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看著那幾張被跟拍到的照片，照片中那「收貨」男子的影像並不很清晰，但以他的第六感觀察，很有可能就是傑瑞。

為了不打草驚蛇、為了一舉圍剿台灣這邊的地頭蛇，嚴鏡目前並不能輕舉妄動。

但在嚴鏡的心裡，卻忍不住讓那怒火迅速往上飆升。「她怎麼這麼不知上進，年紀輕輕的，居然跟著大江跟傑瑞那種做壞事不眨眼的人混在一起！」

難道是因物慾心太重？

可……她不是出身不錯嗎？那是什麼原因呢？

法蘭克知道嚴鏡心底的苦，只能拍抬他的肩。「她很可能是被逼的，你別隨便對她失去信心。」以為自己這番話說得既婉轉又得體。

卻沒想到得到的竟是嚴鏡的冷嘲熱諷。「法克！你是哪隻眼睛看出她有被逼迫的模樣？你說啊！」

法蘭克摸摸鼻子，不很確定嚴鏡是在罵他，還是在喊他的中文名。

嚴鏡再將照片拿到法蘭克面前，直指著相片中那笑得很可愛的姚百兒，惡聲惡氣的質問著。「你看看她，笑得這麼花痴，像是被逼的嗎？」

可恨！

嚴鏡暗自惱怒著，明明是個那麼清純的小女孩，卻偏偏妁此不知上進，凈跟這群毒梟、藥頭混在一塊兒，真是無藥可救了說！

「那……」法蘭克原本不想攻擊姚百兒，為的是怕傷到嚴鏡的心，畢竟，她很有可能是嚴鏡的另一半；可聽到嚴鏡如此不留餘地的指責，他也不客氣了。

「好，既然你要我老實說，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他不高興的指著手裡的一卷錄音帶。「據可靠消息指出，大江甚至有可能要求她再找其他同學一起去辦事呢！」

「她敢！」一聽到姚百兒竟然還妄想拉其他無辜的年輕女孩一起下海，嚴鏡當下氣急敗壞的說：「我現在就去制止她！」

誰都能犯錯，就姚百兒不行，因為……

因為，她是他命中注定的另一半，雖然，他並沒有打算讓她成為被命運掌握的人，但既然她跟他多少扯得上關係，他說什麼也要拉她脫離苦海。

沒錯，他非救回她的靈魂，不讓她再繼續墮落下去不可。

「等等，阿鏡，你不能衝動……」

可法蘭克的呼喚已來不及喚回嚴鏡。

「完了！」法蘭克只能看著空曠的街道，無力的對天長嘯。「老天啊～～求禰千萬保佑阿鏡，別讓他做出破壞訐划的事啊！」

不然，他倆就都回不去緝毒組了。

「阿弟，算姊求你……」喬琪跪在已被毒品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弟弟眼前。「你讓姊把你送進勒戒所，他們一定有方法幫你戒毒的！」

