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痛,痛,痛,真的好痛,背部的疼痛逼得容易悶哼出聲——
「很痛嗎?」疼惜的聲音從她的上方傳來,很清晰,很溫柔。
勉強地睜開眼睛,映入容易眼帘的是孔孟的臉龐。伸手摸摸他的臉,輕笑出聲,重新閉上眼睛,喃喃自語:「沒想到做夢的感覺真好,再睡一會吧。」
孔孟難以置信地看容易又準備睡去,小妮子,敢情還以為自己在做夢不成?
使勁拍拍容易的臉蛋,孔孟沖她大聲吼道:「容易,我命令你馬上給我醒過來!」
好吵啊。不甘心地再整開眼,盯著孔孟道:「你就不能讓我再睡一會嗎?」
無奈地舉手投降,將容易輕輕地摟進懷裡,盡量不碰觸到她的傷口,孔孟在她的眉間印下一吻,「可以,等我們出了這裡以後,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但是現在,拜託你,振作一點,好嗎?」
眨眼,再眨眼,再使勁柔柔眼睛,指著孔孟的鼻間,容易尖叫:「你,你是孔孟,我不是在做夢!」由於太激動地彈坐起來,背上的傷讓她疼得齜牙咧嘴。
「躺好,別動!」有些責備地訓斥她,卻難以掩飾口氣中的心疼。慢慢地扶容易趴下,為她披上自己的外套,「幸好都是皮外傷,沒有傷到筋骨,不是大礙。」
突然之間意識到自己發生過什麼事,容易掙扎著又要起來。
「你到底在幹什麼?不想傷好了是不是?」制止住她的動作,有些懊惱地看她,不明白她的固執為何而來。
「不,孔孟,你快逃,有人,想要殺你。」不理會他的責怪,拽住他的手,容易急切地對他說。
聽見她的話,孔孟的身子僵住,他的拳頭緊緊地握著,緊得幾乎指尖都要陷進肉里。她,為什麼到現在想的都還是他?她難道不該責怪他?不該埋怨他?是他,叫她去車庫,如果不讓她去,她就不會被炸傷,不會躺在這裡毫無生氣。
「孔孟,你怎麼了?」看他的樣子,容易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直覺地想要往後推,不料還沒有來得及行動,孔孟的手已經朝她伸過來。
「喂喂,你不能亂來,我有傷哦。你不能打我。」以為自己什麼地方惹了他不高興,容易用手護住頭,大聲地嚷道。
下一瞬間,她已經被孔孟牢牢地鎖進了懷抱,他的大手自她的身後親密地環住她;他的頭,埋在她的肩窩;背後靠著的是他的胸膛,那種熱度,烘得她全身異常灼熱。他,究竟是怎麼了?
「孔孟——」他就這樣摟著她,半天不說話是什麼意思?容易結結巴巴地開口:「那個——」
「對不起——」孔孟嘶啞的嗓音從她的肩窩傳出。
「啥?」有些不明白,容易頓時僵在那裡。
「對不起。」再重複了一遍,孔孟輕輕地扳轉她的身子。
「你——哭了?」有些驚訝地瞧孔孟紅了雙眼,容易伸手捧住他的臉,「但是,為什麼呢?」
「為你!」將她的頭接在自己的胸口,靠懷中的她來填補那種擔心失去她的空虛感。只差一點,他就永遠地失去她了。
頭枕在他的胸口,那顆鏗鏘跳動的心房正滿滿述說著對她的情意。這樣,就值得了。
很久,兩人都不說話。
「對了,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最終,容易打破沉默問孔孟。
「孟已人拿你當人質威脅我、」孔孟為她在他的懷裡小心地找了個位置,讓她靠著他更加舒適。
「那你不是很危險?」剛才稍稍鬆弛的神經剎那間又繃緊,小手牢牢抓住孔孟胸前的衣襟。
「先不說那個,我問你,和你在一起的小鬼是誰?」下巴一點,目光投向一旁不知兇險睡得很熟的小傢伙。
哦,差點忘記了風漸爾。要不是孔孟抱住她,容易肯定早就蹦得三尺高了。懊惱地將臉埋進孔孟的胸膛,以幾近嗚咽的聲音說:「孔孟,我想我要完了。」
「為什麼?」容易的樣子彷彿天塌下來了似的。
