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願者上鉤

就連白龍也不知道，他的計劃差點就被兩頭從沼澤深處跑出來的魔角犀牛給破壞了。他扮作這族中青壯，跟隨在葉族長身後去迎接那些倫斯密忒族的隊伍。幾乎是一見面，羅斯就大聲抱怨起來。

「嘿，我的朋友，你彷彿年輕了好幾歲！可是我的情況，真是糟糕透了！」

「羅斯先生，我看您風采依舊，怎麼，有什麼煩心事嗎？」

「您不知道嗎？就在來這的路上，一路都是暴躁的低階魔獸，成群結隊，不斷進攻我的隊伍！你看，連我的皮甲都給咬穿了！」

「竟有此事？！」

葉族長驚訝之意溢於言表，這種事情，白龍卻是沒有事先告訴他。他不禁略微轉頭，瞥了身旁的白龍一眼，似是詢問。可是只是換來羅斯疑惑的目光，他咳嗽一下，說道：「當初你父親理查德先生掌管這項工作的時候，嚴令禁止我們一族出這個山坳。這些年來，我們一直遵守這個約定。所以外面的情況如何，我是真的不清楚。不然，我派他出去查探一下？」就指著白龍，意圖掩飾方才那不甚合理的舉動。

果然，羅斯見此只是一擺手，說道：「不用了，我這一路來，甚至遇見了中階魔獸。你們若是出去，且不說沒有魔法師，就連武技也不懂，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那，還是如同往常般立刻開始交接貨物嗎？」

「不，路上我們消耗很大，與那些魔獸的戰鬥讓我感覺疲憊，需要休息一下。另外，因為戰鬥的緣故，這一次的貨物也損失了一部分，你們可以清點一下，或許下次再補上。」

「這樣，那就先安排諸位休息片刻吧。我去交代這些事情，請您和您的隨從稍等。」葉族長說著，就要暫且避開羅斯等人，向白龍問個清楚。

「等等，替我向格爾加斯大人問好。」羅斯忽然說道。他果然還是很在意這個問題，如果格爾加斯真的不在，那他大可將此處徹底征服，將村民都變作奴隸，專門出產絲綢。

葉族長只是點頭，兩人來到一處房屋，還不待他問，白龍就說道：「您猜的沒錯，這事是我讓格爾加斯做的。他已是風之巨龍，具有統率百獸的能力，我就藉此，布下這個局，目的是為了讓我族掙脫一些束縛。你方才所說那個理查德，卻是個陰狠之輩，企圖使我族最後一處自由地隨著時間湮滅。可惜，他的後代卻沒有他那樣英明。您無需擔心，且看一出好戲吧。到時候，你就如此如此。。。」這一年來，他已學會了外族人的語言，畢竟這對他來說不是一件難事。

山上的洞**中，格爾加斯回復了巨龍形態，獨自守在那裡。他心中想著白龍叮囑他的話：「若是對方有兩人來，你就直接殺掉一人，抓住另外一人，暫且不要取他的性命。若是只有一人來，也要恐嚇他一番。總之，對方進來前，盡量收斂你的氣息，對方進來后，盡量展現你的威勢。」巨龍雖然通常擁有高深的智慧，可是他卻沒有傳承到龍族的文明，所以尚不能完全體會這話中的含義。只是明白，若是有人前來，只管對他不客氣就是了。果然，他感到兩道外來者的氣息逐漸靠近，巨大的龍目中帶著冰冷的嘲諷意味，漸漸地合上。

「福斯特先生，就是這裡了。怎麼樣？綠色巨龍還在裡面嗎？」說話的這位，如果葉秋在場的話，當可以認出這正是那個被雷電嚇走的盜賊。原來他上一次的任務，就是前來查探這洞**，很顯然，他並沒有完成任務。所以這次，才會有魔法師福斯特前來。

「我已經說過了，偵測魔法顯示這裡沒有巨龍的蹤影。即便是綠色巨龍，也不能完全屏蔽女神的觸覺。看來理查德爵士的遺言不錯，這裡的綠色巨龍，必定會在這些年裡離開。」福斯特有些自得地說著：「現在你就進去，都說巨龍喜愛收藏財寶，若是還有沒被帶走的，我們私下分賬。」

