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雨疏努力地在創作路上前進,完完全全地擺脫情感的束縛,更有種天空任我飛翔的逍遙和自在。走出婚姻,走出情愛,才體悟到見山是山,見水是水的清明實相。她也不想追根究底地問書凡為何如此對待她;問了,也是多餘。若他有心自然會對她說,既然無心也無義,又何必呢?
窗外,飛來一隻小鳥停駐在窗檯,孤獨又驚恐地啾啾叫。它,是在尋找失去的伴侶?或是覓不到安定的家?雨疏忽然對它有同病相憐的感嘆,身與心的漂泊,何處才是家?一陣涼颼颼的秋風從窗外吹進來,雨疏打個寒噤,小鳥啾啾兩聲也展翅繼續它流浪的旅程。
該走了,他已不需她的照顧。該還的已還,該了的已了,她可以心無牽挂地去走那段屬於她自己的路。
收拾好簡單的行李,再拿出紙筆,給雨文寫了一封信告別。自己將做一名無名的浪者,到天涯或海角,她不知道,總之,她不再是籠中的金絲雀,或別人掌中的寵物;跳開這些,做真正的自己,生活才得以怡然自得。自古多情空餘恨,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她都已然了脫。
給雨文寫完信,折好,入封,躊躇著是不是要給書凡留封告別信。想想,算了,這些日子以來,他的沉默、冷淡,都已融化了往日綣繾的情意,她又何必再去觸痛它呢?
拎著行李,雨疏緩緩地走過偌大的花園,在要走出大門的時候,她還是很不瀟洒地回頭,眼眶濕潤潤的。此去,或許永生都不再見,曾經的至愛,臨別卻是如此的黯然,人生真的只是春花秋月,一場夢罷了。
收到雨疏的信,雨文痛哭流涕,哭了又哭,也不知哭了多久,想到若伶好似親姐妹,才打電話要她過來陪伴。若伶看看時間,已半夜十二點多,想到雨文獨自傷心難過,三更半夜的沒個陪伴,她也放心不下,換了輕鬆的便服,便驅車往雨文的住處。
雨文一見若伶,便抱住她放聲又哭。
「她走了,不聲不響地走,連聲道別都不肯說,萬一真有什麼——」雨文想起雨疏曾經要活不下去的那段日子,就哭得更加凄厲。「雖然她信中說已走出陰霾,可是,誰知道呢?」
若伶任雨文哭訴著,此刻她只能默默地陪她落淚,說什麼都是多餘。
也不知哭了多久,雨文哭到累了,無力地癱在沙發,抱著抱枕,彷彿那是一個依靠。
若伶進廚房,在冰箱找到一些材料,下鍋煮碗熱騰騰的面,端至雨文面前。
「把它吃了,傷了心可別再傷了身體。」
雨文瞧瞧那碗正冒著煙的面,碗面放了四、五種的佐料,看來色香味俱全,才想起自己連晚餐都沒吃,拿起筷子,唏哩呼嚕地吃將起來。
若伶在一旁看著,心頭一陣揪緊,樂觀如雨文,還是拋不開親情的牽綁,倒是雨疏,瀟洒地一走了之。
經過那天的長談,她已知道對雨疏的擔心、憂慮都是多餘;她跟她一樣,走過心靈的創痛,經過療傷止痛,幸運地找回自己。一旦清楚了要走的目標,步子也就穩健踏實。
她清楚地知道,雨疏是想拋開紛紛擾擾的俗世紅塵。雨疏一直是很遺世獨立的,經歷了沒有感情的婚姻,和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她選擇出走,世間的情情愛愛對她或許就如鏡花水月般的虛幻,她的真情真愛換得的也只是夢醒后的悵然。
若伶看雨文把面吃得精光,心底泛起稍稍的慰藉,遂開口道:「吃飽了,有沒有寬心點?」
雨文訝異地抬眼望她。雨疏的出走,她怎會如此無動於衷?沒有一點自責或愧疚?竟然還可以如此輕鬆?
