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大殿之議
笑天緩緩地垂下手中的攝魂簫,望著周圍那一張張清秀的臉龐,暗嘆著世事的無常。他心裡想,「多情公子」花遲平時害了那麼多的女修真,今天卻用他的兵器救了那麼多人,如果他知道了,恐怕也是哭笑不得吧?
巨岩下的竹長老搖了搖頭,深情清醒了許多,她見自己門下的弟子竟然像木偶一樣站在敵人面前,而不知出手,憤怒之下,吼道:「你們傻站著做什麼,快點把他們擒住啊!」
雖然她的聲音全場的人都能夠聽到,可是那些天門弟子卻似著了魔一般,只是怔怔地望著三人,而沒有一絲出手的意思。竹長老見她們竟不聽自己的命令,老臉一紅,對著附近的女弟子道:「龍門弟子聽令,你們去把天門的那些叛徒給我擒拿下來,然後……」
「慢著,你不覺得這麼做太過分了點嗎?」一個熟悉的聲音道,「畢竟龍門弟子是我的直屬手下,你似乎沒有命令她們的權利吧?」
「你什麼意思啊,蘭長老,我們不是說過了么,這次的行動全部由我來指揮。」竹長老怒道。
原來剛才說話的竟是蘭長老鄭靈鳳,難怪聲音聽著有些耳熟。
「是啊,我們是這麼說過,不過現在不同了,你要叫我的弟子去與自己的同門拚命,無論如何我都不會答應的。」鄭靈鳳反對道。
「可是她們都成了叛徒了,竟然連我的話都不聽,這樣的弟子要之何用?」
「那還不都是你教出來的,你還有臉在這裡說?」
「你……你敢再說一句?」
「我說了又怎麼樣,那些好徒弟還不都是你教出來的,現在怨天尤人又有什麼用!」
「好……好你個鄭靈鳳,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你……」
「夠了沒有,現在都是什麼時候了,你們還在吵!」一個冷肅的聲音插口道。
蘭,竹兩位長老聽到這個聲音,頓時都安靜了下來,彷彿對這個聲音的主人甚是忌憚。
「現在的情況你們也看到了,憑我們的力量恐怕是無法留下他們三人了,你們說該怎麼辦?」那個冷肅的聲音又道。
「梅長老,依我之見,倒不如讓他們把事情的經過好好說上一說,萬一我們錯怪了好人,那素女宮說不定便會毀在我們的手上。」一個清亮的聲音道。
「還是菊長老考慮的周全,剛才我們聽到了宮主的噩耗,過於激動,都一致認為他們便是兇手,但現在看來,疑點也是很多的,比如他們如果是為了聖靈球才殺死宮主的話,那我為什麼感覺不到它的存在。還有就是那袁笑天是為了元宵而來,不可能讓他的同伴做出如此冒失的行為。」梅長老分析道。
「可也許是宮主撞見了他們,不讓他們離去,而他們惱羞成怒之下,殺掉了宮主呢?」竹長老辯道。
「竹長老,你考慮一下再發話好不好,剛才你還說他們是為了聖靈球才出手殺掉了宮主,怎麼一會兒就又改口了?」
「這個……這個……反正我總覺得他們不像好人,否則偷偷摸摸跑來我們素女宮做什麼?」
「他們自然是來救元宵的,說實話,我對宮主的做法也非常不贊同,可是她執意如此,我也是沒有辦法。紀宮主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昧著良心殺死了元宮主,之所以發生這樣的事,也許是老天對她的懲罰吧!」梅長老嘆氣道。
「那我們到底該怎麼辦?難道還要向他們動手嗎?」鄭靈鳳擔心地問道。她非常感激笑天對她的救命之恩,也知道笑天是什麼樣的人,所以她十分相信殺死紀宮主的一定不是他們,而是另有其人。
「不,我們必須和他們好好談談,以免造成終生的遺憾。」梅長老肯定地道。
「那就好,我們是在這裡和他們談呢,還是回聖靈大殿?」鄭靈鳳終於放下了心裡的一塊大石,高興地問道。
「為了表示我們的誠意,還是邀請他們回聖靈大殿吧!這件事就交給你來辦了,蘭長老。」
「好的,我一定做到,你們先在這裡等一會兒。」說著,鄭靈鳳御空飛到了高岩之上。
