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皇上,您一進了這個屋,可不再是皇上了,臣等也不再是大臣了,金兒也不是奴婢了,所以若有所不敬,皇上可要多多包涵啊。」喬無羈哈哈大笑著說。
「好!今晚沒有君臣!朕……我,李守譽,要跟喬兄、玄兄、武兄,還有美麗的金兒姑娘不醉不歸!」我揚起酒杯,眾人也各自拿起酒杯:「乾杯~~~~」
「皇上……」
「金兒叫錯了!罰!」我立刻倒了滿滿一杯酒遞到金兒面前。
金兒咯咯的笑了起來:「是錯了,該罰!」
說完一飲而盡,大夥一同拍手叫好。
「金兒姑娘我呢,給李公子備了一份厚禮~」
「真的?快拿來!」我的大手毫不客氣的伸出。
金兒調皮的吐吐丁香小舌,遞給了我一條純白色的緞帕:「我不知送什麼好,幸好不至笨手笨腳,就綉了一條手絹送給皇……李公子~希望你可以帶在身邊,就像金兒在你身邊一樣!」
「謝謝金兒~」我開心的展開手帕,摸著綉在正中央的圖案愛不釋手:「好漂亮的金蛇狂舞!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守譽,」玄尚德好笑的說:「不是金蛇狂舞,你看它們是有足的,應該是麒麟吐珠。」
「咦?我以為是鯉魚戲水呢!」喬無羈搔搔頭。
「都不對吧?你們看這複雜的紋理最終呈圓形,金兒應該是取自天地混沌終歸元之意,喻義菲淺。」
「到底誰對?」我看向金兒。
金兒嘴角一陣怞動:「是雙龍戲珠……」
「啊咦嗯~~~~~??」
這是我與其它三人同時發出意外驚呼的合音。
「但是雙龍戲珠不是在天上嗎?怎麼會有水?」喬無羈不可思議的指著手帕上的藍白紋理叫道。
「那是雲彩……」
「可是這明明是個圓……」武青肅明顯不能接受事實。
「那是兩條龍的身子跟尾巴……」
「那這個好像是金蛇吐信似的東西是什麼?」我指著上面的長條問道。
「那裡龍鬚……」我好像看到金兒的臉色已經開始轉綠。
「雖然我看出了一點龍的形狀,但是它的四肢明明是蹄狀……」玄尚德不解的指著我以為是蛇頭的東西問金兒。
「那是龍角……」
「……」
「……」
「……」
「……」
「哼!」這是金兒。
「哈哈哈,其實蠻像的,只是天色已晚,燈火昏黃,看不清楚。」玄尚德開始打圓場。
「沒錯沒錯!真得很像,你們看這龍眼,所謂畫龍點睛,可見最難刻畫的地方就是龍眼,金兒繡得多好!」我開始拍馬屁。
「那是雙龍戲珠的珠子……」
「……」一個不小心拍到了馬腿上。
「守譽,你看我的禮物!」喬無羈這回反應倒快,立刻把他送的禮物呈上。
「好呀好呀,是什麼東西?」我興緻勃勃的打開紅衫木盒,隨即一陣驚呼:「好黑的石頭!」
「守譽,」喬無羈哭笑不得:「那是硯台……」
「咦?」
「這硯台叫春山游賞,您看到的巍峨的高山、汩汩的流水、挺拔的迎客松可不是雕上的,而是天然形成的圖案呢。」
「真的耶!好棒!我好喜歡!」
什麼嘛,你送我新硯台,武青肅肯定讓我研墨,磨好了墨自然就得寫字,字寫好了就要拿給太後過目,太后若喜歡了就得多寫幾張送給她老人家,如果不喜歡了就得重寫,真是後患無窮!
「這是我的。」玄尚德微微笑著遞給我一個水紋紙盒:「倒是跟喬兄的禮物不謀而合。」
「啊?你也送硯台?」我的表情一定是想哭。
「非也非也。」
我打開盒子,隨即一陣驚呼:「好圓的筷子!」
「守譽……那是毛筆……」
「哦,我說呢,怎麼筷子頭這麼快就發霉長毛了。」
「……」
哼,這下好了,快配成一套了。我看看武青肅,他不會送我一疊宣紙吧??那他們三人絕對是合謀!絕對是!
