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冰心一奔出林子,便被好音捉住。
「跟我走。」她附在她耳邊悄聲說,帶她避開人群回到冰心苑。跌跌撞撞地撲倒在床,冰心還來不及喘息,淚便流了下來。
激情的餘波仍在體內蕩漾,只要一回想起來,她便渾身發燙,彷彿關寧的唇和手還留戀在她身上,帶來一波波愉悅的刺激,慾望登時在血脈里饑渴的呼喊,要求著滿足。
她是那麼渴望他,卻必須用全部的意志去遏止這股在血脈里澎湃的力量,拒絕他,只因為繼續下去不但會害死他,還會讓他萬劫不復。
她那麼愛他,全心為他著想,可是他看她的眼神卻是輕蔑的,當她是人盡可夫的女人,她好傷心,好絕望。
「既然都誘惑他了,幹嘛不做得徹底一點?中途放手,又跑回來哭?」
好音冷冰冰的聲音刺耳的鑽進她耳里,冰心僵硬的止住淚水,一種隱私遭人侵犯的憤怒和不快襲上胸口,無法置信地轉向她。「你躲在一旁偷窺!」她羞惱的控訴。
好音面無表情的挑挑眉,那雙眼有著她從未見過的陰森,冷得讓她不由打顫。
「關寧的武功深不可測,我哪敢靠近?」她嘲弄的噘著唇,「倒是唐劭傑追來時,為了你的安全,我必須隱身附近監視,聽見關寧的聲音,才退到林外,只隱約聽見你們爭吵。後來看到你衣衫不整的出來,又逃得那麼急,才會猜到是你打的退堂鼓。」
說到這裡,她的目光落向她仍敞開的衣袍,那眼神莫名地讓冰心毛骨悚然。奇怪,平時都是好音伺候她沐浴更衣的,她從來沒覺得有哪裡不對,怎麼會突然覺得不舒服?她急忙將衣襟掩上,慌張的穿好,臉頰發燙。
「那你應該知道我已經儘力了!」她把臉埋在手上,悶悶的說。「對唐劭傑你是儘力了,可對關寧呢?」她銳利的提出質疑,「他明擺著要你,為何不順了他?」
因為她不能害他!
冰心在心裡喊道,緊握著拳頭,壓抑地回答:「關寧從來不是我們的目標,我沒必……」
「那是你的借口吧!郡主冰雪聰明,應該很清楚關寧武功高強,如果能色誘他成為你的裙下之臣,不僅可以解除你體內的情蠱之毒,還可以說服他替你殺死唐家父子,甚至除掉定國公和皇帝,比去色誘唐劭傑得到的好處要強得多。你明明可以得手,卻在緊要關頭逃開他,讓我不得不懷疑你是因為愛上他,才捨不得他死吧!」
「你不要亂講。」冰心焦急地否認。「我知道關寧不可能為我殺人,所以……沒必要那麼做。」
「即使關寧不會為你殺人,至少有助於解除你體內的情蠱。我看得出來,他迷戀上你了。只要讓他嘗到甜頭,他會一次又一次的向你索歡,直到情蠱的劇毒要了他的命。到時不僅你可以活命,還能除掉他,對我們是有百利而無一害。你卻試都不試,就肯定關寧不會為你殺人,白白的放棄這麼好的機會!」
冰心沉默著,可以感覺到好音的一雙眼盯著她瞧,帶來一股沉重的壓力。
「回答我!」她不耐煩的大喝一聲,人逼到床邊。「為什麼不敢承認你愛上他,所以捨不得他為你而死?關寧這人有什麼好?既沒有皇帝的俊美和權勢,又一張冷臉,你與他幾乎沒單獨相處過,怎會愛上這個人?我不明白,你今天就給我交代清楚!」
說著,她一把揪住她的手臂,要她轉過來面對她。
冰心忍住痛,汪汪的淚眸里有著懼意,結結巴巴的說:「你不要亂想!反正……你是低估他了!就算關寧跟我……他的內力精深,為人又精明,一定很快發覺不對勁,我就是想到這點才會逃……開呀!」
「你說謊!」好音冷冰冰的盯住她的眼,「即使有這可能,為了你自己的性命,你好歹也該試一試。況且在情蠱的作用下,你不可能想那麼遠。你以為我沒注意到,只要關寧在場,你就笑得特別媚,眼睛彷彿滴得出水來,心神全都繞著他轉嗎?你明明愛上他,卻找這些借口來搪塞我,以為我會上當嗎?」
「我沒有……」冰心緊閉著眼搖頭。
