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事隨情遷
凌晨三點的時候，大鳥街上，在街燈下，唐須背著麥甜正慢慢走來。
此刻的麥甜早已趴在唐須的肩膀上睡著。唐須看著自己那棟樓里，***通明，大門寬敞，知道必然是肖飛躍和柳叮叮擔心，因此沒睡，在等著他們。
唐須的臉上，露出微笑，他背著麥甜跨進大門，看到柳叮叮斜著身子倒在沙發上，看起來太困而睡過去了。
肖飛躍坐在另一邊的沙發上，看了唐須一眼，又看向唐須背上的麥甜。
「你穩如泰山般的坐著，看見我了怎麼也不出去接我？」唐須問。
「你這是自作自受，活該如此。」肖飛躍卻道，「我幹嘛要去接你？」
可能聽到了唐須的聲音，正打盹的柳叮叮突然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蓋在她身上的毛毯也跟著滑落到了地上。
柳叮叮瞪大雙眼，看了麥甜一眼之後，眼中飛速閃過訝然，然後，就用一隻困獸才有的目光死死瞪在唐須臉上。
「你把她如何啦？！」柳叮叮直差怒發衝天。
「你認為我能把她如何？」唐須好心情的笑。
柳叮叮氣得咬牙切齒，她恨恨地道：「你用什麼方法終於把她折磨到昏厥為止？」
唐須不算英俊的臉上的笑意更深，笑容也更可愛起來，但他沒有回答柳叮叮，而是走到沙發旁，小心的將麥甜放在沙發上，撿起地上的毛毯，蓋在了麥甜身上。
「唐須，你真是很過份。」肖飛躍似乎落井下石的道，「麥甜再不對，你也不能把她折磨到昏厥啊！」說到這，還極壞心眼的笑了起來。
柳叮叮將唐須推開，手一伸，將蓋在麥甜身上的毛毯扯開再次扔在地上，她蹲下身，仔細打量著麥甜，然後又拉起麥甜的雙手，仔細看了又看，之後，淚水叭噠叭噠落下。
「唐須！」柳叮叮站起來，只用一步就衝到了唐須跟前，指住唐須的鼻子，柳叮叮不知是生氣還是因為心疼麥甜，她整個人都顫抖著，「我問你：麥甜的手是怎麼弄的？你到底用了什麼惡毒的方式折磨她？」
肖飛躍聽到柳叮叮的指控，似乎很好奇，他起身，走到麥甜跟前，看了麥甜兩眼后，臉上也露出不解與憐惜的目光來。
「唐須，你莫非真的對麥甜幹了什麼？看她十個手指至少有七個破了皮。」肖飛躍也忍不住道，「你這樣傷害她，難道你心裡真會好過些？」
聽到他們的指責，唐須不由望向麥甜，卻看到麥甜在此時，突然半睜開眼，朝自己露出得意洋洋的微笑。原來她醒了，而且還有一臉等待看好戲的表情。
唐須的笑容更深。但這看在柳叮叮眼裡，這種笑容自然變態無比。
「你真的是個無賴，是個死流氓！」柳叮叮冷冷道，「我一定要為麥甜討回一個公道的！瞧著吧，唐須！」
「你怎麼給她討回公道？」唐須道，故意要逗逗柳叮叮，「你罵得過藍冰，卻罵不過我；你打得過藍冰，可也打不過我。要不，你現在讓藍冰過來，讓他幫著你來對付我？」未了，他好心的提議。
柳叮叮愣住，唐須的話雖然可惡，但柳叮叮發覺事實卻是如此。她罵不過唐須，更打不過唐須。
「我……我帶麥甜離開這兒！」柳叮叮道，說著，轉過身，就走向麥甜。
麥甜將雙眼完全睜開，看著柳叮叮。
見麥甜醒來，柳叮叮擔憂地問：「麥甜，你還撐得住嗎？」
麥甜坐正身體，露出一個笑，道：「你放心，再辛苦，我也會努力活下去。」
這句話無疑就是一根導火索，柳叮叮殺人的目光立刻又投在了唐須的臉上。
