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再遇故人
蔣玉如從來沒有見過笑天如此高興過,此刻看到他的樣子,知道他必定有了出去的方法,於是亦興奮地問道:「真的嗎?到底怎麼才能出去,你倒是快告訴我呀!」
笑天放下了蔣玉如,點頭笑道:「好的,你先閉上眼睛,等你睜開眼睛的時候,出口就擺在你面前了。」
蔣玉如微笑的閉上了眼睛,她對笑天說的話,從來沒有一分一毫的懷疑過,對於這一點,到與小龜有些相似。
笑天笑著轉過頭,雙手猛提傲天真元,狠狠地向那石壁擊去。
在一聲巨響過後,蔣玉如感到一陣清幽的山風徐徐地吹來,那種久違的感覺竟是如此的舒暢,她笑著問道:「笑天,我可以睜開眼睛了么?」
笑天哈哈一笑,道:「自然可以了,不過你看到這一切之後,可不要太激動哦。」
蔣玉如急忙睜開了眼睛,卻發現原來的石壁上,竟多出來一個雜亂不堪的出口,而那山風正是從這出口中吹進來的。
從出口中望去,可以看見那悠遠的山頭,飄渺的霧霞,而往下直視而去,竟發現這出口在一陡峭的懸崖壁上,下面即是深不可測的幽谷,使人感慨的同時,不禁想到這出口的離奇。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笑道:「沒想到這山壁竟是通向外界的,可你又是如何知道得呢?」
笑天聳了聳肩,笑道:「俗語說『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山壁自然也是一樣嘍,我在與你說話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縷山風吹動的聲音,所以呢……」
蔣玉如笑著接道:「所以呢,我們的袁大公子就激動的了不得,做出了一些出軌的舉動,對不對?」
笑天竟點了點頭,笑道:「是啊,剛才我確實太激動了,以後再也不會做那樣的事了。」
蔣玉如哼了一聲,轉過了頭,不再理會笑天。
笑天看到蔣玉如左臂那無法遮掩的斷口,以及被染成暗紅色的雪白衣衫,心中一痛,暗自責怪道:「袁笑天,你真是個混蛋,玉如為你犧牲了那麼多,你卻還在若她生氣,難道你不把她氣死,你就不甘心嗎?」
邊想著,他邊走到蔣玉如面前,賠笑道:「玉如,生氣了?剛才只是在開玩笑嘛,我怎麼會故意疏遠你呢?」
蔣玉如低下了頭,輕聲道:「我知道你不會,可是我總覺得自己缺少了點什麼,不再值得你去疼愛了。」
笑天把蔣玉如輕輕摟在懷裡,道:「玉如,以後不准你再說這樣的話了,你這樣說就是在嫌棄我,知道嗎?畢竟你丟掉一條胳膊我要負上大部分的責任。」
蔣玉如急忙搖頭道:「你怎麼這麼喜歡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推,這條胳膊是我自己削去的,又怎麼能怪你呢?」
笑天道:「難道你不是為了救我,才這麼做的嗎?不管怎麼說,我都有推卸不掉的責任。」
蔣玉如痛苦的搖了搖頭,道:「求求你,不要在責怪自己了好不好,你身上的擔子已經夠重了,我不希望自己在為你添什麼麻煩。」
笑天撫著她的秀髮,柔聲道:「好,我答應你,以後不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不要讓這件事情成為我們之間的隔閡,好么?」
蔣玉如點了點頭,甜甜的笑了,她心裡總算明白笑天有多麼的關心她,愛護她,她也為自己解開了笑天心裡的一道束縛而高興著。
笑天望著外面那飄渺的雲霧,笑道:「玉如,我們離開這裡吧。」
