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相思成灰

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我獃獃地望向窗外一輪明月幾許清風，喃喃地念叨著。

「琬兒啊，你知道你這整日愁眉不展的樣子，娘看著有多心疼啊。聽娘話，不要再想務觀了，他已經成婚，你姑母已經把他送到臨安去參加秋試了，你們之間的緣份已盡，怕是再也不能重聚了，莫要再為他傷懷了啊。趕明兒，娘托劉媒婆給你找個好人家。」娘說著說著，便抹起眼淚來。

「他走了，他就這樣走了？再也見不著了？怎麼也沒有個書信？」

「傻孩子，你姑母還派了兩個家人陪著他去呢，說是陪啊，卻是看著他，怕他再和你相見啊。琬兒，死了心吧，不要想他了。」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無畔。娘，您教我如何不想他啊！」

「苦命的孩兒，你還年輕，若是不珍重自個兒的身子，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你可怎麼過呢？爹娘老了，你這樣子，讓爹娘怎能放心得下呢？」

「娘！」我撲在娘的懷裡，痛哭失聲。

「哭吧，孩子，哭出來會好受些，若是總憋在心裡，久了會成病的。」娘輕輕拍著我的後背，輕聲安慰著我。

「娘啊，不要擔心女兒了。時侯不早了，您老早些歇息吧，不然爹爹該等急了。」

「哎，你這樣子，怎能讓娘不擔心呢？」

「娘，沒事了，你看，我都笑了。」說著，沖娘擠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看看，眼裡還含著淚水呢，故意作出笑顏讓娘放心，哎，真是個懂事的孩子，你姑母怎的就不知道珍惜呢？」娘嘆著氣離去了，我則一頭撲在床上，嚶嚶地哭了起來。

雖然早就知道知道避不開歷史的軌跡，逃不過這最終的分離，可是，我卻依然不由自己地時時刻刻念著務觀，企盼著有一日能與他重逢再續前緣。

自那一日務觀被姑母強行帶走後，我每日都會孤單地佇立在桂樹之下，遙望他歸去的方向，期待著他能如同以往那樣淺笑著出現在我的視線里。可是，日復一日的等待卻終成空，碧兒帶來了務觀被母親禁足家中不得出門的消息，之後，又帶來了他已擇日完婚的消息，縱是高大的桂樹都沒有扶住我噴血而驟然倒地的身影，爹娘把我接回家中，日日調養，可是我卻一日比一日瘦去。

不得與務觀相見，回憶便佔據了生活的大半，往事一幕幕，有有傷懷，有歡樂，卻終是鏡花水月，使人更加心傷，可是我卻仍然不能控制自己去回首往事，正如此刻，我打開保存在閨房衣櫃的紅漆小箱，裡面滿滿一箱的書信，都是務觀去南方遊學時寄給我的。放在最下面的，是第一封信。顫抖著雙手，打開信封，卻從中掉下一小枝紅豆來，手撫紅豆，泣不成聲，淚珠兒滾落在信箋上，打濕了信上的詩：「紅滿枝，綠滿枝，宿雨厭厭睡起遲。閑庭花影移。憶歸期，數歸期，夢見雖多相見稀。相逢知幾時？」務觀啊務觀，你可知紅豆不堪看，滿眼相思淚啊。

人離皆復會，君獨無返期。自君之出矣，明鏡暗不治。思君如流水，何有窮已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