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巧施妙計
高高的熔岩林中,笑天三人往返穿梭著,先不說裡面有眾多的機關埋伏,單說在窄小的通道中,那間歇性噴出的地火岩漿,就足以讓三人頭痛。
方浪望了望四處無盡的熔岩林,垂頭喪氣地道:「這是什麼鬼地方,竟然這麼難走,最奇怪的是一進入這裡的範圍,竟然無法御氣飛行,甚至依靠法寶的能力也是徒勞無功,真是奇怪……啊!……」
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說到最後一個字時竟已見不到他的人影,細看地上,卻無端的多出來一個大洞,原來他竟不小心掉了下去。
方浪望著腳下那冒泡的岩漿,叫道:「袁兄,你既然拉住了我,還不趕快把我弄上去,萬一有個閃失,那我可就慘了。」
原來是笑天在方浪掉下去的瞬間,用傲天決的吸字決,及時地把他拉在了半空。此時聽到他的叫喊,連忙微運真元力,把他拉回了地面上。
方浪望著那黑黑的陷阱,感慨地道:「這破地方,竟連走路都不安全,哎呀……」
他正說著,那陷阱中突然噴出了數丈高的岩漿,然後化成滾燙的熔岩雨向三人蓋來,幸好三人發現的及時,才避免了與它們親密地接觸。
笑天獃獃地望著附近的熔岩林,道:「我們進來有多久的時間了?」
蔣玉如道:「恐怕得有兩個時辰了吧,如果是在地面上的話,現在應該天黑了。」
笑天疑道:「兩個時辰還走不出這片熔岩林,裡面一定有什麼古怪,可是我看來看去,也不像是有陣法的樣子啊,這些高高的石灰岩應該都是天生的……」
方浪納悶地道:「袁兄不是位陣法高手嗎,怎麼……?」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警覺地住了口。
笑天,蔣玉如齊齊地望向方浪,目光中露出驚奇地神色,笑天道:「這些你是怎麼知道的,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嗎?」
方浪點頭道:「沒錯啊,我們是第一次見面。」
笑天低頭想了想,突然笑了起來,道:「我知道你為什麼會這麼了解我了!」
方浪奇道:「我又沒告訴你,你怎麼會知道的?」
笑天笑道:「你怎麼沒告訴我,你不是說你是最近才掌管地火宗的嗎,這麼說在觀陽台的比武大會你並沒有參加了,所以參加的就一定是你爹爹。我們是第一次見面,你卻這麼了解我,所以一定是你爹爹把觀陽台的事情告訴了你。」
方浪嘆道:「你還真是厲害,事情被你猜中了八九分……」
笑天道:「那剩下的一二分是怎麼回事?」
方浪笑道:「觀陽台的事件,那十大掌門並沒有落得什麼便宜,反而草草地趕回了各自的門派,所以那些死要面子的傢伙是不肯隨便吐露的,而我爹爹則更是要面子的很,怎麼可能把這麼丟人的事告訴我呢,我之所以會知道你的情況,全是在我的一雙利口下,從洪師姑那裡套出來的。」
笑天點頭道:「原來如此,怪不得你只知道我會陣法的事,而不知道我作了素女宮的宮主之事呢!」
方浪嘆氣道:「你還說呢,枉我洪師姑對你讚譽有佳,把你誇的天上少有,地下無雙,甚至還說只要你能來到地火宗,保管能破的了惡靈血池的陣法,可沒想到在你的帶領下,險險丟了我的小命。」
蔣玉如冷哼了一聲,道:「是嗎,我看是有些人太過自大了,喜歡自己往火坑裡跳吧。真不明白為什麼,現在的人總喜歡把責任往別人身上推。」
方浪瞪著蔣玉如,想說些什麼,然而話到嘴邊,卻又變成了嘆氣之聲,無奈地道:「你們是夫妻一條心,欺負我孤家寡人啊……我容易么……」說著說著,好像要哭出來的樣子。
蔣玉如怒道:「什麼『夫妻一條心』,你胡說些什麼啊,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笑天也急著申辯道:「方兄不要亂說,我們可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方浪看到了蔣玉如那幽怨的眼神,轉頭對笑天調侃道:「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
笑天道:「呃……當然不是那個意思,我們有的只是純潔的友情關係。」
方浪哈哈笑道:「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笑天奇道:「方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明白?」
