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燕含香這一睡,直睡到隔日夕陽西沉,人才清醒過來,而這一醒,所有沉睡前的記憶通通翻騰在心頭,思緒一憶起昨夜的情景,雙頰頓時禁不住一陣熱燙和羞愧。
天呀,昨晚那http://wWW.wx.coM
淫蕩的在修羅身下扭擺腰肢的女子真是她嗎?
甚且她口中還吐出無數句可恥的話語,呻吟嬌喘的哀求他的佔有,盡避那樣美妙的感覺前所未有,可他卻是囚禁並奪走她童貞的惡鬼呀,她怎麼能…
偏她不但哀求著他,還欣喜的沉浸在高潮的快感中難以自拔,一想到他是如何要她浪蕩的像個淫娃臣服在他身下,她就羞慚不已,而他…
也真的成功了!
望著空蕩蕩的室內唯有她一人,「死」這個念頭猛地竄上了腦海,幾乎是毫無猶豫的,她起身下床,孰料,腿間的酸痛讓她差點無力的直不起腰,卻更加深她尋死的決心。
無奈走了二、三步,她就失去了氣力,想要一頭撞死在樑柱上的念頭只得打消。
看了看周遭的環境,垂放在睡榻前的帷幔赫然吸引住她的視線,她動手解下一側布幔,這回再也無人能夠及時阻止她了…
***
「什麼?霸王失蹤了!?」
修羅一踏進雲來客棧,就見羅剎十萬火急的迎上前來,他不禁皺起眉頭。
在這傍晚時分,正是客人最多之時,他朝羅剎使個眼色。
「是的,修羅大人,屬下一接到飛鴿傳書,就急著要告知您這件大事。」羅剎壓低著嗓音說道。
「我知道了,這事我會處理,對了,我房裡那位姑娘醒來了嗎?」
修羅思忖的點了點頭,然後邊走邊往所住上房大步行去,只因一整日奔波下來的結果,竟是無人知曉那梅家莊何故會成為一棟荒廢的宅院,自然那奴婢的魂魄因何久居此地亦不得而知。
只曉得這些年來曾有人請了道士去抓鬼,結果仍是無功而返,這才使得梅家莊成了村民眼中的禁地,亦因如此,今夜他想要和那女鬼談判的籌碼無疑是等於零,教他頗為傷神。
「屬下照大人吩咐守在門外,一整日都未見房內有何動靜,直到適才接到龍騰宮的飛鴿傳書才離開一會,所以那位姑娘應該尚未蘇醒才是。」羅剎一愕,不過仍是照實說著。
「尚未?那就是你不確定她是否清醒,是嗎?」修羅提高了音量,一股不祥的預感就這麼竄上心頭。
「呃,是的,修羅大人,有什麼不對嗎?」羅剎愣了一下,隨即不解的回道,只因霸王失蹤一事都未能教他情緒大起波動,而那名姑娘卻教他臉上神色明顯的改變。
「我不是要你在我未回客棧時守著她,羅剎,若她有個萬一,我唯你是問。」心頭愈發不安的感覺,使得修羅臉色為之遽變,她不會就挑在這個時候醒來吧?
若是,她該不會又做出傻事來…
他加快了前進的步伐,心頭那抹恐慌隨著臆測赫然揪緊住。
天呀,別對他如此殘忍,在他真心喜愛上她的同時,他簡直無法想像永遠失去她會是何等滋味,怕是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修羅大人,修…」羅剎怔在原地,無法相信天塌下來猶面不改色的主子竟會為一女子變了臉色。
待回過神來,羅剎忙提步追上前去,就為了瞧瞧究竟是怎樣的女子能教主子聞風色變。
「砰」的一聲,在修羅來到所住上房廊道外頭,那像是有人踢倒凳子所發出來的聲響,從他房內傳了出來,他的心頓時為之一沉,顧不得是否會引來他人側目,凝聚口真氣,施展輕功飛身衝進房內。
一進房,他就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得魂飛魄散,只見燕含香用帷幔懸頸掛垂在樑柱上的身子晃呀晃…
「不!」他低吼出聲,身子向上一躍,抱住她的身子,同時扯破打成環結的帷幔。
只是她因缺氧過度臉龐已然泛黑,他的意識在這一刻變得黑暗…
「大人,這位姑娘已然死了。」羅剎隨後趕來見著的就是這畫面,在聽聞主子宛若心神俱裂的嘶吼聲,還以為發生啥天大的事情,孰料竟是個姑娘在房內懸樑自盡。
「不!不!她還沒死,她還沒死,該死的你,燕含香,你給我醒來,沒有我的允許,我不准你死去,你聽見了沒?」如夢初醒般,修羅像頭負傷的野獸吼叫了起來。
他不許她死,她別妄想如此輕易就能逃離他的身邊!
他猛力的搖晃著燕含香的身子,甚至毫不浪費時間的封住她的嘴,將真氣以口頻頻傳進她體內。
就算她真的踏進了鬼門關,他都要從枉死城中把她給搶救回來。
包何況她一息尚存,她沒理由能香消玉殞,因為他不準!