武青肅神秘的一笑:「你閉上眼睛。」
我撇撇嘴,還是乖乖的閉上了眼睛,心裡開始琢磨他到底送我什麼。
忽然臉上一團溫熱,好像有什麼東西輕輕的恬了恬我!這就是武青肅的禮物?未免太大膽了!居然當著眾人的面!我嚇得急忙跳起,瞪圓了眼睛,定睛一看,只見武青肅的手上抱著一隻全身雪白的好像小雪球似的小東西,它瞪著黑乎乎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我。
「哇~~~好可愛~~~~」我立刻撲了過去,幾乎是從武青肅懷裡搶過來:「哇!好小!好輕!好白!好可愛!好漂亮!哇~白貂~!我夢做都想有一隻!」
「嘻嘻,武大人……啊,不對,是武公子就是因為知道公子想要,專門從山東託人尋到這隻一根雜毛都沒有的純種白貂呢!」金兒說道。
「哇啊~太可愛了~」
「守譽,你可要好好養它,白貂可不同於一般小貓小狗。」玄尚德提醒道。
「哇嗚~呀~它恬我!哇~」
「守譽?」
「呀!哈哈哈哈!好癢!」
「皇上?」
「我也咬你!哈哈哈!啵~」
「……」
「啊~太好玩了!啾~」
「玄兄,他已經完全跟白貂沉浸在一人一獸的世界,你放棄吧。」喬無羈好心的拍拍玄尚德的肩。
「你們說給它取個什麼名字好??」我舉著小白貂興奮的問大夥。
我想給它取名叫小雪球,因為它好白好圓好可愛~可是又怕大夥說我武斷專制,那可是皇上的大忌呢!所以還是先問問大家的意見,不管結論如何,反正它一定、一定要叫小雪球!
「如果是我的話,就叫它春花!」金兒興沖沖的說。
好俗……
「如果是我的話,就叫它小虎子!」喬無羈說道。
好平凡……
「如果是我的話,就叫它傲雪凌霜。」玄尚德點著頭說道。
又文雅過頭了……
我看向最後一個人,武青肅,他高深莫測的一笑,目光和藹與我的目光交匯,然後柔聲道:「不如叫小雪球怎麼樣?」
咦~??
這麼可愛的名字,武青肅居然可以想到!我無比愕然,看來我小看他了,其實他是一個難得的人材!能想到這麼舉世無雙、完美無缺的名字!果然乃奇人也!
「就這個定了!就叫小雪球!小名是小球球!」我急忙宣布,恨不得一錘定音不給他們反駁的機會。
「球球~~~」我抱著小白貂一陣狂吻。
「皇上,你不餓,小雪球也會餓的。」武青肅微笑道:「就算你們倆不餓,我們也會餓的,快吃飯吧。」
我聞言怔了怔,立刻將小雪球放到金兒懷中,手腳利落的端起酒壺,拿起酒杯,看了看,覺得太小,於是拿起盛湯的碗將湯倒掉,然後倒了滿滿的一碗酒。
「你叫錯了!罰酒!」我得意的一揚酒碗,遞到了武青肅面前。
武青肅的表情好像那碗里不是酒水,而是一碗的老鼠血:「皇上,你這個碗……」
「又叫錯了!兩碗!」
「但是……這個碗……是盛湯的……」
「這才夠份量嘛!」
「是鹹湯的碗……」
「那又怎樣?」
「咸酒……你喝過嗎?而且酒里還飄著幾根海帶絲……」
「……真的耶……為什麼?」
「因為那個碗里原來是湯!」
「可是跑去拿碗太麻煩了呀。」我委屈的嘟嘟嘴。
「讓微臣喝這種酒,麻煩就不大了嗎?」武青肅臉色陰沉,大有山雨欲襲的氣勢。
「又叫錯了!三碗!」
「皇上說什麼?臣沒聽清。」
「四碗……」
「什麼?!」
「沒事……」
嗚……我的男子氣概……
「武兄,你也真是的,難得今天高興,又不必顧及君臣之儀,你就別這麼掃興了!」喬無羈拍拍武青肅的肩,哈哈一笑:「你也叫個『守譽』來聽聽嘛!」