「為什麼?當然是因為他!」纖指指向那個睡得仍不知道今夕是何夕的蘿蔔頭,「你知道他是誰啊?他就是我那死對頭的兒子。你想,要是他知道我帶著他寶貝兒子涉險,他會放過我嗎?當場掐死我都要可能吶!」
一抹精光從孔孟的眼中一閃而過。哦?是葛應雲的兒子啊,怪不得他覺得眼熟,父子倆長得可真像,說沒有親緣關係都沒人會相信。事情可是真的有趣了,葛應雲,幾年不見,你的故事還蠻多嘛。
可惜容易只顧自怨自艾,沒空搭理孔孟的異常。「完了,就知道人不能做缺德事,就想抱他兒子走讓他急一急,沒想到就遇上汽車爆炸案。你說,他們兩父子是不是天生來克我的啊?」
「容姨——」被指名道姓的小傢伙就在這節骨眼上醒來,反射性地就要往容易的身上爬。可惜啊,還沒有沾到容易的腳就被一隻手提起來。風漸爾不滿地看著阻止自己的人,抗議地哇哇大叫。
「孔孟,你在幹什麼?小心別把他摔著了。」心驚膽戰地從孔孟的手中搶救出無辜的小孩子,抱在懷中細聲安慰。
「你有傷,小心一點。」瞪著在容易上大吃豆腐的小色狼,孔孟提醒容易,「還是我來抱吧。」把這傢伙弄得遠遠的。
不料詭計沒法得逞,因為風漸爾在他一靠近就大哭出聲。
容易只好抱歉地對孔孟說:「還是我來好了。」
可惡的小鬼在容易的懷裡沖他做了個鬼臉,彷彿在嘲笑孔孟與他鬥法的失敗。
沒有注意到一大一小兩個人之間的暗潮洶湧,容易問孔孟:「我們怎麼出去呢?」
環視關押他們的地方,好像是個倉庫,惟一的出口除了那門之外,就是屋頂的那扇小小的天窗。門是不用指望了,估計鐵門的厚度就是孔孟也沒有辦法撞開。至於那扇天窗,哎,他們三個人中她懷中的風漸爾倒是可以勉強爬出去,可是,指望他一個小孩子能幹什麼?更不要說,那扇天窗離地至少有十米,而且又沒有什麼物件能夠送人上去。看來,關押他們的人早就想到了這一點,所以將屋子裡能夠運用的東西全都搬走了。
孔孟笑了笑,彷彿對眼前的情況不以為意。
「你還笑?」瞪了他一眼,不敢相信他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笑得出來。
「為什麼不笑?」看她氣鼓鼓的模樣,孔孟笑聲更大了,「你覺得我是那種做沒有把握的事的人嗎?」
容易眼前一亮,「你是說——可是,你有什麼辦法出去呢?現在就我們三個,靠你,還是靠我?或者,靠他?」對自己懷裡的風漸爾撇撇嘴,實在是不抱很大希望。
「為什麼要靠我們呢?」愜意地靠在容易的香肩上,卻被風漸爾狠狠地推了一把。
「我說孔孟,我看你傷得比我厲害吧?」所以頭腦出了問題。翻翻白眼,容易難以苟同地看他,「不靠自己,你難道還期望有人來幫我們不成?你以為你——等等!」腦海中好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遺忘了,「你是說,你是說——」因為興奮而紅了臉,容易激動地沖他叫著。
「你很聰明。」讚許地摸摸容易的臉頰,順便朝風漸爾丟個示威的眼神。小鬼,想跟他斗,再等二十年吧。
「吱吱——」小小的天窗上不知什麼時候貼了一張毛茸茸的臉,正對他們笑得歡。
「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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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興奮的寶寶落到她的懷裡,容易還是目瞪呆地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神啊,原諒她的失態,實在是發生的事太匪夷所思。試想,有哪一隻普通猴子能夠熟練地撬開窗鎖,然後天將奇兵一般地落下來?