此時,雨水越下越大了,像瓢潑一樣傾泄了下來,然而眾人只是這樣靜靜地站在雨中,沒有一絲焦急的意味。
笑天望著下面四人在嘀嘀咕咕地說話,心裡異常納悶,以為她們又要出什麼主意來對付自己,可又見到鄭靈鳳突然飛了上來,眼珠一轉,心裡便明白了七八分。他朗聲笑道:「鄭長老,不知你跑上來有何貴幹啊?」
鄭靈鳳苦笑道:「袁公子,其實我們都相信你們不是殺人兇手,可死的人畢竟是我們的宮主,我們不能等閑視之,你得體諒我們的苦衷啊。」
笑天一臉古怪地道:「哦,是嗎?那你們就叫這些無辜的女孩子來為一件不確定的事拚命?你們到底有沒有良心啊,這樣做不會覺得不安嗎?」
鄭靈鳳尷尬地道:「哎,現在宮主去了,素女宮沒有統帥之人,發生這些事,我也根本沒有辦法。現在的局勢你也看到了,我們四大長老互不信服,整個素女宮眼看便要垮了下來,如果再不選出宮主的話,素女宮恐怕就要解體了。」說著,她意味深長地望了笑天一眼,似乎想要對他說什麼,可是並沒有說出來。
笑天笑道:「你上來不是為了和我說這些無關緊要的事吧?到底有什麼事,快點說吧!」
鄭靈鳳道:「什麼事都瞞不過公子,我們四大長老決定與公子在聖靈大殿商量一點事情,不知公子是否願意過去一趟?」
蔣玉如道:「商量事情?不會是想把我們引下去,在一網擒拿吧?」
鄭靈鳳乾笑道:「姑娘太過多慮了,我們素女宮雖不是什麼正大門派,可也不會做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她的意思顯然是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只有正派人士才會去做,也暗暗諷刺了蔣玉如這個正派出身的人。
蔣玉如自然聽出了她話里的意思,怒道:「我爹爹做的事與我有什麼關係,我根本制止不了他,你說這個又有什麼用……」說著說著,聲音低了下來,顯然她又想起了觀陽台的事情。
看到蔣玉如的樣子,鄭靈鳳知道是自己說的過火了,她歉聲道:「對不起,是我不好,那些事根本與你沒有關係的。」
蔣玉如搖了搖頭,悲聲道:「沒什麼,我爹爹確實做了許多錯事,身為女兒的我替他分擔一些罪責又有什麼呢。」
笑天柔聲道:「玉如,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想了,以後的好日子還多呢,對未來要充滿希望嘛!」
蔣玉如悲傷的臉上,突然轉成了喜色,笑道:「這可是你說的哦,以後不準拋下我,否則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呵呵……」說著,自己便忍不住先笑了起來,臉上再也找不到一絲的悲色。
笑天無奈地道:「我可沒有說過什麼啊,更加不會保證什麼了,所以以後我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溜走的。」
蔣玉如佯怒道:「你……你敢……,我……」
笑天一臉壞笑地道:「敢不敢,到時候便知道啦,現在我們先去聖靈大殿吧,事情總得有個了結啊。」
蔣玉如乖乖地點了點頭,心裡仍為笑天說的話而擔憂,她暗道:「好不容易才找到這裡,怎麼能讓他走了呢,嗯……我必須得時刻監視著他,以免他把我給丟在這裡。」
她心裡想著事情,卻聞一個許久不曾發話的聲音道:「蘭長老,我知道現在的宮主已經不是我娘了,但我不關心這個,我只想知道我娘到底怎麼樣了?」
笑天心下暗嘆一聲,想道:「元宵終於忍不住把事情問了出來,只希望他聽到真相后不要太過傷心了,畢竟那已是不可挽回的事情。可憐的元宵,現在也成了孤兒。」笑天在見到別人的悲痛之後,總是忘掉了自己的傷心事,總是叫別人堅強、勇敢的活下去,可是他自己呢,他的事又有誰來管?