盜賊眼前一亮，巨龍的財寶，想想就讓人心動。又得到魔法師的保證，終於決定冒險進去。他與那些普通戰士不同，信奉的是盜賊之神，當下一陣祈禱，平日里由神降下的神力就散布體外，使得他的身影一陣模糊。哪怕巨龍不在，還是要儘可能的小心。又抽出一把匕，神力蔓延而上，將鋒刃的光芒也掩蓋起來，這才小心翼翼地往裡走去。

盜賊進去后，魔法師就在外等候著消息。一段時間過去了，他忍不住在外徘徊起來，突然之間，從那幽深黑暗的洞**中傳出一聲慘叫！幾乎是瞬間，福斯特額頭就滲滿汗水，他站立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這並非是他不想動，任誰也猜的到，裡面的盜賊是個什麼下場。可是自他身後，一股強大的魔法力量已將他鎖定。他甚至忘了思考，這樣強大的力量，何以竟然偵測魔法完全沒有反應出來。

一個低沉悠長的聲音自福斯特聲后響起：「卑微的蟲子，竟敢打擾我的睡眠，去將你的領叫來，他必須給我一個滿意的交代！」

「福斯特先生，你的臉色不太好，怎麼樣？」

「羅斯先生，恐怕事情有些不妙，他死了，是被巨龍殺死的。」福斯特擦去臉上的汗水，心有餘悸地說：「綠色巨龍格爾加斯沒有離開，現在想來，他應當已經是四階巨龍，我的偵測魔法對他完全沒有效果。而且，由於我們私自去探測他的所在，他很不高興。他要見你。。。」

「他要見我？」聽到這句話，羅斯面色陰沉，心中早就破口大罵，什麼四級法師，竟然把事情給辦砸了，要不是魔法師這個職業自成體系，他可不會對福斯特如此客氣。不過他究竟為領已久，心中很快就有了辦法，便就說道：「福斯特先生，你先下去休息吧。看來這次，還是要我們的葉先生出面，替我們承擔巨龍的怒火了。」

羅斯掌握著一些生活必須品的來源，完全不愁葉族長不出面解決這件麻煩事。之所以說麻煩，倒不是他就真的懼怕格爾加斯，而是格爾加斯根本不懼怕他。這就像一般談判，都是雙方各有顧忌，才好協商。若是一方毫無顧忌，那就完全不同了。想想看，就算巨龍一時怒將人給吃了，他也可以飛走，這方世界如此之遼闊，那真是找都沒法找。所以了，由不得羅斯不服軟，就算是他的先輩，不也一樣服軟，不敢真的把此處徹底佔領嗎？

事實上，白龍很是佩服當初與妖獸建立契約，借妖獸的力量來守衛村莊的那個華夏先輩。原本夷狄與華夏勢不兩立，夷狄既然擁有絕對優勢，就必然不會放過對手。可是加入了妖獸的力量，就借這個緩衝地帶，獲得了一種微妙的平衡。那羅斯的父親理查德，也是個聰明人，禁止此處的人們外出，僅憑時間的力量也可將此處消磨乾淨。而這個理查德，更是猜測出將來巨龍的實力提升后，可以擺脫契約的束縛，從而離開此地。夷狄中也有如此人物，可惜後繼者無能。葉族長與羅斯打過十年的交道，已將羅斯的心性摸得一清二楚。這人貪圖財富，色厲內荏，還有些小聰明，這些自然都告訴給白龍。所以這一次，白龍就針對羅斯布下一個局，當羅斯來找葉族長，要求他幫忙處理與格爾加斯的矛盾時，白龍就知道，這次的布局基本上已經成功了。

一行人在山上洞**外等候著，方才葉族長已經進去，代替羅斯等人向格爾加斯大人賠罪。不時的，外面的眾人還可以聽見從洞**中傳出巨龍不滿的咆哮聲，以及葉族長勸慰的聲音。隱隱約約，可以聽到他們一些具體的話語。