在柳叮叮又要罵人之前，唐須笑道：「麥甜累了，我也累了，我看有什麼事，明天再說。」他看向麥甜，目光溫柔，「麥甜，上樓梯有問題嗎？我很樂意背你上去。」
柳叮叮疑惑的看看唐須，又看看麥甜，在突然間覺得有些地方似乎不那麼對，於是，她疑惑萬分的摸了摸腦殼。
麥甜從沙發上站起，牽住柳叮叮的手，沖叮叮道：「我們回房間。」
「你們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柳叮叮一邊走，一邊忍不住問麥甜，「我怎麼感覺自己好像個傻瓜？」
「沒有啊。」麥甜道。
「她有。」看著走到樓梯中央的麥甜和柳叮叮，唐須站在客廳里笑道，「叮叮，麥甜有個秘密，你今天一定要想辦法問出來，哪怕不讓她睡覺也得讓她說出來才行啊！」
「哦？」柳叮叮站住，她回過頭望向唐須，忘了前一分鐘還與他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她看著唐須，臉上全是好奇，「真的？」她又回頭看了麥甜一眼，發現麥甜卻是面無表情。
「是啊，她今天救了一個人，而且是不僅只救人一命而已，而是救人一生。」唐須的笑容中愈發神秘莫測起來，「叮叮，你問她好了。」
「真的！」柳叮叮瞪大眼，看著麥甜，滿臉的詢問。
麥甜看看柳叮叮，又看看樓下望著自己的唐須和肖飛躍，突然之間，有些手足無措起來，她欲語還休，最後一扭頭，拉緊柳叮叮的手，往樓上跑去。
黑暗的青風天教基地，沒有半分光明。
青風天的房間，更是黑暗而陰冷。
陳規和陳權站在青風天身後，低垂著頭。
「為何閔雯未死？」青風天問，「不是說六槍全部射中目標，而且說當時血濺大鳥街，既然如此，為何現在得到確切消息又是閔雯未死？」
陳規和陳權互看一眼，似乎無話可說。
「你們兩人，都無話可說么？」青風天問。
「教主，要不我親自去一次。」陳規道。
「所有青風天教不想他見到第二天太陽的人，都必須消失，閔雯自然不能例外，只是她現在已被唐須的勢力所保護，他們有了防範，這件事會更棘手，但正因為此，所以我們更要成功。」青風天冷冷道，「青風天教，絕對不能有前車之鑒。」
「是。教主。」陳規點頭。
「教主，知道要除掉閔雯這件事情的人，除了提出這件事的麥甜，便只有了我和陳規，可閔雯被射擊六槍居然都未死，我覺得很奇怪：難道說閔雯有所防備？如果閔雯有所防備，那她又是怎麼知道我們要殺掉她的？可閔雯若是沒有防備，不可能六槍都射不中其要害。」陳權突然開口道。
青風天問：「那麼，你在懷疑誰？懷疑麥甜嗎？」
「如果不小心讓麥甜知道禾苗……」陳權道，他話未說完，便被青風天打斷。
「陳權，禾苗的事，正是怕知道的人多了，會傳到麥甜的耳朵里。所以尋找禾苗，也只有極少的幾人在暗中進行，那麼，是什麼原因會『不小心』讓麥甜知道禾苗失蹤的事？」青風天問，「那我是否該查明這種『不小心』系何人所為？」
陳權無言。
「況且，唐須這麼熱衷的要保護閔雯，也許閔雯其實真的早已投靠唐須也沒準。」青風天冷冷道。
陳權和陳規互相看了彼此一眼，誰也沒有說話。
「陳規，你去解決閔雯這件事，陳權，你則繼續追查禾苗的下落，不要放過任何蛛絲馬跡，一定要找到禾苗，哪怕是已經死掉的禾苗！」青風天道。
「是。」陳權和陳規各自答應一聲，便退出青風天的房間。