「修羅大人…」羅剎看傻了眼,這就是他那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主子嗎?
為了這個住在梅家莊的姑娘,他竟然可以如此熱烈而瘋狂,看到這,他的心沉重無比,因為他恨不得這個姑娘能夠馬上死掉…
此刻修羅眼中除了燕含香,對於周遭事物完全無所覺,他每度一口真氣入她體內,一手就抵住她的後背,將自己修為高深的內力徐徐注入,他就不信這樣雙管齊下,她還能到幽冥地府向閻王爺報到。
「修羅大人,你這樣只是在浪費你的內力和真氣,這位姑娘臉色都已泛紫了,雖然尚存一息,卻氣若遊絲,壓根無法凝聚成形。」羅剎臉色陰暗的走上前阻止主子救人。
這位姑娘若就此死去,他倒可省去一番工夫,否則她的存在只會拖累主子在宮中的地位,尤其現下霸王又失蹤的情況下,若有個閃失,主子就是繼任龍騰宮霸王一位的最佳人選。
畢竟霸王縱有妃子無數,可惜尚無一人為其生下子嗣,所以她就算活得過今日,明日他亦會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放手,否則休怪我對你不客氣。」修羅甩掉羅剎的手腕,在這緊要關頭,他竟敢打攪他救活燕含香,要知道她若一死,他的生命亦失去意義。
本以為權勢名利之於他是世上最看重的物品,可在這天人永隔的情況下,他卻發現自己情願用權勢名利來換回她寶貴的性命,在武林中打滾這麼多年,江湖上的恩恩怨怨,現在竟讓他莫名的感到一絲倦意
「是的,修羅大人。」羅剎放了手,臉色凝重的退到一旁,然後眼睜睜的看著主子拚命為燕含香注入真氣和內力。
天曉得他多想一刀殺了她,無奈這當頭實非他能動手之機。
就這樣,他咬緊牙根看著眼前這教他心起殺機的一幕,卻沒注意到一道人影佇立在廊道外,站了一會兒,然後就像來時一般神鬼不知的悄然離去。
***
沉浸在毫無意識的黑暗中,燕含香看見前方突然亮起一盞油燈似的亮光,她下意識地就著亮光行去,之前勒緊住頸項的痛楚和窒息,此時變得輕盈而豁然開朗,可在看見那亮光處的偉岸身影,她頓時慌張的轉身,情願被黑暗所吞噬,她…
終於解脫了嗎?
欣喜的東張西望,無奈除了那道微弱的光亮,其餘伸手不見五指,天地間仿若僅剩下她一人的感覺,讓她陡地有些無助又茫然起來。
她該是死成了吧,若是,按理說該有幽冥使者來接引她,孰料,包圍她的竟是一片黑暗…
她困惑的停下步伐,不解這樣的狀況意謂著什麼?
難不成她還沒能解脫…
「含香。」
就在燕含香納悶自己是死是活之際,驀然,一慈祥又倍感熟悉的叫喚聲自她身後響了起來。
難以置信的,她猛地旋轉過身,因為她居然聽見了娘親的聲音在喚著她…
然,她一轉過身,身後猶是一片漆黑,哪來的娘親啊?
「含香,快回去,你陽壽未盡,這裡還不是你能來的時候,走吧,遲了就來不及了。」
娘親熟悉的聲音帶著絲焦急的口氣,在燕含香身後又響了起來,她忙不迭的又轉過身,可身後仍是黝黑無比…
「娘,娘,是您嗎?是您老人家就出來跟含香說話啊,含香好想您,娘。」
燕含香難過的叫了起來,孤伶伶的一人留在世上,乍聽聞這熟悉的聲音,眼眶頓時一紅的流下淚來。
若是娘親,她為何不現身在她面前,僅以聲音告知?
