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兩姐妹同時搖頭,堅定了立場,趙蓉蓉看著嫡出姐姐們的動作,不知她們的盤算,以為她們是可憐她,她心中默默地想笑,努力地忍住了才能不笑出來。
趙老爺心裡直嘆氣,眼睛落在趙蓉蓉的小腹上,「你嫁過去也有數月了,可有消息了?」趙蓉蓉羞澀地搖搖頭,「大嫂已經有了,我還沒有。」說到最後,她的頭都抬不起來了。
趙府的近況是越來越壞了,辭退了不少僕人,雖然羅府的聘禮可以撐一段時日,但也不是長久之策,本來還指望從趙蓉蓉那兒撈一點好處,現在—來是不可能了。
再加上兩個未嫁的女兒,趙老爺嘆了一口氣,說了一句良心話,「你還是儘早懷上的好,免得到時……」趙蓉蓉偷偷覷了他一眼,嘴邊彎了一下。
「娘,我餓了。」嫡出姐姐摸著肚子說。
「嗯,開飯了。」
「賠錢貨。」趙老爺搖搖頭,離開了正廳。
趙蓉蓉也眼著站起來,一雙眼看著劉氏,等著她發話。
劉氏瞪了她一眼,「你還想留在這兒吃飯?回羅府去,浪費趙府的糧食。」另一個嫡出姐姐看了看妹妹,覺得她怪可憐的,「妹妹呀,你回去后可花點心思,莫被正室欺壓了。」一旁正要走的劉氏一聽,心裡惱火了,「這是什麼道理,她命賤是庶出,活該被人欺壓。」「是、是,娘說的是。」那姐姐吐了吐舌頭。
等人都散了,趙蓉蓉吐了吐氣,估計以後他們是不會再想到她了,她揚起一抹笑,開心地走出趙府。
看到候在門口的馬車,趙蓉蓉嘴邊的笑更明顯了,張管事是一個人精,一開始竟然給她安排了一輛豪華的馬車,那馬車看起來便是達官貴人坐的,她要是坐那輛馬車回來,只怕劉氏會嫉妒得扒了她的皮,最後好說歹說,張管事才給她找了一輛普通的馬車,就和一般人家的差不多。
趙蓉蓉上了馬車,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她摸了摸肚子,腹中空空的,好餓,正巧馬車途經集市,她聞到香甜的糕點味道。
「等等。」
「蓉夫人,有什麼事嗎?」車夫詢問道。
「我提買些糕點。」
「蓉夫人等等,小的去買。」
「有勞了。」趙蓉蓉拿了銀子給他,讓他去買。
過了一會兒,車夫便買了各式各樣的糕點回來,趙蓉蓉心喜地接過,道了一聲謝。
趙蓉蓉分了一些給車夫,車夫不要,她硬要他收下,車夫開心不已,他開始趕路了,她便坐在馬車裡吃了起來。
平時她的胃口不大,這麼多糕點定是吃不完的,她也想留一些帶回去給羅逸吃,可不知怎麼的,今無她特別餓,一時沒控制住,罷她吃完最後一個,她竟猶未盡地饞了幾下唇瓣。
糟糕!本想給羅逸帶點,現下都進自己的肚子里了。
「蓉夫人,到了。」
趙蓉蓉拿著絲絹擦了擦嘴,拎著裙擺下了馬車,「辛苦你了。」「不辛苦,謝謝蓉夫人。」車夫是一個中年男子,憨厚地摸了摸頭。
趙蓉蓉點點頭,走進了羅府。
回逸園的路上很安靜,加上逸園偏僻,就更沒什麼人了,趙蓉蓉走著走著,心頭有一抹異樣躐了上來,到了逸園更見逸園一片黑暗,她嚇了一大跳。
該不會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吧?羅逸晚上喜歡把蠟燭都點上,燭光能照亮整個逸園,而她有些怕黑,小時候不聽話,曽被劉氏關在柴房裡,因此夜太黑她都會怕。
