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要嫁!」
「那個男人不行!」
「我就是要嫁他!」
「你還年輕,能挑的還很多,以後再說!」那男人條件又不是多好,如此急躁要選擇他做什麼?
「你要是不答應,我今晚就私奔!」
啪!巨掌拍響桌面。
「我養你這麼大,你竟然頂撞我?!我從你那麼一丁點大就餵奶喂湯喂粥喂水的把你養成現在窈窕娉婷、婉孌多姿的荳蔻姑娘,你以為我貪你什麼嗎?!我只不過希望哪天你出嫁時,身為長兄的我能風風光光,大肆鋪張地將你嫁出去!我養你到大,可不是要你暗渡陳倉跟男人跑!」
「那你就讓我嫁呀!」
「那個男人連個底細都摸不清,嫁什麼嫁?!」
「他叫宮天涯!」這個底細很清楚呀!
「然後呢?」冷笑。
「然後……」呃。
「你只知道他叫宮天涯,就非他不嫁?還是你老早就識得他,與他私訂終身過?」冷眸緊眯,想逼問出端倪。
「沒有呀……」心虛。
「既然沒有,你吠著要嫁他做什麼?那男人看就知道不單純,模樣也生得不特別迷人,你一見鍾情個啥勁?一點姑娘家的矜持也不剩!」
「矜持?那是什麼?能吃的東西嗎?」驕縱抬高下顎,拿鼻孔瞪人。
「你——」
是他這個做大哥寵壞她的!全是他的錯!他怎麼也沒料到以前老跟在他身後,軟拳小掌揪著他褲管、跟前跟後的小花兒長大之後,會叛逆到無法無天的地步!
「你愛嫁就去嫁!到時被欺負就甭回來娘家哭訴!」司徒劍蘭拂袖而去。
司徒劍蘭離開了,向來跟在他身旁的一戒卻沒有邁步追上,她緩緩走到司徒百合面前。
「蘭哥只是氣你頂撞而已,他不是真的撂狠話。」
「我知道。」她也不是故意和親大哥爭吵嘛。
「那個宮天涯,就是先前擄走你的那位。」當時夜色深沉,她雖有與宮天涯打照面,但是當時她只想護著百合,匆匆一瞥,記不住他的長相。不過他臉上的長疤倒令人印象深刻。
「對。」
「那麼他的提親不單純。」
「他是想娶我回家去折磨凌虐。」司徒百合也不瞞一戒了。雖說這個事實她老早就看清了,但從嘴裡說出來,還是難掩低落。
「那你還急著要嫁?!」一戒瞠目結舌。這個傻丫頭——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司徒百合倒是替自己找到了最貼切的詞兒。
「是他威脅你嫁?」一戒一手已經扣在劍柄上,只消司徒百合委屈點頭,她立刻就會衝出司徒府,將宮天涯砍成韭粉。
「他是沒說我若不點頭,他就要一根根切斷我的指頭;或是我不答應,他就一掌劈碎我的腦袋瓜子這類的實質威脅啦,只是我有些不服輸吧……他不愛我卻想娶我,想到這裡我就好氣……氣到要和他賭一口氣。」司徒百合知道自己衝動,但卻不後悔自己衝動。
嫁人哪,對一個女孩來說,是何等的大事。
她雖然不是那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謹守著三從四德的溫馴姑娘,但對於婚姻還是抱持著奢念,渴望遇到的良人會真心疼愛她,將她當成寶貝一樣呵護,最好是能像她讀過的每一本書,最終夫妻兩人在「我愛你」的告白之後,幸福美滿一生一世,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快樂日子。
嫁給宮天涯,這些奢念恐怕真的只能是奢念了。
那為什麼還要硬著骨子,踩進他設下的囹圄?