方浪含糊道:「沒什麼,沒什麼,袁兄快想辦法帶我們衝進去吧!」
笑天低頭沉思了一會兒,道:「聽方兄這麼一說,我忽然想起一種陣法來,那便是『自然極陣』,這種陣法以自然之力作為基礎,利用天地間的萬物作為屏障,來圍困並消滅敵人。可是眼前這陣法似乎又有很多不同之處,從表面上看並未做過什麼修改,因而根本找不出破陣之法,這就好比……」
方浪介面道:「狗咬刺蝟,無處下口。」
蔣玉如聽了嬌笑不止,笑天卻嚴肅的點了點頭,道:「方兄的這個比喻甚是恰當,眼前我們遇到的就是這種情況,想要正面解決這個問題,似乎是不可能的了,除非……」
方浪,蔣玉如齊道:「除非怎樣?」
笑天嘆道:「除非我能飛到上空去,查看一下這熔岩林的位置、組成,以為它的活動周期。」
方浪奇道:「活動周期,那是什麼?」
笑天道:「那是陣法上專有的一個名詞,不管任何的陣法,即使是最接近自然的也罷,都有一個主動變化的時間,而在它變化的這個時間內,我就能利用一些手段來排除陣法的威脅性。」
方浪又道:「那樣的話,我們是不是就可以安然的進去了?」
笑天笑道:「沒錯,陣法一旦沒有了威脅,自然也就是破解了,問題是……」
蔣玉如道:「問題是現在根本就不能飛行,所以說我們也只能老老實實地呆在這裡,對不對?」
笑天苦笑道:「你簡直太聰明了,全被你說對了。」
方浪一聽,哭喪著臉道:「我被你們害慘啦,知道我就不進來了,這不是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嗎?」
笑天的臉上本來也是一片無奈的神色,然而此刻卻變的胸有成竹起來,他笑了笑,道:「方兄不必如此氣餒,我想,此刻我們應該能夠進去了。」
方浪臉色的變化倒還真是不慢,此刻竟又微笑起來,道:「我想就是嘛,袁兄怎麼會被這小小的陣法難住,快些告訴我們吧,到底該怎麼破這個該死的陣法。」
笑天搖頭笑道:「這個陣法還是破不了……不過我倒有個主意可以讓我們輕鬆地進入惡靈血池……」
方浪剛低下的頭,又抬了起來,驚喜地道:「什麼主意,快些告訴我們……」
笑天低聲笑道:「你且附耳過來……」
曲折繚亂的熔岩林中,笑天三人依舊不緊不慢地走著,他們此時的腳步卻穩重了許多,彷彿這樣就可以走到惡靈血池。
笑天望著一個高高的石灰岩柱,大聲道:「這些機關埋伏在我面前,簡直就像哄小孩的玩具,根本起不了一點作用。」
方浪應聲道:「是啊,袁兄的本事是誰都知道的,可憐他們還拿這些東西來丟人現眼,哎,難道堂堂的惡靈血池,就沒有一個能人嗎?」
蔣玉如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們直接殺進他們門派好了,也省的和他們在這裡磨蹭,反正他們決不會知道我們來這裡的真正目的。」
笑天,方浪齊聲應是,然後他們有意無意間的碰了岩石邊突出的一角,只見一道寬大的血紅網子落了下來,在不及躲閃之下,他們竟被困在了裡面。
這時,岩石后一個聲音狂笑了起來,道:「我還以為你袁笑天有多大的能耐,也不過僅此而已,一個小小的血煞網就叫你們束手就擒,哈哈……」在笑聲中,一個高瘦的青年男子走了出來,正是惡靈血池的外務使楊陪剛,他邊走邊道:「宗主也太過小心了,竟讓我調集了全血池數百口人馬,真是勞師動眾……哼,就算他能躲過繆神使的陣法,又怎能逃的了這裡的天羅地網?」
笑天心裡暗道:「原來布出這個奇妙陣法的叫什麼繆神使,嗯……以後我得留意這個人。」心中想著,口中卻叫道:「這些小小的機關怎麼會放在我眼裡,我只不過……哼哼……」
楊陪剛挖苦道:「你只過是不小心對不對?嘿嘿……這可是天下所有笨蛋的託詞,本以為你有多精明,看來你那點名氣也不過是唬人的罷了。」
方浪似乎看不下去了,高聲叫道:「你少在那裡洋洋得意,我們還怕了你不成,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們,看看到底是誰倒霉!」
楊陪剛剛才躲在石灰岩後面,聽到他們說什麼「來此的真正目的」之類,心裡就已經懷疑他們了,他想,既然繆神使的陣法困不住他們,那他們為什麼不直接衝到門派里去呢?難道他們有更為可怕的企圖?哼哼,等我把你們帶回門派,在掌刑使的精心款待下,不怕你們不老實招供。嘿嘿,這麼說,我還算立了一件大功呢!