若伶從雨文的眼神知道她對她的不諒解。她依然自在的、沒當一回事地說:「可不是,人生兩件大事,吃飽、睡飽,就是幸福,雖然這是連白痴也會做的事,可是,做不到的往往都是一些過於聰明的人。」
「若伶,」雨文終於按捺不住,帶點火氣地大聲說:「今天留書出走的不是你的親人,所以你有心情在那放言高論。我打電話找你來,就是因為情緒不好,而你——」
「雨疏信上明明白白地說了,難道你還不懂,要這樣傷心?之前,我也跟她談過,她不怪、不怨,她不再為情所苦、被愛所困。她能超脫至此,該為她高興才是,我們又為什麼難過?」
「你確信她不會做傻事?」
若伶搖搖頭。「不會的,她現在才真正找到生活的意義,她才要開始過她風發的人生。」
聽若伶這麼說,雨文那樂天派的性子很快又恢復了臉上的笑容。
「這麼說,唐正宇、何書凡,她都要感謝嘍,是他們『幫』她找到自己,找到生活目標。」
「不是『幫』她找到,是『害』她找到。」
兩人手掌一擊,哈哈大笑。
自從匯了五千萬給周英華,他來她的住處明顯地減少,打電話也時常找不到人,即使找到了,也口口聲聲說他忙著籌備投資工作。
張秘書看她心情惡劣,問她到底出了什麼事,她也不相瞞地據實相告。
「你還真愈活愈糊塗。」張秘書略帶責備的口吻。「我看那五千萬是飛到外太空了。」張秘書旁觀者清地提出她的看法。
「不會吧,他不會是那種人。他有家室,有工廠要經營,你是知道的。」采芬想起跟他相處的甜蜜,怎麼也不相信他是那種騙財又騙色的人。
「拜託,請你清醒點好不好?唉,要怎麼說才能點醒你呢?」張秘書看采芬對那男人仍一往情深,不禁為她的執迷不悟氣得口不擇言:「我看,如果可以,唯一的辦法就是你趕快搭太空船到外太空把那筆錢追回來,否則被那姓周的外星人吞去的話,你是一點辦法也沒了。」
「就算要追,我也沒這本事,他魔高一丈,我只道高一尺,哪是他的對手。」
采芬帶著幾分負氣的話。
「既然如此,那你就當作布施救濟好嘍,或是當作前世欠他的債,今生還,這樣也了了一樁前世今生的爛帳。」張秘書無可奈何,只好這樣調侃她。
「依蘭,你真的認為他是那種人?」采芬被她說得有點動搖信心。
「百分之百是。我雖然沒交過多少男朋友,可是男人的心我可清楚了。男人沒一個不圖色,就像女人沒有一個不愛溫柔體貼的男人一樣。好色的男人通常都懂得用溫柔體貼去征服女人,那群傻瓜的女人啊,還以為他們是真情一世,只愛她一個,等到發覺原來他的女人就像肉粽一樣一串串的時候,才來哭得肝腸寸斷。可是愛情已遠揚,情郎琵琶別抱。唉!女人,可憐哪!不懂得慧劍斬情絲,只會春蠶吐絲到死絲方盡。」張秘書滔滔不絕一大篇的男女情愛經。
采芬被她說得愈來愈沒信心。果真是這樣的話,她能怎麼辦?殺他?毀他?她能忍下這樣的侮辱和欺騙嗎?但願不是,她心中暗禱,否則她也無法預知自己會做出什麼駭人聽聞的事。
消失了一個禮拜的周英華,終於又出現了,和她約好周末中午一起吃午餐。
采芬準時到了約好的餐廳,可是卻足足等了約有一小時,周英華才沒事人般的晃進來。
等得一肚子火的采芬,新愁舊恨全一古腦兒地衝上來,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就抓住周英華的西裝領帶一陣猛捶。周英華倒是有風度,也不發脾氣,任由她捶了好一陣子才說:「當心把手捶痛了。」
她不理會,繼續瘋狂似的捶打他。他抓起她的手,握在掌中,那麼溫柔又溫暖,他俯頭用唇廝磨她那捶紅的手,她無力地哭泣起來,整個人幾乎癱軟下去。他扶她走出餐廳。顧不得狼狽的樣子引來好奇的眼光,她心中滿滿的是恨。
回到家,周英華又如往常般的熱情、體貼,采芬沒有心情跟他談情,她要他對她有個交代,她不想過提心弔膽、寢食難安的日子。