武青肅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嘴角怞動幾下,似乎經過了一番內心掙扎,然後看了看我,雖然立刻就將目光避開了,但是我卻莫名其妙的覺得臉上燥熱,心跳加速。
「守……守譽……」
短短兩字,武青肅說得結結巴巴,面紅耳赤,我則聽得渾身發燙,非常的不好意思……
「咳咳,只是叫個名字而已,二位不要好像山盟海誓似的這麼害臊好嗎?」玄尚德清咳兩聲,我惡狠狠的瞪了他兩眼。
「嘻嘻,兩位公子都害羞了,咱們可玩不下去了。」金兒也開始起鬨:「不如打鐵趁熱,李大公子順便也喚武公子一聲『青肅』聽聽?」
「青肅!」我喊得毫不猶豫、鏗鏘有力,反正我撒嬌討饒時都是這麼叫的。
「……」金兒長嘆一口氣:「真是沒氣氛……」
「不如叫『武郎』?」喬無羈哈哈大笑。
還武大郎咧!我瞪、我瞪、我狠狠的瞪!
「親密些,只叫一個字如何?就看守譽是喜歡叫『青』還是喜歡叫『肅』?」玄尚德饒有興趣的也開始出主意。
叫他青?叫他肅?抬起頭想象了一下,立刻打了個冷戰,雞皮疙瘩掉一地。
「幾位似乎很清閑嘛……」
武青肅陰森森的聲音響了起來,三個無良之人的笑聲倏止,屋內立即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嗚呼哀哉,為何身為帝王的我卻沒有這般不怒則威的氣勢?
「哈哈哈……守譽啊,從今日起你便十六歲了,有何心愿沒有?」玄尚德乾笑幾聲,轉移話題。
「心愿沒有,未了願卻有不少。」
「哦?是什麼未了願?」喬大羈非常感興趣。
「黑熊縮水、老虎掉牙、狐狸脫皮。」
除了金兒外其它三人聽得一頭霧水,金兒咯咯的嘻笑起來:「要是這三個願望的話,別說十六,就算六十也未必能實現得了~」
「……」再加一個!金兒滿臉皺紋!
「對了!」我忽然想起西洋使節還教過生日許願的法子,於是立刻東張西望找來了一個燭台放到桌中央:「我聽說西方人過壽辰的時候是吃一種叫什麼糕的東西,然後許一個願,再把蠟燭吹滅就一定能實現!正好這裡有金兒親手做的桂花糕,又有蠟燭!我要許願!」
「好呀好呀!」金兒拍手贊同:「好好玩的樣子!」
「皇上……您拿得是燭台,不是蠟燭……」
我瞪了一眼武青肅:「燭台上面就是蠟燭嘛!你讓我用手拿嗎?萬一被蠟油滴到燙傷了怎麼辦?」
「……」
我閉上眼睛,十分認真的開始思索我十六歲這一年的最大心愿跟目標,大夥也都安靜下來目光炯炯的等待著。我深吸一口氣,氣沉丹田,全身放鬆,字正腔圓的說:「我希望十六歲的這一年,天下大亂、群雄並起、殺機四伏、國破家亡……」
我的願望還沒許完,我的頭跟屁股便受到了來自四個不同方向的不明襲擊。
漆黑的夜晚,伸手不間五指的清漪軒,五個坐在地板上講鬼故事的閑人。不知是誰最先提出要玩個通宵,又不知是誰提議講鬼故事,更不知是誰說為了製造氣氛把全屋的燭火全部熄滅,終於,故事開始講了,屋內那一點點月光也被烏雲無情的遮住,任憑我的眼睛瞪得再圓,也看不到周圍的其它幾人。
「……於是,每逢夜晚,那個小丫環哭泣的聲音便會在廚房響起,不斷的數著盤子的碎片,仔細豎耳一聽,好像在說:一張、兩張、三張……」
「呀啊~~!!」
一聲凄厲的慘叫,然後四周陷入一片靜寂。接著我平靜的聲音響起:「金兒,你害怕就別玩了。」
「皇上,」金兒涼涼的說:「剛才尖叫的人是你吧?」
「咦?是朕嗎?不是吧?」
「是!」四個不容置疑的聲音同時很肯定的說道。
「朕沒有尖叫,你們聽錯了。」我一本正經的說:「啊!一定是剛才金兒講的那個黑暗之中多出一個人的鬼故事應驗了!是多出來的人叫的!」