鄭靈鳳嘆了口氣,道:「元師侄,那些事情等到了聖靈大殿,我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但現在還不是告訴你的時候。」
元宵望了鄭靈鳳一眼,強壓下心中那股浮躁的情緒,道:「好吧,我們現在就去聖靈大殿。」
素女宮,聖靈大殿。當笑天他們進來的時候,這裡還是空蕩蕩的一片,沒有絲毫的擺設。梅長老高雅的面龐露出了笑容,道:「請諸位稍等一下。」說完,便徑自走到台上的宮主座椅旁,鞠了一躬,然後在椅子把手上輕輕按了幾下,一個雕刻精美長方形木桌和十多張木椅便徐徐浮了上來。
眾人坐落之後,梅長老又道:「我們素女宮發生了這樣的事,是誰都不願意看到的,但它畢竟已經發生了,所以查明事情的真相才是首位。」她環視了眾人一眼,最後把目光落在了笑天身上,又道:「袁公子,我想問你一件事情,請你如實的回答我,可以嗎?」
笑天洒然一笑,道:「當然可以,什麼事情,請說吧!」
梅長老點了點頭,道:「是這樣的,我想問在事情發生的當時,袁公子在不在場?」
笑天搖頭笑道:「沒有,當時我在關押元宵的地方,聽到了異響,才趕過去的。」
梅長老眉頭深皺,道:「這麼說,事情的真相只有你的同伴一個人知道了?」
笑天道:「是這樣的,但我認為紀宮主並不是她殺的,你們在聽了事情的經過後,也許會知道點端倪。」說著,目光轉向了蔣玉如,道:「玉如,你把事情的經過向大家說說吧,畢竟背上個殺害宗主的罪名可是不好受的。」他故意加上後面一句,是怕蔣玉如又發大小姐脾氣,不肯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
蔣玉如卻似變得很乖了,直接把追杜菱二人之後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梅長老聽完之後,奇道:「你說我們宮主是因為對你的法術好奇才與你動手的,這是真的嗎,你的法術有什麼與眾不同?」
蔣玉如道:「與眾不同的地方倒是沒有,不過聽你們宮主的意思,我的法術好像與你們素女宮的頗為神似。」
竹長老插口道:「真的?那你快用個法術讓我們看看,如果真的有什麼相同的話,那你的嫌疑便減去了不少,因為如果僅是印證法術的話,是沒有必要殺死對方的。」
梅長老瞪了竹長老一眼,道:「就請姑娘給我們演示一下吧,也好讓我們看看姑娘話里的真實度。」
蔣玉如笑了笑,道:「好的,那我便演示一下「屬性護盾」吧!」說完,也不顧四長老聽到這個名字時吃驚的表情,走出了座椅,便徑自念起了靈咒。
她那被雨水淋濕的柔發忽然冒起了一陣白霧,身上也漸漸閃現出耀眼的紅光,慢慢地,紅光在她的周圍形成一個可以收縮的火紅護盾,把她團團的包圍了起來。
竹長老瞪大了雙眼望著那火紅的護盾,盾中閃著微青的色彩,她的眼神也隨著那色彩的跳動而上下挪移。她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切竟是真的,這種「逆轉乾坤」境界的屬性護盾——火,只有創派祖師天姬娘娘才修鍊成功,但不想千數年以後,會出現在一個外人的身上。她羞愧之餘,不禁想驗證一下這屬性護盾的真偽。
她緩緩地站起身來,手上掐成了一個奇怪的波浪形,口中念念有詞:「乾震坎,無源水,化為龍,擊其尾。」隨著她語聲的結束,一條水龍幻化而出,圍著蔣玉如四處騰竄飛躍,似乎想找出她那護盾的弱點,進行攻擊。
然而一柱香的時間過去了,那水龍仍舊沒有找出絲毫的破綻,只有不停的四處遊走著。竹長老似乎有些不耐煩了,手上的靈印泛出一陣強烈的藍光,那水龍也變得更加強大,四處騰竄帶來的聲音猶能耳聞。
竹長老道一聲「疾」,雙手靈印操控著水龍擊向了蔣玉如。一陣「呲呲」的聲音響過,那藍色的水龍慢慢消失在紅中泛青的護盾之中,而那護盾卻變的更加閃亮。
梅長老望著這一切,心中的吃驚已不能形容,她十分清楚蔣玉如是在什麼情況下獲勝的,那是在屬性被克制的前提下取得的勝利,所以也明白了她的實力。與此同時,她的心裡也更加的糊塗了,因為以蔣玉如現在表現的實力,殺掉宮主並不是不可能,可如果宮主真是她殺的,那她到底為了什麼?
