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艾莉兒的寵物美容工作室晚上十點打烊，陸天堯在九點的時候就已開車來到了店裡。

才剛下車，他就不經意地瞥見街角暗處似乎杵了一個人，猜想很有可能就是不死心想來印證他們是否真的在交往的Edison。

他推開店門，一走進去，就看見艾莉兒正和一隻貓兒在玩要，那模樣既可愛又溫柔，讓他的心彷彿也變得柔軟。

「你來啦？」一看見他，艾莉兒先是親了貓兒一下，才將貓兒放回幾乎與她身高一樣高的寬敞貓籠中。

「我會不會來得太早？」

「不會，今天晚上不怎麼忙，我可以提早打烊，對了，你家的陸小豹吃什麼牌子的飼料？』

陸天堯說了個牌子，艾莉兒立刻轉身拿了一包。見他拿出皮夾想要掏錢，艾莉兒趕緊搖了搖頭。「不用了，這包送給你。」

「那怎麼行？」

「沒關係，就當作是你幫我忙的謝禮，再不然，就算是補貼你的油錢吧！我想等會兒恐怕真的需要開車出去繞一繞。」

「說到這個……』陸天堯壓低了嗓音，說道：「我剛才進來之前，好像看到那個人躲在街角。』

「哎，我就知道，』艾莉兒無奈地搖頭。「希望今天之後他可以真的死心。」

「如果這樣就太好了。』

「那我們走吧！」

艾莉兒迅速收拾了一下，關了店門、上了鎖之後，便和陸天堯一起坐上了他停在門口的車。

由於不希望Edison突然衝出來鬧場，陸天堯立刻發動引擎離開，先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閑晃。

高級汽車音響播放著令人身心放鬆的爵士演奏音樂，讓兩人之間的氣氛顯得十分融洽。

陸天堯開著車，腦中忽然想起了上次相親的事情，他猶豫了一會兒，忍不住想開口替自己好好解釋一下——

「莉兒，上次……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吃你豆腐……』

「啊？」艾莉兒愣了愣，一時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我那個時候以為……我以為自己不小心把臭襪子塞進外套的口袋，又不確定那到底是什麼，所以才會……才會不小、心摸了你的……呃……你知道的……」

艾莉兒確實知道了，而她的俏臉也立刻燒紅起來。不過，一想到他所說的那個情景，想像著如果當時一陣惡臭撲鼻傳來，而他從口袋中抓出一隻臭襪子……那滑稽尷尬的情景，讓她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

「好吧！算你情有可原，我不會再怪你了。」

「那就好。」陸天堯鬆了一口氣，畢竟沒有人會希望被自己喜歡的女孩認為是個下流的登徒子。

「喂，」艾莉兒笑盈盈地瞅著他，問道：「你該不會有亂塞臭襪子的習慣吧？」

「當然沒有！』陸天堯趕緊否認。「我只是怕一個不小心，真的發生這樣的糗事，所以……』

「是嗎？難道你家裡都沒有人在幫你收拾嗎？』

「沒有，我自己一個人住，家裡就只有陸小豹陪我而已，它不給我搞破壞就不錯了，怎麼可能幫我收拾？」

「沒有女人自願去幫你嗎？」艾莉兒的語氣有著不自覺的試探，問完之後，她自己更是忍不住屏息等待他的回答。

「我沒有女朋友。」陸天堯坦白地說。

艾莉兒的嘴角一揚，眼底閃過愉快的光芒，嘴上卻說道：「騙人！誰說沒有的？你明明就有。」

「我真的沒有啊！」陸天堯無辜地喊冤。

「我說有就是有，只不過是個『冒牌貨』而已。」

聽見「冒牌貨」這三個字，陸天堯有些心虛，瞼上的表情更有些不自在。

「怎麼可能？在哪裡？」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

「嗄？」陸天堯覺得自己的腦子好像突然間打結了。

「你忘啦？」看他被搞得迷糊，艾莉兒忍不住笑了。「現在我們不是在假扮男女朋友嗎？」

「喔！對，是啊！」陸天堯扯動嘴角，揚起一抹苦笑。

如果可以，他實在不想再繼續騙她，也真的很想向她招認自己其實不是她一直以為的方定耀，可是為了「道義」，他又不能隨便說出真相。

唉，再這樣下去，他一定會瘋掉！乾脆下次找個機會和方定耀談談，看是不是可以在艾莉兒的面前恢復自己的真實身分。

「現在呢？想上哪兒去？」他開口詢問。

「唔……不如上山好了？』

「好啊！」陸天堯欣然同意，不論她想去什麼地方，就算是天涯海角，他也絕對願意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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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陸天堯來說，他的腦中實在沒有什麼兜風看夜景的好地方，所以他只能依照上次相親的路線，開上陽明山去。