我好像感覺到從不同方向投射來的不屑目光……
「皇上,」武青肅略帶好笑的聲音在我身旁響起:「您要真怕,臣願借出胸膛供皇上驅使。」
「愛卿!朕已經十六歲了!不要把朕當小孩子!」我正色道。
「那好,皇上最好別忘了說過這句話。」武青肅一副看好戲的口吻。
「該誰講了?該誰講了?」我權當沒聽見。
「那微臣也獻醜了。」玄尚德慢慢的開始講了起來:「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對商人夫婦,腰纏萬貫,良田百頃,而商人的妻子更是美貌如花,已經身懷六甲,真是羨煞旁人。誰知卻招來小人妒恨,一晚,那小人殘忍的殺害了這對夫婦,將丈夫的頭砍了下來,身子埋到了樹下,頭丟入了河中,又將妻子活活勒死後投入了水井之中,一屍兩命。誰知,那小人從此夜夜失眠,總覺得睡夢之中有人在他的脖子上摸來摸去,好像還在說:這是我的頭嗎?」
「啊啊啊啊啊!!」我失聲尖叫。
「皇上,臣還沒講完呢。」
「啊?是嗎?」
「沒錯,這才是丈夫,他的妻子跟兒子還沒講呢。」
「那……那你講……」
「皇上。」武青肅的聲音。
「什麼事?」
「繼續聽故事前,請您先從微臣的身上下來好嗎?」
「咦咦咦?武愛卿,你幹嘛抱著朕!」我不滿的直嚷嚷。
「……」
「好了,玄愛卿繼續講。」
「皇上。」還是武青肅的聲音。
「又有什麼事?朕還急著聽故事呢!朕不是已經下來了嘛!」
「皇上的身子是下來了,可是您的手別這樣抱著臣的脖子好嗎?」
說著,武青肅便動手想將我的手拽開,我好不容易才稍稍不害怕了些,自然死也不肯鬆手!
「啊啊!愛卿!你我君臣素來親昵,今晚夜風幽涼,朕怕愛卿不慎感染風寒,故以身取暖為愛卿禦寒!此等體恤之情真是感人肺腑!對吧?」
「您就坦白說害怕不就得了?」
「……」
「皇上不怕就請放開微臣吧。」
「啊啊啊,愛卿不要這樣嘛!人家還是小孩子~~人家只有十六歲~~」
我嬌聲嬌氣的索性整個人都窩到了武青肅懷中,被溫暖的懷抱緊緊包裹的感覺真得非常安全,一點也不會害怕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一點點面子算什麼!我縮~~~~
周圍一陣低低的笑聲,我撇撇嘴,把臉埋進武青肅的懷中,他的大手溫柔的撫摸著我的頭,令我莫名安心。
「那臣繼續講了。這小人夜不能寐,很快便神形憔悴,精神萎靡,於是重金聘請了一位茅山道士驅妖。那一夜,月黑風冷,伸手不見五指,就像現在這樣。道士做法前對小人道:開壇之後,那鬼魅便會自東而來,你若聽到腳步聲千萬不要出聲,若看到身後出現人影千萬不要回頭,他若開口說話你千萬不要回答。小人一口應允,於是道士開始做法。果然,很快便涼風四起,門窗吱-作響,隱隱之中,好像聽到一個很輕的腳步聲自東面緩緩而來……」
嗵、嗵、嗵
「為什麼……」我的聲音開始微微抖動起來:「朕好像真得聽到了腳步聲……?」
夜風漸漸轉劇,呼嘯而過,門窗吱-作響,黑寂之中,那腳步聲漸漸清晰起來,越走越近,我們五人全部異常沉默,連武青肅的身子也有些僵直,緊緊的將我抱在懷中。
烏雲緩緩移動,漸漸露出皎月,朦朧的月光下慢慢顯現我們五人的身影,然後,另一個黑影幽幽的出現在門口……
「皇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前所未有的慘叫響遍了大半個皇城。但是我發誓!剛才叫得這麼響的絕對不止我一人!