「沒用……」身瘦如柴的阿弟吃力的搖頭。「姊～～他們……莫非他們又對你提出非分的要求了……是嗎？」像是每講一句話，都要用盡他所有的力氣似的。

「別、別再管我了啊……姊～～」阿弟使出吃奶的力氣爬到喬琪的身邊。「放、放棄我吧！姊～～」

「不！我絕不放棄、死也不放棄……」喬琪聲嘶力竭的呼喊著。「我只剩你一個親人，打死姊，姊也不會放棄你的……」

都是家庭因素，讓她唯一的小弟誤入歧途，而她一定得救他脫離苦海，就算要她上刀山下油鍋，她也不會叫一聲苦的。

阿弟默默的流著淚。「不……不值得啊～～」

都怪自己，居然被壞朋友陷害，染上這害人害己的惡習，如今連姊姊都被他拖下水。

「值得……姊姊覺得好值得……」喬琪抹掉淚水，堅強的挺起身，暗自在心底作下決定。「既然如此，那姊姊就答應他們的要求吧！」

誰教阿弟說什麼都不肯進勒戒所，她只能繼續替江哥做那些違法的事了。

「姊……不要啊！」阿弟無助的想拉住喬琪，無奈他一個吸毒成癮的人，哪有力氣擋得住執意救他的姊姊？

「我……不值得姊救啊～～」

可喬琪早已毅然決然的出門了。

「嗚嗚……姊，我該死、我早該死了啊！」如果沒有他，姊姊也不會被壓得喘不過氣來，看來，他是該考慮要不要進勒戒所了……

「盯著喬琪！如果她不乖乖行事……」江哥下達指令，還殘忍的比了個割喉的動作。「就得阻止讓她有興風作浪的機會！」

「是！」長得像殺手的手下領命而去。

「另外，開始監視她弟弟，提防萬一他有不智之舉……」再次以冷酷的面容交代著手下。「如果發現不對勁，儘早送他上天堂。」

「是。」又一名手下離開。

江哥卻在下一刻變臉，搖身成為慈祥的鄰家伯伯，出來與幫忙端盤子的姚百兒話家常。「百兒啊！你還有同學想來這兒打工嗎？」

「咦？可以嗎？」她本來就想拉好友一起來幫她鑒賞一下那個首席。

上回沒機會跟他正式跳完一支舞，才剛被他輕擁入懷，就因他臨時有事而被打斷，姚百兒一直好懊惱。

「當然可以啰！」

「那我下回就去找我同學一起來。」耶～～真是太好了。

而江哥也和善的笑呵呵。

「百兒，你說的是真的嗎？」

「百兒，我們真的也可以去嗎？」

「百兒，那個首席真的長得很帥嗎？」

藍芸兒、黃孟兒、施慧兒三人圍住姚百兒，追著她詢問去「夜舞俱樂部」打工的事。「如果真是錢多事少離家近，還附加帥哥陪跳舞的話，那我們當然要去。」

「搞不好我還能跟你說的那個帥哥成就一段姻緣呢！」藍芸兒已經開始作她的愛情夢。

可姚百兒聽了好友的話語，心卻突然像是被人用刀刺了一下，好痛好痛！

她也不明白為何乍聽到藍芸兒想追求嚴鏡的話，會有這樣異常的感覺，但她就是莫名的感到心情很低落。

「怎麼了？百兒。」眾好友突然發現到姚百兒的不對勁。

「咦？該不會是你已喜歡上那個首席吧？」黃孟兒以像是哥輪布發現新大陸的驚訝口氣問。

才不是！姚百兒想反駁，卻發現自己怎麼也說不出口。「我……」

「放心，如果是你先喜歡的，我絕不跟你搶。」藍芸兒很有義氣的說。

「哦～～」姚百兒頓時放下心中的大石。

「那我們今晚就一起去見識一下好嗎？」姚百兒真的很聽話的找大夥一起去「夜舞俱樂部」兼差。

「耶～～去賺外快!」當下，幾個小女生歡聲雷動，真以為賺錢是件很容易的事，全然沒將師長一再叮嚀「防人之心不可無」的事放在心上。

喬琪一見到姚百兒與幾位好友一起出現在「夜舞俱樂部」門口，嚇得心臟差點停止跳動。「嚇!你們……」怎麼全在這裡？

「老師，我們來打工。」

「老師，你的乾哥哥好好，邀請我們一起來這裡看帥哥。」

幾個還沒成年的小女生吱吱喳喳的說，全然沒注意到喬琪的臉色變得乍青乍白。

江哥的動作真快，看來，他是開始有點不信任她了。

但她怎能讓這樣的情形發生？她還有弟弟得照顧啊！「哦～～那就由喬老師帶你們一起進去吧！」

她從沒打算害這麼多無辜的小女孩，只想讓那個家境富裕的姚百兒受點教訓，卻沒想到如今竟牽拖這麼一群人！

但再想想，其他人又不是她主動找來的，是姚百兒自己邀來的，那將來老天爺算帳時，該不會把罪全算在她一個人頭上才是。

一這麼想，喬琪便釋懷的將她們全帶進「夜舞俱樂部」里。

「江哥，」一見到江哥，喬琪趕緊主動輸誠。「我幫你帶了幾個人來……」

江哥一見喬琪還算上道，原先對她的不滿也就收斂了點。「呵呵，歡迎、歡迎。」

幾個小女生已活潑的搶著幫忙，一會兒幫忙擦吧台、一會兒幫忙洗杯子，開心的進行第一天的「打工」生活。

江哥在一旁笑得不亦樂乎。「呵呵……那些不用你們做啦!」

他要她們幫忙當小信差，不是小下女咩!