穿過幾十米的走廊之後，陳規才在黑暗中開口說話：「叔叔，你說麥甜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哼！總不會是好事！」陳權冷冷道，「這個小妮子什麼本事也沒有，偏偏就是被教主寵愛，這些年來，每天在我面前趾高氣揚的，我拿她毫無辦法。誰讓她早晚一天會成為青風天教的教后呢！」
「教主對麥甜，確實好得有些過份，像閔雯這件事，麥甜提出讓她做替罪羊，教主竟滿口答應，中了六槍的閔雯沒死，疑點如此之多，可教主卻絲毫沒有要追根就底的意思。」陳規道，「而且唐須那邊又刻意的隱瞞閔雯還活著的消息，明顯的有目的。」
「一直以來，教主對麥甜的話，總是要比對我們的話來得重視，教主喜歡她，有什麼辦法？」陳權冷冷道，「只希望不要有那麼一天，麥甜突發奇想要剷除你我就好。」
「誰說不是，我可不能忘記當時麥甜所說的：犧牲閔雯，是因為青風天教為達目的，向來不擇手段，而且，她還說下一回就要輪到我來替罪，身為青風天教的信徒，本來就該想到為青風天教獻身才對，她還問我莫非對此有異議。」陳規道，「麥甜當時的語氣和表情，讓我回想起來，都有些害怕。」
「看來她真準備對你我下手？」陳權道，「上次她對我說她心眼小，會記住我對她所有的不敬，那意思早晚一天會與我秋後算帳。」
「要真那樣，麥甜這個人，倒是一大隱患。」陳規道，「可是有教主在，我們又動她不得。」
「可恨的就是教主一定要她成為教后！」陳權道，「說實在的，麥甜和唐須混在一起，誰知道現在到底誰在利用誰。麥甜那麼笨！」
陳規不語。麥甜再笨，青風天還是更器重她，那她無論笨到什麼程度，又能怎樣？
女人，女人，紅顏禍水！陳規想。
陳規這麼想，耳中卻聽到陳權冷冷道：「哼，女人，女人，真是紅顏禍水！」
黑暗中，陳規望向陳權。
陳權仍然用冷冷的聲音道：「瞧著吧，我不會讓這個紅顏禍水毀掉陳氏家族在青風天教的地位的！」
「叔叔。」陳規小聲的提醒，「這裡是基地。」
陳權於是閉口不語。
應該很累才對，累了應該能夠睡踏實才對。躺在床上的麥甜想，可是她就是睡不著，現在，被包紮的手指尖也開始痛了起來。麥甜在黑暗中翻了個身，她身側的柳叮叮這次卻立刻清醒過來。
「麥甜？」柳叮叮坐起身，將檯燈打開。
「啊？」麥甜看著柳叮叮烏黑的眼睛，不明白的眨著眼。
「很反常，你為什麼會睡不著？以前你一直比我會睡啊！」柳叮叮道。
麥甜笑了起來：「那是早上的時候，我晚上整晚睡不著的時候，你卻睡得像只小豬，所以，每次看起來，都是我比你會睡。」
「那你為什麼會整晚睡不著？你有心事？」柳叮叮問。
麥甜無語。
「對付青風天或者青風天教，很難吧？」柳叮叮的眼中閃過憐惜，「可是我一點兒忙都幫不上。」
「其實你一直都在幫我。你自己不知道而已。」麥甜道。
柳叮叮不解的抓抓耳朵。
「你想知道？」麥甜忍不住笑了起來，道，「不過我說出來會很肉麻，你要不要聽？會不會反悔？」
柳叮叮坐直身體，將麥甜也拉著坐起來，很認真地道：「你說！」
「我很喜歡你！對你的喜歡，所以才有對自己的改變，我以前，心底深處是個不快樂的人，因為這個世界似乎並沒有我真正留戀的東西，除了急切的想知道我的身世之謎之外，我活著，一直很壓抑，很被動，沒有自由。可是認識你之後，我才知道我也是有感情的，也會因為感情而熱愛這個世界。」
柳叮叮聽了，眼中的憐惜更深。
「我知道唐須很喜歡你！那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也開始有些喜歡唐須？」柳叮叮問。