「你最好記住,元帥府未來的興衰,長公主、你親娘,還有小少爺的生死全都操在你手上!你要是以為可以一死了之,那就大錯特錯!」
「我沒有……」她破碎的低語,內心飽受煎熬。
「你最好以行動證明你沒有愛上他!」
「他真的不可能為我殺人呀!」她掩住臉哭泣。
「試過才知道!」她冷酷地堅持。
「不必試了。冰心說得沒錯,我不會為她殺害無辜的人!」低沉的嗓音有如悶雷滾來,把房裡的兩人嚇了一跳。
好音眼裡閃過一抹警覺,倒退了好幾步。冰心則睜大淚眸,視線朦朧中,一條影子自外間閃了進來,俊眉朗目間有抹溫柔情意,宛如春陽暖暖照向她,一下子就把她心底的冰霜融化,化作淚水潺潺。
「你怎麼來了?」她痴痴的問。
「我不放心你。」關寧一個跨步來到她身邊,手指溫柔的拭去她臉上的淚痕,淡淡的一句話便帶來強烈的悸動,冰心心中被一股溫暖脹得飽飽的。
「你不是輕視我,嫌棄我,後悔救過我嗎?」她泫然欲泣,想起他對她的鄙視,心裡一陣難受。
「原諒我!」他摟她入懷,輕撫著她美好的柔背,滿心都是對她的歉意和憐惜。「我是被嫉妒沖昏頭,才會說出那種話。看到你色誘唐劭傑,我氣壞了。一冷靜下來,我便明白你不是那種女人。」
「你一直懷疑我,為何現在卻認為我不是壞女人?」
「我就是知道。」他不許她再說出詆毀自己的話了,深情款款的注視她,低啞的嗓音里蘊滿柔情。「我認識的冰心玉潔冰清,寧可死也不會作踐自己,更不是一個煙視媚行的放蕩女子。她清純美好的形象,沒一刻從我心上抹去,雖然我以為可以忘了她,但當我再見到她,便明白自己從來沒有忘記……」
沒想到他會這麼了解她,記掛她。冰心心裡充滿感動,卻礙於自身的情況而無法接受他的深情。
「我沒那麼好,你記錯了!」她掙扎著想要離開他的懷抱,綴滿淚珠的小臉滿滿都是痛楚。「我這種女人不值得你記得,忘了我吧!」
「說什麼傻話!」關寧抱緊她,不讓她在激動下傷害了自身。「如果可以忘記,就不會銘心到現在。」
她感動得珠淚不斷,可一想到她體內的情蠱,便激動地搖起頭。
「忘了,忘了!」她寧可全部忘記,也不會陷進深愛著他,卻無法與他相守的悲痛。「你不要自作多情,我一點都不愛你!」
她的表情,她的聲音,都看在他眼裡,聽在他耳中。關寧眼中有著了解,還有對她的深深疼惜。
「如果不愛,你先前就不會抽身走了。你是不想傷害我,對不對?」
「你……」為什麼他總能看穿她?她心底盈滿濃郁的感動,還有許多的不知所措。
「不要再說傻話,那是沒用的。你們剛才的談話我都聽見了。」關寧溜了一眼站在角落的好音,那張清秀的臉龐隱藏在陰暗中,教人看不出表情來。他再度轉向冰心,稍微放開她,表情凝重的捉住她左手的脈搏,一會兒又替換測量右手的脈搏,眉頭越蹙越深。「這個情蠱是怎麼回事?」
「你救不了我的。」冰心沮喪的搖頭,「這是蠱后特製的百日情蠱,除非……反正你救不了我!」她也不要他救她。
「蠱后?」關寧曾從恩師那裡聽過這號人物,「她怎會對你下這種蠱毒?」
「那是因為……」她悲傷得說不出口。
「究竟是怎麼回事?」關寧溫柔的握住她纖巧的下顎,嚴肅的看進她靈魂深處的傷痛。「是桑顏卡邦逼迫你嗎?我不是請求太后保護你,為何她沒有做到承諾?」
「你不要怪太后。她近年來身體大不如前,這件事她根本不知情。」
「那麼誰知情?」他敏銳的嗅出端倪,深沉的俊目嚴厲的瞪視一旁的好音,但轉向心愛的人兒時又變得溫柔,彷彿怕會嚇到她。「你必須詳詳細細的告訴我前因後果,我才能想法子解決。」
「我……」
好音即使再遲鈍,這會兒也從兩人的交談中聽出玄機,眼底升起一抹恍然大悟。
怪不得冰心郡主會對關寧情有獨鍾,原來他們之前便認識了!更令她意外的是,關寧竟認識莽國太后,請得動她出面保護冰心郡主。關寧與太后是什麼關係?
