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如死的生活三
外面的陽光漸漸隱去了毒火,一團雲彩將它裹住。
屋內陰暗潮濕。炕上鋪了一塊葦席,還有三處損壞露出炕土。多腿的白色潮蟲悠閑的爬來爬去。北面擺了兩個木頭箱子,杏黃色卻布滿黑漆,看來也是多年不曾擦拭。箱蓋上擺了亂七八糟的東西:一個插蠟的瓶子,瓶子上滴滿成串的蠟油。醬碗黑乎乎的粘作一團,筷子是用樹條削皮製作的,筷頭已被咬的希癟。一把梳子躺在醬碗的旁邊,梳子上塞滿發垢還夾有幾根頭髮。地上幾個塑料袋姿態不一蜷縮著。一個沒蓋的水桶歪著屁股斜靠在牆邊。少半袋的小米,口卻扎的緊緊的。這就是這家主人的全部。
趙吟月淡淡的看著,更加的絕望和傷悲,如同陷入沼澤泥潭,心灰意冷到了極至。「咔」門被打開,一個矮小身影跳進屋,迅速的反身將門鎖上。鑽進屋,賊溜溜的小眼睛環視著眼前的她。嚇得她驚恐的退後幾步,死死的盯著他。
這人比她矮些,小眼睛大嘴叉,一座通紅高聳的酒糟鼻彰顯著它的地位。禿禿的頭頂沾有水珠,又像急走的汗水。
「幹什麼?」她瞪大眼睛,聲音不免的有些顫抖。
「你說幹什麼,花錢買的你,當然……」他咧開他的大嘴,露出兔子一樣的門牙,齜齜的怪笑。
「你這是犯法,趕緊放我出去」她退到牆邊,無法動彈,仍驚恐的望著他。
「犯法?哈哈……這地方窮得連老鼠都不願意來,誰知道你在這兒呢,誰曉得我犯法」他摸了一把光禿禿的頭頂,張開雙手向她逼近。
「救命,救命啊」她聲嘶力竭的哭喊。
他像個麻利的猴子竄上前。一把抱住她,她掙扎,她推攘,仍無法擺脫。他順勢掏出一根繩子,三繞五纏就把她綁住。他抱起她,彷彿托起一盤蛋糕,輕鬆的不以為然,隨即品嘗鬆軟、甘甜爽口的美味來。
「放了我吧,我還有孩子」她無望的幾近哀求。
「想得美,我那三千五百塊不是泡湯了嗎,這錢多難借」他將她放在炕上,眯著小眼睛死死的盯著看。他第一次近距離的看女人,也是第一次觸摸女人的身體,軟軟的感覺,讓他心生舒坦。
「我會把錢還給你的」她的淚水溢滿眼眶,唰的一下,兩趟分流,滾過耳際,濕了髮絲。
「還是讓我先嘗嘗做男人的滋味吧」他迫不及待脫下上衣,猛的甩到一邊,瘋狂的撕扯著她的衣服,像猛獸撲食的狠樣,紅紅的酒糟鼻貼近乳胸深吸了一下。
「不要,不要……」她使勁的晃動著腦袋,不停的哭喊,無奈於手腳被死死的綁住。
人在集中精力享受某一東西時,需要一份安寧和舒暢,否則就會心生厭煩。此時的他確實有些惱怒,隨手將炕上的衣物團了一下,狠狠的塞進她的嘴。她所有的哭喊變成一股巨大的氣流,在口腔迴旋,像升騰的水流,終有下滑的時候。
他施展著四十五年來的所有氣力,舞動著奔涌的熱情,將身體壓向她。老光棍終於嘗到了女人的滋味,像吃香蕉一樣,扒了皮,一口一口慢慢的品嘗。最後,吧唧一下嘴,打心眼裡瀉出一股清流,爽快、舒心、留戀的。
「以後給我老實點,別耍歪念子」完事了,他和她並排躺在一起,不時的撥弄著她的胸。
趙吟月的眼神迷惘的像空洞的幕,深邃的無法探求。獃獃的躺在那兒,胸部還袒露著,緊捆的雙手無能將衣服拽下。勒得有些疼,心麻木的無法洞悉這痛到底有多深徹。一團思緒塞滿頭腦,雜亂的無法理清。
悲慘的生活真是生不如死,她常常在夢中尖叫痛哭流涕。她想到了鬧鬧,兒子是她活下去,逃離這裡的動力。她抹乾眼淚,找機會一定要逃離這裡。
只有在吃飯洗刷時,他才將她鬆綁。即便上廁所他也在附近監視著。她成了她的工具,沒有溫暖,滿是傷痛的工具。他用她總是那麼理所當然,盛氣凌人的樣子。每晚他都要爬她身上幾次,恣意的享用著。
她不再做無謂的反抗,一副平靜的表情讓人覺得她不會有多痛苦。她有了身孕,五個月的小生命常常踢撞她。她摸著肚子里的孩子,彷彿有了主意。