麥甜沒有回答，垂下頭看著被單。
「你不回答，是因為你不確定？」柳叮叮追問。不等麥甜回答，她又道，「唐須為了你，真的可以捨棄常人難以捨棄的很多東西，麥甜，如果你只是想為禾苗報仇，如果你只是想脫離青風天教，只要你對唐須說一聲，一切都可以解決，何必這樣折磨自己？而且，就算你不喜歡唐須，唐須還是會為你去做這些事的。」
麥甜笑了笑，抬頭看著柳叮叮，道：「我睡不著，有時候也會是因為唐須，所以，我想：我應該是喜歡唐須的。」
柳叮叮聽了，卻有了些微微的發愣，因為她更不明白了，喜歡一個人，應該就會信任那個人，可為什麼麥甜直到現在，還不尋求唐須的幫助，還在一個人苦苦支撐？
似乎知道柳叮叮在想什麼，麥甜又道：「我是青風天教的信徒，自然知道唐須在幾年之前就是青風天教的一大禍患，我也知道：就像青風天想剷除唐須一樣，唐須一直以來也想滅掉青風天教。雖然我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使瀋陽兩個名聲都不怎麼好的黑勢力相互想摧毀，可這幾年下來，他們仍然相互並存著，自然是有原因的。」
「你是說：唐須目前的力量，達不到你想要的要求？」柳叮叮問。
「你不笨啊！」麥甜笑了。
柳叮叮不語。麥甜披上外套，下了床。
「你去哪？」柳叮叮奇怪地問。
「唐須睡不著時，他也不讓我睡，所以，我睡不著時，也不會讓他好過。」麥甜道。說著，人已走出門去。
沒過多久，柳叮叮便聽到走廊傳來很大聲的擂門聲。想必除了唐須睡不著外，他隔壁的肖飛躍也要遭池魚之殃。
「哎！沒你們這麼好的精神！」柳叮叮嘆道，倒到床上，拉過被單將腦袋也給捂起來。
唐須拉開房門，他本來似乎迷糊的眼睛在看到麥甜之後，突然亮澤起來，一點睡意也沒有了。
「真是難得，你會主動來找我。」唐須笑道，「天亮了嗎？看來昨天太累了，讓你今天趕了個早。」
麥甜露出牙齒，笑道：「走廊的燈光雖然很亮，可終究不是日光，你真的沒看出來？現在還是凌晨五點而已。你可能睡下不過半個小時。」
「哦？」唐須笑得更好看了，「你難道半個小時不見我，就開始想我？看來進步了嘛。」
麥甜冷冷的笑了一聲，扭過頭去，看向走廊盡頭：「我睡不著。」
「那進來坐，我陪你聊天。」唐須伸出手，想拉麥甜。
麥甜眼睛沒看唐須，腳下卻迅速退出一步，她道：「我睡不著，因為我餓了。我現在想吃餃子，普通肉餡的。」
唐須摸著額頭，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們現在就去做。家裡應該可以找到那些原材料才對。」
「你會做？」聞言，麥甜扭回頭來，眼中閃過欣喜。
唐須卻搖了搖頭：「從沒有做過。」
麥甜失望的看著唐須，道：「我也是。看來只能餓著了。」
「不會可以學啊！我一定會做出最好吃的普通肉餡餃給你吃！只要你想要的，我唐須一定可以做到。」唐須卻自信滿滿地道，他大步走上來，抓緊麥甜的手，就往樓下走。
「你就穿著睡衣去做餃子？」麥甜跟著他走，一邊好奇的問。
「有什麼不可以？」唐須問。他們走到廚房裡，卻在同時呆住。
廚房很大。正因為廚房很大，所以他們才更不知所措。
「這是我家的廚房？」唐須忍不住自問自答，「如果是我家的廚房，為什麼看上去卻這麼陌生？」
麥甜沒有理他，很傷腦筋地道：「現在，該怎麼辦？」
