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姚百兒是不知喬琪到底做了什麼,但她確實發現她大哥沒再干涉她。
所以,她依然每隔一天便到「夜舞俱樂部」報到。
「江哥,這是要做什麼的?」一聽到要她幫忙去外面跑腿,姚百兒認為自己的大好機會來了,便刻意拿起江哥要她送的包裝精美的物品詢問著。「這是禮物嗎?要我幫你送去給你的情人?」
江哥聽聞哈哈大笑。「江哥被小女生嘲笑了!」
「不會啦!我不會嘲笑江哥的。」她只是想跟江哥交換一個小條件而已。
才在這裡待了一個多月,姚百兒已進步甚多,變得社會化了。
「好吧!那江哥就偷偷告訴你,這禮物正是要送給江哥心儀的人──」江哥故意親匿的將姚百兒拉近,附在她耳畔說。「可江哥害羞,你可不準去跟別人說!」
「OK,」姚百兒一點都沒想到她現在跟江哥的距離這麼近,可能會引起其他人不當的揣測。「我一定不告訴別人。」
突然,她發現有兩道熱燙的目光死鎖住她,幾乎要將她的背都燒出洞了。
她立刻回過頭,卻沒發現半個「可疑」人士,就只是那個首席舞男剛走過去而已,她立刻想到~~「江哥,那我幫你送完后,回來能不能讓我跟他跳一下舞?」
姚百兒將自己的想望攤在陽光下。
江哥笑說:「當然可以,不過,想跟我們首席舞男綉舞,可不是只替江哥送一次禮物就可以呢!」
「那要送幾次?」
姚百兒比了個三的手勢,卻看到江哥搖搖頭。
再比了個五的手勢,卻見江哥仍然搖搖頭。
「那……」她比出十隻手指。
「就送到我得到那女人的心吧!」江哥不懷好意的說。
姚百兒渾然不知世間險惡的跳著拍拍手。「就知道江哥對我最好,那我現在就去幫將江哥送禮物。」
江哥笑笑的點頭。
在目送姚百兒離開「夜舞俱樂部」的同時,江哥已撥打著手機。「傑瑞,我貨已託人送出門,你等著收吧!」
關掉手機,江哥一反剛才的和顏悅色,以目光暗示屬下跟在他身邊。「小李,喬琪的弟弟最近情況如何?」
「報告江哥,他的癮頭愈來愈大。」小李盡責的報告。
「那就好,看看喬琪能不能再多幫我弄幾個小信差來幫忙,最近外頭風聲緊,我們需要多幾個安全性高的小丫頭幫忙辦事。」
「是。」小李立刻聰明的接話。「我馬上停他兩天貨,讓他逼著他老姊來見江哥。」
「做得好。」江哥很開心自己的屬下都這麼上道。「等江哥發了,你也跟著江哥一起發。」
「謝江哥。」小李當下更積極的投入這些骯髒事。
「叫阿仁過來。」江哥解決了一件小事,又開始著手辦另一件小事,唉~~就說混黑道老大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一堆的瑣事得靠他靈活處理。
「江哥~~」濃妝艷抹的阿仁扭腰擺婰的靠近江哥。
「呿~~滾遠點!」江哥最討厭男不男、女不女的阿仁,立刻不客氣的頤指氣使起來。「你去叫那個美國舞男等會兒留點時間,我最愛的小丫頭想跟他跳支舞。」
蝦米?叫他的心頭寶去陪老大的女人跳舞,那多暴珍天物啊!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阿仁雖然滿心的不願意,也只能隱忍著。「是,遵命,臣領旨。」
可恨!居然還污辱他的至寶是美國舞男,人家阿鏡明明有華裔血統說。
阿仁暗自將江哥所有的污辱,全都算在姚百兒身上。
江哥立刻投去一記殺人般的目光,口氣冷冽的警告道:「少拿嬉皮笑臉的跟我說話,我說什麼你做就好,放什麼屁?」
說完,一揮袖離開。
「哼!」阿仁不爽的看著江哥的背影,卻不敢說出半句污辱江哥的話語。「都是那個小賤人害的,可惡!居然猜想我的阿鏡……」
他立刻趕到嚴鏡的身旁挑撥離間。「阿鏡啊!剛才老闆的女人交代,命令你得犧牲色相陪她。」
「是哪個?!」嚴鏡倒是冷靜以對,畢竟老闆的女人有很多,不見得是他以為的那一個。
「還不就是那很愛賣弄風蚤的姚百兒嘛!」阿仁不爽的污辱著人。
什麼?是她!
嚴鏡瞬間失掉他慣常的冷靜。「她憑什麼?她以為她是誰!」居然敢命令他!