「你變了,自從錢被你拿去以後,你就變了。」采芬嘶吼。
「你看,又來了,老毛病又犯了。我不是跟你說了,等我做好籌備工作,就可以每天陪在你身旁。大陸那邊的土地、廠房都已跟人家簽好合約,現在又跟人家在洽談機器,我有千頭萬緒的事要做,你為什麼不能體諒呢?」周英華幫她沖了杯她愛喝的濃馬黛茶端至她面前。「嗯,算是我跟你賠罪,你喝表示原諒我;不喝,就表示不再愛我,我只好——」他黯然地垂下頭看地下。
采芬看他無辜的樣子,心一軟,想想自己也許真的誤會他了;設立一家工廠本來就麻煩多多,自己這樣鬧未免也太不識大體,虧自己還在商場打滾這麼多年,竟然這麼沒氣度,真是貽笑大方。
思忖了一下下,拿起杯子遞給周英華。「你喝一半,剩下的我喝。」
「為什麼?」周英華不解地問。
「我怎麼知道你茶里有沒有下毒,要死我們一起死。」雖是玩笑話,語意卻又透著幾分教人陰寒的氣味。
「你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只要你快樂。」
說完接過茶杯,一飲就大半杯。剩下的半杯,采芬也咕嚕咕嚕地一口氣喝完。
喝完茶,氣也平順許多,周英華不再和她多言,一把拉她至懷裡,又開始他的熱情、體貼,一張嘴從頭吻到腳。采芬被他撩撥得又是神魂顛倒,口裡只喃喃地念著,「我愛你,我好愛你。」
受了她呻吟的激發,周英華更加熱烈地在她身上加功夫,直到她嬌喘地癱平在床上,他才停止。
自從那次激情過後,就再也看不到周英華的影子,已經半個月過去了,連電話也找不到人,采芬這才完完全全地清醒過來,原來自己愛的人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騙財又騙色之徒。
哈!采芬在心底泠笑自己。多諷刺啊,「女強人」竟然被騙得這麼慘,這輩子大概這齣戲演得最精采,也最失敗。這些年的努力付之一炬,教她情何以堪,多不甘、傷心、痛苦、絕望啊,全世界最痛苦的人大概就是她了。
她把一切業務交給張秘書,然後把自己關在房裡,不吃、不喝,甚至連動都不想動,她想要讓自己這樣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這世界上。她累了,她沒有力氣再去多做一分的努力或掙扎,這樣的人生教她如何走得下去?
她的意識愈來愈模糊,電話鈴聲響得震天價響也喚不起她的一點意識,她的心又飄到無垠的天際……
好像睡了一世紀之久,醒來觸目所及是插了滿手的針管。
「你終於醒了,你怎麼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唉,我也不忍再說什麼了。」
張秘書又氣又同情。
「有什麼要說、要罵,好聽、難聽的話,統統都說吧。我自己自作自受,活該下地獄,罪不可赦,死有餘辜。」采芬自覺已到了絕境,也沒什麼面子好顧的了。
張秘書無奈地搖搖頭。「你什麼時候得了自虐狂,把自己罵得那麼毒。」
「難道不是?天底下還有比我更慘的嗎?」
「是沒有人比你更慘,不過你能排行全世界最慘也不簡單,也只有『女強人』才做得到。」張秘書故意消遣她。
「我可不是花錢請你來氣我的。」采芬氣得把臉撇一邊。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的福氣就要跟著來了,我還想跟你有福同享呢。」
張秘書和采芬一向沒上下之分,說話是有一句說一句,從不隱藏內心的秘密。
「依蘭,你有他的消息嗎?」采芬心裡仍放不下。
「你還在惦念那種人呀!衣冠禽獸,口蜜腹劍,笑裡藏刀,害得你還不夠啊!