「第一，找到麵粉和肉。」唐須道，「肉應該在冰箱里找，那麵粉……這樣子，容易的事留給你，你去負責找肉，我去找麵粉。第二，合面和把肉剁碎，這兩件體力事就交給我好了，第三，包餃子，這個肯定要你我精誠合作才行，第四，煮開水下餃子，當然是你的事；最後，吃餃子，由你我共同負責。」
「聽你這麼說，好像不算很難。」麥甜道，「也只要五個步驟。」
唐須笑了起來。
「好，行動起來。」唐須說著，果然動身開始去四處翻找麵粉。
五個步驟說來簡單，卻花去了他們近四個小時。而且還浪費了不知多少麵粉和肉餡之後，總算是包出了幾十個比肉包子小不了多少的餃子。
把煮好的餃子放在餐桌上，麥甜一臉興奮。她用手拎了一個餃子，先嘗了一小口，然後開始狼吞虎咽起來，一邊吃著，還一邊說著話：「真的可以吃呃！」
唐須看著她拚命的吃著餃子，一臉的心滿意足。
「什麼東西真的可以吃？」肖飛躍的聲音突然響起，接著，他整個人出現在門口。
「咦？有包子吃？」肖飛躍很高興的道，「可是這個包子怎麼長得那麼奇怪？是誰開新店故意打出的廣告不成？」他上前，抓了一個往口裡塞。吃了一口，便不作聲了。
「好吃嗎？」柳叮叮不知何時也擠了進來。
肖飛躍笑：「這個包子只認熟人，不認我。」
「什麼意思？」柳叮叮問，說著，也用手去拎了一個餃子，她只吃了一口，立刻反應極快的明白了肖飛躍的意思，「哦，我也是生人。」
「你們在說什麼呀？」麥甜問。
「什麼你也是生人？」這時候，又來了位不速之客。
藍冰居然也來了。
「咦？藍冰，」肖飛躍大聲道，「你今天又公休不成？還沒有九點鐘就來報到啦。」
藍冰不理他。
「藍冰，吃個餃子吧。」麥甜發出邀請。
「這是餃子？！」另外三人幾乎同時出聲。
「是啊，這是餃子。」麥甜和唐須異口同聲，認真的點頭道。
另外三人疑惑的看著麥甜和唐須，不久之後，肖飛躍的眼中就閃爍出濃濃的笑意。他直到此刻，才發覺唐須原來是穿著件睡衣，這也罷了，問題是他的睡衣上全是麵粉。
「餃子是你們做的？」肖飛躍哈哈大笑了起來，「唐須做餃子，這倒是千古奇談！」
唐須笑著看了肖飛躍一眼，道：「飛躍，你好像不是很了解我。」
「好在麥甜了解你。」柳叮叮突然道，一臉的認真模樣。
「哦？麥甜了解我？」唐須看起來很高興。
「是啊！」柳叮叮就是等唐須上鉤，見唐須對這個話題有了濃厚的興趣，便開口道，「我和麥甜在第一次來你家偷東西前，就聽麥甜非常精確的說起過你。」
「哦？」唐須很認真的表情，表示他在洗耳恭聽。
肖飛躍和藍冰也都看住柳叮叮，等她說下去。
「嗯，咳，咳！……」麥甜卻在這時候咳嗽起來。
柳叮叮瞄了麥甜一眼，不懷好意的近乎奸笑道：「麥甜曾說，除了瀋陽，包括瀋陽以外的周邊城市，都知道唐須的為人。」她說到這，故意頓住不說。
「唐須為人如何？」肖飛躍立刻迫不及待的問。
「麥甜曾說：沒見過唐須也該聽過他有天下第一色的稱號，在瀋陽，不僅僅在瀋陽，還在周邊的一些城市，很多人都知道瀋陽黑老大頭目唐須是個嫖、賭、毒集於一身的人。他的好色，已經不是色狼色鬼這種稱謂可以代表得了的。」柳叮叮嘆道，「如果要用字形容唐須，也只能是色情狂三個字而已。」
「色情狂？」肖飛躍立刻笑容滿面的望了唐須一眼，道：「這倒是頭一回聽說。」