在逸園之後,這種恐俱感再也沒有襲上心頭了,此刻她怕了,不單單是怕黑,更是怕羅逸有什麼不鍘。
「羅逸、羅逸!」趙蓉蓉小跑進逸園,眼角突然看到寢房裡亮起了燭光,她趕緊跑向了寢房。
甫一推開門,趙蓉蓉就差點踩到地上的碎片,她驚呼一聲:「羅逸,你是怎麼回事?上回傷了我的手,這回要傷我的腳……啊!」趙蓉蓉大喊一聲,整個人貼在門板上,兩眼直直地看著前方,微弱的燭光之下,羅逸被頭散發、臉色陰蟄,雙眼惡狠狠地暗著她,似乎要將她撕成碎片。
「你怎麼了?嚇死我了。」趙蓉蓉撫著胸口,「今天怎麼這麼暗,我還以為你……」擔心的話還未說完,羅逸突然走上前,他一手用力地抓住她的臂膀,一手祖暴地掐著她的脖頸,趙蓉蓉倒抽一口氣,他的力道很大,弄疼了她,「羅逸,你幹什麼?」別人說羅逸是一個壞脾氣的人,她贊成,她還聽說羅逸打人,她沒看過,也不相信。
「你、去、哪、里、了?」羅逸一字一字地咬著,潛伏在他眼中的暴虐觸目驚心。
趙蓉蓉心跳猛然加速,她抖著聲音,「我、我回娘家。」她的眼睡微微泛紅,真的被嚇到了。
一個飄逸若仙人的男子一夜之間成了神話中的惡獸,她簡直無法接受,更無法相信這個男人是與她同床共眠的羅逸,他怎麼會擁有這麼可怕的臉面?
「去了趙府?」羅逸的眼稍稍柔和了些,但整體氣勢仍不減兇狠。
「嗯。」她快速地點頭,就怕自己點慢一點,下一刻他就掐死了自己。
羅逸的手勁未松,「回趙府做什麼?」他的眼凶光一閃,「你想回去?」她在趙府里生話得艱辛,她竟還願意回去,若是他,他便一把火燒掉趙府。
趙蓉蓉的脖頸被他掌住,喉嚨都發不出聲音,他要她說話,她該怎麼說呢?她伸手輕輕疊在他掐住她脖頸的大掌上,「呃……」她微弱地示意,羅逸稍稍鬆開了她的脖頸,趙蓉蓉輕咳著,臉微微泛紅,「趙府派人來。」聞言,羅逸掐住她脖頸的手鬆開了,移到了她的肩膀,「找你幹什麼?」無事不登三寶殿。
趙蓉蓉紅著眼,輕輕一笑,「沒什麼事,以後不會再來找我了。」她說完低下頭。
「想從你這兒撈好處?」羅逸不罷休,眼神狠戾。
趙蓉蓉突然覺得好累,一種不知道如何形容的累,身心俱疲的累,「對不住,我回來晚了。」她的聲音空空的,宛若從遠方傳來,羅逸心一動,低頭附著她,她的眼皮紅紅的,臉上泛著疲憊。
「去趟趙府累到了?」他的神色稍稍地緩和,大掌也不再用力地禁鋼著她,轉而輕摟住她。
趙蓉蓉推開他,逕自走到臉盆旁,正要洗臉洗手,一雙大掌抓住她的手,「冬天用涼水?等一會兒,我燒熱水給你。」趙蓉蓉看向他,見他神色自然,想起他剛剛的暴行,她黯淡地推開他的手,「不用了,我沒有那麼嬌貴。」她說著用涼水洗了臉、洗了手。
一旁的羅逸看得握緊了拳頭,該死,她要用涼的就用涼的,隨她好了。
「我想歇息了。」她隨意地梳洗了一下,輕輕地對他說。
「嗯。」他祖祖地應了一聲,知道是自己剛才的暴行嚇到她了,他忍不住暗罵自己沉不住氣,為了一件小事弄得大發雷霆。
趙蓉蓉的腳步一頓,微微側過頭看向他,「腳邊的碎片還是收拾一下比較好。」說完之後,她就往床榻走。
她在生什麼氣?該生氣的人是他,羅逸的手先他的思緒一步,抓住了趙蓉蓉的手,「你鬧什麼,你不覺得是你不對嗎?出門也不說一聲就離開,你不知道我會……」擔心嗎?他何止是擔心,他簡直要瘋了,要手下去外面找她,命令剛發出去,她就回來了,她讓他的瘋狂和優心成了笑話,她這個壞女人!