蔣玉如道:「好,現在的修真界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我們也應該回去看看了。」
笑天鬆開了蔣玉如,轉頭對著余群道:「余兄,我們走吧。」
余群微笑著點了點頭,毫不留戀地與笑天飛離了這苦難與艱險的集結地,黑暗深淵。
隱仙山頭,落紅依舊無奈的飄舞著,漫天看去,雲霞依舊是那樣的燦爛,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向世人訴說這深秋的凄涼與悲傷。
還是那座小小的峰頭,還是那岌岌可危的山壁邊緣,燕兒望著下面那窄小的通道,喃喃地道:「他還沒有來么,不知道多久之後才能見過他。不過他不來也好,也省得那件事真的發生了,連補救的機會都沒有,燕兒啊燕兒,你總不能因為自己的一點願望就讓他去死吧?」
說完這些,她輕輕地搖了搖頭,忽然化成了一隻飛燕,轉瞬離去。
笑天四人在眾多山峰中的一個山頭停了下來,然後開始細細地打量起周圍的景色。蔣玉如望著那被蒼松環抱的涼亭,笑道:「這個涼亭還真是奇特,竟用黑糊糊的石頭雕成的,難道不覺得難看嗎?」
笑天亦笑道:「你管它用什麼石頭雕成的,只要能起到納涼的作用,那麼它就是一個非常好的涼亭了,其實人生又何嘗不是如此,只要能夠找到自己的位置,併發揮自己的作用,那這一生便不算虛度了,你又何必太在意它表面上的色彩呢!」
蔣玉如含有深意的笑了笑,揶揄地道:「袁大公子說出的話就是不一樣,總是能發人深省,令人茅塞頓開!不過我要是你的話,就趕快回到素女宮,以免那裡發生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也省得自己天天生活在自責之中。」
笑天心下一片雪亮,他知道蔣玉如雖然在表面上嘲笑自己,但同時也在暗地裡提醒自己,他感激地望了蔣玉如一眼,準備以最快的速度趕回素女宮。可就在他剛想御氣離開的時候,卻突然想到了身後的余群,難道讓他也跟著自己回去嗎?
正在他考慮這件事情時,余群卻突然暢快的笑了起來,笑聲中一種稚嫩的味道,卻也充滿了開闊的味道,他笑完之後,深吸了一口氣,道:「終於離開那該死的鬼地方了,大哥哥,大姐姐,多謝你們這些日子來對我的照顧,余群就此離去。自此以後,宇內的山山水水都是我余群的家,如果有緣的話,我們自會相見……你們多多保重……」
說完了這些,他便像離開「黑暗深淵」時一樣,毫不猶豫的離開了眾人,從他的眼中,三人看不到一絲的留戀,亦看不到一分的不舍。
蔣玉如望著他那漸去的背影,苦笑道:「難道他真的這麼無情么,患難一場,說走就這麼走了。」
笑天卻搖了搖頭,道:「從表面上看到的東西,往往不是一個人內心真正的想法,我想,此刻的他一定比我們更加難受,只是他不願意表露罷了,因為一個重情誼的人,是絕對不會輕易地表露自己的感情的。」
蔣玉如想了想,道:「在魚王神殿里,他到底帶你去看了什麼,竟讓你如此為他說話?」
笑天淡淡的一笑,道:「又是一件傷心的往事,不提也罷。」
蔣玉如輕輕點了點頭,剛想催促笑天趕回素女宮,卻聽笑天吃驚地道:「咦,那不是姬仙子嗎,她怎麼會在這裡?」
她順著笑天的目光向半空望去,發現一個身著白衣,超凡脫俗的少女正在向著這座山峰飛來,而此刻,她彷彿也看到了三人,飛速地向三人接近著。
此人正是「靈劍仙子」姬飛燕。
待她停下來后,笑天笑問道:「姬仙子,別來無恙?」
姬飛燕幽幽一笑,道:「我想問的話,倒叫袁公子先問了,我好的很,只是我那可憐的燕兒妹妹……」
笑天急道:「怎麼?燕兒姑娘到現在也沒有找到嗎?」