將車子停在一模一樣的地方后，他們下了車，映人眼中的景色就跟當天晚上一樣美麗，唯一不同的是今天並不是周末假日，因此周遭沒有什麼其他遊客，他們可以不受打擾地欣賞美景。

「這裡真的很美。」艾莉兒讚歎地說。

「是啊！不過你……」

「嗯？不過我什麼？」艾莉兒好奇地追問他沒說出口的話。

「呃……沒什麼。」陸天堯的神色忽然有些不自在。

「什麼呀？快說！」

禁不住艾莉兒的再三催促與追問，陸天堯終於有些不自在地說：「不過……夜景再美，也比不上你美。」

這番甜言蜜語實在不是他習慣說的話語，之前相親時他是很努力地揣摩如何當個情聖，但這實在並非他的本性，然而剛才那一瞬間，他是出於真心才會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聽了他的話，艾莉兒的臉一熱，嘴角忍不住上揚。

從小到大，稱讚她美麗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她本該習慣這樣的恭維，可是同樣的話從他口中說出來，她就是特別開心。

「你開店還好嗎？壓力會不會很大？」陸天堯關心地問。

「不會，大家挺捧場的，生意還算不錯，雖然忙，但是忙得很開心……啊！對了，有件事情我要向你道歉。』

「道歉？什麼事情？』陸天堯疑惑地問，

「其實……』艾莉兒歉然地望著他，坦承道：「其實寵物包月洗澡根本沒那麼貴，你被坑啦！」

「真的嗎？」

「是啊！現在正值開幕特價，一個禮拜送貓來洗澡美容一次，包月兩千元還有找呢！』

「啊？不會吧？」陸天堯訝異地愣了愣。他並沒有為此而生氣，只覺得自己實在太不懂市場行情了。

「我會把多出來的費用退回給你。」

「不用了啦！」

「那怎麼可以？我可不想當黑店。」艾莉兒相當堅持。

「唔……不然，就延長時間好了。」

「喔……好啦，這樣也行……」艾莉兒有些羞澀地答道。說得也是，這樣一來，他們就更有機會見面了。「對了，你家的陸小豹好漂亮喔！我上次忍不住抱它抱好久，它都乖乖的沒有反抗哩！」

