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野
輕輕的敲響師父的房門，叫了聲：「師父。」
裡面傳來龍浩的聲音：「小天啊，快進來吧。」
門，沒有上鎖，一推就開。
屋內的光線很充足，柳小天一眼就看見師父坐在太師椅上，笑眯眯的望著門口。柳小天沒有任何猶豫的走了上去，先拜一禮，再道：「師父，你找我，有事嗎？」
龍浩摸一下花白的長鬍子，笑道：「嗯，是有事。小天啊，你先坐下。」
柳小天看一眼師父身側的椅子，遲疑一下，但還是坐了。
龍浩指了指桌上擺放的東西，道：「這是仙劍大野和我們少神山奇書六卷之一的『鑄劍』。」
怔了一怔，柳小天看向桌上之物，見是一柄粗獷中不乏精美的仙劍，那仙劍之上雕刻了一隻全身白毛的山虎，白毛山虎正做衝天咆哮的姿勢，它的旁邊是一本薄薄的有些泛黃的書。
頓了頓，柳小天問：「師父，這些都是給我的？」
龍浩笑著點頭，道：「是啊，都給你的。」
柳小天心中一喜，忙站起來謝道：「多謝師父。」
龍浩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又道：「都說修身學道，修身的同時也須修習道法，這卷『鑄劍』里囊括了道典、心法、御劍術和鑄劍術，在本門六道之中也是比較好的，便是當年天幸祖師偶然得到奇書六卷之時，它也是排在前面的。」
柳小天不免又多看了幾眼那本薄薄的看起來並不起眼的書。
「你每天除了寅時到卯時這段時間隨著師兄們來寶殿聽我講道之外，其它時間就照書自己慢慢參悟。大道酬勤，只有勤奮吃苦的人方能修得大道，所以，每天的功課你都不能落下了。」
師父的教導字字珠璣，句句都是金玉良言，柳小天不敢不聽，全都用心記了，並道：「師父請放心，弟子一定勤加修鍊，不敢稍有懈怠。」
心中卻是暗暗的算了算，每天都得凌晨天還沒亮就起床，梳洗之後，隨師兄們前來寶殿聽師父講道，然後還要去后峰弱水潭做功課，午時之後還要跟大師兄做什麼蹲雪，一天下來，大概也只有晚飯之後的那一點時間才是自己的。
想到這裡，他又開始嘀咕這「蹲雪」到底是什麼玩意。
龍浩對柳小天的回答十分滿意，點頭道：「很好。這柄仙劍名字叫做大野，是師父三百年前初入門時的法寶，級別不高，僅是獸魂一級，封印的也只是一隻普通的白毛山虎。師父考慮到你初入門，沒有絲毫的道法基礎，尚不能使用仙家法寶，想來想去，也只有大野最適合你了。」
笑了笑，又道：「小天，你不會嫌棄吧？」
柳小天吃了一驚，忙使勁的搖頭：「師父多慮了，弟子不敢。能蒙師父不棄，收入仙門，得學仙家道法，並賜仙物法寶，已是弟子天大的恩寵了，弟子怎還敢妄貪不足？」
龍浩微笑著摸了摸柳小天的頭，繼續道：「天下兵器，以劍為尊。大凡仙劍，皆有劍魂，劍魂可為獸、妖、人，甚至道法大成的仙人。自古以來，就把仙劍按劍魂分為三大境，各曰：獸魂、妖魂、天魂，各境之下又分為九級。天下各大修仙門派，仙劍多是獸魂境，人間仙劍也以妖魂九級為最，而那天魂境的仙劍就只存在於傳說中了。」
「獸魂、妖魂、天魂。」柳小天喃喃低念。
熾熱的目光落在仙劍大野上，緩緩的伸出手去，便在手指即將觸碰上大野之時，沒來由的顫了幾顫，似是心中緊張不已。
曾經，夢中，幻想了多少次。
而如今，普通人萬金難求的仙劍近在咫尺，只要手指微微一曲，便能抓住它。
