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彩虹的另一端

這只是一個小土坡，可是爬到頂端的時候，還是花了十分鐘，這裡雖然不高，而是站在上面可以看到很遠的風景，住宅、街道，還有學校的樣子，都可以看得很清楚。

「知道為什麼這裡可以看的這樣遠嗎？」

李善哲不答，只看著金鈴恩。

「因為這裡的地帶本來就是很高的，房子、街道看上去是很平矮的，可其實上都是建在半山上的。然後這裡突然長出這樣多，雖然不是太高，可是要看風景還是足夠的，有時候我心裡不舒服的時候就常跑到這來。我想啊，雖然我們看上去都很渺小，但其實我們已經站的很高了，那就足夠了……」

看著金鈴恩滿臉燦爛的樣子，李善哲覺得自己也受了感染，似乎一陣春風拂過胸中。他望著不遠處的風景，看著那按比例縮小的校園，然後看到了實驗大樓他剛剛逃脫的做化學實驗的教室。不過是個教室而已，不可怕，真的不可怕。但是他仍然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金鈴恩看到他好不容易舒緩的表情又緊張起來，朝他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化學實驗的教室。金鈴恩心想這人真頑固，自己白那麼努力逗他開心了，不過他心裡到底有什麼事情，讓他這樣緊張化學實驗課，現在問問嗎？還是不好了，萬一碰到痛處，他又「發瘋」怎麼辦，可不問也不知道病根啊，不好對症下藥，唉，這個班長還真難當，怎麼都是些問題學生……

「你在嘀咕些什麼呢？滿臉不高興的。」金鈴恩正在胡思亂想著，李善哲卻首先招呼她了。

「哦，我沒事，你沒事吧。」金鈴恩忙說。

「我當然沒事，謝謝你帶我到這，我剛才只是因為過去的一些事情，不太想參加化學實驗課，現在已經沒事了，不提就好了。」

「哦，這樣啊……」真麻煩，他還先說不提，現在想問也不好問了。

金鈴恩又在胡亂想著。

「你還沒說為什麼這山叫彩虹山呢。」李善哲突然問。

「啊？……哦，是這樣，你看著啊。」金鈴恩回過神來，舉手搭了個帘子，看了看前方的太陽，笑著說，「就這陽光剛好。」

說完金鈴恩打開那瓶純凈水，往嘴裡灌了不少，腮棒子立刻鼓了起來，然後她對著陽光那一下子噴吐出去，立刻，一片水霧在眼前形成。

「看啊，來著看啊，有沒有看到彩虹啊！」

李善哲對著陽光一看，那片水霧果真呈現出五彩繽紛的色彩。

「快散去了，你也來吐一口看看？」金鈴恩拉過李善哲，將水瓶遞給了他，李善哲也試著含了一口水向外噴去，卻……

「哈哈，有那麼噴水的嘛，水應該吐遠，形成水霧的那一種，怎麼可以都往自己身上吐呢。」

「再試一次。」李善哲沒玩過，但覺得這個遊戲挺好玩的，然後他又含了口水……

「不是吧，水霧比我噴的還大呢，剛才你是不是故意耍我啊，要不你現在就是作弊的。」

「哈哈，這個還能怎麼作弊，我就是比你厲害嘛，我再弄個彩虹給你看……」

「喂，你往哪噴啊，弄我一身的。把瓶子還給我！」

「哈哈，不給，挺好玩的，我再弄一個給你看！」

「不要……」

真的很開心啊，當兩個人玩累了，坐在「彩虹山」的石頭上休息的時候，全身都弄的濕漉漉的。金鈴恩擦了一把額頭的水，埋怨道：「真是的。」

李善哲卻心情很好的樣子：「真的很久沒有可以開心的笑過了。」

「很久是多久啊。」

「自從我在美國學校出了那件事後，然後我就離開學校了，就這樣幾個月了，一想到那件事，我就無法開心起來。」

「到底是什麼事呢，和化學實驗有關？」金鈴恩問，然後仔細聽著。

「是啊，確切的說是沒有依據的化學實驗，純粹是胡鬧，結果鬧大了……」李善哲頓了頓，似乎是很痛苦的回憶，「我無法忘掉那天晚上，那天我是和湯姆、羅賓遜、伊沙貝爾一起去的學校的實驗大樓，然後，然後……」