錢沒了,小命也差點賠上,你還忘不了他?」張秘書氣得不知該如何開導她。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永生難忘。我好想剖開他的心看看是什麼做的,為什麼可以做得如此絕情又絕義。」采芬眼眶不禁又濕潤。
「反正他的心不會是肉做的就是了,當然也就不會有『良心』,有的只是『壞心』和『噁心』。這種人的心哪,剁下來煮了餵豬,豬都還不吃呢。」說到周英華,張秘書就義憤填膺。
「走,你陪我,我們去找他,我要把他揪出來,算個清楚,否則我真的不甘心。
「小姐,你有沒有搞清狀況,小命都已垂危,還想斗垮人家,你就算了吧。好好保重自己,否則氣死的是你自己的命,人家還暗自得意呢。」張秘書說好說歹,希望幫采芬心結解開。
「你真的都沒聽說他任何消息?」采芬不相信依蘭不可能沒有風聞到一點他的事。大家身在商圈,有任何事情都會很快傳開來,何況這事一定被傳得滿城風雨,除了被人家當成茶餘飯後的談興,大家心裡更是以一種看笑話、看熱鬧的心態等待感覺的人,竟然會是個騙財騙色的大魔王!自己到底是被情慾薰昏頭了,還是難耐的空虛寂寞蒙蔽了聰明才智?
知道被騙的真相,心情反而舒坦許多。雖然被騙了巨款,但她還有公司和家,這是她的根基。
采芬在張秘書的協助下,一切重新出發,在既有的基礎上另創一片嶄新的天地。對感情,采芬已看淡,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不強求。淡淡的心情,就像那萬里無垠的湛藍天空,無風雨也無雲,真好。
一個禮拜天的早上,若伶懶懶地歪在沙發上看報紙,王媽不聲不響地遞給她一封信。她接過一看,是從美國寄來的,一個陌生的地址,腦際閃過會是誰的問號。
迅速地拆開信封。
若伶,我的至愛:就讓我這樣叫你一聲吧。雖然我們言明只當好朋友,這對你當然是再自然不過的一件事,可是,對我並不是那麼的容易。因為要把愛情升華為友情,平凡如我,可能智慧尚有不足。
我反覆思量,終究還是忘不了你,最後,我想「距離」或許可以幫我減輕對你的想念,所以我毅然地飛回美國,強迫自己不想你。愛你,喜是甜蜜與痛苦的一件事,也是我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的另一種心情,也只有你才能讓我如此這般的如痴如狂。但我甘之如飴,至少生命不再是那麼的貧乏。雖然沒有得到,卻曾經有過,總有美麗的回憶,不是嗎?