聽到了這些,姬飛燕臉上竟也現出痛苦的神色,過了半晌,才緩緩地道:「如果已經找到她的話,我也不會來煙雲山了……」嘆了口氣,她接著道:「直到最近我才發現,我是如此的沒用,竟連自己最親近的人都保護不了……」
笑天一聽,心裡暗想道:「原來這裡就是煙雲山,雖然早已聽過它的大名,卻是第一次來到這裡。姬飛燕來到此地,說明她已得到了燕兒的信息,倒不如先問問她再說吧!」想到這裡,他勸慰道:「姬仙子,燕兒姑娘的事情,我也有一部分責任,你先把關於她的消息向我說說吧,我們一起尋找,機會也可能大一些。」
蔣玉如冷哼了一聲,低聲道:「什麼事情都有你的責任,難道你就一點都不累嗎?」
聽到笑天的話,姬飛燕的臉難得的紅了起來,過了一會兒,才斷斷續續地道:「我……我來到此地,完全是沒有辦法,碰運氣,並不是……得到了燕兒的消息……」
笑天點了點頭,道:「原來是這樣,姬仙子……」
姬飛燕截口道:「如果袁公子不嫌棄的話,就叫我飛燕好了,我總覺得這樣稱呼太生分了些。」
笑天輕笑了一聲,道:「那你就不覺得叫我『袁公子』生分么?」
此時,又聽到蔣玉如重重的哼了一聲。
笑天望著姬飛燕,苦笑了一聲,拉起了蔣玉如的手,道:「稱呼的事我們先不說了,還是先談談燕兒姑娘的事吧,不知道姬仙子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點。」
姬飛燕笑道:「自然不會忘了,那是在蓬萊的畫舫上,就因為當時燕兒見到了你,過於激動,我才帶她離開的。」
笑天含有深意地一笑,問道:「那你帶她去了哪裡呢?」
姬飛燕腦中靈光一閃,興奮地叫道:「我知道了,我終於知道燕兒在哪裡了……」須臾之後,她的聲音中竟夾了一絲哭聲,道:「我為什麼這麼笨,到現在才想到呢,燕兒妹妹,你等我,姐姐這就來找你……」
說完之後,她再也顧不得笑天等人,轉身便想離開,然而笑天卻拉住了她,笑問道:「你說那個地方可是隱仙山?」
姬飛燕一怔,奇道:「沒錯,可我都是到現在才想到的,你為什麼一猜便猜到了呢?」
笑天淡淡一笑,道:「只因為那天在山道之中,我感覺到有兩雙熟悉的眼睛在盯著我……」
姬飛燕輕聲道:「原來袁公子都知道了,那你上次為什麼沒有把這些告訴我呢?」
笑天苦笑道:「上次我被你嚇得都不知道怎樣才好了,如何還能想得到這些?」
姬飛燕俏臉一紅,歉然道:「對不起,都怪我上次太鹵莽了。」
笑天聳了聳肩,笑道:「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好了,你現在最主要的是找到燕兒姑娘,而我們則是趕回素女宮,湊巧的是,我們要去的是同一個地方,不如結伴而行如何?」
他的話剛說到這裡,便感到握住蔣玉如的手一陣刺痛,卻是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
姬飛燕輕輕點了點頭,凝神想了一會兒,然後問道:「你們不是去了『黑暗深淵』嗎,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笑天嘆了口氣,道:「此事說來話長,不如我們邊走邊聊吧!」
姬飛燕笑道:「好,不過在走之前,我們還是先去前面的小鎮轉轉,為玉如妹妹換一件衣服再說吧。」
蔣玉如悄悄望了她一眼,發現她高雅的目光中有著一絲淡淡的憂慮,然而卻找不到絲毫的兒女情長之意,心下不禁又是感激,又是慚愧。
在煙雲山下一個無名的小鎮中,笑天為蔣玉如選了一件淡藍的衣衫,他知道,她喜歡的顏色是白與藍,因此,他在眾多的衣衫中選出了這一件。
蔣玉如在見到這件衣衫時,自然異常高興,好好的誇獎了笑天一頓,然後跑到裡面換衣衫去了。在出來后,她又回復了以前那種開朗而優雅的神色,幸福地依偎在笑天的身旁。