「不錯，色情狂。」柳叮叮不理會麥甜更用力的在咳嗽，繼續笑道，「麥甜還說：唐須此人本性兇殘，而且多疑，陰險狡詐，如果誰得罪了他，聽人說那將是比遭天打雷劈更痛苦更恐懼的事情。不過，面對漂亮的女人時，他卻有個例外，只要那個女人長得漂亮，就算那個女人在他的飯碗里放進一砣狗屎，他也不會生氣。不但不生氣，而且還……」柳叮叮故意停頓不說。
「還怎樣？」肖飛躍非常買帳的立刻開始好奇的追問。
「還會盡量滿足那個女人的要求。就算那個女人要他把狗屎吃了，他也不會皺一下眉。」
柳叮叮道。
「啊？」肖飛躍似乎一臉茫然，他看向唐須，「老大，你有過這種風光的事？看來我確實不夠了解你。」
唐須好笑的看著麥甜，道：「你對我的了解，看上去比我對自己的了解還要深啊。」
麥甜沒有回答他，而是垂下頭，拚命的忍笑。她笑著笑著，突然看到藍冰手上的資料袋，於是問道：「咦，藍冰，你手上是什麼東西？」
大家的目光立刻投向藍冰的手。
「是你需要的。」藍冰道，將資料袋遞向麥甜。
麥甜接過，心裡立刻明白幾分，她眼中不由發出晶亮的光，一轉身，便朝客廳奔去，然後上樓去了。
「你給了麥甜什麼？」柳叮叮疑惑的看著藍冰，「為什麼說那是她需要的？」
「叮叮，有些事你還是不要刨根問底的好。」唐須開口道。
「咦？難道你不會奇怪？」柳叮叮問。
唐須沒有回答她，只是笑了笑。他當然不會奇怪，那資料袋還是他給藍冰的，他若奇怪，那才真怪了。
「真的等了兩天才來給她，看來你對我的信任還一如當初啊。」唐須看著藍冰，笑道。
藍冰卻淡淡道：「這兩天，我對其中一、兩個進行了抽查，結果既然一至，那其他的我也不必懷疑什麼。」
柳叮叮皺起眉，不解的看看藍冰，又看看唐須。
「你要死鴨子嘴硬，那也沒辦法。」唐須笑道，他將餐桌上的餃子端起，往客廳里走去，其他人顯然不甘落後，一同跟了出來，卻看到唐須端著餃子放到了客廳的茶几，然後坐到了沙發上。
樓梯上傳來腳步聲，很快，麥甜從樓上跑下來。
所有的人都看到：麥甜的眼睛在此刻，居然是晶亮到寶石才有的炫目光澤！麥甜沒有看客廳里那群沉默著的人，徑直朝大門跑去。唐須只是靜靜看著麥甜的背影，臉上的表情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嚴肅與認真。
麥甜跑到大門口，卻又突然站住。她就這樣站了差不多半分鐘之後，突然慢慢轉過身來，看著茶几上那盤餃子，眼中閃過極為複雜的情緒，複雜到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看不明白她眼中真正的意思。
麥甜突然一笑，笑容像陽光一樣明媚。
「其實餃子真的很好吃！」麥甜笑道，她慢慢走向茶几，端起餃子后，目光望向唐須，「你難道不想問我什麼？」
唐須笑，目光中閃爍出溫柔的光澤，他輕輕搖了搖頭，道：「我想知道的當然有很多，但你不說，我不會問。因為我早已經向你妥協。難道你還不明白？」
聽唐須這麼說，麥甜將目光又投向餃子，沒有言語。
唐須便又開口說道：「我說過，我會留下一口氣，所以，你想做什麼都沒關係。我會在你身後，成為你永遠的退路。」
麥甜手捧著一盤餃子，沉默了一會，突然道：「餃子好吃，我應該先吃掉餃子，然後好好再睡一覺。」她說完，果然端著那盤餃子又往樓上跑去。
「真是奇了怪了！」柳叮叮噓唏道，「麥甜很反常啊！」聽她這麼說，肖飛躍不由的笑了起來，他看了唐須一眼，笑道：「老大，以前我只是很崇拜你，不過現在，我更崇拜麥甜。」
