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壁球撞擊在牆體上,又反彈回來,擦過球拍的邊緣,蹦跳著滾落到角落。
「讓我猜猜看,這麼大火氣,是不是和上次那個給你排骨啃的女人有關?」葛應雲坐在一旁,扔了一條毛巾給在球場上發泄過剩精力的童記禮,擰開水蓋,調侃地說。
接住毛巾,扔下球拍,童記禮走到葛應雲的身旁坐下,瞪了他一眼,隨後摘下眼鏡,抹自己臉上的汗水。
「我還聽說,最近童大律師鬧脾氣,殺雞也在用牛刀,說是要起訴哪家物業管理公司,嚇得人家登門賠禮道歉,實在可憐哦。」根本不吃他那一套,葛應雲蹺起腿,灌了一口說,繼續煽風點火。
「葛應雲,你究竟是來打球的還是來抬杠的?」
「打球,兼抬杠。」葛應雲很誠實地回答。真是風水輪流轉,想童記禮不久前還在酒吧拿他當笑料,這麼快,他就有機會報復回去了。
「算你狠。」童記禮搶過葛應雲手中的水,毫不留情地喝得一乾二淨,咂砸嘴,才轉頭問他:「你的事情,打算如何解決?」
想了想,葛應雲沉吟道:「若非必要,我希望能盡量避免通過法律手段解決。」
聽他這樣說,童記禮聳聳肩膀,重新戴上眼鏡,對他說:「那我就無能無力了。」這可是葛應雲自己說的,不是他不幫忙。
「知道了。」葛應雲微笑著拍拍他的肩膀,站起身,「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會拿出你這個秘密武器的。」
「我的出場費可是很貴的。」要出馬,也得看他願不願意才行。
「行了!」輕輕給了他胸口一拳,葛應雲將球袋挎在肩上,問他:「走不走?」
「當然走,今天你請客?」說實話,打球真是廢體力的運動,這不,他的肚子都在咕咕叫了。
「沒問題。」
才說著,童記禮放在褲袋中的手機響了起來。
「你能不能不要用這種鈴聲?」葛應雲翻了個白眼,受不了地說。那種嬌滴滴又肉麻的鈴聲,外帶連聲叫喚「帥哥」、「美眉」,他也不怕難為了他的耳朵。
「我覺得很好,很適合我。」童記禮大言不慚地答道,掀開機蓋,在一片「有美眉找你」的鈴聲中摁下接聽鍵。
「這回又是誰?」看他露出騙死人不長命的笑容通完電話,葛應雲開口問他。
「我的一個委託人,剛剛在我的幫助下擺脫了她噩夢一般的婚姻。為表謝意,請我吃頓便飯。」收起手機,童記禮慢悠悠地朝出口走去。
「希望你們的感謝是在飯桌上進行。」葛應雲在他身後半是提醒半是譏誚地說。
「葛應雲,你是嫉妒我怎麼的?」早就該知道,愛情失敗的男人心理就是不平衡。握住門把手,童記禮回頭瞪葛應雲,對他貶低自己人格的說辭很是抗議,「你真當我是來者不拒嗎?我雖然風流,但還不至於到下流的地步。」
「很多男人都這樣說,關鍵在於你怎麼給『下流』下定義。」葛應雲優哉游哉地走上前,攬住童記禮的肩膀,笑得很是陰險,「比方說你那晚摸人家到捨不得放手的地步,算不算下流?」
「捨不得放手,我哪有?」童記禮大喊冤枉。天地可鑒哪,先不說那種舉動是為了教訓猖狂的林小小,退一步來講,就算是他存心吃豆腐,也是一點甜頭都沒有嘗到反而被海扁一通。他的寶貝臉蛋,可是用了一個星期來複原呢。
「我說,你怎麼會看上那種火爆脾氣的女人?」只要一想起那天晚上童記禮吃鱉的表情,葛應雲就不由得佩服起哪個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的女人來。
「開什麼玩笑,我會看上她?」童記禮嗤鼻一笑,拉開門,徑直走出去,還不忘替自己辯解,「我要的,可是一個各方面都一等一的完美女人……」
「行了吧。」對他這一千零一遍的說辭,耳朵都聽得起來老繭,葛應雲不耐煩地打斷他,「一等一,你到底有沒有具體的概念?比如說,像小易那種艷光四射的?」
容易嗎?對他的提議,童記禮托著下巴細細考慮,美則美矣,屬於上得了檯面給男人爭光的類型,不過,如果那頭捲髮能夠再直點,再黑點……
「不滿意?」見他不說話,葛應雲好心地提出第二人選,「那維妮呢?」
維妮嗎?童記禮推推眼鏡,工作能力強,精明能幹,是個得力助手,不過,如果那張鵝蛋臉能夠變成瓜子臉……
「童記禮,你的眼光還真是高得令人難以想象。」葛應雲朝他靠近了些,「那裴文呢,你的紅顏知己,總該滿意了吧?」
文文嗎?溫婉動人,是很容易令男人產生保護的那種類型,不過,如果個子再高點……
快了、快了,心中最最完美的形象逐漸勾勒成型,在腦海中慢慢出現清晰的容顏,呼之欲出。
看清了那張臉,童記禮猛然站住,嘴巴霍然張開,鼻樑上的眼睛也驟然滑下。
不會吧?他使勁柔柔眼睛,再拚命眨眨眼,那張容顏依舊。
老天爺,不要這樣玩弄他,在他腦海中幻化的完美形象,居然是那個和他水火不相容的林小小?
