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武林舊事(四)
吳太沖右手長劍反手拿在後面,左手捏個劍訣,這招名為「仙鶴點頭」隱隱含有得罪了之意。駝背老者滿布皺紋毫無血色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難得的笑容。雖說是微笑,卻倒像是從骨頭縫裡擠出來似的,格外生硬。
吳太沖右手長劍斜向前刺出,為試探敵人虛實,是以只用了三分力道。
駝背老者忽的喝道:「吳掌門不必客氣。不知老奴這把老骨頭能在長劍先生手下支撐多久?」聲音雖不大,吳太沖只感覺耳際微微一麻,暗道:「這駝背老者內力如此深厚,看來不可力敵,只可智取。」
駝背老者攏在袖中的雙手閃電似的伸出,十指如鉤,切拿吳太沖手腕,吳太沖只覺對方手指未到,一股勁風刺得自己手腕微微生疼,長劍改刺為削,反削對方手指,駝背老者招式未變,雙手悠的分開,一上一下直取劍柄,吳太沖反削的長劍頓時落空。虛晃一招,長劍忽交左手,躍出圈外,都不禁暗嘆對方功夫了得。兩人就這樣默默的對立著。
駝背老者一拔身形,左掌朝吳太沖左肩切來,吳太沖見對方來勢兇猛,不敢硬拼,長劍斜斜刺出,看似毫無力量,卻使用了劍法中的「粘」字訣,駝背老者自知這厲害之處,左手回防,右手如鉤向對方頭頂拍落。
吳太沖佔得先機,哪肯放過,,一個蹲身,長劍改削為挑,往對方左肩上挑去,不待招老,長劍一轉,提起八成真力,貫注劍尖,劍尖攢動,立時長劍暴長一尺。一柄長劍化為無數劍影。繞住駝背老者全身。
司馬雲龍暗道:「吳太沖不愧號稱長劍先生,一柄長劍如生在手上似的。這駝背老者武功也不容小視。」
駝背老者冷笑一聲道:「長劍先生不過如此。咳咳咳。」說完居然忍不住在劍影環繞中蹲下身猛烈的咳嗽起來。好似完全忘記了敵人的存在。
吳太沖見對方有病在身,哪忍傷他,一個輕躍,收回長劍。忽聽司馬雲龍高喝道:「小心。」。卻見駝背老者蹲下的身形猛的暴起,左掌直切吳太沖前胸,吳太沖身在半空,哪能擋住這全力一擊,慌亂中身子略向左側,左手向上揮出,駝背老者左手悠的向下一滑,一掌結結實實的擊在了吳太沖的左肩上。吳太沖手中長劍頓時落地,身子飛出去三米多遠。只覺左肩痛入骨髓,哪還提得起一絲勁力來。
駝背老者看也不看,緩緩朝血刀老祖一揖,躬身退至一邊。
這邊兩個崑崙弟子抬起吳太沖回到身手的空地上,空聞大師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入兩顆少林小還丹,喂入吳太衝口中。又點了他肩部三處穴道。卻看吳太沖卻已痛得暈了過去。
血刀老祖呵呵笑道:「敝方使巧,不知司馬盟主這一局算不算,如果不算的話,這一局可以不計,等吳掌門稍微好些了再戰不遲。」
他明知吳太沖十天半月內肯定是好不了,是以含笑望著司馬雲龍。
司馬雲龍朗聲說道:「吳掌門身受重傷,不能再戰,那這一局自是我方輸了,只是那些下三流的手段未免勝之不武。」說著緩緩的望了望駝背老者一眼。那駝背老者卻低著頭立在血刀老祖身後,好似再場的事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呵呵,司馬盟主這麼說可就錯了,生死搏殺,誰還去管他上三流還是下三流,只是勝了就是上三流,只要敗了,就是下三流。哈哈,司馬盟主你說是不是呀?」
司馬雲龍冷哼一聲,不再說什麼,他知道跟這種視人生死為兒戲的魔頭說什麼話也沒用。
仁靜師太本是個火爆性子,見血刀老祖如此狂妄,悶哼一聲道:「司馬盟主何必跟這種魔頭說這麼多廢話,待貧尼去會會他這「上三流」的手段。」最後一句話卻是當做血刀老祖說的。緩步步入草坪中間,一揚手中佛塵,喝道:「哪位魔教賊子出來受死。」
血刀老祖微一擺手,從後面走出一個黑衣人來,血刀老祖道:「這個師太佛塵不但會替人削去三千煩惱絲,也會殺人,你可要小心應付。」
