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烏蘇姆聽此話,心終於稍稍安了下來,「臣不敢欺瞞您,我與那埃及公主只是昨日在城門巧遇,臣看她的長相幾乎與王后相同才將她從入宮中,為的就是讓您不再受思念之苦,可不想她竟然……是臣一時大意,還請您治罪!」
「你也是一片好心,罷了。」
「謝王!」烏蘇姆感激地叩首謝恩。
「沒事就退下吧。」
「是……可那名埃及公主您打算如何處理?」
「怎麼?」甲尼撒笑了笑,淡淡掃了他一眼,「你很關心她?」
烏蘇姆一驚,趕緊搖頭,「臣絕非此意,只是麻煩事我帶來的,如果王信得過臣,就將她交給臣處理,臣一定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覆!」
甲尼撒的眼神閃了下,沉默片刻,「不必了,我自有安排。」
「是!那臣告退。」烏蘇姆不敢再有多言,行禮後轉身退了出去。
金碧輝煌的大殿內,僅剩甲尼撒背光站著。深邃悠遠的目光靜靜凝望著前方的不知名處,凝重表情略顯陰沉。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他只是這樣站著,許久都不曾動上一下。
甲尼撒回到寢宮時,已是傍晚時分。
「王。」侍女們見到他,皆俯身行禮。
「人怎麼樣了?」冷漠的外表下隱藏的是顆煩亂的心。
不知為何一整天下來他總會不自覺地想到她,甚至擔心起她的傷勢!他知道不該這樣,可他越是克制自己,心卻越不受控制地往她身上想,最終他還是來了這裡。
「葯已上好,阿蘇也又來過一次,說是沒什麼大礙,但不知為何她至今還沒醒來。」
「知道了,都退下吧。」
「她的體溫有些高,這是新煎好的退燒藥,我們還沒來得及喂她。」
「放下吧。」
「是。」侍女將手中的托盤放到了床頭的方桌上,而後退出了屋子。
甲尼撒蹙眉走到床前,靜靜看著她。
夕陽的餘暉透過開啟的窗映射到她的身上,帶來了些許溫暖的亮意。那張總是被仇恨憤怒填滿的臉龐此刻柔和了下來,緊閉著眼昏迷不醒的她在現在看來和塞米拉斯簡直就像是同一個人!
清冷的視線變得迷濛起來,剛毅的臉龐也在不知不覺間多了些許情感,他緩緩蹲下身,有些顫抖的手慢慢地揚起,輕撫上那泛著淡淡紅光的臉頰。
突然間,他希望她就這樣躺在這裡,永遠也不要醒來!因為這樣看著她,就好像他的妻子還在他身邊,靜靜睡在這裡陪著他,根本不曾離開過。
心底漸漸多了些舒適和踏實的感覺,那是許久不曾體會到的溫暖,不過可笑的是,將這些帶給他的竟是他的仇敵!唇角嘲諷地扯開些許弧度,帶著淡淡的無奈和感傷。
「我到底該拿你如何是好呢?」知道她聽不到自己的話,他才呢喃出聲,語調有些困惑有些痛苦。
南娜依舊靜靜地躺在那裡,不過額頭上的汗珠卻越冒越多,臉上異樣的潮紅變得更加明顯。
「世上的人千千萬萬,為何你偏要長得和塞米拉斯如此相像!馬爾杜克神明知道我對妻子的思念,卻讓你以這種身份出現在我的世界中,他到底是在可憐我,還是在折磨我!」
長吁口氣,卻感覺到手下的溫度越來越高,他站起身坐到床頭。
手伸到她的背後將她的身子緩緩扶起靠在自己身上,他打算喂她喝葯,不想這一動竟讓她身上覆蓋著的薄絲被滑落在地,而那具未著寸縷的身軀也瞬間映入他的眼帘。
由於她渾身是傷,侍女們為她上過葯后,就沒再將衣物穿在她身上,她們是怕粗糙的衣料磨壞她的傷口,同時也是為了下次上藥時方便,卻不曾想竟會讓甲尼撒看到這些。
一股血氣直衝向腦海,俊逸的臉龐跟著倏地一紅,他想扭開頭不去看她,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定在她的身上。
那白皙光滑的皮膚上布滿了一道道血紅的傷口,可即便如此,依然無法掩蓋玲瓏的曲線所散發出的無窮魅力。
甲尼撒擁著那軟綿綿的身子,大手覆在她纖細的腰側,而她的臉正好靠在他的頸項處,輕緩的呼吸若有似無地吹拂在他的皮膚上,無意間帶來了陣陣酥麻的快感,挑逗著他所有的神經。
身體里一股熱氣不斷湧起,平順的呼吸也漸漸變得急促起來。三年來他幾乎過著苦行僧的生活,不曾碰觸過任何女子,可多年積壓起的慾望卻在這一刻被喚醒,強烈的欲流衝擊著他的身體,卻得不到宣洩,讓他痛苦難耐。
額上浮起一層汗珠,他不安地動了動滾燙的身子,可這一動也同時帶動了懷中的人,兩人的身體一摩擦帶來的竟是一股難以言喻的快感,甲尼撒頓時難抑地呻吟出聲。
暗沉嘶啞,似痛苦,又似無限愉悅的聲音讓甲尼撒自己都大吃一驚。濃重地喘息著,他閉上眼緊握起雙拳來克制心底的慾念,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發覺自己超人的自制力在此刻竟起不了絲毫作用!
