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哎呀！熱水四濺，夏葵忙跑到一旁躲在龍天擎身後。

本來要離開的龍天擎看到這一幕，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龍天擎！」龍曜騰低沉的語調陰森恐怖。「你剛剛不是提議，要找一個專屬的護士給我？」他決定了，要狠狠地報復這個欠扁的女人。

「對。」龍天擎黑眸帶笑，明知故問。「你有合適的人選了？」

龍曜騰輕扯嘴角，怒極反笑的瞪著夏葵，詭異的笑容讓她頭皮發麻，她猶豫的舉起食指，指了指自己滴著冷汗的鼻尖。

她像小貓掉進老虎洞一樣，想逃，卻偏偏動彈不得。

「我？」

「沒錯。」龍曜騰冷硬的聲音傳來，濃黑的眼眸中閃動著復仇的光芒。

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護士，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說錯話的代價，哼！

莫名其妙的，醫院同事開始恭喜夏葵「高升」。

道喜的、祝賀的、看好戲的，人來人往，搞得夏葵心煩意亂。第一天，她好不容易才趕走討厭的蒼蠅們。第二天，她火大地與龍曜騰吵了一天，誰也沒有佔到上風。

今天，她默不作聲地出現在龍曜騰的病房，竟出乎意料的沒有跟他鬥嘴。

見她弄好點滴、換好葯就想走人，龍曜騰眯起雙眼盯著她氣憤的小臉。

「你在生氣？」

她報以沉默，看也不看他一眼。

「就因為我要你做我的專屬護士？」她像個啞巴，一點都不好玩。

夏葵微微抬眼，龍曜騰看不清她心底的真實想法。

「你還是不肯答應？」他連三問句都換來沉默，龍曜騰開始失去耐心地皺眉。

夏葵被他問得心煩，終於受不了開口問：「為什麼非得是我？」

她的提問讓龍曜騰跟著一楞。「為什麼不能是你？」

他也不明白為什麼非得要她，只知道自己非常討厭她自以為是的性格，痛恨她一臉笑嘻嘻的模樣。她還是有史以來第一個敢這樣輕易挑戰他怒氣的人，要說他是報復也可以，但更適當的說法應該是教訓。

他要留她在身邊，好好的折磨她，讓她知道惹火他不是件好玩的事。

「我是哪裡得罪你了，你要這樣對我？」外邊的人整天圍著她吵吵嚷嚷的，她快變得跟異類一樣成為話題的焦點，一想到這，夏葵就一肚子火。

「你知道的。」龍曜騰笑得愉快。

「我一定得同意？難道沒有商量的餘地？」她已經被上司欽點成為「他的人」了，一連兩天沒有事情可做，只能為他一人服務。「你並不是非得要一個專屬護士不可，院長說你的骨折恢復良好，很快就可以出院了，為什麼非得要找個人專門侍候你呢？」

他以為他是上帝，可以隨便支配她？

「我來醫院工作，並不是只為某個人服務。」

「你想要當偉大的南丁格爾？」龍曜騰嘲笑她顯而易見的怒氣。「要想服務社會大眾，先得學會怎麼服務我，你連這個都做不到，還談什麼理想？」

「你不要以為有錢就了不起，我有權不答應。」

她就不相信，只要她不點頭，他還能找人綁架她來給他打針不成？

「你可以不答應。」龍曜騰無所謂的聳肩。「不過你也得同時做好準備，你偉大的南丁格爾夢就快要破碎了。離開博愛醫院的大門，我敢肯定，不會再有醫院敢用我龍曜騰指名不要的護士。」