咦?他是有說到什麼話讓阿鏡氣得渾身發抖嗎?阿仁有點不解的望著氣憤難當的阿鏡,繼續加油添醋的說:「她哪是誰啊!不過就是替江哥暖被的小狐狸精……」
可他不火上加油還好,他才沒說兩句,脖子已教嚴鏡給捏得死緊,就快去跟閻羅王報到了,嚇得阿仁只能扯開喉嚨直嚷著。「法克!法克,快來救人啊!阿、阿鏡又、又在抓、抓狂了~~」
法蘭克聞聲立刻衝到嚴鏡身旁,冷冷的問:「你是頭殼壞了嗎?沒事凈讓人喊我的中文名幹麼?!」
自從他得知「法克」的意思后,就很介意。
而嚴鏡一聽到法蘭克氣急敗壞的質問,當下就恢復了冷靜,趕緊鬆手。「SORRY。」
阿仁趕緊躲到一旁。「沒關係、沒關係。」
卻不忘拉著法蘭克。「法克,你勸勸阿鏡,要他今晚陪老大的女人跳支舞吧……」
法蘭克一聽,立刻笑逐顏開。「要阿鏡去陪那個姚百兒跳舞嗎?沒問題,包在我身上。」還拍著胸脯保證。
阿仁這才放心的離開。
他一直很滿意於法克的存在,雖然僱用嚴鏡的費用很高,還得多用一個一無是處的法克,但只要愛亂髮脾氣的阿鏡一抓狂,也只有法克能製得住他。
這……該說是一物剋一物吧!
阿仁完全沒多想,只是撫著仍然有點痛的脖子去工作了。
「哇~~這麼順利,才剛進來沒多久,就能跟那個姚百兒做第一類接觸,我們還真是有狗屎運!」法蘭克欣喜欲狂的說。
「你才有狗屎運!」嚴鏡對不甚懂中文卻老愛說中文的法蘭克不屑的說:「我有的全是憑我自己的實力得來的,我從不靠運氣。」
「是是是,」法蘭克才不想跟嚴鏡辯,一來他辯不過他,二來那不是重點。「快計劃一下,該怎麼從姚百兒的嘴裡套出線索。」
但嚴鏡卻沒往這方面想。「法克,我有事找你商量……」
但法蘭克卻立刻變臉,還很不客氣的打斷他的話語。「很抱歉,你讓所有人都這樣叫我都沒關係,但就你不準這樣稱呼我!」他很堅持。
「為什麼?」既然准大家叫,那多他一個又何妨?
「因為──」法蘭克很不爽的說出一番大道理來。「當別人這麼稱呼我的時候,不見得會聯想到另一個意思;可你就不同,你根本就是惡意這麼叫我!」
嚴鏡聳聳肩。「好吧!聽你的。」這當然是因為他現在心底有疑問,需要法蘭克給他一點點建設性的建議,不然,他會理法蘭克狗屁不通的哲理才怪!
法蘭克這才洗耳恭聽。「說吧!」
嚴鏡竟有點靦腆。「你還記得我的小手鏡嗎?」
「不就是能讓你找到你的女人的那面魔鏡嗎?」他一直好羨慕嚴鏡能有這麼棒的東西,人家他也好想要有!
「是啦!」嚴鏡皺起眉。「你知道我壓根不信的,可……它真的發功了!」
「發功?」法蘭克一臉的狐疑。
「當我第一眼看到那個叫姚百兒的女人時,那面小手鏡……還真的發熱了!」這令他有點難以接受。
不是他對姚百兒的印象不佳,相反的,他對她的印象好極了;可問題是──她是那個藥頭的女人啊!
他沒想過自己的妻會是混黑道的!
「不會吧!」法蘭克驚訝的說:「那……豈不是代表,你要跟江哥搶女人了!」
誰要搶啊!嚴鏡不悅的暗忖,他又不是那麼缺女人。
「那可不行!」法蘭克立刻想到這件事的嚴重性。「如果你真跟那個江哥搶女人的話,就會讓我們的卧底計劃破功;而我們的計劃一破功,我回去就會吃足排頭……」
嚴鏡聽到法蘭克這麼沒建樹的意見后,臉都綠了。
他要的是個能商量的人,不是想找人來潑他冷水的。
「不行!」法蘭克決定了。「不准你再在這段卧底期間接觸那面小魔鏡。」他伸出手。「拿來,這段期間就由我替你保管。」
順便試試小魔鏡在他身上能否發揮威力說。
「沒收你的大頭,法克!」嚴鏡知道沒人能替他解惑,便決定順其自然了。
「我會盯著你,絕不讓你破壞計劃的!」法蘭克眼見自己的奸計無法得逞,氣得只能如此威脅道。
只是嚴鏡已又開始練舞,完全無視法蘭克的存在。
好,那他今晚就跟那叫做姚百兒的小女人會一會,看她究竟是何方神聖;反正,他向來秉持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政策,他才不怕咧!
