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今天真是巧了,依莎小姐要我幫忙譜一首琴曲,你來得正好,我吩咐下人備酒,我們好好快活快活。」

「不必,我沒那閑工夫。」只要想起她每天過著送往迎來的生活,對著無數男人展現她的嫵媚風情,他就無法平心靜氣地面對她。

「那首曲子你聽見了吧?依莎小姐叫我將此曲改為新調,經過我譜上新曲,一定會在沁陽城中聞名!有幸見識到依莎小姐婉轉動人、空靈如風的天籟之音,商某真是開了眼界。」商羽毫不吝惜讚美之詞。

「放手,商羽。」今日來此是有重要的事交給他調查,不是來聽歌的。

「別急別急,聽我把新曲奏給你聽。」談到好曲,商羽興奮起來,迫不及待地想把曲子拿出來秀一下。

宇文浩騰在畫舫欄杆邊站定,默不吭聲地遙望遠方。

琴音流轉,才奏到一半,便聽見前廳有人喚道:「店家?店家?」

懊惱的商羽站起身來,「稍等片刻,我一會兒就回來。」

終於剩下他倆獨處,可宇文浩騰心不在焉地望著天空,氣氛尷尬僵硬。

「請問公子貴姓大名?」即使之前兩人之間有些不愉快,但她卻一直忘不了他這個人,很想知道他的名字。

可他不理她,態度高傲冷漠。

「能否請教公子,小女子到底有何冒犯之處?」為什麼老看她不順眼?凌依莎心底有一絲失落。

他冷哼道:「你是怎麼進入沁陽上城的?」

「不就是從城門走進來的。」她語調輕鬆的回答。

「難道非得要我說得更明白嗎?你不過是下城賤民,怎敢跑到上城來放肆!」

「原來你也是那些食古不化的達官貴人……」他的話有如抽了她一耳光,她白了臉頰,心如刀割般的疼。

宇文浩騰轉頭迴避她受傷的表情,不顧承認自己正在傷害她。

凌依莎覺得全身都不舒服,她心痛胃痛頭也痛,口中泛起陣陣苦澀,她想離開這個讓她不愉快的地方,回到她溫暖的家。

踩在畫舫邊緣,她眼前倏地一片黑暗。江騰走後,她沒好好地吃過一頓飯,僅靠一點點花蜜與湯水支撐身體。

她撫著額,身形搖晃,看見畫舫下蕩漾的冰冷泉水在旋轉,下意識地伸出手,希望他能拉住她,可在半空中揮舞的雙手最終還是落空了。

宇文浩騰壓抑著想伸出手的衝動,冷眼看著她虛軟的身子滑落水中。

在電光石火間,她清楚地看到他的無情與高傲,以及他的鄙夷,眼角的戻隨著嘩啦聲響與她一同墜入水中。

「哎呀!怎麼回事?依莎小姐你沒事吧?!你怎麼搞的,就不會扶人家姑娘一把嗎?」做完生意折回來的商羽見到凌依莎落水,京叫連連。

「閉嘴!」宇文浩騰怒道。其實他馬上就後悔了,尤其是見她落水,他既自責又不舍。

泉水浸濕了她嬌柔的身子,她微微發著抖,那茫然無助地坐在水中的樣子揪痛他的心。

好冷,泉水浸入衣裙,沖涼她的體溫,可他的冷漠比這泉水還讓她心寒,委屈的眼水已懸於眼眶。

不!她不能哭,她絕不能在這個人面前示弱!再也不看他一眼,凌依莎不顧一身狼狽,一隻玉臂擋住浸濕的胸口,被商羽從水中扶至岸邊。

「張大娘,張大娘,快來,帶這位姑娘到畫樓上換件衣服,再煮碗薑湯來。」商羽瞪了宇文浩騰一眼,好像在責備他的無情。

凌依莎頭也不回的隨著張大娘走進位在池旁的畫樓,褪去自己淡粉的百裙絲裙,換上張大娘的衣裳,她依稀聽到外面傳來商羽氣急敗壞的數落聲。

「你呀你呀你呀,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他不停地嘮叨著。

「我的事,用不著你多嘴。」

「好,我不說,我什麼都不說就是了。」

「上次讓你查的事有眉目了嗎?」

「當然有,咱們英明神武、神通廣大、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太子爺要什麼沒有。」商羽諷道。

「有了就交出來。」談著正事,宇文浩騰顯得更加冷漠無情,等取得查出的東西后,他片刻也不停留的急著離開了。

「走這麼快乾么?」商羽看著他的背影嘀咕,然後又低聲的自言自語道:「這小子有鬼!」他認識的太子殿下雖然冷漠,卻不是一個見死不救的人,更別說是會為難一個女流之輩了。

涼風習習,在殘荷間遊盪,最後揚上高高的綉窗,吹開碧紗,卻吹不散凌依莎眼中的委屈水霧。

站在紗簾后,看著他冷然離去的背影,她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氣。

他的絕情,意外地傷了她的心。她做錯了什麼嗎?難道是因為她是賤民就活該被他輕視?