「怎麼說？」柳叮叮好奇的問。
「麥甜讓唐須的自信憑空膨脹了至少十倍不止，你說我不該崇拜麥甜嗎？」肖飛躍問。
「你真的準備聽之任之？你不害怕嗎？」藍冰看住唐須，突然道。
唐須一愣，很快又笑了：「你是在關心我？」
藍冰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怎麼想是你的事。」他突然上前拉住柳叮叮的手，道，「叮叮，想去哪兒玩？我陪你。」
柳叮叮不放心的眼神往空蕩蕩的樓梯上看了眼。
「你就去吧。」肖飛躍道，「有唐須在，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柳叮叮點點頭，覺得肖飛躍說的極是，於是開開心心的和藍冰出門了。
「老大，你說麥甜為什麼突然又改變主意了？」肖飛躍問，「藍冰把東西給她沒多久，估計她都沒看完內容。不過，看她興奮過度的樣子，應該是準備馬上去找歐陽革新的，可為什麼在門口又突然停住，而且還想起要把餃子吃完？」
唐須笑道：「我努力這麼久，早知道做一次餃子就可以讓她體會到我對她的良苦用心，我早該弄十次餃子給她吃才對。」見肖飛躍仍然不解的表情，又道，「歐陽革新的資料，看起來對麥甜確實有用，看她無法控制的興奮就知道了。她最後卻在門口停住，要讓我猜的話，那自然是因為她想到了我。」
「想到你？」肖飛躍更加迷惘。
「昨天晚上我和麥甜回來很晚。」唐須道。
「應該說是今天回來得很早才對。凌晨三點就回來了。」肖飛躍取笑道。
「昨天也好，是今天也好，總之是在幾個小時前，我曾要麥甜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事，一定要讓我知道。」唐須笑道。
「她答應你了？」肖飛躍疑惑地道，「以麥甜難以捉摸的個性，她若是答應了你，倒不見得是件好事。」
「那是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那你告訴我。」肖飛躍道，但不等唐須開口，又道，「麥甜這人看起來軟硬不吃，很難改變她才對。」
唐須看著肖飛躍，淡淡笑著，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
「你不肯說，一定用了極為卑劣的手段。」肖飛躍道。唐須聞言，淡淡的笑容，卻變得深邃起來。
麥甜躺在床上，眼睛睜得很大。
以青風天的心機，如果知道自己去主動找了歐陽革新，必然引起他的懷疑。麥甜心想，那麼現在，唯有讓歐陽革新主動來找自己才可以。等待雖然是漫長而難過，可必須等待，才可以達到預想的結果。可是只在唐須家中等待顯然是沒有用的。
麥甜從床上彈起來，往門外走去。
下了樓，看到沙發上坐著的兩人，麥甜看向唐須，道：「我沒辦法睡著，所以，我還是決定出去一趟。」
「不要回來得太晚。你知道我會擔心。」唐須的語氣極為溫柔。
麥甜笑著點點頭。
看著麥甜的背影，肖飛躍笑道：「真是奇怪，我怎麼感覺今天的麥甜和平常不一樣？你看她的腳步，像是小鳥的翅膀。」
「原來你也感覺到了她的變化，我還以為是自己產生的錯覺呢！」唐須笑，看著麥甜的身影遠去，目光愈加溫柔。麥甜的改變，是因為她對自己，也有了感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