閉了閉眼睛，深吸一口氣，像是壓抑住了心中的狂熱，五根手指猛的一握，緊緊的將那柄仙劍握在了手裡。
一聲虎吼，仙劍劇烈的掙扎了幾下，似是想掙脫這個陌生人的掌握。
但柳小天卻是緊緊的抓著，死也不放。
龍浩在一邊笑道：「小天，此劍暴烈兇猛，你要用你的心去降服它。你要記住，只有你真心對待你的劍，你的劍才會把你當作它守護一生的主人。」
「用心？」柳小天像是明白了什麼，緩緩閉上了眼睛。
良久，大野的怒吼狂嘯漸漸轉為低沉，之後只剩下低低的風語，並從柳小天手裡掙脫，繞著這新認的主人飛了幾圈，靜靜的落回他的手裡。
睜開雙目，柳小天眼角有一抹濃得化不開的笑意，注視著手中仙劍，笑著嚀噥：「大野……呵呵我感覺到了風。」
見這最小的徒弟這麼快就降服了最是暴烈兇猛的大野，而且還感覺到了大野的屬性——風。
龍浩神情微微有些凝滯，但很快便又恢復如初，並道：「小天，萬物皆有靈性，便是腳下踩的石頭，也是一樣。若你能用最摯誠的心跟萬物交流，不知不覺中你也能悟道。」
「悟道？」柳小天顯是不太懂。
龍浩笑道：「等你的道法學到我這個程度的時候，你會現修身學道並不是終點，而僅僅只是個開端，真正的開始乃是悟道。」
「這……師父，目前弟子連修身學道都還未開始，什麼悟道師父還是別跟弟子說了，免得有點對牛彈琴。」柳小天訕笑道。
龍浩哈哈大笑，開懷的摸了一把這個最小的徒弟的腦袋。
再吩咐叮囑幾句，龍浩道：「你去吧，好好修鍊，記住，大道酬勤。」
「嗯，弟子記住了。」柳小天重重點一下頭，再拜一禮，便退了出來。
看著遠去的小徒弟，龍浩花白的鬍子翹了翹，又微微的點了點頭。
走在寶殿長長的迴廊上，柳小天心中難以壓住那份激動狂熱，一個勁兒的打量他人生中的第一件法寶——大野，或摸或舞，狂喜難耐。
「哎，小師弟。」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叫喊。
將目光從大野上調開，轉頭看去，見是長得有些猥瑣的四師兄楊大信。楊大信一臉笑意的看著他。
柳小天心中有些奇怪，問：「四師兄，你叫我？」
「廢話嘛，不叫你叫誰？」楊大信走了上來，看了看他手中的大野，笑道：「大野啊，倒是挺適合你的。」
「呵呵。」柳小天臉上一直就沒有收起笑容。
楊大信忽然鬼鬼祟祟的四下看了看，道：「小師弟，我問你個事。」
「什麼事？」柳小天暗想今天怎麼這麼多人問我事，真是怪了。
楊大信一臉的賊笑：「那個……小師弟啊，今天是你第一次做功課是吧？嗯嗯，我想問的是，小魔……哦不，是小師妹有沒有欺負戲弄你？比如爬通天梯的時候，她用飛的，卻要你用爬的，又比如，在弱水潭邊，告訴你弱水沒有什麼稀奇的，叫你下去戲水，還比如……小師弟，你怎麼了？」
柳小天眼睛有些直：「六師兄，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我，我當然是知道的，那個……」楊大信忽然閉口不說話了，像是被人突然掐住了喉嚨一樣，眼睛直直的看著柳小天背後。
柳小天背後傳來他無比熟悉的聲音：「四師兄，你在說什麼？」
楊大信渾身一抖，丟下柳小天，撒腿就跑：「沒、沒說什麼啊，你們慢玩，我練功去了。」
柳小天訕訕的轉過身來，看向怒衝冠的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