「你這是在威脅我？」哪有人這樣不講理的。「你有權有勢不代表就可以左右別人的想法，我願意做就做，不願意做就走人，你沒有資格勉強我！」

「我沒有勉強。」龍曜騰涼涼地看著她。「我在等你點頭，很民主地詢問護士小姐你的意願，並且耐心地等待你的答覆。」

「這算民主？」夏葵差點氣到五臟六腑都移了位。「你斷了我的後路還偽善的讓我考慮，這叫跟我商量？那如果我不商量，你會怎樣？」

「直接找個人綁架你，每日按時來為我服務。」

他竟然……真的敢這麼做？！夏葵的眸子倏地放大。

「我是不會妥協的。」她從他的腋下取出體溫計，盡責地察看。

「我會等你點頭。」龍曜騰也不急，他只是喜歡看她著急的樣子。「我的體溫還算正常吧，怎麼看那麼久？」

「有點低燒，但還死不了。」夏葵酷酷地拋下一句，推車走人。

龍曜騰悶笑出聲，這回佔到上風讓他的心情大好。

這一回合，贏家是他！

夏葵正式進入半失業狀態，她所有的工作都是與龍曜騰有關，在護理長的哀求下，夏葵被狂妄的暴君病患使喚得有如下女。

「老師有沒有教你，對待病人要動作輕柔？」被她瘋狂的一陣抹臉之後，龍曜騰俊朗的面孔浮現紅潮，差點被她擦掉一層皮的他，心情氣悶至極。

夏葵極不屑地舞動著毛巾諷道：「你的臉上有外傷嗎？」

「你現在擦的是我的手臂。」龍曜騰斂眉強調。「受了傷的右手臂！」

「院長說，你的右手臂已經不礙事了。」夏葵一點都不理會他的抱怨，當她擦到他溫熱的大掌時，他手心的溫暖讓她的手微微一顫。

「去買咖啡。」被她一陣折騰之後，現在輪到龍曜騰展開報復。「我要喝龍星旗下念緣咖啡店的咖啡，回來時還要熱的。」

念緣？來回也要一小時的那家？夏葵雖然不滿他的挑剔，但也只好點頭。

「你等著。」她無奈地扔掉毛巾，出門為他張羅咖啡。

等到她急急忙忙買好咖啡回來，龍曜騰正端坐在病床上吃著美味的法式料理，新鮮的魚子醬烤麵包、金黃色美味煎鱈魚……

「真慢！」他不爽地接過咖啡，微皺眉頭。「咖啡冷了，就不好喝了。」

龍曜騰隨手將咖啡放在一旁，完全不理會夏葵噴火似的怒瞪。

惡整一個人，還真是好玩！

「快收拾好桌子，我要工作。」

一聲令下，又是擦又是扔，忙了快半個小時，夏葵已經快要餓昏了。

她手剛一停下，龍曜騰打開計算機邊工作邊吩咐著。「水果。」

「吃什麼？」站在那籃水果前，夏葵差點流出口水。「有香蕉、蘋果、西瓜、柳橙還有葡萄。」好誘人啊，她空空如也的胃在向她抗議，好餓！

「柳橙。」

咦？這次很好說話喔，夏葵有些意外他的爽快。

他怎麼沒像前天一樣，在她報過所有水果名之後，偏偏點了沒有的火龍果，害她又多跑了半個小時給他買回來。

就在夏葵要叩謝蒼天降福於她時，龍曜騰的薄唇微張，又扔出一個字。「……汁。」

柳橙……汁？！夏葵簡直要把水果刀插在他頭上。

「好，我去買。」為什麼傷的是他的腿，不是他的嘴？

「我要喝新鮮的。」龍曜騰抬頭，眼中閃動著不懷好意的光芒，目光看向她手中的柳橙。「就用這顆柳橙現榨。」

夏葵死命握著柳橙，如果殺人不用償命，她敢保證一定不會饒過他。

她氣極的樣子讓龍曜騰的心情甚佳，他回視著面前因氣憤而漲紅的小臉，發現她生起氣來的樣子還蠻漂亮的，雙頰氣鼓鼓的像紅蘋果般誘人。

「我是很想喝柳橙汁沒錯，但不是用你的手壓的，我記得好像有榨汁機這種東西吧？」可憐的柳橙，被她擠得果汁橫流，真是噁心。

「我馬上回來。」

咬牙切齒的卡卡聲傳出，夏葵拿起全部的柳橙，離開他得意的視線。