「是,謹聽主令。」黑衣人躬身道。提著長刀也緩緩步入場中。
「出手吧!」仁靜師太喝道。
「師太雖說是一派掌門,但畢竟是女流之輩,我看還是師太先出手。」黑衣人說道。巨大的斗笠上垂下的黑紗將面目遮得嚴嚴實實的。哪能看清面目。
「貧尼從不對小輩先出手。」仁靜見對方說話的口音,也不過三十歲的樣子。是以這樣稱呼。
「噢,看來我不出手師太是絕不出手的了?」
「快出手吧,貧尼可沒有多大的耐心。」一擺手中佛塵,靜靜的等著對方的進攻。
「師太一介出家人,脾氣何必這麼火爆,會傷身子的。哈哈。」黑衣人狂笑起來。
仁靜師太暗道不好,自己險些著了人家的道兒,對方如此無非是想激怒自己。當下便冷冷的道:「別以為貧尼會上你的當,再不出手貧尼可就出手了。」
「呵,師太好心急,剛說不先出手,這時卻要說要出手了,這不是自毀其言么?」身形悠的欺上,雙指直取仁靜師太雙目。
仁靜師太怒喝一聲:「無恥小人。」佛塵輕掃,勁透佛柄,頓時千根柔弱無力的佛絲如變得如同鋼絲般,激起無數絲勁風,封住了對方突襲而來的手指。
黑衣人自是知道厲害。一個輕巧的后躍。刀已拔在手中。靜靜的看著對方。仁靜師太乘勢而上,佛塵橫掃,黑衣人刀略向下方刺出,刀出的位置實是不雅,仁靜師太怒哼一聲。身形躍起,手中佛塵往黑衣人頭上擊落。黑衣人見長刀落見,頭頂勁風撲面,長刀回防已是來不及,又是一個后躍,仁靜如影隨形的跟上,手中佛塵使終不離黑衣人的頭頂。
眾人都看得出來,黑衣人剛才出招輕薄無禮,仁靜師太是以招招都刺向黑衣人要害。
黑衣人哪能轉身,腳下用力,連續退了幾步,可始終擺脫不了佛塵所遞向的位置,眼見佛塵又至,不禁大怒,運上十二成功力,長刀往對方小腹間劈去。仁靜見對方不顧頭頂的佛塵,卻向自己刺來,已明白他這是想同歸於盡,輕哼一聲,順著長刀一個輕巧的翻身,避過長刀,佛塵依舊向黑衣人頭頂擊落。
黑衣人武功也不弱,一見長刀落空,連忙一個倒翻身,使了個鐵板橋的招式,方險險避過頭頂的佛絲,頭上的斗笠卻被佛絲掃落。露出一個白晰晰的光頭。卻見黑衣人生得卻是奇醜無比,臉上長滿了麻子。大的足有小拇指大小,滿臉的麻子與白晰晰的光頭看上去極不協調。
仁靜師太怒哼道:「原來卻是個和尚。」
「呵呵。」那黑衣人笑道。「師太這麼說可就不對了,在下雖是光頭,卻不是和尚,不像有些人,自稱什麼看破紅塵,什麼悟入空門呀?其實還不是酒肉穿腸,一肚子的花花腸子。」說著望了望在場的少林弟子一眼。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空聞大師雙手合什,默默的念了聲佛號。
仁靜師太也是一出家人,一聽如此,如何不怒。怒喝道:「賊子受死!」運足十成功力。佛塵頓時根根樹立,發出絲絲聲響。直往黑衣人胸口擊去。
黑衣人一個虎跳,避過佛絲,口中卻不閑著:「師太何必如此動粗,你是一個尼姑,我是一個和
尚,不看人面看僧面,不看僧面看佛面,師太總得手下留外情吧。」嘴上如此說,手上也不閑著,說話間,兩個已交了二十回合。
仁靜師太怒道:「賊子還敢嘴硬。」手中佛塵忽如一根軟繩直往黑衣人脖子上繞去。黑衣人一個鳳點頭,長刀換手,右手徑直向仁靜師太右乳腺穴上抓去。仁靜師太臉微微一紅,佛塵改繞為鎖,直封黑衣人右手,黑衣人大喝一聲,左手長刀「怒斬蛟龍」順勢劈了下來,嘴上喝道:「師太注意了,這招叫「怒斬尼姑」,專門為你們這種人創作的。」
仁靜師太臉氣得鐵青,運出全身力氣,閃電般的朝黑衣人頭頂擊落,左掌突出,往黑衣人胸口上擊落。黑衣人暗悔不已:「早知這老尼姑如此厲害,說什麼也要收口一些。」哪敢遲疑,慌忙中長刀上舉,躲過了頭頂上的一招,硬起頭皮,左手運起十成功力往對方手掌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