「嘿,易,回神了!」大掌在她的面前揮了揮。沒錯,她現在的模樣是比較可愛,他很欣賞,可是不是時候。他們現在要做的是先逃出這裡,然後找個時間把事情說清楚。
「你能不能告訴我,它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嗯?」險險地眯起美眸,容易好溫柔地問孔孟。
見她的表情,孔孟突然覺得好冷。小心地往後退,裝傻地笑,「我可不可以說它和我有心靈感應?」
「我不接受這種說法。」將小猴子放在地上,雙手環胸,容易氣定神閑地看他。對了,就是這種感覺,總是覺得孔孟怪怪的但是又說不上來,今天是個好機會,一定要弄明白。
「好吧,好吧。」舉手投降,知道容易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性格,孔孟把寶寶抱起來,翻開它頸間厚厚的皮毛,朝容易招手,「你過來看看。」
「容姨,小猴猴有扣子。」被忽視很久的風漸爾開心地說。
聽見風漸爾如是說,好奇心戰勝了一切,容易連忙爬到孔孟的身邊,仔細地看寶寶的脖子。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呢。就見被孔孟翻開長長白毛的寶寶的脖子上,有一個小小的狀似紐扣的東西。
「什麼玩意?」不自覺伸手摸了摸,問孔孟。
「追蹤器。」將手中的寶寶放下,讓它去和早已等得不耐煩的風漸爾玩耍。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稍微有些轉移他注意力的東西就忘記了其他,看來他以後可以用這種辦法杜絕他接近容易。
「追蹤器?」一雙玉手已經爬上了孔孟的臉頰,大有一不小心就撕破他臉皮的趨勢。
「親愛的,小心!」害怕地拉下容易的手,並將它們牢牢鉗制在自己雙臂下,確定安全后,才從自己的領口拉出一條墜著和寶寶身上一樣東西的頸鏈,「喏,就是和這個一對的,可以讓我和寶寶隨時感覺到對方在哪裡。」
「很先進嘛。為什麼你們有這些東西?」利落的身手,靈氣的寵物,先進的設備,什麼人有這樣的資格擁有這一切?拉過他的頸錠細看,腦海中浮現出了某種可能性,隱隱約約的,就差一點就可以把事情的前因後果拼湊起來。
「容易,我想告訴你——」是不是有句話叫「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孔孟偷瞥容易的表情,老天保佑他在待會告訴容易所有真相后不會被她掐死,「其實我是,我是——」
「砰——」伴隨激烈的槍響,大門在一瞬間被破開。
容易下意識的反應是迅速躲進了孔孟的懷裡,什麼想法都已經丟到九霄雲外去了。該死,為什麼她總是和槍聲脫離不了關係?真是歹命!
「哎呀呀,看來這裡並不需要我們嘛。」率先走進來的英俊男人看著孔孟與容易一副「親親愛愛」的樣子,直覺地認為打斷了別人的好事。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對象不是讓他憐惜的人,孔孟冷冷地對他說。
聽見他們的對話,容易將小腦袋瓜從孔孟的懷裡探出來,就看見站在門邊的三名男子。一個高大得像熊,一個斯斯文文不愛說話的樣子,還有一個英俊的傢伙正在對她擠眉弄眼。
「嗨,這位一定是大嫂吧。」嬉皮笑臉的傢伙笑得異常燦爛,想要上前多與容易套套近乎,卻在孔孟凌厲的眼神下止住了腳步,縮縮脖子退到一邊。
「你的——手下?」遲疑了一下,想了一個比較恰當的詞,容易抬頭詢問孔孟。
「別理他們,剛才嚇到你了沒有?」語氣輕柔得可以把風吹散。