他該死的想要這個女人!馬上!
倏地睜開眼,可當他看到那一身的傷口時才想起她現在的狀況。該死的!他竟然在對一個受傷昏迷不醒的人想入非非,他甲尼撒何時變得如此齷齪了!
猛地揮手捶了下床鋪,他彎身拾起地上的絲被在她身上重新覆蓋好。
閉眼暗暗調整自己的呼吸,當它差不多平順時,他才睜開眼。伸手將一旁盛著葯的金碗拿起,他將它遞至她的唇邊,緩緩地往她的口中倒著,但那深黃色的葯汁卻原封不動地自她的唇角流了下來。
濃密的劍眉一擰,他伸起另一隻手捏住她的下頜,強制性地將她的嘴打開,再將葯往她的口中喂,可依然沒有用,葯汁再次沿著原本的路線滑了下來。
甲尼撒見狀氣憤地將只剩半碗的葯扔到桌子上。
「你想死是不是?!為什麼不肯吃藥,你不是很想讓我死嗎?我就在這裡,你倒是起來殺我啊!」他憤怒地咆哮著,內心充滿了焦慮和不安。他怕,怕她這樣就離開了他,像賽米拉斯一樣!
猛地將她擁到懷中,他緊緊地摟著,好像要從她的體內找到讓他安心的溫暖,可回應他的卻是痛苦的呻吟。
被他粗魯的動作扯痛傷口的南娜的臉痛苦地緊皺在一起,冷汗自額頭上成串地流了下來,單薄身子瑟縮成一團微微顫抖著。
甲尼撒見狀瞬間恢復了理智,趕緊鬆開了緊勒著她的雙手。緊皺著眉頭,他懊惱地搖了搖沉重的頭。
「該死的!」他竟然……
明知道她不是賽米拉斯,他卻依然為她亂了心志,他一定是瘋了!可沒有容他有太多的時間來責備自己,那深陷於痛苦煎熬中的身影再次吸去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手撫上她滾燙的額頭,心底的不安更濃。不行!必須要讓她將葯吃下,不然長時間高燒不退太危險了!
拿起葯碗將葯汁含入自己口中,他俯下身貼住她柔軟的唇瓣,緩緩將葯汁渡入她的口中,而後迫使她將其飲下。他一遍遍如此重複著,直到碗中的葯見了底。
伸手抹去唇角流下的葯汁,口裡葯汁苦澀的味道依舊沒有淡化,可心底卻泛起絲絲溫暖的甜意。
那粉嫩柔軟的唇瓣碰觸起來十分舒服,更關鍵的是每當和她接近時心底的感覺就像他的妻子就在身邊,在他的懷中,這讓他痛苦不堪的心得到了些許慰藉。
手動情地撫了撫那頭柔順的長發,他將她小心扶起站起身,而後將她緩緩安放在床上,蓋好了絲被。
看著那平靜的臉,他笑了笑,「等你清醒后,我們的關係又是敵對的了,到時你會怎麼做呢?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殺了我吧。」
挑了下眉梢,他站起身將一旁的水盆端到床頭,而後將毛巾打濕輕柔地擦拭著她臉上的汗珠。
「我應該現在就除掉你以絕後患的,可既然我做不到,那就只有等你來殺我了。你一定十分奇怪世上怎麼會有如此愚蠢的人吧,說實話我自己也震驚不已,不過我還是很高興認識了你,至少你讓我再看到了我的妻子。」他輕身呢喃著,眼中布滿了在人前從不曾有的心痛和感傷。
南娜靜靜躺在那裡,好像在認真傾聽著他的話,不過甲尼撒知道她什麼都不會聽到,可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會將心底的話說出。
「你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麼像她,如果不是神情和對我的態度不同我幾乎都要以為你們是一個人!剛看到你時我真的好激動,我以為我的妻子還活著,還在這個世上,可……」聲音忽然變得有絲哽咽,他執起她的手,頭緩緩地低垂下抵在她的手背上。
隱於暗處的痛苦臉龐上兩行淚珠悄悄地滑落,他緩緩閉上了眼。
「我只是想如果你就是她,該有多好!就算她不再愛我,可至少我知道她還好好地活著,至少我還能看到她啊……為什麼你不是,為什麼連僅有的一點希望都不留給我,我已經夠痛苦的了,為什麼還要這樣折磨我!如果我真的做錯了什麼上天就來懲罰我啊,我就在這裡等著,可他為什麼要帶走我的賽米拉斯,為什麼?!你們把她還給我……還給我……」暗沉嘶啞的嗓音,緩緩地吐露而出,帶著無限的痛楚辛酸和無奈。
他趴伏在床頭,緊緊攥著她的手,壯碩的身軀難抑地微微顫抖著,滾燙的淚珠越落越多,卻絲毫帶不走內心中一點點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