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李梅(下)
第六章李梅(下)
「為什麼說謊?」正當顏銘文剛鬆了一口氣時,一直紅著臉低頭不語的李梅突然抬起頭問道。
看著面前和剛才完全兩樣的女孩,顏銘文愣了一下,當他看出李梅眼中的堅決時,他唯有苦笑一聲,說道:「如果我說剛才我有不得以的苦衷,你信不信?」
「撲哧」看著一臉苦樣的顏銘文,李梅忍不住笑了起來。過了一會,李梅眨了眨她那漂亮可愛的大眼睛對顏銘文說道:「不想說就算了,反正你說謊的本事那麼高,警察都能騙過,要騙我這小女孩還不簡單嗎!」
對於這個問題,顏銘文只有繼續用苦笑面對了。兩人都不約而同的避開了剛才那段尷尬的事情,誰也沒有提起。
思考了一會後,李梅似乎下了什麼決心,只見她突然用非常正經的語氣說道:「我叫李梅,你放心,東西是我害你丟的,如果警察找不回來的話,我一定會賠給你的。」
「哦」顏銘文隨口應了一聲,他根本沒把李梅的話當成一回事,剛才應付警察的話就沒一句真話,能找回來才怪呢。更何況見過躲債的,沒見過硬要賠錢的。
看到顏銘文那一副根本沒把自己的話當真的樣子,李梅的倔勁上來了,她掏出錢夾,把裡面所有的錢拿了出來數了數后留下一張二十元的,其餘的全遞了過去:「喏,我暫時只有一百四十六塊五毛,先全還給你。剩下的你看要賠多少,留個聯繫方法給我,我有錢了就給你寄過去。」
顏銘文剛想開口拒絕,不過當他看見李梅眼中那股子執著時,拒絕的話愣是卡在喉嚨里出不去了。無奈之下,顏銘文只有把目光投向四周,希望能找到能揮自己急智的地方。
后,顏銘文的目光落在公園門口的報亭上。他伸出手去,從李梅那疊錢中抽出一張二十元的鈔票,轉身快步走向報亭:「先還二十元。」
顏銘文的舉動讓李梅氣得直跺腳,在無數次咒罵后,李梅怒氣沖沖地走到買了一大疊報紙正在閱讀的顏銘文跟前。
還沒等她開口,顏銘文就扔過一句:「任何事情等我看完報紙再說。」
也許是顏銘文那句話比較嚴肅,李梅也暫時放過了顏銘文,哼了一聲后一**坐在石凳上,雙手撐著腮幫子瞪著顏銘文。
顏銘文看報紙的度奇快,一般一份報紙只需要花上不到兩分鐘就看完了,不到一會功夫,他的身邊就堆起一大疊散亂的報紙。
「瞧不起人就直說,別糟蹋錢。」看著顏銘文這麼糟蹋那些剛花錢買的報紙,李梅實在忍不住了。
對於李梅的話,顏銘文沒有回答,他的臉色已經隨著那越來越少的報紙而變得非常沉重。
「能量果然很大!哼!」翻完所有的報紙,顏銘文看著手裡僅留的那一份,冷冷地說道。
當顏銘文說這段話時,一直瞪著顏銘文的李梅突然感到身上一股強烈的寒意,凍得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連看都不敢再看一眼顏銘文了。
半晌過後,顏銘文收回落在報紙上的目光,轉而投向李梅:「李梅,幫我一個忙。呆會等我退了房后,將我留在你們賓館的資料全部修改一下。」
也不待李梅答應,顏銘文盡自找報亭老闆借了紙筆,刷刷刷的就在報紙的一角寫下了幾行東西遞給李梅。
緩過神來的李梅看著手中的報紙,那上面的東西她也算比較熟悉了,是一份入住賓館所需要的資料,名字,年齡,住址,身份證號。
將假資料遞過去后,顏銘文心裡有點緊張,他很怕李梅拒絕這個要求,也很怕李梅問起原因,因為這件事他無法和李梅解釋。
一段沉默過後,李梅突然笑了一下,俏皮的說道:「又有難言之隱?」
顏銘文很幸運,雖然李梅的眼中充滿著疑惑,不過還是忍住沒有多問。