「啊啊啊!皇上!怎麼了!」
那黑影也跟著叫了起來,他叫我也叫,一聲比一聲高。
「這個聲音……是太後身邊的陳公公?」武青肅說道。
「正是雜家。」那個明顯受驚的聲音不安的回答。
「……」我直起身子,清清嗓子:「陳公公何事如此大驚小怪?慘叫連連?」
「回皇上,奴才剛才想向皇上請安,不知為何屋內忽然叫聲四起,把奴才嚇了一跳。皇上,奴才年紀大了,不經嚇的。」
「哎,這等小事就令你叫得如此之響,害朕以為出什麼大事了呢。」
「剛才叫最響的應該是皇上吧?」喬無羈的聲音。
「對啊,因為陳公公叫的是皇上嘛。」金兒的聲音。
「……」這群人根本不給我留面子!
「陳公公有什麼事?」我咬牙切齒的瞪著他。
陳公公不知道自己是哪裡觸怒了我,驚得點頭哈腰,畏畏縮縮:「那個……奉太后口喻……皇上跟三位大人敘舊已久,如今時辰不早了,還是早點歇息吧,明日還有早朝政務呢。」
「哦~既然是太后的旨意,那隻得作罷了,朕正聽得津津有味呢。」
四道懷疑的目光又從四面八方射來,這群人!到底有沒有當我是皇帝??
轟走了陳公公,點起了燭火,我一看,四個憋笑憋得滿臉通紅的不孝子民。
「哼!笑什麼笑!」
我氣呼呼的看著他們,誰知這下可好,他們索性哈哈大笑起來。
「還笑!到底是誰出的主意要玩通宵!連太后都驚動了!」
「好像是皇上說什麼不醉不歸,沒醉就通宵來著。」
「那那那……那是誰出的餿主意要半夜三更講鬼故事?!」
「好像也是皇上說機會難得想體驗一下……」
「啊?那把燭火吹滅總不是朕的主意吧?」
「是皇上說要有氣氛,最好黑燈瞎火,臣等才滅了燈籠燭火的。」
「……」說來說去……是我自作自受?自討苦吃?
真是不爽啊~~~
聳拉著臉跟三大凶禽道完別,我正欲回宮,誰知武青肅卻悄悄的扯扯我的衣袖,沖我使了個眼色,於是我令金兒先行回宮,便隨著武青肅走到了庭園深處。
「皇上……」
「武青肅,」我皺著眉毛不滿起來:「今日是朕十六歲生辰,此生僅此一回,說好了今夜沒有君臣之分,你為何一直『皇上』、『皇上』叫個不停?到最後大家也全都叫了起來,好生掃興!」
武青肅悻悻一笑:「若微臣不能時刻記得你是君、我是臣,只怕……會做錯太多事情……」
「做錯什麼?」我有些負氣,非要打破沙鍋問到底不可。
「皇上,」武青肅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目光深邃的令我不禁一顫,本能的感覺到他的神情有些異樣:「明日起,你是我永遠的皇帝,我是你永遠的臣子,我再不會做出令你為難之事。所以,只求今夜,你是李守譽,我是武青肅,你莫要再躲我。」
「我……我沒有躲你啊……」我心虛的笑了笑。
武青肅輕輕的挑起我的下顎,微微俯身,我嚇得一顫,他急忙用另一隻摟住我的腰身,令我動彈不得:「這是最後一次,所以不要拒絕。」
不知為何,我覺得武青肅好像由頭至腳都有一股哀傷的感覺,令人心酸,令人心疼,令人……不能拒絕……
淺嘗即止的親吻,令我莫名的空虛。
「你要明白一件事,我並不是被什麼妖怪附身才會做這種事的。」
「……」沒被附身???
