兄認為，歷史上何人可以稱的上真正的明君，歷史又將選擇怎麼樣的君主？」李世民對此似乎很感興趣。
「拋開三皇五帝不說，徐世績心中如今還沒有一位真正的明君，但世績倒是能欲測歷史將會選擇怎麼樣的一位君主。」
「哦？世績兄不妨試為我們欲測一下歷史將會選擇怎麼樣的一位君王，李世民願聽端詳。」大家也都在等待徐世績有什麼高論。
「夏桀殘暴，商湯取而代之；商紂無道，武王號召天下諸侯伐之；周幽王烽火戲諸侯，周亡；春秋無義戰，秦始皇武力曾一統天下，可秦無二世，「楚雖三戶能亡秦」，漢高祖取而代之；漢後期群雄割據，三國歸晉；魏晉南北朝朝代更替頻繁。歷史有驚人的相似，亡國者必為暴君，興國者必為仁君。而如今大隋天下與何時最為相似？秦未！故歷史必然選擇一個如漢高祖劉邦式的君王。」
「不錯！徐世兄實在是高論。」眾人對徐世績之言嘆服。
「那軍師認為何才能稱的上明君？」李靖問道。
「李靖兄與眾位認為何為明君？」徐世績反問道。
眾人陷入思考。
「這個人要能夠結束亂世，江河一統！」虯髯客道。
「這樣的人好找，可秦始皇一統天下又怎麼樣，僅能以武力取天下，根本稱不上明君。」
「這個人要與民休息，保境安民。」李靖道。
「漢初之文帝景帝罷兵養民，對外採取和親政策，可不免過於弱勢，也不是世績心中的明君。」
「那漢武帝呢？」李秀寧翹問道。
「漢武帝窮兵黷武，雖然功績彪炳，但卻耗盡了祖上積下的大部分家財，實足是個敗家子，也算不得明君。」
……
大家默然。
「那徐世兄認為如何才能稱得上明君呢？」李世民問道。
「所謂得民心者得天下！所以得民心者，可以謂之『仁君』。大多開國皇帝都可以稱之為仁君。但做一個明君，則遠不止這些，做一個明君，主要體現在這個『明』字上，這個範圍太廣了，明是非，明真偽，明忠奸，明大義，明時勢，明民意，明自抑，明自然之理等。其實，這個世界上有幾個人能做到『明人』，何況是『明君』，世績太過理想化了。」
「徐世兄所言是至理之言。世民深為受教。」李世民真心感佩。
「徐公子真是拳拳赤子之心，秀寧佩服！」李秀寧眉宇間又添幾分情意。
「不敢，秀寧姑娘才是女中豪傑，讓世績好生佩服！」
徐世績知道該是告辭的時候了，可心卻是已有所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