「看來它很喜歡美女。」陸天堯笑了笑，心裡不禁暗暗羨慕起自己的貓兒。

在美麗的夜景前，他們輕鬆自在地閑聊著，一陣風吹過，帶來了些許涼意，讓艾莉兒不自覺地朝陸天堯靠近了些。

今天她一頭黑瀑般美麗的頭髮並沒有綁起來，髮絲隨著夜風飛揚，拂到了陸天堯的臉上，讓他覺得有點痒痒的，反射性地打了個噴嚏。

「你會冷嗎？」艾莉兒看了他的穿著一眼。「你只穿襯衫應該有點冷吧？車上不是有外套嗎？快點拿來穿著吧！」

「不用了，我不冷。』陸天堯搖了搖頭。

「真的嗎？別逞強呀！我看我去車上拿來給你披上好了！』艾莉兒想起了上次的情景，忍不住笑了，而陸天堯見她開心，也突然有了開玩笑的興緻——

「那你會不會乘機偷摸我胸部？』

艾莉兒的俏臉泛紅，佯怒地嗔道：「哼！你還敢說！」

話才剛說完，他們都不禁笑了。

月光美、景色佳、氣氛好，兩人的目光交纏，一陣情生意動，陸天堯突然有股想要更親近她的渴望。

「莉兒。」他開口輕喚著她，嗓音突然變得低啞，而那讓艾莉兒的心跳頓時亂了節奏。

「怎……怎麼了？」

「我可以吻你嗎？」

艾莉兒臉紅，羞得說不出話來，而那嬌媚的神態讓陸天堯更是情難自禁，忍不住伸手將她擁人懷中，低頭親吻。

她的唇有著不可思議的柔軟和令人心醉的甜蜜，讓陸天堯無法剋制想要吻得更深的衝動。

就在他以火熱的舌尖溫柔地分開她的唇，想要汲取她唇間的甜蜜時，忽然一陣用力甩車門的聲音傳來，驚擾擁吻中的兩個人。

他們還來不及反應過來，緊貼著的身體就忽然被用力地拉開，而一記拳頭下一瞬間猛地擊中了陸天堯的下巴——

「混帳！可惡！你這個橫刀奪愛的傢伙！」Edison激動地大喊。

剛才雖然看見陸天堯真的來接艾莉兒下班，但他還是不肯相信，一心一意地認為他們只是在演戲，所以一路開車尾隨，想要證明他們並非真的是一對戀人，想不到卻讓他看見了殘酷的畫面。

Edison知道自己真的出局了，但是實在心有不甘，說什麼也要替自己出一口氣，所以忍不住動手打人。

「你幹什麼？」艾莉兒驚叫一聲，趕緊衝上前去護住陸天堯。

陸天堯雖然不擅打架，但怎麼可能讓女人——尤其是他心愛的女人——替自己阻擋危險？他二話不說將她護在身後，免得她受到波及。

看他們急著保護對方的樣子，Edison更加心碎，這下子想下死心也不行了，他恨恨地瞪了他們一眼，才轉身走掉。

看Edison開著車離開，引擎聲逐漸遠離，陸天堯和艾莉兒這才鬆了口氣。

「你還好吧？」艾莉兒關心地問。

「還好。」陸天堯不禁苦笑了下。「看來老天爺很不願意讓我吻你，每次吻你都被打。』

聽了他的自嘲，艾莉兒的心裡充滿了不舍。她凝望他片刻，忽然主動湊上前去，輕輕地親吻了他。

這個舉動讓陸天堯受寵若驚，也讓剛才被打斷的激情再度點燃。他很快地反被動為主動，將她緊緊地摟進懷中。

這一回，沒有任何人來打擾，直到他們都快要喘不過氣，陸天堯才依依不捨地結束了這個纏綿的親吻。

「莉兒……」他低啞地輕喚。

「嗯？」

「當我的女朋友好嗎？不是「冒牌』的，而是『正牌』的。」

艾莉兒的雙頰立刻布滿了緋紅，在他的凝視下，輕輕地點了點頭。「嗯……」

「太好了！」

陸天堯再度將她擁入懷中，在星空的見證下，兩顆心緊緊地相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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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在那片美麗的星空下擁吻之後，陸天堯和艾莉兒便正式交往了。

在這段期間，陸天堯曾打過電話給方定耀，希望能和他好好談一談，但方定耀身為醫院的副院長，不僅公事非常繁忙，私事也挺精彩的，所以他們暫時還沒「喬」出一個碰面的時間。

方定耀那邊雖然還沒有搞定，沒辦法立即幫陸天堯「正名」，但他和艾莉兒的感情進度總不能因此hold住，停滯不前吧！所以這幾天，只要陸天堯有空，就會帶著陸小豹到寵物美容工作室來陪艾莉兒。晚上打烊之後，他有時也會開車載她到處去兜兜風，來個短暫而甜蜜的約會。

對於這樣的發展，艾家父母自然是樂觀其成，一點也不反對，他們甚至在心裡暗暗盤算著，差不多可以幫他們小倆口籌備婚禮了。

這天是禮拜一，也是「波可寵物美容工作室」的固定公休日，陸天堯便帶著她到—間法國餐廳去吃飯；

自從愛上了艾莉兒之後，陸天堯每天都會為她花費不少心思，想著要怎麼樣才

能讓她開心，因此除了工作之外，他也開始上網搜尋一些約會可以去的地點或是餐廳。

此刻他們身處的這間法國餐廳，就是看了網路上很多情侶推薦的好地方，果然燈光美、氣氛佳，料理更是新鮮又美味。

在愉快的氣氛中，他們享受完一頓美食，正當艾莉兒一邊吃著提拉米蘇，一邊喝著咖啡時，目光不經意地朝附近一桌客人瞟去。

「Brian……』她開口輕喊。

「怎麼了？」

「有人在盯著你看耶！」

「盯著我？誰呀？」

「—個女的。』艾莉兒噘起了嘴，問道：「不會是你的前女友吧？』

「怎麼可能，絕對不是。』陸天堯肯定地搖頭，

他和前任女友分手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後來他輾轉聽說對方現在已經結婚，還生了兩個小孩，過著幸福快樂又平靜的生活。