「恩。」顏銘文重重的點了一下頭,想了想后又補充了一句:「這次是我欠你的。」
顏銘文剛才把全國從二十四號開始到今天二十六號的所有晚報早報周刊全買了,結果他只在國內一家以自由度著稱的報紙上現了關於自己家族的消息。消息刊登在報紙的某個角落,標題還湊合:酒樓爆炸,壽筵變喪筵。至於內容嘛,那簡直就是一塌糊塗,很簡單的一段話:某月某日,北京一酒樓生爆炸,造成部分食客傷亡,據警方稱,該事件是因煤氣管道泄露而引起的。
由此可以很簡單的看出,製造顏家一門血案的黑手勢力有多麼龐大。要知道顏家雖然不是什麼名門望族,也不是什麼手握重權的領導,但畢竟在北京某些特定的領域有不小的影響力。現在敵人不但能夠將京城的所有聲音壓住,甚至連全國的聲音都給壓了下來,那連傻子都能知道敵人的龐大了。顏銘文現在能做的事情就是將自己的一切痕迹抹掉,換個身份重新開始。
李梅略一思考後點頭答應了,不過轉而又帶著憂慮的說道:「不過……賓館的客戶資料好像是兩套呀,一套在前台,一套在客房經理那。我……」
李梅的話讓顏銘文的頭又疼起來了,他剛才還真沒想到這點。
看著顏銘文那眉頭緊皺的樣子,李梅突然「撲哧」一笑:「哈哈,終於又讓你吃憋了,真是難得啊!放心吧,客房部經理是我小姨的老同學,我能搞定的。」
望著面前正得意的李梅,顏銘文唯有用苦笑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在這個時候,李梅的調皮很大程度的緩解了顏銘文心裡的悲傷。這個調皮、可愛、較真的女孩,用自己無意的舉動將顏銘文內心最黑暗的東西引導出來。
「好了,現在回賓館吧,我收拾一下東西,呆會去辦退房手續。」片刻過後,顏銘文站起身準備離開了。
「你傷這麼重,要不要去醫院看看?」顏銘文一站起身,他腿上那依然在流血的傷口就落在了李梅眼裡。
「不用了,回賓館洗個澡找點紗布包紮一下就行了。」顏銘文搖了搖頭拒絕了李梅。
「你這人有時候真奇怪。」李梅也沒有多問,嘟囔了一句就向前走去。
雖然李梅心裡非常不滿顏銘文那神神秘秘的舉動,不過在回賓館的途中,她還是跑到藥店幫顏銘文買了一些處理傷口的東西。
接過李梅「扔」過來的傷葯和紗布,顏銘文的眼裡浮現出了一絲感動。這小姑娘雖然有時有點糊塗,也有點喜歡較真,不過她那單純和可愛還是能讓正處於極度悲傷中的自己感覺到一絲春天般的溫暖。
在即將進入賓館的時候,李梅突然向顏銘文要聯繫方式,她的理由很簡單,既然自己說過要賠錢,那就一定會賠的。
無奈之下,顏銘文只好又借了支筆,胡亂寫了個電話號碼遞了過去。
李梅看著手中的電話號碼,眼皮翻了一下,問道:「說老實話,從我們認識到現在,你有說過一句真話沒?」
苦笑,又是苦笑,顏銘文無奈的搖了搖頭,重新在報紙上寫下了自己的一個電子郵箱地址。
李梅看了看手中的報紙,又看了看顏銘文,三番幾次后,招架不住的顏銘文只有保證:「現在什麼都沒了,等有了其它聯繫方式后一定告訴你。」
「暫時就信你一次了。」李梅收起報紙,滿意的走進賓館。
在賓館洗了個澡又將傷口包紮好后,顏銘文從大背包的夾縫中和鞋子中各自拿出一張面值一百的美元,這是常年在外奔波的他留著給自己救急的錢,現在這些錢將要用來孰回自己的數碼相機。
退房的時候,顏銘文沒看見李梅,小姑娘不知道跑哪去了。這未免給顏銘文留下了一絲遺憾,畢竟這一離開,可能就永遠沒有機會再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