哇,差別太大了吧。英俊的男人不敢置信地盯著眼前的一幕,轉身問旁邊的人:「齊冰,我是在做夢是不是?那個人是我們的老大嗎?」
被喚做齊冰的人的回答是狠狠地踹了他一腳,讓他呈拋物線狀直直飛到孔孟和容易的面前。
「痛死了,你幹什麼?!」氣急敗壞地爬起來,心裡懊惱在美人的面前出了洋相,沖著始作俑者咆哮。
「會痛,代表你不是在做夢。」齊冰涼涼地回答剛才的問題,一副受不了他的模樣。
「你,你,你……」悲憤的受害者氣得想吐血。
「好了,少俊,你和齊冰的恩怨待會再算,事情都辦好了嗎?」出口制止眼前的鬧劇,孔孟問他們三人。
又來了,面對孔孟語氣中少有的嚴肅,容易的心,又開始迷惘起來。
「都好了。」聽見孔孟問話,龍少俊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幾近獻媚地對容易說:「大嫂你好,我叫龍少俊,那邊那個嫉妒我而踹我的傢伙叫齊冰,還有不苟言笑的大塊頭是仇平余,我們都是老大的忠實手下哦。」老大真的是幸運啊,依他的性子居然可以拐到這種大美人,他們一群死黨還以為最有可能獨身的是老大呢,看來現在已經可以著手準備他的婚禮了。
不理會龍少俊的耍寶,孔孟直接下命令:「現在情況有變,計劃變更,到時候平余去拿東西,齊冰負責擺平後面的人,大部隊還有多久到?」本來一切都按計劃在進行,惟一沒有料到的是容易的出現。
「十分鐘以後。」齊冰看錶,對孔孟說。
「那我呢?我幹什麼?」被忽視的龍少俊舉手,非常努力地想要奪取大家的注意。
「你——」孔孟看他,指自己的身後,「小心帶那傢伙離開。」
不會吧,讓他去保護一個小孩,真的好沒成就感。龍少俊當場垮了臉。
布置完一切,孔孟環住容易的腰肢,低頭看她,「而你,要和我一起走,怕嗎?」
「說實話,我很怕。」把頭枕在他的胸膛上,容易誠實地說。說不怕是騙人的,更何況聽他們剛才的語氣,還有孔孟嚴肅的表情,她可以猜測這次的事情並不是辦家家酒一般容易。感覺腰間的手緊了緊,她抬頭,露出堅強的笑容,「但是,我想和你在一起。
算了啦,她認了,誰叫她愛這個男人呢。是生也好,死也好,只要是能跟他在一起,什麼也無所謂了。反正在她二十五歲的生命中還有什麼沒有經歷過的?現在才明白,原來,愛情真的可以讓人生死相許。
聽見她的話,孔孟臉上的表情柔和起來,將下巴輕輕抵在她的頭上,堅定地對她許下誓言:「我不會讓你有事的,絕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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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發誓,如果她還有命活著出去的話,她會天天到佛祖的廟裡焚香禱告,保佑她一生平安。真是見鬼了,想她容易雖說不是什麼好人,但也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徒吧,為什麼上帝給她的考驗是如此地驚心動魄呢?生命中先是有個葛應雲跳出來讓她恨得牙痒痒,接著是孔孟,叫她又愛又恨的男人,讓自己考驗心臟承受的能力。OK,她可以肯定,她根本活不到壽終正寢的那一天,基本上,是被氣死或者是嚇死的可能性比較大。
比如說,她現在正被孔孟護在懷裡,一路血拚地殺出去。說是血拚真的是不足為過,因為他們是踩著屍體在走路。從來都沒有看到孔孟發狠的樣子,至少沒有仔細地看過,包括以前在樹林里他受傷的那一次。不過她總算是明白,他當初能夠一口氣幹掉五個人絕對不是碰巧!