不知道為什麼,姬飛燕在一旁看著,心裡竟生出一種羨慕的感覺。
在處理完這些事情后,他們便以最快的速度向隱仙山趕去。即便是如此,笑天依然把在「黑暗深淵」中發生的事情大略的告訴了姬飛燕,而她則一邊聽著,一邊感慨著,還故意把蔣玉如拉到了一旁,彼此悄悄的說著什麼。在一路之上,她們時不時的發出一陣輕笑,反倒把笑天冷落在了一旁。
次日,他們終於趕到了隱仙山,望著那漫天的落紅,三人心裡有著各自不同的感受。然而他們卻沒有時間去顧及那些,依舊腳步不停的衝到了素女宮。
望著那敞開的大門,冷落的門庭,笑天心裡竟升起一種不祥的感覺。猛的搖了搖頭,他甩去了心裡的那份不安,抬腳走入了素女宮。
餐房,聖靈大殿,四長老的住處,甚至連山壁中的密室,都一個一個的都找過了,然而他們竟沒有找到一個人,這素女宮彷彿成了一處死地,寂靜地令人毛骨悚然。
一陣秋風吹來,吹起地上那堆積了厚厚一層的落紅,漫天飛舞著,看上去是那樣的凄涼而無奈,笑天望著它們,平靜地道:「很久了,素女宮出事已經很久了,否則地上絕對不會顯得如此雜亂。」
蔣玉如悄然走到笑天面前,拉起他的手,道:「你先不要這麼早就下結論,畢竟沒有見到人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啊。」
笑天自然明白蔣玉如的意思,他沒有看到那種血淋淋的,屍橫遍地的場面,心裡已經平定了不少,然而沒有見到素女宮那些活生生的女孩子,他心中仍然一片壓抑,嘆了口氣,他緩緩地道:「話雖如此,可是我仍然不放心她們,畢竟我是她們的宮主,要為她們的安全負上全責的。」
蔣玉如笑了笑,道:「你先不要著急,我們還有一個地方沒有找過呢,說不定她們就在那裡呢!」
笑天想了想,道:「你說的是法場吧,她們真的會在那裡嗎?」
素女宮的法場,再也見不到那些女弟子練習法術的身影,只有那片片的紅葉在寬敞的地面上來回滾動著,發出沙沙的輕響,似乎在向來此的人們訴說著這些日子的寂寞與凄涼。
笑天走在那熟悉的通道上,望著那冷落的法場,心中一陣刺痛,他暗暗地責怪著自己,為什麼沒能好好地保護那些可愛的女孩,讓她們受到如此的劫難。就在他心神不定地步入法場中時,從前方的朝陽閣中突然落下來一個身影,對著笑天道:「袁笑天,我已經等了你很久了……」
笑天緩緩的抬起頭,看到了那人的相貌,淡淡的笑道:「如雲,你來這裡做什麼?」
此人正是與蔣天霸一起展開行動的如雲,可是他為什麼還留在這裡呢?素女宮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
如雲冷哼了一聲,道:「我曾說過,下次見到你的時候,一定會親手殺了你,不知你還記不記得?」
笑天笑道:「自然是不會忘的,怎麼,你在這裡等我,難道就是為了殺我嗎?」
如雲冷笑道:「沒錯,只要殺了你,我就會有自己的自由了,這個理由難道還不夠嗎?」
笑天搖頭笑道:「夠了,怎麼會不夠呢,如果你一定要殺一個人,即使沒有理由也可以動手的,難道不是嗎?」
如雲向前走了幾步,冷聲道:「我殺人,向來都是有原因的,如果那人沒有必死的理由,我是絕對不會殺他的。」
此時的笑天心中痛苦已極,他在見到如雲時,就想到了首飾店前他所發下的承諾,他甚至想到了逃避,遠遠地逃離開這些是非,然而他又深切的明白,逃避永遠都不會喚醒如雲,他只能無奈地去面隊這一切。
苦笑了一聲,他緩緩的道:「如果殺了我真能換回你的自由的話,那你就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