但見到這群自動自發的小女生，他還是龍心大悅，忍不住一掌拍在喬琪的細肩上。「做得好，喬老師，我有賞。」

「那就再供應我……」喬琪欲言又止。

「我們去裡面談。」江哥已挽著喬琪往內室走去。

而姚百兒則是在舞池邊不停的張望。「怎麼沒看到人？」那首席不是都在這時間練舞的嗎？她好想念他喔～～

正當她想得入神，嚴鏡已出現在她面前。

他原本打算先去學校找她，卻在跑到一半時，整個人的心思終於冷靜下來，他心知自己不該打草驚蛇，壞了大事。

所以，他認真的找了一個地方仔細研擬一份周密的計劃，要來個瓮中捉鱉。

「找我嗎？」看到望著舞池發獃的姚百兒，嚴鏡故意從她身後問。

卻在再度接近她之際，發現自己的心神又開始晃蕩起來……不能！他嚴厲的命令自己，在未能弄清楚她的真正意圖前，他該對她保持安全距離。

但……好難！

在他的心底深處，他好像對她有著很深的好感似的，這究竟是為什麼？

他沒忘記與她的第一次接觸時，自己所產生的那股觸電感覺。

一定是他太介意那面小手鏡的關係，嚴鏡這樣告訴自己，其實，他該再去多做幾次實驗，趁今天俱樂部里有著一群小女生之際，再去試試看小手鏡的魔力。

等等！為何今天俱樂部里有這麼多小女孩？

他的眼神一冷，她還真做出那種喪心病狂的事來，真是算她狠！

他一把將她拉進舞池，完全不顧心坎的異樣悸動，粗聲粗氣的說：「你不是想跟我跳舞嗎？」

「是啊！」雖然覺得嚴鏡的動作有點不夠紳士，但她一點都不為杵，她期待跟他共舞很久了呢！「我們一起跳吧！」

不論是快節奏，或是慢節奏的舞曲，她都奉陪。

嚴鏡只想先問出心頭的不悅，他摟緊她，緩慢的踏著華爾滋的舞步。「那些人是你帶來的嗎？」

咦？姚百兒回頭望著自己的同學。「你說的是她們嗎？」

廢話！「不然呢！」

啊～～他果然比較喜歡她的同學嗎？姚百兒的心一慟，連呼吸都變得困難，卻還是老實的說：「是，她們是跟我一起來打工的。」

「打工？！」他不禁嗤之以鼻。

「對啊！」姚百兒倒是沒注意到他說話語氣的不善。「只不過她們是來賺打工費，我是來賺跳舞的時間的。」

雖然他沒問，但她就是想把自己真正的想法告訴他。

她是為賺跳舞時間而來？這是什麼意思？

嚴鏡有點聽不懂她話中的涵義。「跳舞的時間怎麼賺？」他沒聽過。

「就──」姚百兒很高興他能用心聽她說話，所以她認真的解釋。「就我來這裡幫江哥的忙，而他讓我能找時間練舞啊！」

像是怕自己說得不夠清楚，姚百兒還指著遠遠跟江哥一起走到吧台的喬琪。「是因為喬老師的乾哥哥剛好擁有這麼棒的舞池，而我們學校的舞蹈公演又快開始，所以喬老師才想到讓我到這兒實習一下。」

她叨叨絮絮的說著自己來此打工的始末，卻沒發現嚴鏡的眉頭皺得愈來愈緊。

這是怎麼一回事？

為何在他所獲得的資訊里，沒提到所謂的喬琪老師？

而一個學校的老師竟跟黑道的藥頭走得這麼近，這合常理嗎？

他沉思著，黑眸變得更加闇黑，而他原本施力甚大的手勁也在不自覺中放輕，改為溫柔的放在她的纖腰上。

該讓法蘭克去查查那個喬琪的背景，嚴鏡這麼想著。

「所以，等你一公演完，就不會出現在這裡了是嗎？」他滿心期待的問。

他是真心希望她能避開這灰暗的地方，別再幫壞人做事了。

「本來是這樣想……只是有點捨不得再不能到這麼棒的地方跳舞……」姚百兒完全沒將嚴鏡當外人，一五一十的說：「可喬老師說她能幫我爭取，即使公演完畢，也要讓我繼續來這裡……萬一我家人不贊成的話，她會幫我說情的。」