殺了他吧。
「你沒事吧?」見他突然停下腳步,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葛應雲狐疑地問他。
「沒事,沒事……」告訴自己要鎮定,童記禮使勁甩甩頭,將腦海中的東西甩得七零八落,「哈哈……我們兩個還真是無聊,拿人家來當模型。她們不是已經名花有主就是芳心暗許,就算我有心追求也是不可能的嘛。」
幻覺,一定是幻覺,童記禮默默地安慰自己。他哪,他是童記禮,一個天生的鑒賞家,沒有理由會無緣無故地把一個他歸為下三品的女人提升到完美的寶座。一定是這段時間被那個林小小氣暈頭了,所以審美觀才會出現如此大的誤差。
嗯,一定是這樣。
「走吧,走吧。」心中有了結論,童記禮催促一旁的葛應雲,打定主意絕不能讓他知曉自己方才想到的是什麼。否則,他敢打賭,那個傢伙一定會笑翻在地,直到肚廣怞筋為止。
叫了半天也不見葛應雲有回應,童記禮疑惑地別過頭,看見葛應雲直直地盯著斜前方,一動也不動。
下意識地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頓時明白了一大半。
「記禮,你先走,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片刻之後,撂下這句話,葛應雲邁開步子,向前方走去。
「OK,我明白。應雲——」見葛應雲轉過頭,童記禮非常識時務地比了個手勢,「冷靜一些。」』
見葛應雲點頭,接著繼續前行,他摸摸鼻子,拐彎向停車場走去。
清官難斷家務事,他這個外人,實在沒有必要再去插上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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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著跑車拉風,百無聊賴地四下張望,有些熟悉的字樣從眼前一閃而過。停車,再倒車,探出頭再仔細看了一遍,沒有錯,正是「天風學院」。
有意思,自己居然開到這裡來了。碰巧了,他正因為葛應雲的「臨陣脫逃」而閑得沒事幹呢。抬腕看看錶,四點半,不知道那個嗆辣椒今天有沒有課?
林小小,是存心在躲他,連老媽三番四次的邀請都被她以各種理由推拒,就算是推不了,她也刻意選他不在家的時候串門。算起來,他也有半個月沒有和她打過照面了。
如果他出其不意地出現在她面前,她那張臉蛋上,會有什麼樣的表情?
很是期待。
摩挲自己的下巴,童記禮的嘴角彎成漂亮的弧度。就這樣決定了,剩下的時間,就找林小小消磨去,偶爾磨牙練練嘴,也能保證他的巧舌如簧不會退步。
打轉方向盤,將車停在校門口,瀟洒地下車,對著值班室例行檢查的人微微一笑,迷得人暈乎乎,一不小心就放他過關,讓他這樣順順利利、毫無阻礙地進了校門。
慢慢地踱步,左看看,右瞧瞧,沒見路上有什麼人,所以他從理論上推斷,現在應該是上課時間才對。
瞥見一道人影從旁邊的教學樓走出來,一個男孩子,二十歲左右,鬼鬼祟祟朝他這邊閃。
等到來人走近,童記禮才伸手攔住他,很有禮貌地詢問:「對不起,請問你認識林小小林老師嗎?」
「找她幹什麼?」被攔住的人顯然嚇了一大跳,不滿地嘀咕,接著抬起頭,瞪大眼睛看面前的美男子,「咦?你是童記禮!」
看他熠熠發光的璀璨眼神,根據過往的經驗,童記禮小心地後退了些,目測彼此的距離,自認為已經到了安全地帶,他才慢慢地點點頭。
「天,真是童記禮!」來人興奮地叫嚷著,「你好,我是白若森,法律系,是你的忠實崇拜者。」
盯著在他面前不到一寸處緊握成拳的手,童記禮在心中暗自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否則,被這種力道孔武有力地一抓,只怕沒找到林小小,他就得先抱著膀子上醫院打石膏了。
「白若森嗎?幸會。」想是這樣想,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是他一貫的宗旨。更何況,對方還是他的崇拜者。
「我真是太幸運了,能給我簽個名嗎?」白若森在身上左摸右掏,找到一支筆,卻沒能翻出一張紙,最後,他撩起自己T恤的下擺,爽快地開口:「就簽在這裡吧。」