「那些蟲子太過放肆了，竟敢來打攪我的睡眠！你把他們叫進來，我非要吃光他們不可！」這是格爾加斯憤怒的咆哮聲。

「格爾加斯大人，這次的事完全是個誤會，那兩個人都是第一次來，是無心闖入。其實他們都是很尊重您的，每年您吃的那些食物，如果沒有他們帶來的食鹽和其它調料，那味道可就差多了。尤其是羅斯先生，六年前您也見過的，這些年來，他都要我代他向您問好呢。」這是葉族長略顯蒼老的聲音，此時在羅斯耳中，真是前所未有的悅耳動聽。

「哦？既然這樣，那我也不再深究此事，只不過每年的食物，要多加一倍！需要的物品，你去和他們說，若是不答應，就叫他們來見我，我會讓他們答應的！」

「這。。。想必他們會的。對了，這一次來的途中，我聽說他們遇到了麻煩。。。」

「這種小事，我當然有辦法。。。」

聽到這裡，聲音就漸漸小了下去。但是外面諸人，特別是羅斯心中，簡直如火燒火燎。不但解決了冒犯巨龍的問題，更是聽見說有辦法應對途中那些成群結隊的魔獸，怎能不令他欣喜若狂，急不可耐？雖然也有條件，那就是每次運送來的生活必需品要增多一些，甚至會是從前的兩倍，可是那也沒什麼。比起從這裡運出的絲綢，那些東西算什麼。他卻沒有想到，那些東西正是限制此處人們展的重要因素之一。

好一會兒，葉族長的身影才出現在洞口。羅斯當即迎了上去，張開雙臂，以前所未有的熱情笑道：「啊哈，我親愛的老朋友，我猜你一定給我帶來了好消息，是不是？」

「格爾加斯大人已經原諒了貴屬無禮的冒犯，更是告知我一個方法，可以用來解決那些魔獸的問題。但是，」葉族長面現為難，他說道：「恐怕這會與一直以來的協議產生一些小衝突，您看？」

「您儘管說出來，我聽聽看，問題總有辦法解決的不是么？」

「那好，按照格爾加斯大人的要求，每次換取絲綢的貨物，需要增加一倍。」

「這個完全沒有問題，不過一些貨物而已，只要途中沒有魔獸的騷擾，這個很簡單！」

「其實您沒有必要進到這山中來，只要約定好時期，由我村中的青壯將絲綢運到山外您指定的地方，然後再運回那些貨物。這樣一來，您就不必面對魔獸的騷擾了。」

「這樣。。。」羅斯不解地問道：「莫非你們有辦法避免魔獸的騷擾嗎？」

葉族長點點頭，壓低聲音說道：「格爾加斯大人說，我們可以隨身攜帶他的糞便，上面的氣息可以嚇退那些魔獸。但是只有新鮮的龍糞，才具備足夠的功效。另外，這件事情千萬不要張揚出去，否則恐怕會引起格爾加斯大人的不滿。」

羅斯聽著，不禁張口結舌。他心中思量片刻，終於認定這個辦法還算不錯。自己等人既不用再拉著貨物走那麼遠的路程，也不用面對危險的魔獸，還不用隨身攜帶新鮮的龍糞――且不說是否能夠找的到，雖然是龍糞，可那也是噁心的糞便啊！

見對方答應，葉族長心中就是一松，他隨即拉過白龍和另一位年輕人，說道：「既然這樣，今天天色已晚，那明天出時，請帶上他們兩個。行走的路線，還有下次交易的地點，都教給他們好了。你們兩個，還不見過羅斯大人。」

「見過羅斯大人。」白龍說著，眼角掃過羅斯盤算過後滿意的笑臉，不禁心中冷笑。他知道，從此之後，這村中人就能走出去，而外面的華夏同胞也就能夠走進來，這就是將原本分散封閉的華夏人氣進行溝通和聚集。一兩年還看不出效果，可是時間一長，水珠匯合，就能成溪流，溪流借得雨水，就能漲成洪水，洪水一，就可承載蛟龍。蛟龍運起法力神通，那時洪水橫流，必定席捲這片被夷狄同化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