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笑語盈盈相見喜①

喬靜遠饒有興緻地望著孟舜華，覺得這女孩兒的模樣甚是可人，既可說是英氣，又可說是嬌美，心想若論美貌，似乎玉瑕的三孫女兒嬈瀅要勝一些，嬈瀅的眉眼實在生得好，很是美艷。不過這個女孩兒，說不上美艷絕倫，卻又有如佛經中所說的：容儀婉媚，莊嚴和雅，端正可喜，觀者無厭，模樣兒還真是頗為討喜。便笑著問道：「『舜華』，是什麼意思，取哪兩個字？」

孟舜華應道：「回太皇太后的話，『舜華』出自『有女同車，顏如舜華，將翱將翔，佩玉瓊琚』一句，爹爹說，『舜華』便是木芙蓉，我在秋季出生，娘親又喜歡木芙蓉，爹爹便給我取了這個名字。」

喬靜遠點點頭，心裡嘆息一聲，尋思道：當時我真不明白，這麼多公子哥兒去劉家提親，雲珊偏偏硬是要嫁給那個窮書生，過些貧寒的生活。有女同車，顏如舜華，將翱將翔，佩玉瓊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有女同行，顏如舜英，將翱將翔，佩玉將將。彼美孟姜，德音不忘……雖然俗套了些，但這孟隱農，也算有情有義了。胤綦當年，又何曾對我這般情深意重過？也許雲珊是對的，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啊。

喬靜遠不願多想這些陳年舊事，又見孟舜華長得像年輕時的白玉瑕，說話也是頗有條理，心生好感，便和氣地笑道：「舜華，這個名字當真改得好，人如其名。你可喜歡過來宮裡玩么？」孟舜華搖搖頭，輕聲說道：「不喜歡。」

喬靜遠微微一愣，問道：「為什麼？這皇宮又大又美，為什麼不喜歡？」孟舜華想了想，應道：「宮裡規矩很多，讓人覺得害怕。」

孟舜華自小在京郊鄉野長大，所識之人，也不過就是一些老實巴交的鄉野草民，從來未曾接觸過什麼權貴。爹娘也是生性淡薄，從不勉強她做些什麼事情，孟舜華自小便生性老實，所想所為，也無需多加掩飾。如今喬靜遠問她的話，她自然也沒有多想，便老老實實地應答了。

喬靜遠平日在宮裡，見慣了阿諛奉承，須溜拍馬，卻也沒有想到，孟舜華會如此這般老實地跟她說，宮裡規矩多，讓人覺得害怕。恍然間，竟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走在深宮之中，也曾如此恐懼害怕，茫然不知所措，思緒竟遠遠地飄開了。

白玉瑕見喬靜遠神色不定，心裡一跳，還道是孟舜華的應答不體面，惹怒了太皇太后，當下甚是焦急。白玉瑕年輕時候，性子頗為魯莽，但是過了這麼幾十年，見的事情多了，這些人情世故，自然也就遊刃有餘。她雖然與喬靜遠幾十年的交情，感情甚好，但也知道，畢竟身份有別，得罪了太皇太后，那可不是玩笑之語，當即陪著笑臉，說道：「娘娘，這個傻丫頭，自小便是跟慣了那些粗人，什麼也不懂，娘娘你可別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