司徒百合也這麼問過自己。如果說是對多年前見死不救的行徑良心不安,想以此為報,又太牽強。她呀,遺傳了司徒家的缺心少肺,雖然沒有蘭哥喪盡天良,可她也明白「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道理。從頭到尾,或許她對他有歉疚,但不曾真正認為自己有錯,畢竟救人不是她的天職,況且在那當下,她確實無法救助傷重的他。
可是見到他上門提親,她心裡頭是開心的——只要不去深思他的來意,她真的很開心。
「賭氣也不能拿自己的安危開玩笑。你若嫁過去,在那邊沒有蘭哥替你撐腰,你受委屈如何是好?」
「我想宮天涯就是打這個主意吧。」她也不認為嫁到宮家去能吃香喝辣。
「我去跟蘭哥說,要他堅決反對你這麼做。」一戒見說服司徒百合無望,轉身要走,司徒百合就抱上來,整個人貼在一戒背後磨蹭,苦苦哀求。
「一戒,不要啦!你什麼都別跟蘭哥說!也不可以說宮天涯上回擄走我的事情,求你啦……蘭哥要是知道,他更不會答允親事的!」
「我就是要蘭哥不答允。」
「那你和蘭哥就是真要逼我收拾包袱,私奔到宮家去了?」
「蘭哥會打斷你的腿。」
「我爬著去!」
「百合……」
「一戒,你幫幫我,幫我去說服蘭哥點頭啦,要是他不肯,你就作勢要打肚子……現在你肚子里孕育著我們司徒家的小寶貝,蘭哥一定會捨不得,你說什麼他都會點頭的——」雖然蘭哥方才已經撂話叫她要嫁就去嫁,但她還是衷心希望能得到家人的支持。
「我不會答應你這種事的。」她不要成為幫凶。
「一戒,親親嫂子,幫幫人家啦……」她拿下巴磨蹭一戒。
「我不會幫的,你別蹭了。」萬一百合受委屈,她會覺得自己也是罪魁禍首。「嫁人是一輩子的大事,不是拿來賭氣或要任性的遊戲,你適可而止吧,不想嫁他就不要勉強,蘭哥會為你作主——」
司徒百合停下廝磨撒嬌的舉動,埋首在一戒的衣裳間,悶著細如蚊蚋的聲音。
「可是我想嫁呀。就算知道他心裡打什麼主意,我還是想嘛。說不定……他還是有一些些喜歡我的。」她只要這樣想,心窩口就甜甜的,那股甜蜜足以取代被他仇視的事實。
「……我已經不知道如何說服倔強的你。」一戒原先就不擅言詞,司徒家兩兄妹都比她牙尖嘴利。
「不要說服我,只要支持我就好。」
「我是擔心你會後悔……」
「我不會的……」
與其說司徒劍蘭被說服,倒不如說司徒劍蘭被脅迫。
所謂青出於藍更勝於藍,他太小看自己養大的妹子了,他覺得自己已經夠壞夠狠夠邪佞,孰料司徒百合比他更壞更狠更邪佞——
「你再反對的話,我就學你和一戒,先把肚子弄大,讓你像一戒的爹娘一樣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硬著頭皮不答應也不成!」
聽聽,這是一個妹子該對親親兄長說的話嗎?!