四長老只是這樣獃獃的望著蔣玉如,久久都沒有發出一句話。笑天看到這個情況,自然明白她們又開始懷疑蔣玉如了,暗笑一聲,道:「你們不要以為她有這個實力就是兇手了,殺人是要有動機的,她殺紀宮主的動機是什麼,難道是為了那個什麼聖靈球?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那聖靈球為什麼不在我們身上?況且,大家都遺漏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說到這裡,笑天忽然不說下去了,四長老齊齊地轉頭,問道:「什麼事情?」
笑天笑道:「你們難道沒有注意到紀宮主身體里的情況嗎?她的體內有一種非常強大的靈力,可見她是被這種靈力殺死的,而並不是被法術所殺死的。」
聽了這個消息,四大長老都面面相覷,久久沒有說一句話。半晌,才聽菊長老道:「袁公子說的這件事情非常重要,我現在就去查看一下宮主的屍體。大家都知道,法術殺死人之後,絕對不會在體內留下強大的靈力,因為靈力都轉換成了實體的屬性法術。如果袁公子說的是真的,那麼殺死宮主的肯定另有其人了。」
其他三個長老紛紛點頭,看樣子她們都十分同意菊長老的意見。梅長老望了菊長老一眼,道:「四妹,我們中間就屬你最聰明,既然你這麼說了,那你就去查看一下吧!」
菊長老心裡一陣溫暖,暗道:「大姐好久都沒叫我四妹了,也許是宮主在的時候大家都已經不是真正的自己了,而現在又回復了過來。這麼說,宮主的死也不是沒有好處的……啊,我怎麼能這麼想,真是該死。」
她心裡想著素女宮近來的變化,口中卻道:「好的,大姐,我馬上就回來,你們等我的消息。」說著,便轉身離開了聖靈大殿。
梅長老收回視線,道:「袁公子,既然四妹已經去查看了,在她回來之前,我們暫且不談素女宮的事情如何?」
笑天奇道:「哦?那你說說看,我們談些什麼才好呢?」
梅長老雖然已近中年,但臉龐依舊清麗,高雅,她如潭水般清澈的秀目望了笑天一眼,笑道:「不知袁公子可聽說過『黑暗深淵』?」
笑天搖了搖頭,道:「很奇怪的名字,但我確實從未聽說過,如果我真的聽過這個名字的話,我相信一定不會忘了的。」
梅長老嘆了口氣,道:「這個名字已漸漸被人們淡忘了,但我相信老一輩的修真者一定都還記得,就是因為它神奇的傳說才使五百年前的修真界一片蕭條,沒有絲毫的生機。」
聽梅長老口中的意思,那「黑暗深淵」似乎是個極為危險的所在,但她的一番話卻勾起了笑天的興趣,他忙問道:「它到底是什麼所在,為什麼會對修真界造成那麼大的影響,難道它還會吃人不成?」
梅長老陷入了沉思之中,半晌,她才幽幽地道:「它倒是不會吃人,但是人的貪慾卻比任何吃人的怪獸都可怕,如果一旦被它所俘虜,那帶來只沉淪與滅亡。」
笑天等人聽著梅長老感慨的話,卻沒有再問什麼,因為他們知道她早晚會繼續說下去,果不其然,在沉默了一會兒后,梅長老繼續道:「『黑暗深淵』是一個上古魔穴,裡面有許多外人不曾見過的魔物與機關,但也有很多上古遺留下來的珍稀法寶,聽說四大神器中排名第一的『如意球』便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