此刻,他聽到方浪竟急於尋死,便更加確定了自己心裡的想法,於是他提高了嗓門,道:「來人啊,把他們押回血池,交於掌刑使處理。」
「慢著……」隨著陰陰的語聲,一個賊眉鼠眼的精悍老頭走了出來,他邊走邊道:「宗主是怎麼吩咐你們的,難道都忘了,你們的任務是把他們阻擋到子時,並非把他們抓回去,現在既然已經抓到了他們,那就地正法得了,也省得帶回去出亂子。」
楊陪剛憤怒地瞪著那老頭,道:「雷師爺,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想搶我的功勞嗎?難道你沒聽到他們剛才說的話嗎,他們還有更加可怕的目的,事情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更何況他們是我抓住的,與你一點關係都沒有,還請你不要抽手為好。」
那雷師爺雙目精光一閃,道:「楊使者,不要被功勞沖昏了頭腦,他們那種話,也只有騙騙三歲小孩子,他們要是能衝進去的話,還會在這裡瞎轉嗎?」
楊陪剛高聲叫道:「雷翻,你的意思是說我連三歲小孩都不如了,簡直……」
雷翻冷笑著截口道:「我可沒那麼說,你要是自己這麼認為的話,那我也不會反對。」
楊陪剛怒極反笑,狂笑著道:「姓雷的,平日里你仗著宗主的吩咐,對我們六使者作威作福,指手畫腳,我們都忍下了,可是這一次我說什麼都不會再聽你的了,你要想插手這件事,當然可以,但必須先要了我的命。」
雷翻一聽,面色連變了幾變,但最終還是沒有發作出來,他狠狠地瞪了笑天三人一眼,然後轉頭對楊陪剛道:「我可以不插手這件事,但是我仍要奉勸你一句,看管好眼前這三個人,否則後果絕對不是你我能承擔的起的。」
他轉過身,剛想離去,但似乎又想起了什麼,轉過頭,沉聲道:「你應該明白,今天的日子對我們血池有多麼重要,要是這偉大的日子被你一個小小的疏忽破壞了的話……哼哼,你就是死上一千次,也不足以彌補你的過失。好好想想吧,楊使者……」
說完,他猛的轉過頭,毫不猶豫的離開了。
楊陪剛望著他那短小的身影,冷笑道:「快滾吧,該死的老頭,除了和別人搶功勞外,我真不明白你還能做什麼。哼哼,我倒真希望看到宗主獎賞我時,你那貪心,羨慕的樣子。」
待雷翻的身影消失不見了,他才忽地轉身,下令道:「把他們押回血池!」
經過熔岩林的一條秘道,他們很快來到了陰森黑暗的惡靈血池,那是一個充滿紅色與黑色的地方,而紅色的竟已不再是滾燙的岩漿,而是濃濃的血液,令人心悸的血液。
蔣玉如望著池裡那永遠不會凝固的血液,心裡一陣作嘔,面色也不由變的蒼白起來,她似乎又想到了自己被樹精吸血的那一幕,身子竟發起顫來。
忽然覺得手中一陣溫暖的感覺傳來,原來是笑天發覺了她的異常,及時地握住了她的手。蔣玉如手中的冷汗把笑天的手全都浸濕了,然而他卻沒有一點放手的意思,這是他現在能給她唯一的慰籍。
這紅與黑交叉的世界終於過去了,出現在眾人面前的竟是個微亮的廳堂,一群群青幽碧綠的,彷彿鬼火一樣的東西來回飄蕩著,使整個廳堂也為之一明一暗的閃耀。
楊陪剛轉頭笑道:「弟兄們把他們看好了,等我稟報了宗主,大家統統有賞。」
在一片哄然應聲中,楊陪剛走進了一個側門,然後消失在了裡面。
方浪轉頭望了把守三人的血池弟子一眼,悄聲道:「現在守衛的只有數十人,我們是不是衝出去,如果我們一直呆在這裡的話,是什麼都查不到的。」
笑天仔細想了想,道:「好,就這麼辦,但是要分外注意雷翻那個人,我總覺得他還有什麼詭計來對付我們,否則在剛才不可能那麼輕鬆地離去。」
方浪,蔣玉如悄然答應,然後各自準備起拿手的本領,想一擊消滅眼前的敵人,查出把地火宗陷於困境的真相。
就在血池的弟子沉迷於幻想中時,卻無端的遭到了滅頂災難,在一陣陣冰、火、風的夾擊下,連一具完整的屍體都無法找到。
堅不可破的血煞網被笑天精純的真元燒斷了,然後三人悄然掠向了楊陪剛進去的側門。