真的是……言教不如身教,百合將他的惡習學得十成十,白養她了。
當然,這不是他最後真正點頭的原因——他司徒劍蘭可不是被人嚇大的——而是他看到了妹子的堅持與唇角漾起的小小笑花。
百合是喜悅的,即使宮天涯擺明娶了她也不會珍惜她的壞模樣,卻仍無損她的好心情。她不會沮喪的往牛角尖里鑽,不會自哀自憐想著嫁進宮家之後會有多凄慘可憐,更不擔心宮天涯準備好幾大酷刑等著她自個兒入瓮待捕。
她只單純帶著期待與頭一遭上花轎的惶恐去想著:就快要嫁給他了哩。
婚期訂在五月十五,長不長、短不短,正好三個月後。在這期間,要忙的事情還有許多,不過幸賴有司徒劍蘭這位兄長在,她啥事也毋需理睬,只需要偶爾去試些新裳、丈量要剪裁做嫁裳的綢緞舒不舒適、料子好不好,其餘的繁文縟節便與她無關。
興許宮天涯也和她有一樣的閒情逸緻,上司徒家來談正事的人都是冥君,好幾回她以為他會來,結果等到的都是小小失望。
好吧,她知道他無心娶她,但也不用表現得這般可有可無、愛娶不娶吧?好歹在蘭哥面前也裝出一副急於迎她入門的猴急模樣呀,不然精明的蘭哥一起疑,又得連累她替他說謊了。
看著整個府邸的人為了她的親事忙碌著,閑暇得好汗顏的司徒百合不好意思在眾人面前慵懶打盹,只好到紅杏坊去借書消磨時間。
「為什麼這個月新出版的書冊……全是男角兒和女角兒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強逼暗騙地將女角兒娶進家門,開始一連串的凌虐……」仔細數數,從第參章回開始凌虐,一直到第八章回才露出一絲絲曙光,這其間全是血淚交織的悲情苦命……她看得心裡開始發毛。
那是在預告她的命運嗎?
「因為這種書最能騙人眼淚嘛。這本評價不錯,你借不借?」紅杏坊的艷美老闆娘陸紅杏推薦這月最多人租閱的新書。
「我翻翻……」書頁啪啪啪啪快速翻動,合起,推回去給陸紅杏。「不借。」因為她瞄見女角兒被男角兒吊起來打,太狠了。她現在需要的是讓她覺得仇恨之下的婚姻還是有幸福可能性的書籍,她需要看到光明的未來。「我先借這兩本好了。」
「行。」陸紅杏蘸了墨筆,在出借冊上填下司徒百合的姓名及借出的書籍,後頭註明扣抵的金額。「對了,聽說你好事近了?還沒跟你說聲恭喜呢。」
「謝謝你,紅杏姊。」
「是哪家的俊小子這麼有福氣,能娶到我們美麗的百合妹子?」
司徒百合只是傻氣地笑,也沒多說什麼。
「瞧我怎麼這麼胡塗,很少姑娘家在洞房花燭夜之前就見過自個兒的夫君哩,幾乎都是媒妁之言……說不定連你也不清楚是誰。」
「紅杏姊,你也是嗎?」
「嗯,成親當夜才瞧見我家那口子的模樣。」陸紅杏笑得仍艷,只是口氣有著司徒百合不懂的嘆氣。
「……你很失望?」至少她聽不出來陸紅杏有喜悅之情。
「倒也談不上失望。嫁都嫁了,能不作數嗎?」陸紅杏擱下筆,輕輕吁干出借冊上的墨跡,等幹了才合上。「三天內還書,行嗎?」
「嗯。」看出陸紅杏不想多談,司徒百合也沒多問。
關於陸紅杏的傳言不少——她年紀輕輕便守了寡,據說成親不到半年,丈夫便撒手人寰,之後沒多久,她便讓婆家以不祥的名義給送回娘家,娘家兄嫂不留她,給她了幾錠碎銀打發,陸紅杏也不求人,咬著牙根,在街邊擺個小攤賣舊書為業,幾年下來攬了銀子,小攤改為小店,加上她生意手腕不錯,人美嘴甜,許多人是為了與她調笑而大手筆上門借書買書,陸紅杏也來者不拒——私底下有人詆毀過她,說她是哪家哪戶的暗門小妾,又說她靠風騷在做生意,一些難聽的蜚短流長從不曾間斷。
這些她也有耳聞,但比起外傳的流言,她更相信自己認識的陸紅杏。
離開紅杏坊,司徒百合嘴饞地想去隔壁街吃碗豆腐腦。
現在豆腐腦的滋味變得更甜香,不是因為大娘煮糖水的功力更上一層,而是喝著時,彷彿嘗到的是窟窿大洞里他為她買來的兩碗豆腐腦……
「大娘,我要紅糖豆腐腦——」食指才比了個「一」,小嘴來不及吐完話,身後沉嗓快她半步插話。
