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小主子？
是女人就會喜歡珠寶。
——甄心語錄
「嗯，然後呢？」話說到這一步，貞兒反而是不緊張了。王振看了眼她的表情，很是讚賞的點了點頭。回頭吩咐道——
「甲乙丙丁，出來拜見小主子。」
四個黑影出現，伏在地上齊聲道：「屬下參見小主子。」
三個人是自己剛剛在街上已經見過的，還有一個人一直低著頭，一身灰色衣服幾乎融入背景。
「小主子？你們叫我？」貞兒指指自己的鼻子，徹底迷了。剛剛她暈倒過去，是以沒有聽見甲的那篇「論萬貞兒與王振大人親戚說」一文，那是相當的遺憾。
王振白凈無須的臉上笑容溫和，「貞兒，你父母可是蔚縣之人？」貞兒一愣，蔚縣？想了想，似乎記起碎女說過她們倆都是從蔚縣選進來的，不由點點頭。
王振見她承認，當下更是擺出一副長輩的樣子，「你父親可是萬岩？」
貞兒愣住，在對方的盯視下，後背冷汗直流，權且不說話當做默認。誰知道這老頭子在打什麼主意？
「你父親萬岩是我母親兄弟的庶子，只是這些年流落於外，辛苦了。按輩分，我應該是你的舅舅，所以他們叫你一聲小主子也是應該的。」貞兒一愣，倒也不知道如何反應。在印象中，自己在古代基本就是孑然一身，對於萬貞兒的親屬，基本上是想都沒想過。如今不管這老頭說的是真是假，自己都無從反駁。
突然又猛地想起蘭芳當日所說，會為自己奪后找一個身份，難道就是只這個？看著那老頭子一臉蛇吞老鼠的表情，不由一陣作嘔。
王振見她沉默不語，以為她是未見過市面，有些靦腆。但其喜怒不長於色的表現已經令他很滿意了，棋子就應該是這樣的，不是嗎？不要太聰明也不要太笨。「孩子，我知道你小時候跟著父母日子是過得清貧了些，不過這也算是過去了。你父親那邊我已經託人照顧了。如今舅舅我位列朝堂，自然也不會苦了孩子你的。來來來，甲乙丙丁四人是我的護衛，你也都見過，今後啊，舅舅就讓他們就貼身保護你，如何？」
「呃……」四人連同貞兒一同雷住。
「主子，你說什麼？」
「你說什麼？」
此刻四人異口同聲，倒是說不出的默契。除了繼續低著頭淡定的丙，其他人都滿臉期待的看著王振——大哥，你開玩笑呢吧？
貞兒這邊看著燭光搖曳下，甲的臉更顯溝壑，而乙此刻還是女裝，且面無表情的樣子怎麼看怎麼像是人皮燈籠。丁早就已經被無視了……丙低著頭倒還好……
咦？等等……剛剛老頭子說什麼？說這四個人我都見過？「你是誰？我見過你？」下意識一句話衝口而出。
對方似乎也是在等待她發問。聽見這句才抬起頭來，看得貞兒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是怎樣的一張臉？上面一道猙獰的傷口血紅血紅的，劃過一張本來溫純的臉。那眼睛好像是被放在水銀中踱過一般，暗暗發灰。發線灰白，發尾的部分卻有些幽幽的青色。
「怎麼，小主子不認識我了？」聲音柔柔婉婉，帶著幾分好脾氣。貞兒一聽就是一個哆嗦——
「你、你……蘭芳！」貞兒小手指顫顫巍巍的指向對方，嘴巴張得幾乎能吞下去一個雞蛋了。想起蘭芳的楚楚纖腰和白凈臉龐，幾乎要感嘆古代的易容技術。那要是拿到現代，芙蓉姐姐也能成絕世美女啊……
「小主子好耳力。」又是一笑，依舊是人畜無害的樣子，但在那張臉上，卻顯出幾分猙獰。
貞兒打了個哆嗦，「你讓他們保護我？」吐出來的詞醞釀了幾遍，差一點就把「監視」兩個字說了出來。
「當然，舅舅這幾個手下，武功都是極好的。你將來選后之路恐怕會有些姦邪小人阻路，帶著他們我也放心些。」王振拍拍貞兒腦袋，讓後者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而那一句「姦邪小人」更是讓她無語。這當今世界若論姦邪，誰能比得上他？
但對方已經畫出道來了，挑明說了「選后」一事，自己裝聾作啞也是無濟於事。何況對方是拿捏好了自己貪生怕死的性格，那毒藥這一碼事卡死了自己，此刻還能再說什麼？