「啊!」又是凄厲的慘叫,容易乾脆將眼睛閉上,眼不見為凈。本來就不是善心的女人,所以不會有多餘的同情心去關心別人,況且她在幾個小時之前差點喪生在一場大爆炸中,而且罪魁禍首有可能就是現在已經橫屍的其中一位或者幾位。在這種情況下,要讓她去悲天憫人實在是很可笑。
不過了,她倒是很想提醒一下孔孟,可不可以在轉身或者側翻的時候稍微給她提個醒,至少有個心理準備吧。
「你還好吧?」解決了眼前的一個傢伙,偷了個空隙,孔孟問懷中的佳人。
「還好了啦,請問我們還有多久可以出去?」再這樣下去,她可能會很不文雅地吐出一肚子的酸水,顛覆她二十五年來的淑女形象。
「快了。」回答容易的問題,順便一閃身,避開迎面而來的子彈,再開槍撂倒一人。
「你三分鐘之前就這樣說。」噘起紅唇,不滿地質問他。
「寶貝,你不覺得我們在這種情況下討論這樣的問題很滑稽嗎?」抱著容易跳出迴廊,孔孟提醒她正處於什麼樣的環境中。
「滑稽,不會啊,我覺得你真的遊刃有餘嘛。」從他懷裡探出腦袋,不怕死地四處打量。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啊,孔孟還不是一般的厲害呢,瞧瞧地上擺平的人數——一、二、三、四、五……
「小心!」將她的頭接回自己的胸膛,孔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她居然還有閒情逸緻數數,真是敗給她了。算算時間,平余他們也應該將事情辦好了才對。
「孔孟!」怒吼聲從身後傳來,孔孟警覺地閃進旁邊的房間,一梭子彈掃過他剛才站立的地方。
「出來,孔孟,你給我出來!」孟已人站在屋外,大聲地吼道。真的很不甘心,幾十年的心血,就這樣毀在孔孟的手上。就算是要死,他也要拉孔孟一起下地獄!孟已人猙獰地笑著,又開槍繼續向屋內掃射。
孔孟拉容易縮在屋子裡的死角,就見子彈不斷地從外面射進房間里的傢具物什上,被打碎的東西四處飛濺。
把外套脫下,罩住容易,怕飛濺的碎片傷著她。孔孟手握槍,緊張地喘著粗氣,腦袋裡卻在飛速地旋轉:由孟已人的反應來看,他的犯罪資料肯定已經被平余和齊冰得到,至於少俊也應該已經安全地把風漸爾護送出,那麼現在就只有他和容易還在孟宅。如果是他一個人,他倒是可以拼一拼,但是身邊多了個容易,考慮的問題就多了。
「孔孟,不出來是不是?那好,我也沒有耐心了,就送你一個手雷好了。」孟已人叫囂著,手上不知何時捏了一枚手雷。
「等一等!」孔孟終於出聲。
「你——」拉他的衣袖,容易瞪他。
「易,你要明白,現在我沒有選擇了。如果我不出去,他會把手雷丟進來,到時候我們兩個人就完了。」摸著她的臉,孔孟輕聲對她說。
「那,為什麼是你出去?我出去不行嗎?」完了,她究竟愛這個男人有多深,居然連這樣的話都可以說出來。
「不行,他要的是我。」心中因為她的話而有滿滿的感動,孔孟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聽著,我現在跟你說,待會我出去,你就找一個機會立刻走——」
「不,我不要!」嘶啞著嗓子,淚水滾落,容易使勁地搖頭。
「聽我說,兩個人留在這裡,什麼機會都沒有。只要有一個人走,我們就還有希望!」焦急地搖她的身子,希望她能明白,「你去找少俊他們,明白嗎?」
容易咬著泛白的下唇,尋求他的保證:「你會沒事的,對嗎?」
「我——」剩下的話來不及出口,已經被容易點住了嘴唇。送上一個輕柔的吻,容易緊緊地抱住他,「答應我,你一定要沒事。」
不讓自己貪戀她的懷抱,孔孟狠狠將容易推離,拉開門走了出去。
「放下槍。」左手拿著手雷,右手牽著引線,對準的,是孔孟身後的房間。
孔孟慢慢將雙手舉起,扔下槍,用腳踢得很遠。
「孔孟,你夠狠!」眼中布滿了血絲,孟已人仇恨地看孔孟,「我究竟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讓你如此對我?」
「沒有,事實上你對我很器重。」孔孟直視孟已人,沉穩地回答。
「那你為什麼背叛我!」
「孟老闆,你錯了,這不叫背叛,我們從一開始就不是同一條道上的人。」