這是笑天第一次殺人,然而他卻沒有一絲不舒服的意味,因為他十分痛恨這些雙手沾滿血腥,為那些無恥惡魔效命的人。他看到廳堂外那一池池的血液,心裡也不知是什麼滋味,他只希望永遠也不再看到那樣的場面,而唯一的方法就是永遠地消滅這些人。
這是一個非常奇怪的房間,說它奇怪,是因為這裡的地板上刻滿數不清的溝壑,而這條條的溝壑卻又都通往一個地方——中間的熔岩池。
這個熔岩池也是非常奇怪,它裡面的岩漿竟不是那種濃濃的赤紅,而是泛著微光的青幽之色,它的中間並沒有岩漿,卻豎立著一個一人多高的粗大管子,管子不知是什麼材料做成的,不似地火宗那水晶做的傳送裝置,是透明的,而它卻是半透明的。
在那粗大的管子中,卻吊著一個全身赤裸的少女,透過那半透明的薄壁,可以隱約地看到裡面誘人的光景。此刻她已暈迷了過去,茫然不知自己將來的命運。
在熔岩池的周圍,擺放著五張方方正正的蒲團,看樣子似乎要進行什麼儀式。
銀面人與惡靈血池的四位判官站在熔岩池前,似乎在等待著什麼。大約過了有一柱香的時間,銀面人才開口道:「血判官,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血判官想了想,道:「稟宗主,我們在準備儀式用具的時候是申時,那麼現在應該是酉時後期了吧。」
銀面人點了點頭,道:「離儀式開始的時間不多了,你們好好準備準備吧,以免到時出了什麼差錯。」
血判官笑道:「宗主過慮了,為了這一天我們都準備了數十年了,難道還會記錯儀式的用語嗎?」
銀面人的語聲竟也露出了笑意,道:「是啊,不知不覺幾十年已經過去了,在這段時間裡,我們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屈辱,總算等到了這一天。只要這次的儀式能順利通過,那麼其他的三個也就不在話下了,到時,四大魔神君臨天下,即使是天界的眾神也要臣服於我的腳下……哈哈……」
聽了銀面人狂傲的話語,四判官不僅沒有絲毫的反感,反而都恭敬地垂下了頭,齊聲道:「為了達成宗主的宏願,我們願意付出自己的生命。」
銀面人滿意地點了點頭,把目光集中在眼前的少女身上,道:「多美麗的身體啊,難得的是這身體里流著魔神們最喜歡飲的『恆靈之血』,也唯有這種血液才能融合我們培養數十年『怨靈之血』,使其中怨氣達到最佳的效果。好好聽聽吧,被困在『怨靈血池』中的靈魂們,已經忍不住開始號叫了,多麼美妙的音樂啊……」
四位判官竟然真的露出凝神傾聽的樣子,而看他們臉上那迷醉的表情,彷彿真的能聽到怨靈們無盡的哀號。
銀面人突然收起面上那得意的表情,肅然道:「血判官,時辰到了沒有?」
血判官低頭道:「是的,宗主,吉時已經到了,我們可以開始儀式了。」
銀面人下令道:「靈判官去打開疏導機關,仁、怒兩位判官擺放好施法材料,做完這些事情,各自就位,展開召喚儀式!」
三位判官齊聲應是,然後紛紛展開了自己的工作。只聽連續的傳來幾聲巨響,似乎是厚重的鐵門被打開的聲音,然後這房間中的道道溝壑里,竟充滿了艷紅的血液,那血液彷彿有了靈性一般,奔涌跳脫地前進著,似乎前方有什麼吸引它的東西。
四處奔流的血液在熔岩池旁竟突然停了下來,彷彿知道那裡便是永無解脫的地底深淵,不願意再前進一步。就在此時,出現了一幅怪異的畫面,那粗大的管子竟突然縮小了許多,緊緊貼住了少女那單薄的身體,然後它就像無情的吸血鬼一般,狠狠地吮吸著少女的鮮血。漸漸地,少女已變成了一個血人,而那管子所吸的鮮血也沿著管壁流到了熔岩池中。
青幽的碧火在吸收了她的鮮血后,冒出陣陣詭異的香氣,而那些帶著怨靈的鮮血在聞到這股香氣后,竟似再也沒有了顧慮,爭先恐後的跳入熔岩池中,形成了一道道鮮血作成的瀑布。
銀面人見到了這一幕,慌忙下令道:「四位判官,開始儀式……」
早已跪在蒲團上四判官聽到了號令之後,雙手交叉,抱於胸前,嘴中念起讓人聽不懂的咒語,開始了這惡靈血池最古老,也最為神秘的「血祭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