那個喬琪是真的有問題。

嚴鏡聽到此，已百分百確定了。

他再不著痕迹的問：「那你除了來這裡跳跳舞，都還做了些什麼事？」

「就幫忙端盤子、洗杯子，再不就幫江哥送禮物啊！」都是很簡單的事。

「送什麼禮物？」

「就幫江哥追女朋友啊！」她笑得壞壞的。「告訴你喔～～江哥的女朋友是個外國男人呢！長得還不錯，可就脾氣超壞……」

嚴鏡已心知肚明，那藥頭大江是利用姚百兒送東西給傑瑞。

他現在該如何是好？

一知道姚百兒是無辜的，嚴鏡心底莫名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歡欣感覺，他也弄不懂是什麼原因，可能是她畢竟是個跟他有點關係的小女人，在得知她不是壞人後，他多少感到很安慰吧！

「那……」他想警告她別再逗留在這種複雜的地方。

「百兒──你過來！」

突然，喬琪發現到姚百兒竟然跟那個美國舞男貼身跳舞，立刻想制止。

姚百兒一聽到喬琪的呼喊，也趕緊想跑過去，卻沒想到才剛轉身，手卻緊緊被嚴鏡給拉住！

她回頭一望，剛巧與他四目相望。

哦～～他的眼睛像是會放電般，電得她整個人都震住了。

「別阻止她跳舞。」江哥純粹是為了讓姚百兒能一心一意的幫他送貨，所以不反對她找舞男跳舞。

「可她還小……」

喬琪還想多說什麼，卻被江哥制止。「要不，就讓他們跳快節奏的舞曲，那樣就不會抱在一塊了。」

江哥誤以為喬琪只是擔心那兩人黏得太緊，便示意手下的人放起輕快的舞曲，當下，舞池中的男女立刻隨著快節奏開始舞動起身軀。

「那你喜歡那個江哥嗎？」嚴鏡把握機會，再問出心頭的疑惑。

「哪可能！」姚百兒繞著他的身側盡情扭動著靈活的肢體。「他都可以作我爸了好嗎？」

咦？他為何心頭像是落下一塊大石般的輕鬆？

一定是錯覺，嚴鏡盡量不去多想，跟著姚百兒一起盡情搖擺。

可姚百兒卻很想問他。「你……你喜歡什麼樣的女生？」

嚴鏡訝異的望了她一眼，嚇！莫非她也對他有不一樣的感覺？

但他還來不及再說出任何話，那幾個跟姚百兒很要好的女孩已止不住腳癢，紛紛跳進舞池，繞在嚴鏡的身畔搖擺起來。

呃～～這種被眾人擁戴的感覺真好，嚴鏡忍不住更加賣弄起他誘人的舞姿。

「嘩～～你跳得好棒喔！」施慧兒毫不吝惜的讚美道。

「哇～～你的身材好棒耶！」黃孟兒也不掩自己的欣賞眼光。

「真想跟你一起跳不停！」藍芸兒也說出真心話。

這情景讓躲在一旁的法蘭克、阿仁、江哥的一群打手，甚至連江哥自己都感到欣羨不已，當下全都不顧手上的雜事，全都跳進舞池裡盡情搖擺起來……

唯獨姚百兒落寞的離開了舞池。

她也不懂，她為何會不喜歡嚴鏡被人像是眾星拱月般的簇擁著，那讓她、讓她覺得自己似乎是個外人……

而她！真的很不喜歡被排斥在外。

怎麼辦？姚百兒生平第一次很認真的思考著，她……是不是戀上嚴鏡了？

那她……該怎麼做，才能讓那耀眼的男人將目光停駐在她一個人身上？！

「怎麼不跳了？」喬琪狐疑的瞅望著姚百兒。「你不是一直很想跟一個旗鼓相當的人飆舞嗎？」

對啊！喬琪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她怎麼沒想到要用這招呢？

他是個首席舞男，想當然一定是愛跳舞成痴，那她也展現絕佳的舞藝讓他對她刮目相看，豈不是最容易獲得他的青睞嗎？

「謝謝喬老師。」說完，姚百兒再度回到舞池，使出渾身解數，想讓嚴鏡能在眾多雜草中，注意到她的與眾不同。

她拚命的搖擺著自己的水蛇腰，極盡嫵媚之能事，將柔軟的嬌軀舞得是那麼的純熟、那麼的誘人，當下讓其他人自嘆不如。

「哇～～跳得真美！」

「耶～～跳得真迷人！」

連嚴鏡都被她妖嬈的倩影吸引了所有的目光，大手一伸，直接拉著她的小手，與她一起在舞池裡舞出力與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