隔著浩瀚的太平洋,思念卻能穿透無邊的時空,無影無形地啃蝕我的心。可是,我相信,總有一天我會如你所願地成為你單純的朋友,只是現在依然想你、念你。
看完柏元的信,若伶換了種心情,剛剛的慵懶隨即轉為認真的態度。
她拿起電話依照信上的號碼,毫不考慮地直撥美國。電話鈴響了兩三聲,忽然才想到,時間不對,現在人家正是好夢方酣,趕忙又掛上電話。
沒多久,書凡來了電話,約她一同午餐。他雖然行動不便,卻也喜歡走動,腳殘在他毅力不斷地做復健下也大有進步,有時甚至可以短暫地行走不需仰賴拐杖。
他們倆出雙入對,是大家皆知的事,雖是情侶,可是若伶在公司仍是謹守分際,絲毫不敢怠慢,盡職扮演她的秘書角色。在工作上,兩人都把感情放一邊,公事歸公事。工作一年多的歷練,若伶不但沒有一點富家女的驕氣,倒學得做人圓融、做事圓滑的真本事。她喜歡自己現在的樣子,比起以前無知的驕寵,現在的她學得聰明和有智慧。
兩人吃完午餐,又去看電影。最後若伶把車開向陽明山半山腰一家「古早人」
的土雞城。「古早人」深居在一條彎曲的小路盡頭,一邊靠山,一旁依傍小河流,別有一番原始野趣。兩人選了緊臨河流的一座茅草搭蓋的涼棚落坐。
若伶舉目望望四周的環境,青山、綠水、古厝,還有錯落的涼棚,構成一方小小的世外桃源,不覺地感嘆:「住在這裡真好,屬於自己的小世界,有山水相伴,有星月對眠,晨有朝陽,晚有夕露,這哪是我們都市人所能享受得到的。」
「如果你喜歡,以後我們可以搬到陽明山上我父親的別墅住。」
「以後?」若伶不了解他所謂的「以後」是指何時。
「我是說——我指的當然是結婚以後。」書凡補強地解釋。
「結婚以後?」
若伶聽他這麼說,心情沉甸甸的。一次慘敗的婚姻,讓她對結婚依然心有疑懼。她愛書凡,可是對她而言,愛是無法和婚姻劃上等號,她寧可一輩子沒有名分地跟一個她所愛的人生活在一起,也不願再冒險去結婚。她只想這樣廝守一輩子,如果一定要她結婚,那她對這分情感的執著或許就不會那麼堅定了。
「書凡——」若伶有些難以啟口。
書凡看她神色有異,不禁奇怪到底什麼事使她不安。反射性地直問:「有什麼話就直說,吞吞吐吐的不像是你。」
若伶沉吟了一下,反正遲早都要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態,這麼一想,也就比較有勇氣說出來。
「我愛你,可是不想結婚。」話一出口,她的心似要跳出來。
「什麼?你在說什麼?」受到這句話的衝擊,書凡一時不敢確定她所說的話。
「我的意思是——」她囁嚅著,思索著要如何讓書凡明明白白了解她的心意。
「書凡,我願意與你廝守一輩子。也許你並不知道,就在我進入你公司的時候,我就愛上你,沒有人知道,只有我自己默默地愛在心底。如果你對我有一點點的注意,你應該感覺得到,每天早上,我都特別注意看你從我辦公室門口走過,每天的那一剎那,是我心靈感受愛的時刻。雖然你未必知道,但我甘於如此,即使後來我知道你另有所愛,我對你依然不變,把你默默地愛在心底,很單純的愛。而我有一次失敗的婚姻,慘痛的經驗教我無法去接受那一紙虛有的合約。經歷那許多的挫傷,讓我體悟到,真愛是無需任何保證和約束的,如果你真要我們結婚,我不知道自己在情緒上是否能理智地接受。」若伶一口氣說完想說的話。
顯然,書凡的震驚和衝擊非同小可,一時他也不知如何表達他的想法。過了半晌,他才從震驚的深淵裡爬出來。
「你說的沒錯,真愛不是任何有形的東西可以牽制或換來的,當然,我也不在意一定要有形的形式。」
若伶興奮地舉杯向書凡。
「願我們一輩子都是好情人。」
書凡也笑著舉杯向她。
「沒有結婚典禮,我們是不是也該來個情人典禮或什麼的。」
兩人相視而笑。
書凡對若伶的情感雖不若先前對雨疏的強烈,可是卻給他帶來安定和平實的感覺;不像雨疏的愛,總給一種縹縹緲緲、患得患失的心情。就因為愛得太深,得失心也就愈重。分手或許才是他們之間最好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