在那一片雪白面料上籤下自己的大名,童記禮將筆還給白若森,詢問他:「現在,可以告訴我林小小老師在什麼地方了吧?」
「當然,當然……」寶貝地捧著T恤下角,白若森不斷地點頭,「她還在給我們上課。」
「給你們上課?」重複了一遍這句話,體會到其中的含義,童記禮打量著面前的白若森,「這麼說,你逃課?」
正在樂呵呵的白若森一下子愣住,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他連忙對童記禮擺擺手,四下看了看,才悄悄地對他說:「拜託,千萬不要向林老師打小報告。」
「她是你老師?」這麼巧?他一來就找到了林小小的學生,真是老天都要幫他。
白若森的臉皺著一團,很是無奈地點點頭。
「她體罰你?虐待你?」見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童記禮猜測道。聯想到最近社會暴力案增多,依照林小小對他的那種火爆脾氣,她當老師,他還真為她的學生捏一把冷汗。
「童律師,你的想象能力挺豐富的嘛。」白若森撓撓頭,「其實沒有那麼嚴重了。只不過是我老姐特別囑咐,所以她對我盯得緊了點。」
想不到還有共犯?看來並不是他一個人受到林小小的荼毒。
童記禮頓時找到了同為天涯淪落人的感覺,心有戚戚焉地拍拍白若森的肩膀。
對他的舉動,白若森有些受寵若驚,連聲說道:「童律師,我帶你去找林老師,不過她在上課,你可能要等上一會。」
「沒有關係。」跟在白若森的身後,童記禮臉上浮現出陰謀得逞的笑容。他相信,無論林小小在上什麼,只要他在課堂上出現,她是絕對「捨不得」讓他多等一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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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名講師,在上課上到酣暢淋漓、激情澎湃之時忽然發現教室中的學生全都心不在焉開始蚤動,簡直就是莫大的恥辱。
「所以,從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層次來講……」林小小調整了胸前的擴音器,稍微提高了些音量。基本上來說,她是一個很善心的老師,只要言語的暗示能夠拉回開小差的學生,她是不會怎麼去追究的。
不過似乎今天這招不怎麼有效,下面的學生開始頻頻探頭,根本沒有將她放在眼裡。
「怎麼回事?」現在的大學生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一點尊師重教的基本禮貌都沒有。
「林老師,你男朋友來了哦。」坐在前排的一個男孩打了一個呼哨,半真半假地對她說道。
胡說什麼,她哪裡來的男朋友?以為他是擾亂課堂秩序,林小小瞪了他一眼,狐疑地朝身後的教室門看去。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你怎麼會在這裡!」
不是質疑而是質問,林小小禁不住高聲叫道,忘記胸前的擴音器已經調到了最大音量,不僅令下面的學生紛紛捂住了耳朵,也震得自己鼓膜生疼。
「童律師,林老師看見你似乎很興奮?」躲在童記禮身後的白若森對這種爆破的聲音不敢恭維,顯然誤解了林小小的意思。
童記禮聳聳肩,默認了白若森的話。基本上,在他出現的地方,林小心是很難有正常的表現。當然,如果她本來就是這樣神經質的情況除外。
拍拍自己的耳朵,掃了一眼下面蠢蠢欲動的學生,林小小摘下擴音器,合上面前的教案,緊跨幾步,走到童記禮面前,惡狠狠地說:「童記禮,你來這裡幹什麼?」
來找樂子啊。童記禮在心裡憋笑著說,不過表面上卻是一本正經,「我是順道路過來觀摩你上課,就站在門口看看,你不用管我,繼續上課,下課之後我們再慢慢聊聊。」
「你站在這裡,我還有辦法上課嗎?」對他的回答啼笑皆非,林小小覺得他根本就是來整她的。
「怎麼會呢?」攤開雙手,童記禮很無辜地說道,「我只是站在這裡,什麼都沒有做啊。」
「你光是站在這裡就足夠抵上做任何事了。」他難道不知道他自己很光芒萬丈嗎?他難道不知道現在大學生全都處於偶像崇拜的瘋狂年代嗎?他難道不知道她現在是用了十二分的意志力才能勉強不被他耀眼的外形迷惑說出上面的話嗎?