「舅舅有何吩咐？」
見她如此上道，王振也覺得省了不少口舌，「甲乙丙丁，以後可要盡心照顧小主子。可知道？」
「是，屬下遵命。」四人同聲答道，唯有丁先默默抹了把汗……剛剛把那個「小主子」提著回來，應該……可能她不會記仇吧？卻未想到，這個「小主子」卻只是虛名而已。
「需要我做什麼？」貞兒皺起清秀的小眉頭，問道。
「先不急，來看看舅舅為你準備的禮物。」也許是讀書人自來所帶的儒生之氣，王振的動作語言舒緩，但配上他並不清朗的氣質，總給人一種很怪異的感覺。拍拍手，乙捧上了一個精緻描金漆的紫檀木小盒子。
「打開。看看喜不喜歡？」貞兒無奈間碰過盒子，一瞬間腦子劃過裡面會不會是暗箭機關？但一瞬間釋然，自己已經在他們手中了，要是弄死自己，何苦用這種手段？當下將盒子打開，滿目珠光盈盈差點映瞎了眼睛……
乖乖……這個死奸賊……他到底貪了多少？！
下一瞬的感覺就是——
發了！
那盒中分為三格，第一格為各式金釵、步搖，第二格是打得成套的腕飾和簪花。兩個中的內容都不多，但看起來樣式精巧絕倫，匠心獨運，越顯小巧有致。即使是見過頂級珠寶的貞兒，也不禁為之奪目。而第三格則是用極昂貴的織錦包裹，看不出是什麼東西。但貞兒肯保證，這包裹物品的織錦就可以是前兩格首飾的價格總和。
那這東西？
黼黻煥霞，燦然若雪，上攝一顆讓人震驚的東珠，精華九州靈動之氣——
鳳冠。
貞兒徹底愣住，這老頭子到底是壓什麼寶？這麼看得起自己，居然連皇后的鳳冠都準備了？明代節慶之日，官家女子佩戴花冠，而皇家則佩戴鳳冠……
嘖嘖，難道這萬貞兒真的不是什麼方暖，而是他的什麼親戚？
「不是給你的，這個……」指了指鳳冠，王振笑道。但見貞兒突然塌下來的小臉，不禁莞爾。「這是給太后的壽禮。至於你的那份，舅舅自然會準備更好的……」
更好的？看著美輪美奐的鳳冠，貞兒不由驚訝，還能有更好的？！眼光流連其上，突然感覺有些不對，上手去捧那上面的東珠……
這個手感，還有這種色澤……
貞兒臉上不由變色，「假的？」雖然是巧奪天工的仿冒品，但貞兒還是能看出一絲瑕疵。
「假的。」王振顯然有些意外，但隨即笑得更加和藹，「想不到貞兒懂得到多。」
「哪裡哪裡，是公主調教的好。」貞兒打著馬虎。
卻不料王振似乎對朱凝很有興趣，「哦，這麼說是六公主會甄別珠寶不成？」
被他問得一愣，貞兒只有硬著頭皮答道：「啊，女人的東西嘛，她比較熟……」
「呵呵，貞兒與公主關係倒好。說話也是這般隨意？」看著對方視線如x光一樣在自己身上掃描，貞兒第一次後悔穿越來到這麼個地方。
「啊？啊……公主人比較寬宏大量，不計較貞兒這些小節。」抹了把冷汗，貞兒惴惴道。急忙轉移話題——
「這個東珠是假的，難道要把假的給太后？」
王振笑的和藹，眼神中寫滿了孺子可教，「真的那一顆卻是被錢家人先下手為強了。老夫這心裡潰忿，就要靠貞兒來替我出這口氣了。」
貞兒倒吸了口冷氣，已經有些明白了事情的經過。肯定是錢、王二人都想到了以鳳冠賀壽，而搶奪稀有東珠。結果錢氏得手，王振跳腳之下，也只得無奈找到了顆足以亂真的假東珠。
現在貞兒的任務就是要在太后那天壽宴上將假的說成真的，真的說成假的……這個老頭子，這一手，既將貞兒拉下水，又要打擊錢氏的勢力，你丫一石二鳥想的倒是很好。
「怎樣？想好了沒有？」
心裡已經有了些盤算，此刻脫困才是最重要的。貞兒故作疑惑道：「那錢氏若是先將東珠……」
「不會，錢家入仕官職比老夫小，壽禮自然也是後送。」王振肯定的點頭。
兩人又啰啰嗦嗦拐彎抹角了半天，貞兒才敲定了一些細節。臨走時王振給了她一丸藥，說是能暫時壓制毒性。貞兒還未表態，就被丙強行灌了下去。
綠豆糕甜膩的氣息傳來，貞兒眼前就是一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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