思緒電轉下,好音很快有了主意。
她深吸口氣,擠出卑微的笑容,有別於之前的咄咄逼人,對冰心的態度體恤又恭敬。
「郡主,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隱瞞的。說不定關大人有法子解決我們的難題呢。」
冰心還來不及回話,關寧眸光銳利的掃去。
「你在這件事上,又扮演什麼角色?」
「小婢不過是奉命行事。」她說得委屈可憐,「家母和元帥府的人全在國主的掌控下,為了救他們,小婢只得昧著良心……」說著,她也流出幾滴悲痛的淚水。「郡主,你快告訴關大人,否則他會以為小婢有那麼大的神通可以陷害郡主呢!」
「我……」
正當冰心猶豫著該不該說時,好音卻搶先一步道:「這全是三夫人的主意。郡主,你不要猶豫了,都告訴關大人!」
三夫人?那不是冰心的親娘嗎?
關寧詫異的挑起眉,注視著冰心沉痛的表情,忽然有些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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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查坦爾與長子戰死的消息傳回元帥府,一門孤寡全陷進無盡的悼念和哀傷中,無法想太多。
及至桑顏卡邦前來弔祭,一雙野心勃勃的眼睛並不因為顧念查坦爾是為國捐軀,對喪家有一絲的尊敬,充滿色慾的眼光繞著冰心轉動,她開始領悟到三年前威脅她的惡夢又將重演。
果然,查坦爾下葬沒多久,桑顏卡邦便透過親信,重提要冰心入宮的事。
長公主雲良怒不可遏,卻因為太后近年來身體欠安,朝中勢力大不如前,管不住桑顏卡邦,只能束手無策。
正當此時,查坦爾家族裡的叔伯長輩在桑顏卡邦施壓下,勸雲良將冰心送進宮,以免惹惱了桑顏卡邦,危害到整個家族。
一波接一波的打擊降臨,雲良病倒在床,整個家的重擔落到冰心的親娘江雪若身上。
為了保護僅剩的小兒子,江雪若把冰心找來,道出她的身世,冰心驚悸得無法動彈,當場受不了打擊的暈過去。
原來愛她如親女、她視為親父的查坦爾,竟是殺害她生身之父的人。
「這些年來,他和長公主是怎麼疼你的,你心裡明白。即使你親父在世,都未必能像查坦爾這樣疼寵你。冰心,做人要有良心。養育之恩大如天,如今查坦爾已死,你忍心讓他僅剩的唯一子嗣因為你而遭到不測嗎?」
「娘是要我進……」她難堪得說不出口。
「如果你不想進宮,還有一條路走。」
「哪條路?」她焦急地看進娘親眼中,在那裡卻找不到關愛或溫暖,而是隔著一層距離的冷漠,不由打起冷顫。
「你去把唐家父子殺死,替他報仇。」她說得輕描淡寫,冰心卻怔在當場,許久才找到說話的能力。
「娘在跟我開玩笑吧?女兒手無縛雞之力,如何殺死他們?」
「殺人不一定要用蠻力,聰明人用頭腦殺人。」
「可是……」一想到殺人就全身沒力,腦子一團混亂,如何用頭腦殺人?她虛弱的搖頭,「孩兒不知道……」
「你先聽我說,」彷彿嫌她受到的驚嚇不夠多,江雪若接著道:「你還在娘胎時,便與唐劭傑指腹為婚,我打算把這件事告訴長公主,由她進宮說服太后做主,派人將兩家當年約定的婚書送到天朝,唐劭傑必然會迎娶你。只要你進了唐家門,我自然有法子能讓你殺死他們父子。」