「叮噹──叮噹……」姚百兒用力的按著門鈴。
她一心急著趕回去,看自己能否找到機會跟那位首席舞男飆一下舞,所以,她只想趕快完成江哥交付給她的任務。
「東西呢?」
門一打開,一名長得滿斯文的外國男子赫然出現在眼前,讓她嚇了一大跳。「嚇!你誰啊?」
外國男子皺著眉,伸出手。「大江交代給你的東西拿來就是,其餘廢話別多說。」他沒打算讓太多人見到他的廬山真面目。
「哦~~」姚百兒本來就不是個愛惹是生非的人,趕緊將「禮物」交到外國男子手中,卻還是忍不住好奇的問:「你……跟江哥──」
她夜想到竟撞見江哥的「同性戀」戀情。
「要你管!」那外國男子瞪她一眼,拿了禮物就把門「砰」的一聲闡上。
「真沒禮貌!」桃百兒忍不住咕噥。「回去有機會的話,非要江哥說說你不可!」
但她倒是對江哥喜歡男人的事沒多作批評,畢竟,個人喜好不同嘛!
喬琪幾乎要跪下求江哥了。「江哥,求你別這樣……」
但江哥卻趾高氣昂的告訴喬琪。「你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多找幾個像小丫頭一樣的笨女孩來當我的『郵差』,一是讓你弟弟儘早喪命,選擇權在你手裡,你好自為之。」
說完,立刻下達逐客令。
「我……」她從沒想害這麼多人啊,
怎麼辦?喬琪兀自沉思之際,門外巳有手下衝進來報告。「江哥,那小妞回來了!」
「你還不快滾!」江哥立刻發起脾氣來。
喬琪只能無奈的離開。
「她人呢?」江哥一見喬琪不在,趕緊問出心頭的疑惑。「她有沒有什麼異常的表現?」
手下搖搖頭。
想了想,江哥又連珠炮般的問了一堆。「她有問什麼奇怪的問題嗎?她有問那個接收禮物的人跟我的關係嗎?她有對我為什麼派她出外送東西有意見嗎……」
手下聽得愣了一下,想了一會兒才又搖搖頭。
都沒?怎麼可能?
但如果她真這麼上道,那他倒是可以直接問她能否再介紹幾隻像她一樣笨的同學,來幫他擔任「小信差」的工作。
畢竟,看剛才喬琪那副不情願的模樣,要期待她再帶人來,希望可能很渺茫。
「那她現在在做啥?」江哥決定親自出馬,探詢一下姚百兒的口風。
「就欣賞那舞男跳舞啰!」手下趕緊報告。
如果跳舞能讓那姚百兒聽命行事的話,他倒是不介意讓那舞男陪她跳一輩子呢!江哥心底暗自打著如意算盤。
姚百兒一回來,覷了四下無人,又看到那首席正在舞池裡練舞,當下沒放過這大好時機,直接衝到舞池旁欣賞起來。
她看著他左轉三圈、右轉三圈……眼底不停的流轉著亮閃閃的眸光。
嚴鏡發現自己成為被觀察的對象,而看他的人又是姚百兒后,便故意賣弄的舞出最繁複的舞步,卻在不經意瞄到她眼裡崇拜的光芒之了,倏地結束這支舞。
「啊~~」姚百兒沒想到首席舞男竟然如此馬虎的結束,頓時失望的驚呼一聲。「好可惜喔!」
「你是來砸場子的,還是來搞破壞的?」嚴鏡故意走到她身旁,輕聲低語。
姚百兒倏地俏臉一紅。
哇~~真不好意思,被他聽到了,她趕緊朝他行了一個九十度的大禮。「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批評的。」
「是啊!你只是有意污衊而巳。」嚴鏡皮笑肉不笑的說。
啊~~她惹首席生氣了。
她絕對沒有惡意喔!因為,她還想邀他一起飆舞呢!
「不不不……」她忙不迭的說:「請你別誤會,我只是對你、對你……」該實話實說,還是不該說?她內心交戰著。
「對我有興趣嗎?」嚴鏡繼續調侃她,試圖掩蓋她對他所產生的影響。
不知為何,當他這麼接近她時,鼻間嗅聞到的竟然全是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少女清香,讓他差點要暈了。
奇怪?他又不是沒女人過,怎會對這陌生的姚百兒產生這般強烈的慾望?