等等,她到底在想些什麼?去!她哪裡被他迷惑了?
「總之,你不要站在這裡就行了。」甩開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想法,林小小伸手推他,想要將他推出門去,眼不見心不煩。
「林老師,你就讓童律師進來吧。」有人在抱不平。
「就是,站著多累啊……」有人在心疼。
「林老師,童律師真的是你的男朋友嗎?」有人在好奇。
「怎麼會?」有人在心碎。
「看見了吧?」周遭議論紛紛,林小小忿忿地盯著童記禮,要他正視自己引起的蚤動。
童記禮的回答則是舉起手,向大家微笑致意,結果是引起無數的尖叫連連。
「童記禮!」伸手戳他的胸口,林小小警告地叫道。她算是看出來了,童記禮根本是是來搗亂的嘛。
「知道了,知道了。」童記禮看了她一眼,清清喉嚨,「同學們,給我個面子,把課上完好不好?」
偶像的魅力果然無窮,林小小目瞪口呆地看著前方驟然安靜下來的學生。
「好了,你現在可以繼續上課了。」童記禮瞥了一眼身旁的林小小,還別說,這隻刺蝟發獃的模樣還有幾分可愛。
非常不甘地瞪了童記禮一眼,林小小走上講台,戴上擴音器,翻開教案,見下面的學生全部靜默無聲地齊刷刷地盯著門口的童記禮,她張了張嘴,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上課,她現在還有什麼心情上課?
林小小懊惱地嘆了一口氣,無奈地宣布:「今天到此為止,下課!」
最後兩個字剛說完,她迅速取下擴音器,拿起教案,連多媒體都沒來得及關,敏捷地跳下講台,穿過童記禮的身邊,撒開腿開始狂奔。
「她在幹什麼?」不解地看著她逃命似的背影,童記禮好奇地問身後的白若森。
「都是練出來的啊。」躲在他身後半天不出聲的白若森很是同情地說道,看了一眼前方的大軍壓境,「童律師,你小心!」
話音一落,他也開跑,追隨林小小而去。
「搞什麼?」童記禮嘀咕著,轉過頭,看著百八十號的學生朝他的方向洶湧而來。
一號警報!
開國際玩笑吧?就算是要親近偶像也請排隊遵守一下紀律好不好?這樣毫無章法地來包圍他,不擠成肉餅才怪!
怪不得林小小和白若森倉皇逃命,原來早就有了先見之明。
童記禮看看狂熱得快要接近他的人群,再回頭望望林小小和白若森越來越小的背影,掙扎了一秒鐘,他沖著他們大叫到:「等等我!」
他是很注重形象,但是形象和生命比起來,他還是會選擇後者。畢竟人要活著,才能去談形象問題,這一點,他還了解很清楚。
腳下生風,緊跟在白若森後面,向身後瞧了瞧,也虧他運動神經一級棒,才不至於落得個風捲殘雲、屍骨無存的壯烈下場。
顯然那幫學生還不甘心,追在後面邊跑邊叫著他的名字。
「太離譜了!」童記禮很是后怕地拍拍胸口。果然是人怕出名,他緊跑幾步,沖前面的白若森叫道:「他們要追到什麼時候?」
「天知道。」白若森人長腿長,追上林小小,與她並排,不忘問她,「林老師,你上次被追了多久?」
「白若森,你又逃課?」忙著逃命的林小小瞪了他一眼,抓到了他的小辮子。
「你天天就這樣鍛煉身體嗎?」不知道什麼時候趕上他們的童記禮跑在林小小的另一邊,很想知道答案。
「還不是托你的福。」林小小對他翻了個白眼。是誰害她這樣疲於奔命的?罪魁禍首居然還一臉委屈地問她,到底有沒有天理?
「我?」童記禮指著自己的鼻尖,不相信地反問。
「要不是你開車送我,我也不至於落到這步田地。」抱怨完了,林小小回頭望望緊迫不舍的人,偏頭對童記禮說:「麻煩你能不能不要和我跑在一起,換條路好不好?」
「為什麼他就能?」對她的厚此薄彼很有意見,童記禮指指另一邊的白若森,指控地問。
「因為他沒有威脅。」林小小受不了地開口,真想拿個棒槌敲開他的腦袋,「人家要追到的是你童大律師,你能不能發發善心不要連累我們?」
「是啊,童律師,你行行好,那邊有條岔路,我們分別跑開好了。」白若森氣喘吁吁地說,只覺得自己就快要累垮了。很久沒有體育鍛煉,他的體能今非昔比,實在掛不住了。
耶?這麼說,那豈不是要他一個人捨身成仁,拯救他們兩個?