「但她真的一直在看你，而且好像在生氣耶！」

「真的嗎？」

陸天堯好奇地轉頭，很快就找到了艾莉兒所說的那個女人——不是他認出了對方，而是那女人一臉怒氣沖沖的神情，讓他想忽略也難。

怪了？那是誰？他不記得自己曾經見過她呀！

正當陸天堯滿心困惑之際，那名嬌艷的女子已起身，筆直朝他走了過來——

「你太過分了！」

「我？我怎麼了？」陸天堯一臉莫名其妙。

「你還裝傻？前陣子你才跟我甜甜蜜蜜地出國，現在竟然就另結新歡了？」Julia憤怒地質問。「這幾天你一直說公事很忙，原來是忙著要陪新女友！」

「不是的，小姐，你誤會了。」陸天堯一聽，立刻知道這女人肯定是將他當成了方定耀。

「誤會？難道她不是你女朋友？」Julia指著艾莉兒問。

「她當然是。」

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打得陸天堯眼冒金星。

「小姐，我說你弄錯了，你幹麼還不分青紅皂白亂打人？」陸天堯不是完全沒脾氣的好好先生，尤其自己又沒有做錯事，被打的火氣更是倏地竄上心頭。

「亂打人？哼！是！我是看錯了！我是看錯了你這個人！方定耀，你這個負心漢！算我瞎了眼才會愛上你！I

「小姐，你真的誤會了，事實不是你想的那樣……」陸天堯又氣又無奈，偏偏他還沒有對艾莉兒說明一切真相，害他一時間有口難辯。

「誤會？誤會什麼？你明明口口聲聲說愛我，難道你想否認一切？』

「口口聲聲愛你的人不是我……』

「好哇！你竟然否認得這麼徹底！我算是看清楚你了！方定耀，我們玩完了！以後你別再來找我了！」

看著那女人撂下話之後憤然離去，陸天堯的眉心不禁皺得死緊。

唉，他不會害方定耀和情人分手吧？不過他也真倒楣，竟然會在約會的時候碰到這種事情。

「請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方定耀先生？」艾莉兒冷冷地問，臉上的表情顯得很僵硬。

陸天堯在心裡喊糟，急忙澄清道：「莉兒，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和那個女人出國，更沒有和她交往過。你也知道的，自從我們相親之後，我三不五時就出現在你面前，哪有什麼時間和別的女人出國或是交往呢？」

聽了他的解釋，又想到他說的確是事實，艾莉兒的臉色才稍微和緩了些。「那她怎麼會知道你是誰？」

「她認錯人了。」

「但是她剛才明明叫你「方定耀』，不是嗎？」艾莉兒的眉頭又皺了起來，顯然不太能接受這樣的說詞。

「這……是沒錯，但是請你相信我，莉兒，我真的沒有和她交往過，這件事情說來話長……」

「算了，你現在不用跟我解釋這麼多，我只要你清楚明白地告訴我——你有沒有騙我？你是不是腳踏兩條船，偷偷和別的女人交往？」

「我保證我只有你一個女朋友，我沒有那麼貪心，我的心只容得下你一個人。」陸天堯真誠地說。

「那……我們現在去你家。』艾莉兒突然說道。

「去我家？」陸天堯訝異地挑起眉梢。

「對呀！不敢讓我去嗎？」艾莉兒心想，如果他同時劈腿別的女人，肯定會有什麼蛛絲馬跡，她一定能看出來的。

「怎麼會不敢？我只是怕你無聊而已。」

「我可以和小豹玩呀！我也有兩、三天沒看到它了呢！」

「好啊！那走吧！」陸天堯在起身結帳之前，抓住了艾莉兒的手，認真地說：「莉兒，相信我，我絕對不會辜負你的。」

他的保證和誠摯的語氣，讓艾莉兒安心不少。她心想，這中間應該真的有什麼誤會，更何況她相信自己也不是那麼好騙的人，如果他不是真心待她，她也不會這麼快就墜入了情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