「我已經有了你的骨肉,這兒就是我的家了,難道你對我還有戒心嗎?」她慢慢的坐起來,將身子依靠在牆上。
「你要是乖乖的,我早就恢復你的自由了。這樣綁著過日子,我也很不舒服」他抬眼望著她,額頭紋深深的呈現。
「那你就給我解開吧。你是我孩子的爸,我要過日子的人。」她使勁的摳了一下指甲上的豁口,竭力的掩飾著內心的痛恨。
「那好,我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逃跑被我逮住,看我怎麼收拾你」他枕了一團衣服,歪著腦袋看著她。
以後的日子,她真的自由了。在院子走走,晒晒太陽。她開始洗衣做飯,這讓老光棍的心完全的放下來,享受著有人照顧的溫暖,整天咧著嘴,滿是幸福的笑意。
坐在院中一塊青石上的趙吟月,四下望了望地勢,準備時機好逃脫。臉上卻浮現一絲坦然,她要偽裝的讓他看不出半點。思緒飄回了昔日,她想到了兒子,她們在稻田裡捉青蛙,看到了水面上有一堆青蛙卵。鬧鬧問媽媽,
「這是什麼?」
「這是青蛙的孩子」
「不要嚇著它們,發現媽媽不在跟前,它們會哭的」兒子小聲的說著,生怕驚擾了它們。
兒子想我會不會哭呢,趙吟月眼淚悄悄的滾落,又忙伸手擦凈,她怕被那個惡男人發現。她一切的準備都會前功盡棄的。
她想起了達亮,他最喜歡她做的糖醋魚,每每都要誇讚一番,搓搓雙手,忙倒了一杯酒,一家人幸福的品嘗著。「四年的時間過去了,你還不肯原諒我嗎」她眉頭擰成一個結兒,又利馬舒張開。
陽光明朗,天空清透的像她此時的心,沒有追憶,忘卻憧憬。坐在小屋前的一條小溪旁,靜靜的看著它悠閑自得的流淌。水沖洗著鵝卵石,圓潤的可愛的鵝卵石忘情的坦露著身體。不知名的水蟲子,在水裡蹦跳,一會兒沒了蹤影,一會兒又竄了出來,不停的搖擺著自己,是炫耀,還是無力擺脫?是心悅,還是苦掙?
「嘀」一聲清脆的鳴笛聲,將她思緒拉回。她緩緩的轉過頭,一輛麵包車向這邊駛來,車前方印有POLICE,在英文字下面顯赫的寫著「警察」,她獃滯的目光有了靈動,有了喜悅。她揮動著雙手,向這邊急跑,嘴裡不停的呼喊「救我,救我」她忘了肚子里的孩子,忘了正午睡的那個禿驢。
突然來了個急殺車,一個嚴肅的卻掛滿正氣的臉探出車窗「有什麼事嗎」其他幾位,也把眼光轉向這邊。
「我叫趙吟月,是被拐賣到這兒來的。他這個人很壞……「她努力的說著,激動的竟有些語無倫次。沒等車內的人說話,她又急急的說道「快救我吧,快救我」一連串的說了好幾句。
「你就是趙吟月?你家是哪的?」民警仔細的確認。
「吉林省四平市郭家店村一社」她認真的回答,一字一句咬的特清晰,生怕說錯。
民警互相看了看,有一個年紀大一些的說「我們要找的就是她」眉眼間露出一絲微笑。接著又說「王八眼已經被捕,從他口中得知拐賣了六名婦女的一些情況,想到了你們的安全問題,我們兵分幾路前往各地展開解救」他們邊說邊下了車,用機警的眼光看著周圍,輕聲問道「劉能在哪?」
「屋裡睡覺呢」她小聲的說著。四位民警互相對視一下,點了點頭。躡手躡腳的走到房門前。猛的踹開門,一個箭步衝進了屋,將毫無反應的劉能狠狠按住,厲聲問道」你叫什麼?」
他耷拉個腦袋不言語。只是斜眼瞅著趙吟月,那眼神充滿了不能饒恕的恨意。
「你叫什麼?」有一位民警不耐煩的又問了一句。
「劉能」他小聲的回答著,還是不錯眼珠的盯著趙吟月。
「你已經觸犯了法律,走,和我們走一趟」兩位民警壓著他的胳膊,推搡了一下。
坐在警車裡的趙吟月,閉目靠著椅背。彷彿是在夢境一樣虛渺,心慢慢的飄起來,悠悠的,直至完全落下,這種塌實的感覺才真切的領悟。眼前出現了兒子的笑臉,調皮的叫著媽媽,她寬慰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