酸酸的滋味直撲她的心頭,喉中的苦澀怎麼也揮之不去。

曙光晒乾露水,金極殿上的早朝已進行到一半。

「皇兒?朕問你西邊的戰事如何了?」同光皇帝溫和地一再喚著宇文浩騰。位於群臣之首的他充耳未聞,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太子殿下?殿下!」離他最近的於丞相悄聲道。不知為何,幾天前太子從宮外回來后,便整日的心不在焉,到底是為了什麼事?他猜測許久也找不到答案。

宇文浩騰猛地回過神來,有些懊惱自己的走神。雖然置身朝堂,但浮現他的心裡的卻是一雙滿含委屈的戻眼,她坐在水中楚楚可憐的樣子,不時的折磨他的鐵石心腸變為溫柔的牽卦。

她還好嗎?有沒有受了風寒?他想見她,無法剋制的想見她!他再也不能欺騙自己不在乎她,不管她的身分是什麼,他都想要她!

儘管一時分神,他還是能準確的回答問題,「回父皇,虎國傾舉國之力與我朝抗衡,所以邊疆吃緊。不過父皇不用過於操心,兒臣已從三十七個府道征來十萬新兵,糧草輜重也已做了萬全的準備,兒臣會竭盡全力協助三弟取得勝利。」正如他所言,江騰出征,他並未袖手旁觀,而是儘力替將士籌措最好的武器及糧草。

「好,很好。於愛卿……」

話題結束后,宇文浩騰再次陷入嚴重失神,他拋開重要的朝政,心不在焉的想著那牽動著他的心的荏弱女子。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宣告退朝,他才一臉恍惚,如夢初醒。

「太子殿下,臣有急事稟告。」皇帝才退出大殿,三位御史便連忙攔住他。

「楊大人,有事明日再說。」

「太子,老臣也有……」

「有事由於丞相代為處理。」宇文浩騰不顧簇擁而來的臣子,神色匆匆的離開大殿。

眾臣奇怪地看著他匆忙離開的身影,吃京那個往日勤於政務的太子,竟突然轉了性。

出了金極殿,當宇文浩騰再次坐定時,他人已經位在煙花柳巷深處的回春樓里了。

「這位大爺!可有相熟的姑娘?有回春樓的積分卡嗎?」回春樓的老鴇帶著一身刺鼻的粉香招呼這位眼生得很的俊朗男子。

他冷淡的鷹眸斂住情緒,揚揚手中的千兩銀票。「我要凌依莎!」

「什麼?」老鴇神色古怪的看著他,接著移著小碎步消失在重重紗簾后。

「這位公子,你要當心了。」某位胖胖的顧客小聲提醒他,「上次有人點莎小姐的名,結果被回春樓的花魁們冷落了半年之久,是曲也不給聽,酒也不給喝,慘透了。」

宇文浩騰聞言眼中浮起疑惑。這不是青樓嗎?那凌依莎不是歌妓?

抱著滿腹狐疑,他等了兩刻鐘,終於確定他被冷落了。茶無人斟,話無人接,來來往往的嬌媚身影,不時向他投來憤怒嫌惡的目光。

當他第三次提出要見凌依莎、並徒手打碎了一張紅木桌之後,終於有人出來接待他了。

「聽說公子想見我女兒?」芸媽媽擺出冷麵,從後堂轉出。

「你女兒?」

「哼,這沁陽上下城誰不知道,我女兒依莎既不賣藝也不賣身,她從始至終都沒有在這裡卦過牌,她是我芸媽媽的掌上明珠,是身家清白的良家婦女,你今日來這裡指名要她,是要讓我家閏女怎麼做人?」她擺出臭臉地說。

「這位公子,我看你還是下次來吧,下次別再選錯姑娘了。」旁邊的客人好心勸他。

「希望公子也別再來了,我們小小回春樓容不下您這尊大佛。」芸媽媽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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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佔鳳凰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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