「不,你想太多了,」姚百兒趕緊搖搖手,解釋道:「我只是觀察了你一陣子,發現你每次在舞蹈快結束之際,就沒放進全力。」
所以,每支舞她都覺得略有缺憾。
但他其實是個好舞者,他的動作純熟而陽剛,看起來十分賞心悅目。
她還真的在觀察他呢!
不知為何,知道自己竟被她暗中注目,他的男性驕傲瞬間上升。
就知道他的魅力無人能擋。嚴鏡當下軟了態度。「哦~~是這樣的嗎?你觀察我很久了嗎?你也學舞嗎?」
姚百兒先是搖搖頭,她才沒觀察他很久,他這麼說好像她在覬覦他似的,害她馬上羞紅了一張小臉;接著又不知所措的點點頭,對啊!她是舞蹈科系的學生。
嚴鏡本來只是從他人口中得知姚百兒的資訊,而那些資訊中又有許多是來自「夜舞俱樂部」里的小道消息,故讓他對她產生不好的印象。
尤其是──她年紀小小不學好,居然作藥頭的女人,這讓他更氣憤難消。
可一跟她親自交談,莫名的一股好感倏地自他心底濃濃躍升,好像他滿喜歡她似的,真該糟!他怎麼會變得這般失控?
他趕緊找話說。「你還是學生嗎?」愈近看,愈發現她看起年紀很小。
「嗯~~」姚百兒點頭。「我是來這裡實習的。」
實習?!
嚴鏡聞言臉色一凜,她來此地實習什麼?實習如何做個害人的藥頭嗎?
當下,他已想動口罵她不學好,卻突然被人打斷。
「咦?你們已經很熟了嗎?」是江哥,他一看到姚百兒與嚴鏡談得開心,忍不住上前聽聽他們在說些什麼。
他多少有點擔心姚百兒在乍見到傑瑞后的反應──
「沒啦!」姚百兒一看到江哥,想起他的「女朋友」,忍不住調侃道:「江哥,你的『女朋友』好特別喔!」
江哥誇張的笑笑。「你這是在取笑江哥嗎?」
「沒啦~~」姚百兒打趣的說:「只是『她』有點沒禮貌,江哥要好好調教『她』呢!」
說完,還自以為幽默的笑得不可開交。
江哥仔細觀察她的模樣,發現她居然真的信以為真,以為傑瑞是他的「女友」,當下忍不住想犒賞她,獎勵她的笨。「嘿嘿!我會努力的,喏,你們好好切磋一下舞技吧!」
耶~~江哥同意了呢!
姚百兒立刻二話不說的朝嚴鏡雙手合什的拜了拜,像是在求他似的。「請問首席跟我一起跳支舞嗎?」
其實,她還真有點想跟他來個超級比一比呢!
嚴鏡當然很樂意,他很想知道跟這個據說是他未來的妻的女人實際接觸一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
「樂意奉陪。」於是,他伸出手對姚百兒做出邀請的動作。
江哥則是看著完全無害的兩人一眼,放心的離開。
「你跟他很好?」嚴鏡不著邊際的問話,順便拉起她的小手放在嘴邊親吻一下。
霎時,一股深刻的悸動自他的心頭蔓延到四肢百骸,讓他心跳漏跳了半拍。
姚百兒也不懂自己的心為何突然會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好像心臟就要從嘴裡趾出似的,奇怪?她不是只欣賞他的外型和舞技而已嗎?怎麼在他的唇瓣一碰觸到她的手的剎那,竟對他產生了遐思?
突然羞得滿臉通紅的姚百兒,這下連頭都不敢抬,只是低頭看著他的鞋說話。「嗯~~江哥對我很好,就像鄰家伯伯一樣親切。」
是這樣嗎?才怪!
嚴鏡正想深入追問,眼角餘光卻瞄到法蘭克躲在一旁對他說著唇語。
什麼?他現在輕摟著一起跳舞的小女人,剛才居然明目張胆的去幫那個藥頭送貨──而且對象還很可能是傑瑞!
當下,他的臉色變得冷肅,像是抹了層寒冰似的。
可姚百兒因為不敢迎視他的目光,只小鳥依人般的偎在他的懷裡,傾聽著他的心跳。
天~~她暗自在心底自問自答,這個夢幻般的男人會不會喜歡上她,就像她突然這麼喜歡他一樣呢?
一定會的吧!她記得她大哥老說,她真是人見人愛呢!
千萬要喜歡我、千萬要喜歡我呢!她不停的在心底祈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