「羅逸,我……」她好累哦,身體軟軟的,頭也昏昏的,「不要吵,我……」「你……」羅逸差點氣結,頭一低,心跳都要停止了,趙蓉蓉頭一偏,整個人倒在他的身上。
下一刻,嚇人的癲狂之色轉換成天崩地裂的惶恐,「蓉兒、蓉兒!」「你確定她沒有事?」
「很確定。」
好吵,趙蓉蓉閉著眼睛還想再睡,可這兩個人一直在說,說得她都煩了,「閉嘴!」羅逸嚇了一跳,狠狠地瞪向大夫,「還說沒事,她脾氣都變得這麼暴躁。」大夫心由默默地想,蓉去人再暴躁也不及二少爺您呀,「二少爺,這是正常情況,總之您要習慣,還要順著蓉夫人。」羅逸皺眉,脾氣暴躁是正常情況?
趙蓉蓉不得不睜開眼,小嘴嘟起,「羅逸,你真的好吵,你不要吵我。」羅逸陰森森地看著趙蓉蓉,「我吵?」
趙蓉蓉瞪著他,「三更半夜的,你幹嘛不睡覺,還……」跟人對話?趙蓉蓉這才發現床榻邊除了羅逸,還有上次那位來替她看手傷的大夫。
「什麼三更半夜,如今是日上三竿,沒有見過比你更懶的人了。」羅逸鬱悶地說,就是她一直睡一直睡,他才會跟著一直擔心,她真的很不知好歹。
趙蓉蓉看了看外邊,外邊的確是一片亮光了,她蹙眉看向大夫,「大夫,我是不是生病了?」「蓉夫人有喜了,恭喜恭喜。」大夫朝著趙蓉蓉笑說:「蓉夫人以後可要注意身子,不要累到,想歇息就歇息,不要拿自己的身體與以前比。」她有了?趙蓉蓉分不清徘徊在胸口的情緒,她以為自己是因為應付趙府人,回來以後還要面對羅逸不分黑白的怒意而疲憊,原來是有了,她的手輕輕地放在小腹上,臉上泛著柔光,「謝謝大夫,我知道了。」「那老夫告辭了。」
趙蓉蓉喊住大夫,拿了一些銀兩給大夫,「有勞大夫了。」「呵呵。」大夫笑嘻嘻地離開了。
羅逸就這麼站著,兩眼緊緊地盯著她,而她從知道有了孩子之後,便沒有再多分他一眼。
他知道她一定在生氣,他嘆了一口氣,是他脾氣不好,他坐在床榻邊上,「蓉兒,莫氣了,昨日是我衝動了。」趙蓉蓉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昨天態度強硬的男人怎麼突然軟化了,她的手摸著小腹,淺淺地一笑,「其實也不關你的事,以後我出去會跟你說一聲的。」羅逸聽了她的話,心結仍未解開,「昨日回來等不到你,看見你拿下了往日愛戴著的簪子……」趙蓉蓉垂著眼,趙府與她的關係,他應該清楚了,她也不覺得有必要替趙府說好話或掩飾,「趙府突然派人來找我,我心中覺得不妥,便拿下簪子。」這其中的不妥,羅逸一點就通,他兩道劍眉皺在一起,「原來如此。」哎,怪不得她生氣,他真的魯莽了。
趙蓉蓉突然起身離開床榻,羅逸不解地看著她,「不再多休息一會兒?」「既然我已經有了,依照我們的約定,以後便是……」以後他們各自過各自的,她也可以回到自己的廂房睡了。
「唔……」她的唇被羅逸堵住了,他知道她要說什麼,她要說有名無實的夫妻,她要說以後他走他的陽關道,她過她的獨木橋。
他不要聽,一開始就沒有這樣的打算,只是順著她的話走罷了,他要的不是她說的那樣,她是他的娘子,她是他孩兒的娘親,怎麼可能形如陌路。
他的吻不急躁,淺淺的、柔柔的,和以往帶著慈望的吻不一樣,多了一抹貼心,多了一絲柔情,趙蓉蓉忍不住閉上眼睛,任由他輕柔地吻著。
他的大掌溫柔地掌住她的腰部,使她靠在自己的身上,不許她累到一分一亳,呼吸逐漸漸加重,舌尖忍不住用力吸允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