「我吻你,是因為我想這麼做。」
「啊?」
我張著嘴巴愣住了,為什麼,這隻精明過頭的老狐狸會想吻我呢?我不是女子,更沒有龍陽之好……啊呀!難道他有??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武青肅,不由嘖嘖,真可惜……
「一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在想奇怪的事情!」
「沒……沒有!」
「你呀……真讓我不知該如何待你……」
我無辜的眨眨眼:「那你就一門心思的對我好就行了啊。」
武青肅定定的看著我的眼睛,眼波之中閃動著令人會不由沉溺的溫柔目光,他緩緩的閉上眼睛,慢慢的再一次貼近我。我也本能的閉上了雙眼,安靜的與他唇舌相融,一點一點加深了這個吻。
呼吸慢慢急促起來,我可以感覺到武青肅同樣的有些激動,他將我摟得愈發之緊,唇舌的交戰也愈發激烈,我幾乎無法呼吸,四肢無力,軟軟的靠到了他的懷中。
他的唇失控一般在我的臉龐遊走,我的唇、我的臉、我的眼、我的眉都沒有放過,溫柔而激烈的吻著,我就像被狂潮襲卷的一葉小舟,根本無從思考掙扎,只能隨波逐流,直至他移向我的頸間,輕輕的含住了我的喉結,舌尖輕輕的恬舐著它的凸起。
「啊!」
前所未有的酥麻感令我低呼出聲,本能的顫抖了一下,這個冷戰彷彿一記冷水一般,失控的武青肅頓時安靜了下來,所有令我無所措從的動作都停頓了下來,然後,他溫柔的最後親了一下我的頸窩,便緩緩的放開了我。
驀然失去了溫暖的懷,這才發現夜晚的風真得很冷。
「皇上,微臣告退。」
屬於李守譽與武青肅的時間結束了。
「青肅!」我忽然莫名的緊張了起來:「你明天會來上朝的吧!你不會忽然消失吧!」
武青肅愛憐的笑了一下:「不會的。」
「是不會上朝?還是不會消失?」我緊張的大叫著。
「微臣每日都會上朝,除非天災人禍,不然都不會消失。」武青肅堅定的說道。
「那你還疼我嗎?是不是以後就不理朕了?」
武青肅淡淡一笑:「臣這一生都會守著皇上的。」
「那若朕再偷吃甜品,你還會打朕嗎?」
「皇上已經十六,再不是小孩了,臣不會再打皇上了。」
「那若朕再寫些歪詩充功課,你還會生氣嗎?」
「臣知道皇上不會這麼做的,你已經長大了。」
「那朕再放你的茶里滴墨汁、往你的椅子上塗漆、派小宮女勾引你,你還會發火嗎?」
「原來那些都是你做的?!」
「哇!別生氣嘛!以前人家只有十五歲,年紀小不懂事嘛!」
「……」嘴角一陣怞動,好不容易才吐出幾個字:「以後別這麼做就行了。」
「那在你的手帕上塗蜂蜜害你被蜜蜂蟄、故意弄斷你的鞋底讓你摔跤、在你回家的必經路上挖陷阱,你不會氣得咬朕吧?」
「……你做過?」
「還沒呢,先問問你的意見。」
「……」
「啊!愛卿!不要咬朕!」
「明天早上交出五十遍《勸善書》!!交不出來就再罰一百遍!」
「哇!青肅~~人家還是小男孩~~人家只有十六歲~~」
「免談!!」
為什麼武青肅翻臉比翻書還快呢?我真是搞不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