李善哲的聲音開始顫抖起來，手也不按地互相揉著，嘴唇也開始發黑，金鈴恩忙摁住他的肩膀，說著：「你不用勉強去回想的，其實一切都是很好的，你看學校那邊，已經下課了，大家都安全離開實驗室了，什麼事都沒有，真的！」

李善哲點了點頭，朝實驗樓看去，真的一點事情都沒發生，女生們吵吵鬧鬧地下樓回教室，最後出來的是那位很「儒雅」的化學老師張百祥，他手上還拿著幾個小瓶子，站在那不知道在做什麼。

李善哲苦笑了兩聲：「突然我覺得很對不起張老師唉，似乎這兩天總針對他的課來著。」

「這倒不能怪你，只是不湊巧，張老師教的是化學而已。」金鈴恩埋著頭，拿著一枝樹枝，似乎在畫著什麼。

李善哲低頭只看到金鈴恩面前有許多線條，就問：「這些線條是什麼？」

「你覺得呢？」金鈴恩抬頭笑。

「不知道，那麼多線，不會是下大雨吧。」

「去你的，一點都不會欣賞，你到我這邊來看。」

金鈴恩將李善哲拉過來，指著最近的幾條線說：「雖然都是線條，可是卻可以組成很多奇妙的畫，你看這最底下的幾條是陸地，就是海邊的沙灘，上面這幾條有波浪的，就是大海了，上面是天空，天空這七條彎彎的線條是……」

「彩虹，是彩虹對嗎？」李善哲看著這似是而非的畫猜測著問。

「是啊，我就說你可以看出來的，這就是彩虹，你看彩虹橫跨在海上是不是很美啊，我小時候總認為彩虹是座橋呢。有一條我去海邊玩，那天剛下過大雨，然後我在天邊看見了很漂亮的彩虹，我鬧著和大哥說，我要上彩虹橋，我要去彩虹的另一邊看，然後大哥就帶著我順著海邊跑，想找到彩虹橋的這一端，然後到彩虹的另一端看看。」

「然後呢？」

「然後？」金鈴恩笑了笑，「當然沒有然後，找不到彩虹的開端，更不知道彩虹的另一端在哪裡。那時候就想，彩虹的另一端肯定連著海那邊的另一個世界吧。因為小時候聽過一些童話故事，說是，說是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個非常美好的王國，那裡只有快樂沒有憂愁，而彩虹就是連接這兩個世界的橋樑，所以每次看到彩虹，我都想爬上去，然後去另外一端看看。」

「其實這樣想挺有意思的。」

「是啊，大哥比我先讀書的，是他告訴我彩虹只是一種自然現象，並沒有什麼童話色彩。我說什麼都不信，大哥就拉我到山上，並用噴水給我製造彩虹，我還是不信，說這根本不像雨後的橋那樣。後來我自己也懂了，雖然有時候笑自己的幼稚，可還是覺得失落極了，如果永遠不知道彩虹是怎樣形成的該多好，這樣我永遠會有彩虹的另一端的憧憬了。」

金鈴恩有些惆悵，李善哲看了看她，緩緩地說：「我小時候就去了大海的另一端，反而忘了海的這一端才是自己的家鄉了。我從來沒有注意過彩虹，也許當我坐在飛機上的時候，彩虹就在我的下方，但我飛過海洋后，這裡的彩虹就再也看不見了。」

「其實也不能那樣說，只要有太陽有雨霧的地方就一定會有彩虹的，你在美國也有很多很多好朋友，也有自己精彩的生活，不是嗎？」

「是啊！」對著天空，李善哲長吐了一口氣，大洋的那一邊有自己的牽挂和歉疚，地球的兩端距離太遙遠，遠到他永遠無法觸及他們的心靈，湯姆也是，伊沙貝爾也是，或許有很多時候，彩虹的另一端會更近，至少你還可以憧憬，還可以夢見……

「喂，李善哲，你在想什麼呢？」金鈴恩問。

「我在想我們的班長呢，是請了一節課的假還是請了一上午的假，好像學校又開始上課了哦。」李善哲指了指學校的方向，說著。

「哎呀，我還真忘了，還有兩節課呢，快回去吧，要遲到了。」金鈴恩就要往山下跑，卻見李善哲沒有動，「怎麼還不走啊，要遲到了啊！」她大聲喊著。

「是已經遲到了，再怎麼跑也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