「傻女兒啊,娘已然往生了,人鬼殊途,你還是快走吧,趁地府的人尚未發現你的氣息,遲了可就糟了,要知道你陽壽未盡可是會被抓進枉死城,一進枉死城想要投胎轉世就難了。」
「娘,含香不想活了,含香好想和您跟爹在一塊,娘,您帶我走吧。」
燕含香哽咽的東張西望,可無論她怎樣努力的看,就是看不見娘的身影,她不禁有些凄然。
「我的好女兒,快別說傻話了,這回若非土地公好心的偷偷帶我出來,娘壓根無法比幽冥使者早一步通知你,快走吧,遲了真是會來不及呀,再說你情緣未了,娘不要你因為一時想不開就自行了斷,死亡不能帶給你解脫,只有折磨和懊悔。」
燕含香一怔,「娘,可是女兒已經…」
「…燕含香,你給我醒來,沒有我的允許,我不准你死,你聽見了沒?」
如平地一聲響雷的怒吼,伴隨著一股強大力量將燕含香輕飄的身子往前方的亮光處吸去。
燕含香心頭一震,在聽聞那聲低沉卻教她心慌意亂的男性嗓音,她的身子不覺抖顫了起來。
「快去吧,我的乖女兒,貞節對女子是很重要沒錯,可也別忽略了自己的心意,用你的感覺去正視周遭的一切,或許會有令你意想不到的結果產生。」
燕含香聞言不禁茫然了,她的貞節和心意…
「含香,娘也得走了,你要好好保重,知道嗎?別忘了你有你的生活,往後就別再過於記掛著我和你爹,否則我和你爹真會走得不安心哪。」
彷彿當頭棒喝,燕含香震了一下,淚水流下了眼眶。
靶覺到身子逐漸被前方亮光給吸走,她曉得自個兒暫時是見不著爹娘,在黃泉路上…
「娘,含香走了,您放心,含香會聽您的話,絕不讓您和爹在天之靈猶無法安心。」
「含香,我的乖女兒…」
「娘…」
燕含香哭著,直到身子整個被亮光給覆蓋,她的淚仍難以止歇
***
「咳…咳…」
燕含香覺得喉嚨好痛,像被炙火給燒灼一般,眼角不斷流著眼淚,在咳嗽聲中醒了過來,而映入眼帘的即是修羅怒氣騰騰的俊臉和眼底毫無掩飾的焦急,她不禁怔忡著。
他好像在為她擔心又好似在生氣著她的輕生…
「該死的,你終於給我活過來了,我說過,沒有我的命令不准你尋死,你竟敢給我明知故犯!?」
一見到她幽幽的張開眼睛,修羅頓時欣喜若狂,可當思緒在憶起自己險些就失去她,他就氣得快要發狂,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自己對她的喜歡有多麼深切,深切到無法衡量的地步。
只要能救活她,他就算失去一切亦在所不惜,可強留下她在身邊,是不是錯了!
「我…咳咳咳…」
他眼底那抹神傷教燕含香為之動容,偏一說話,喉嚨就像火燒灼一般,痛得她眼淚直流是咳嗽不止。
他可是在關心她?他的話雖然嚴厲又霸道,但聽在耳里竟有種甜蜜溫馨的感受。
就像昨夜她枕在他胸窩上,他那溫柔的嗓音讓她不自覺的倍感安心,就彷彿在他強壯的羽翼下,無須擔心往後的風風雨雨和孤獨…
「該死,你纖細的頸子差點就被勒斷了,還妄想跟我辯說,你就不能用用大腦嗎?」修羅心疼極了,她帶著痛楚的咳嗽聲簡直比用刀剮他的肉還要來得受折磨,如果可以,他真想代她受過。
偏他不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頸項上的勒痕會讓她痛上好一陣子,甚且亦會為她優美白皙的脖子留下一道難以抹滅的疤痕,而破壞了她的美麗。
一想到這,他的心就揪痛不止,原本她可以快快樂樂的在梅家莊生活著…
「不是,我…咳咳咳…」燕含香一愣,她不是要辯說,只是他眼中的黯然讓她心悸不已,還有她亦想問他三番兩次的阻止她尋死,真只是為了她的身子,還是另有原因。
「別再說話了,你一條小命才剛從鬼門關撿回來,喉嚨上的疼痛往後可有你受的,真是活該,誰教你不愛惜生命。」修羅皺起了眉頭,她就不能安分一點,等到喉嚨勒傷好一些再來說話。
「我…咳咳咳…」燕含香愣了一下,隨即微惱的想要反駁,孰料一開口,喉嚨就像烈火又燒灼了起來,當下又咳又疼的,讓她眼淚直流個不停,一張粉臉頓時全皺在一塊兒。
「好了好了,有話就等你喉嚨好些再來給我回嘴吧,嘖,沒瞧過你這種女人。」修羅又憐又氣的撂下狠話。
現下還得趕緊請個大夫來看看她,然後再想法子為她消去頸項上那道觸目驚心的勒痕,因為那會不斷提醒他,她有多麼渴望想要逃離他的魔掌,那會讓他的心如同受到刀刀刺戳般好痛好痛…
燕含香緊咬住唇瓣,他就不能說些好聽的話嗎?一下是不准她回嘴,一會要點她的啞穴…
可這樣霸道的言辭卻莫名的教她感覺好不窩心,因為他好像很擔心她似的…
「疼的不敢說話了吧,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現下死不成,還給自己找苦頭吃,下回看你還敢不敢?」修羅見狀不禁擔心的斥道。
瞧她疼的都說不出話了,天曉得他的心遠比她還要來得不舍。
「哼。」燕含香微嘟起嘴,氣惱自己一說話喉嚨就痛得要命,要不她一定會據理力爭,奇怪的是…對他,她竟然不再覺得害怕和恐懼…
或許是鬼門關前走過一遭,她赫然發現自己似乎有勇氣可以面對他了。
在聽見她不悅的冷哼聲,修羅愣了一下,她這可是在表達對他的不滿?而她微嘟著小嘴嬌嗔的模樣,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讓他不禁看得有些痴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