「兩碗。」
司徒百合直覺回頭,果然是宮天涯,難怪聲音耳熟得很。
想到這個男人再過不久便升格成自己的夫君,司徒百合心裡五味雜陳。
兩人的關係將不再是之前的生疏,丈夫與妻子……多親密的關係呵。
「去找位置坐。」宮天涯雙手已經端過大娘遞上的兩碗豆腐腦。
司徒百合挑了小攤旁的座位,與人並桌而坐。或許是兩人身旁有其他人在,他與她沒開口說話,只是默默喝著豆腐腦。
並桌坐的幾人吃完也付了銀兩,離開小攤,終於只剩他與她——他已經喝去一半,她才舀不到兩口。
「單獨一個人出門,身旁也不帶丫鬟,不擔心出意外嗎?」他開口了,但一張嘴就是責備。
「我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唯一出過的意外就是上回被你逮著那次。」雖說壞人滿天下,真要遇到也不是太容易。
「之前不是還被人調戲過?!」他還記得是發生在她十五歲那年。
「有嗎?」她眨眨眼,不記得這種事。
聽他語氣堅定,她才認真回想,「……好像真有這件事。」模模糊糊、隱隱約約好像某年某月發生過。
「當然有。若不是正巧有人經過,你的下場絕對凄慘!」
「你怎麼知道有這件事?」她記起來啰,那天跳出來兩名俠客替她趕跑調戲她的惡徒,但不是他喔。
「……」宮天涯一時語塞。他說不出口——說不出那時他人就站在不遠處,腰際的劍已然出鞘,只要那幾名蠻漢碰觸到她,他一劍就會叫他們身手分家——說不出口只好埋首喝豆腐腦。
「你有親眼瞧見我被人調戲嗎?」司徒百合不放過他,俏麗臉蛋湊近他,「瞧見也不跳出來救我?還是你就打算眼睜睜見我讓人欺負,暗地裡竊喜我活該倒楣?算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都沒救你了,也不奢望你出手救我,事實上我也沒多想聽你的答案啦。」每聽一次只會讓她覺得他對她無情無義,覺得他心裡還是記掛著當年她沒救他的冤讎。
「我與你不同,在必要時候我會出手殺他們。」他不說救她,卻說成殺那幾名戲弄姑娘家的惡徒。
「腦子裡想的,不代表實際有去做,你不是也這麼責備我?」滑嫩嫩的豆腐腦填入嘴裡,她還不忘騰出一些空間來擠話反駁他。「若我那時真被人欺負去了,我是不是也可以拿把大刀追殺你,因為你見死不救?」
「我說了,我會出手,你不會有機會被欺負。」
「我明白,因為只有你可以欺負我,你當然不希望有人搶在你前頭,是不?」她真善解人意。
「你要這樣解讀也無妨。」
「那你高不高興能娶我?」發現自己的口吻好期待,彷彿只要他輕輕頷首,她就會擦腰狂笑,司徒百合忙不迭地轉圜,「呃……我的意思是,娶了我,你就可以光明正大虐妻,到時沒人能阻止你,你應該……很樂吧?」
宮天涯深深望著她,臉上沒流露多餘神情,連語氣也很平淡。
「我很高興。」
綳著臉說這種話真教人不敢苟同,不過至少他的答案讓她開心……姑且不去理會他高興背後的真義,她只準備斷章取義,認定他很高興。
「那就好。」司徒百合咬著唇,不讓雙唇露出太過欣喜的咧弧。
捕捉到她唇畔甜美的笑靨,宮天涯在看痴的當下也產生疑惑——
這丫頭應該知道他娶她的目的吧?為什麼她還能如此開心?換做其他姑娘定是哭得驚天動地,哪還會喜孜孜地喝著紅糖豆腐腦。
「你呢?」
「我?你是問我嫁你高興不?」
「嗯。」
「如果新房裡沒有鞭子、手銬腳鐐和拶指在等著我的話……那我高興。」司徒百合不諱言道。
「為什麼?」聽到她坦白說高興,他頗為吃驚。
「這還要問為什麼?鞭子打人會皮開肉綻,手銬腳鐐全鎖在身上誰會喜歡?還有拶指,十指讓你一夾,不斷也少三根好不好!」
「我是說你為什麼會高興?!」
「我不該嗎?」
「你親口說過,你不愛我更不想嫁我,是我逼你點頭,這樣你也高興?」口是心非嗎?害怕在他面前說不高興,他就會一掌劈死她?