「可是……」她的思緒變得一團混亂,仍無法從母親駭人聽聞的一番話恢復轉動。「大娘不會允許的,太后也不會答應,還有國主……」
「沒必要對長公主和太后說實話。我會說服她們,只有這麼做,你才能逃離桑顏卡邦的魔爪。至於桑顏卡邦,據我所知,他被唐家軍打得落花流水,對他們怨恨極深,只要能除掉他們,即使犧牲掉你,他也不會手軟。」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了!眼前只有兩條路可走,隨你選一條。我已經決定了,如果你不肯答應,只有把你送進宮一途。」江雪若冷漠的道。
「女兒寧願一死!」冰心神情悲憤。
「你若死了,桑顏卡邦必然把怨氣出在活的人身上,你就那麼自私,只圖自己快活,全不管其他人的死活嗎?冰心,你也太狠了吧!」她狠狠的瞪視女兒,彷彿與她有不共戴天之仇。
一陣寒意襲身,冰心怎麼也沒想到母親這樣絕情,竟以親情、恩情要脅她,把她逼至絕境。
或許是察覺自己的話太傷女兒心了,江雪若放柔語調。
「就算是報答查坦爾與長公主對你的養育之恩,疼惜之情,你也該設法保全小弟這唯一的根苗呀。何況為人子女、為人長姐替父親、弟弟報仇,都是情理中事,你有能力卻不做,如何對得起九泉之下的兩人?」
「我……」娘親說得她啞口無言,她縱有滿心的不情願,滿嘴的苦,也只有點頭的份。
江雪若欣然依照計劃行事,果然如她所料的輕易說服雲良長公主、太后與國主桑顏卡邦,派遣使者前去天朝,只是沒想到天朝皇帝居然要納冰心為昭儀,讓唐劭傑娶了朝陽公主,把她要女兒進唐家門,謀害唐家父子的計劃全盤破壞。
一計不成,她又獻上二計以平息桑顏卡邦的怒氣。
「冰心若能迷惑天朝皇帝,要置唐家父子於死地猶如探囊取物。讓冰心效法西施迷惑吳主,為國主取來天朝江山。」
「萬一皇帝不受冰心所惑……」儘管冰心有傾城傾國之貌,然而天朝皇帝把妻子讓人的古怪行徑遍傳宇內,桑顏卡邦早有聽聞。那貴妃就算了,皇帝原本要迎娶的芳蘭公主他可是親眼見過,是位絕色美女,皇帝都可以讓出了,足以顯示皇帝並不留戀美色。
「國主放心。皇帝既然主動納冰心為昭儀,總會臨幸她。在冰心出閣前,蠱後會在冰心身上下百日情蠱,只要皇帝臨幸她,百日情蠱會發生作用讓皇帝迷戀冰心,在交合時釋放毒素,時候一到,天朝皇帝莫名暴斃,必會引起動亂,到時就是國主復仇的時機了。」
「好!好!」桑顏卡邦聽得龍心大悅。
江雪若回家卻對女兒道:「別怪娘心狠,請出蠱后在你身上下這個百日情蠱。國主對你尚未死心,原本打算在你出閣前,先行玷辱你,是這百日情蠱讓他打退堂鼓。因為百日情蠱只能種在處子身上,這也是娘唯一想到,你毋需冒險,又能在神不知鬼不覺下殺人的方法。」
自從江雪若提出復仇之事後,冰心的心境便如槁木死灰般,除了絕望還是絕望。不管江雪若說什麼,都只是唯唯諾諾聽著,心情極端無助、無措。
「進入後宮后,你要掌握皇帝,設法說服他除掉唐家父子。娘的一生可說是葬送在曹貞儀手上……」
「曹貞儀?」這是誰呀?
「曹貞儀就是唐劭傑的娘親,唐慶齡的妻子。」江雪若表情猙獰,眼中充滿恨意。「當年我心儀唐劭傑之父唐翔華……」
唐劭傑之父不是唐慶齡嗎?