過了很久很久，她終於帶著一杯柳橙汁回來了。

「我現在才知道，『馬上』是指四十五分鐘。」龍曜騰接過柳橙汁來喝，瞧她恢復精神的樣子，他一看便知，聰明的她趁機跑去吃晚飯了。

「想要快一點，下次請記得用『立刻』。」

「你的立刻是多久？」

她汗流浹背的樣子，讓他有些心疼，但隨即就放下心中的不舍。呵，他可是來折磨她的，怎麼可以為了她的忙碌而心生憐惜，他真是瘋了！

「不超過二十分鐘。」夏葵拿過護理筆記，想要坐下來整理。

見她再次得空，龍曜騰又有話說。「屋裡很熱，我已經熱出一身汗了。」

「那為什麼不開空調？」他熱難道她就不熱嗎？屋子簡直就像蒸籠一樣悶熱。

「我對空調過敏。」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龍曜騰不說話，用下頦指了指桌上的那份雜誌，紙張大又夠薄。

夏葵認命地走過去拿起雜誌，將所有的力氣都使上，站在他身邊呼呼地替他扇風，將他桌面上的資料吹得翻飛亂舞。

龍曜騰輕扯唇角，他知道她在報復，乾脆讓她報復得過癮。

「再大力一些，你的力氣像小貓一樣，我感覺不到一絲涼意。」他看著計算機努力工作，看似無心的命令著。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夏葵暗罵自己是豬頭，只能順著他的話，用力地繼續扇風。

輕柔的風吹散在兩人周圍，安靜的室內只聽得到龍曜騰敲打鍵盤的聲響，過了好一陣子，他才抬起頭，瞄向身邊的夏葵。

她竟連站著都能閉目養神！可愛的粉唇緊抿著，長睫濃黑誘人，燈光下她紅撲撲的小臉閃動著汗水的光澤，莫名地竟讓盯著她發楞的龍曜騰胸口發緊，他輕皺起眉，一點也笑不出來。

她手上的動作還在進行，雜誌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龍曜騰的心中更是升起一絲不快，有一種被她忽略的感覺。

龍曜騰的手指停在鍵盤上，注意力全集中在夏葵身上，直到門板輕響，龍天擎進門時，他才回過神來看向二弟。

「今天你來早了。」他的聲音格外地輕，好像不想吵到什麼人似的。

看到眼前這情況的龍天擎也放緩腳步聲，微笑道：「她被你折騰得夠累。」

「你的注意力不該只放在女人身上。」

夏葵在此時睜開眼，看到他有客人來訪，便識相的迴避。「我先出去。」

龍曜騰很厭惡龍天擎老是色眯眯且帶著笑的盯著夏葵不放。「龍星還好嗎？」

「龍婧婷那個女人還不至於笨到毀了龍星。」

黑白兩道紛紛揣測，龍家繼母與繼子一向不和，特別是現在大哥受傷，她卻繼承龍星成為暫時的當家，外界已經開始對這件事情議論紛紛。

「車禍你調查得怎麼樣了？」沒有實際結果，他不想早下判斷。

「毫無頭緒。」龍天擎的語氣嚴肅起來。

「有人打爆了我的輪胎，再破壞煞車，讓我的車子失控墜下山崖。」龍曜騰眸中閃動著幽黑的光芒，瞪向仍毫無知覺的雙腿。

「在遺囑公開之前，身為長子的你是最有希望繼承龍星的人。殺了或是毀了龍曜騰，讓龍星大亂，這招果然夠狠。」

「這幕後主使的人很可能就是最大受益者，若龍曜騰死了，你想誰會得利？」

「你在懷疑我？」龍天擎忍不住笑了起來。「老大死了還有老二。」

龍曜騰也在笑，但笑意並未傳進眼中。「可惜受益的人並不是你。」

「你也像外面的人一樣，懷疑龍婧婷？」

龍曜騰抿著唇，半晌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