雖然他必須承認,聽到她那麼說時,他真的有股衝動——
「哎……反正我就是高興嘛……不高興也嫁、高興也是嫁,那當然是高興一些好啰。」她知道自己應該表現出百般不願的委屈樣,畢竟這一嫁,前方等著她的到底是苦是甜她自己都不敢保證,她的高興在他眼中顯得過度詭異吧。
「真開朗樂觀。」這性子,要是天塌下來也不會慌張。不過她的語意只不過說明了她的認命,而無關心甘情願。
「難道你希望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抵死也不上花轎嗎?」
「你願意乖乖聽話,當然能少吃點苦頭。」
「要找到像我這麼配合的禁臠很難,對不對?」
「沒錯。」這點他也想誇獎她。
「那如果下令要鞭打我,鞭數要減半喔。」昨天她看完的那本,女角兒被打完足足癱死半個月,她不要嘗那種滋味。
「什麼?」他沒聽錯嗎?
「如果不給我飯吃沒關係,至少賞我一碗豆腐腦。」這要求不會太過分吧?她已經準備好嫁入宮家會挨餓,還有做不完的婢女雜事,要是得罪到他的愛妾或娘親,少不了吃粗飽的一頓家法伺候,現在當然要把握機會先替自己爭取一些福祉。
「你真不害怕我會這樣對待你?」
「怕呀。」怕到她最近讀到這類的書籍時,哭得都比女角兒還要慘。
怕什麼?我不會真這樣對你——這句話,在瞧見她噘嘴說會怕時,差點就要衝喉而出,幸好他即時咬住話尾,阻止它脫口。
「我如果現在就告訴你,你嫁我,絕對不會有好日子,我會盡己所能地傷害你、折磨你,你會如何?」
司徒百合沒露出驚恐的表情,只是直勾勾地覷著他——他說的那些,她老早就做好準備了。
「我知道你不是為了喜愛我才娶我,我也知道你會傷害我、折磨我,這些我們不是早就心知肚明嗎?你為了恨我,連自己的婚姻大事都賠上了,你付出這麼大的代價,當然會將帳全掛在我頭上,我沒想過你會善待我……你說過的嘛,這是我欠你的,你要我用這種方式償還,我就這樣還你……」她拿調羹攪和碗里的豆腐腦,將白花花的豆腐腦戳糊,等她停手,碗里的美食已經模樣盡失,看起來一點也不可口,索性不吃了。
她明明就知道的……為什麼還要嫁他?她有得是機會逃,蘭哥會替她想辦法出主意,真要無計可施,了不起叫一戒去和宮天涯干一架,殺得宮天涯知道他們司徒家不好惹就是。可她卻只是靜靜等待,等待五月十五的到來,甚至還天天數著日子,每減少一天,她的笑容就多增一分。
「既然你自己心甘情願,那麼日後就不要埋怨我下手不留情。」宮天涯倏地冷下臉。他在氣她,氣她聽到他想凌虐她時,竟然還不會想逃。
蠢什麼呀?!要是他真的心存惡意,打算在她嫁過來之後要她好看,那她怎麼辦?幸好他沒有這種想法——
等、等等,他剛剛想了什麼?!
幸好他沒有這種想法?!
沒有想傷害她、沒有想惡整她、沒有想慘凌她,更沒有想欺負她。
那麼他娶她,是為了什麼?
宮天涯開始迷惑。
心裡隱約有答案呼之欲出,他卻不敢再深掘。
與司徒百合目光交會,他竟有種……迷眩的感覺。
為她眼裡堅韌不屈的噙笑眸光所迷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