瞧出女兒一頭霧水,江雪若嘲弄的揚起嘴角,「你以為曹貞儀是好貨嗎?她原本心儀唐慶齡,她父親卻讓她嫁給唐翔華,可是她命硬,生了唐劭傑便剋死丈夫。後來她探望你外婆,當時邊境戰事吃緊,你生身之父便護送我們去石林關,半路上為了保護曹貞儀而死在查坦爾手上。十七年後,查坦爾和你大弟又死在她再嫁的丈夫和兒子手上。我所愛之人的死,全都跟她有關,你教我怎能不恨她!冰心,你一定要為娘除去唐家父子,讓曹貞儀嘗嘗失去丈夫和兒子的滋味!」
冰心這才恍然大悟。娘親心裡竟藏有這麼深的怨恨,怪不得她不惜犧牲她,也要除去唐家父子。
然而,再萬無一失的計謀若沒有老天配合,終於還是要失敗。江雪若萬萬料不到皇帝因為練功的關係,不能近女色,冰心即使身懷百日情蠱,也害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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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冰心的故事後,關寧有種想殺人的衝動,「你娘太過分了!居然親手將你推入火坑!」
「我不怪她。」冰心偎依在他懷抱,搖了搖頭。該流的淚水都流幹了。「娘是個可憐人,她的少女夢、她的婚姻,還有後半生的依靠,都因唐夫人而破滅,難怪她會那麼怨恨。」
「即使如比,也不該犧牲你。」
「總得有人犧牲。」如花的唇瓣因自嘲而扭曲。
「早知如此,當初我就帶你走。」關寧自責。
「別這麼想。」冰心的神情顯得平靜,兩丸黑水晶般的眸子散發柔和的光芒,彷彿已將心底的傷痛全都放下。「你以為太后可以保護我,卻沒想到……」
「是我太自私。一心求道,不想要兒女私情。如果我當年不逃避對你的喜歡,或許你已經是我的妻子,自然毋需經歷這些。」
難以言喻的狂喜縈繞方寸間,冰心忍不住在腦海中想像著身為關寧妻子的一幕。他們一定會過得很幸福吧。
她眼神一黯,勉強自己微笑道:「雖然人生無法重來一遍,但你能這麼說,我就很開心了。你毋需再為我擔心,專心去追求你的道,我……」
「我不准你做傻事!」聽出她語氣里的絕望,關寧捉住她的肩膀,堅定的看進她眼中。「相信我,我一定想得到法子解除你體內的情蠱!」
「關寧……」她胸口發熱,眼中流動著一股激動。
「別擔心。一切有我。」他將她摟在胸上最灼熱的部位,穩定的心跳聲里,每一下都有著對她的情意,冰心聽見了,放心的倚靠著他。
然而,一直冷冷瞧著兩人相偎相依的好音,心裡可不舒服極了。但表面上,她是一臉無害的。
「關大人,小婢忍不住要提醒你。距離百日情蠱發作的時間,只剩下一個月。若在期限里無法解除情蠱之毒,情蠱會反噬其主。而且越接近期限,蠱毒越致命。另外,郡主若無法達成任務,國主會怎麼對付元帥府里的人,小婢也不敢設想。」
「你怎會知道這麼多?」他目光冷厲的質問。
她害怕的低頭道:「小婢奉命協助郡主完成任務,自然得對情蠱有全盤的了解,以免妨害郡主的性命。關大人若不相信,可以問郡主呀。」
關寧瞧著冰心,她臉上的疲憊讓他不忍心再多問。
「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嗯。」
「不準做傻事。一切等我想出妥善辦法后再說。」他不放心的叮嚀,銳利地瞪著好音交代:「尤其是你!不許再出餿主意!」
「小婢不敢了啦。」好音害怕的低垂睫羽,掩飾眼底的情緒。
「你最好真的不敢!」關寧的口氣充滿對她的不信任,但沒有再往下說什麼。
他服侍冰心在床上躺下,柔情綿綿的為她蓋好被子,待她合上眼瞼,方起身放下床帳,離去前,丟給好音一個警告的眼神。
燭芯依然燒得極艷,好音清秀的臉龐卻籠罩著寒霜。
隔著床帳,她瞅著床上嬌媚的人兒,那張令百花失色的容顏即使睡著了,依然有讓人心跳加速的魅力,只是眼睫下的陰影甚濃……今晚是夠她折騰了,而以後……
她深吸口氣,盤算著下一步該怎麼走。
聰明人是不會把一窩雞蛋全裝在同個籃子里。
時間不多了,搭好的線要快點運作,而該除掉的人……她的目光沉沉的、陰鬱的落向床上的人兒。
她會為她除去所有該死的人,包括關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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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上,一名宮人持著太監總管福星的令符出宮,說是要替冰心苑主子及其所屬的莽國宮女們送家書到莽國使館,由於這已經是冰心郡主進宮來的第六次,負責邊門守衛的御林軍詳查無誤后,便予以放行。
這名宮人直接來到莽國使館,待約半個時辰,便返回皇宮,看起來和平時沒有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