童記禮迅速在心中盤算了一番,怎麼想都覺得自己不划算。沒有道理他陷入水深火熱,而白白便宜了另兩個人p巴?
「我覺得——」他終於對著另兩個臉上充滿期待的人開口,「在這麼不利的局勢下,我們三個人應該有難同當才對。」
「同當你個大頭鬼!」林小小氣得哇哇大叫,一隻腳橫空出世,就要向童記禮身上踢。
「喂喂,同為天下淪落人,何必再自相殘殺?」童記禮朝旁邊靠了靠,避過那隻居心不良的腳。
一腳落空重心不穩,留在地面的另一隻腳猛地一歪,林小小心中暗叫糟糕,接著腳踝處疼痛襲來,她不得不停下腳步。
「林老師,快跑啊——」不能理解在這麼危險的情況下林小小還能臨危不亂地坐下休息,白若森抹了一把冷汗,焦急地對她叫道。
「你以為我不想嗎?」白痴到看得出來她是崴了腳。
童記禮倒退了幾步,停在林小小身邊,看她抱著腳坐在地上,一臉齜牙咧嘴的樣子。
「怎麼辦?」白若森回頭望了一眼身後越來越近的人,再看看林小小,「他們就要追上來了!」
「怎麼辦?你說怎麼辦?」盯著白若森,林小小似笑非笑地問他。
「啊?」從她的眼中看出了明顯的意圖,白若森回答得有些結結巴巴,「可是,可是我也沒有力氣了啊。」依他現在的體力再負擔上一個人的重量,下場不用說,肯定是全軍覆沒。
「早就叫你勤加鍛煉,看,這下好了吧。」別過頭,林小小氣惱著,不再理他。算了,今天就算是她倒霉好了。
正在自怨自艾,冷不防被一雙手抱起來。
「不是說你沒力氣——喝,童記禮!」
「將就一下,若是你不想被五馬分屍,就乖乖地呆在我懷裡。」童記禮打橫抱起林小小,對身邊喘著粗氣的白若森說:「你就自顧自吧。」
可憐的傢伙,看他的樣子也支撐不了多久了,就讓他先抵上一陣子吧。
說完這句話,他帶著林小小箭步一般飛射出去,果然,不多時,身後就響起了白若森的哀號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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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小斜靠在童記禮的懷中,摟著他的脖子,隨著他的奔跑微微顛簸。
真看不出來,關鍵時刻,他倒是很仗義,沒有把她丟下只顧著自己逃命。
「幫忙看一下,還有人在追沒有?」童記禮腳下跑著,嘴上也不閑著。
偏過頭,從他的臂彎處望過去,看見後面還有那麼一些人窮追不捨。
「今天不追到你,他們顯然不甘心。」現在有人抱著跑,力氣省了一大半,林小小是站著說話不嫌腰疼。
「那麼能不能請你指條明路,告訴我哪條路能夠通向校門,我會不勝感激。」一個學校沒事修這麼大幹什麼,害得他跑了半天也沒見個出口。
「有南北兩個校門,偏偏我們現在是東西走向。」換句話說,方向完全沒有走對。
「什麼?」童記禮難以置信地低頭看了林小小一眼,「不是校門你向這邊跑幹什麼?」連帶誤導他,以為她是向最安全的方向逃離,所以才毫不猶豫地跟在她身後。
還以為可以全身而退,沒有想到卻走了一條死胡同!
「誰告訴你我要出校門了?」林小小毫不示弱地瞪他一眼,我是要回我的教研室,你明不明白?」
他現在已經明白了,不過似乎太晚了。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超人也有力氣用盡的時候,總不可能讓他就這樣一直抱著她無限制地跑下去吧?
「你現在也知道遇上你之後我過得是什麼日子了?」林小小開始揶揄起來,「你不如束手投降,讓他們為所欲為,我想也不會有太大的人身傷害的。」
「這個建議我可以考慮。」童記禮見林小小對他幸災樂禍的樣子,好像已經忘記了她們倆現在是坐在同一條船上,忍不住開口提醒她,「不過就是擔心被貼上『童記禮女朋友』的你到時候會被怎麼處理?」
哼,比狠,誰怕誰?
被他這樣一說,林小小才猛然意識到時不利己,要是童記禮栽了,想當然她也好不到哪裡去。
被硬生生捆綁在一起的感覺真是不好受,一損俱損,她總算是體會到了。
權衡了一番,她指著前方的右邊的路,果斷地對童記禮下命令:「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