是啊,他早就應該知道,像孔孟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心甘情願地為他做事?可惜兩年前看走了眼,才會導致事業毀於一旦。真是可恨又可氣啊。
「現在你要做的,是和我們合作,只要你承認你的罪行——」
「住口,住口!」孟已人狂亂地叫著,「孔孟,你不要太得意,我就是死,也會拉你一起。」眼見他就要拉手雷的引線。
孔孟的神經就快要爆炸了,他根本就不能確定容易到底離開了沒有。
「一起去死吧!」孟已人狂叫道。
「你才去死呢!」話音落下,就見孟己人軟綿綿地倒下,後面鑽出的是笑嘻嘻的龍少俊和容易。
「哦,孔孟,孔孟——」喜極而泣的容易朝孔孟奔去,撲進他的懷裡。
享受佳人送懷的孔孟尚還保留一絲清醒,一邊安撫容易,一邊問一旁的龍少俊:「什麼時候來的?」
龍少俊暗地裡吐了吐舌頭。開玩笑,他能說是因為老大派給他的任務太簡單,害得他將那小子護送出去以後萬般無聊又進來晃晃,結果不小心聽到有人在這間房子里互訴衷腸,搞得就像世界末日一般。他一時好奇就看了看,居然是他們英明神武的老大。更沒有想到老大碰上有關容易的事情后就完全昏了頭腦,竟然沒有發現後面就是一扇窗戶,可以逃命,還大義凜然地出門慷慨赴死。他龍少俊是真的看不下去了才好心地將容易接出來,然後從後面繞道偷襲了孟已人。
老大吶,你真的很遜……
想是這樣想,不過嘴上說的可不一樣:「剛到。」所以我什麼都沒有看到。
「他什麼樣?」下巴點點地上被擺平的孟已人,孔孟問龍少俊。
「麻醉針,死不了。」龍少俊晃晃手上的戒指,笑得好不開心。
「老大——」遠遠的,仇平余和齊冰也趕了過來,「資料全部拿到了,還有警察已經到了。」
「什麼?」突如其來的尖叫聲幾乎震破了在場男人的耳朵。
「大嫂,有什麼事情嗎?」龍少俊小心地問容易。
「警察,警察——」容易結結巴巴地想要拼湊出完整的位元組。
「是警察,有什麼問題?」齊冰皺眉,孔孟的女人不會是有問題吧?
「那你還不快逃!」終於能夠完整的說話,容易著急地推著孔孟,示意他快走。
「逃?老大,你為什麼要逃?」好疑惑地面對孔孟,龍少俊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
「還有你,你,你——你們為什麼還在這裡?你們就算再厲害,被警察抓住也是會坐牢的啊。」心急地催促,就想讓他們儘快地消失。
「黑——社會?」最沒有表情的仇平余張大了嘴巴。
「我們?」在四下無人的情況下,龍少俊指自己的,想要確定容易所說的「」是不是指自己。
「你究竟告訴了她什麼?」齊冰啼笑皆非地問孔孟。
「大嫂,你是從哪一點看我像?」龍少俊不死心地接近容易,卻被孔孟大掌推開三尺以外。
「你們,難道不是?」容易不是傻瓜,從剛才的對話中也隱約嗅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當然不是!」龍少俊跳腳,「我們是國際刑警,國際刑警吶。」有他這麼帥的嗎?切,好氣憤。
「國際刑警?嗯?」容易的嗓音突然柔和下來,孔孟卻在瞬間感覺腰間一陣劇痛。
「是啊,是啊。」大嫂笑起來真的好美哦。
「那他呢?」指著身邊的男人,容易笑得更甜。
「他是國際刑警孔孟,是我們的隊長,是我們的老大。」被容易電得暈乎乎的龍少俊樂陶陶地說。
「老大,原來是這個意思。」將視線重新放回孔孟的身上,容易的臉上是柔情似水的表情。
龍少俊羨慕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哎,原來大嫂很喜歡老大的身份哦。
孔孟卻不敢消受眼前的美人恩,他只是可以確定,容易現在是很生氣,不然她不會笑得如此開心。「我可以解釋的——」真的,他真的是要解釋的,從先前被關在倉庫的時候他就想告訴她,可是被一些不識相的傢伙打斷了。
他得到的回答是容易狠狠的一記拳頭,重重地砸在他的左眼眶,如同五個月前容易奉送的一樣。可以肯定,容易是真的很生氣,很生氣……——
永遠不要得罪一個女人,特別是不要得罪一個名叫容易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