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她要讓任晉之連挽回的機會也沒有,她要讓夏寧對他恨之入骨,這是任晉之欠她的!她要他還給她!
「我沒必要跟你交一代什麼。」夏寧回應。「也不想知道你和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對,任晉之的一切都已經與她無關,他們是情人也好,是床伴也好,會結成夫妻也好,甚至是變作敵人……統統都與她無關。
漢菲娜沒有理會她,自顧自地說下去。「與其說他是利用你,倒不如說他在尋你開心吧。」
夏寧沒法子教自己不在意她的話。「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真的以為任老先生患上失智症嗎?」漢菲娜笑望她血色盡失的面容。
「他根本沒病,晉之是以此為幌子在開你玩笑!」這下子,任晉之是絕對不可能跟夏寧在一起了!
聞言,夏寧整個人都愣住了。忽然間,腦海中憶起跟任歷宏的一段對話。
當時她明明感到奇怪,為什麼他不讓她陪同前往檢查,現在想來……因為他根本就沒有生病,所以哪裡需要去醫院檢查什麼?
怎麼她會相信任晉之的片面之詞?那……他胡扯理由要與她偽裝夫妻的原因,真的如同漢菲娜所說,只是為了尋她開心?
為什麼?
他們本來已是兩條平行線,為什麼他在六年後的今天再次出現她面前?一切只為打發日子,因為她能供給他樂子?
他到底拿她當什麼看待?
眼眶忽地揚起剌痛感,夏寧眨了眨眼,不容許自己在外人面前崩潰。她知道漢菲娜是想看她失控流淚的樣子,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漢菲娜見目的已達成,也沒有多作停留,辦公室內很快便剩下夏寧一人。
她不敢相信連任歷宏也欺騙了她,難道她看起來這麼好騙嗎?
為什麼任晉之要用感情來找樂子?看著她在他造成的情感漩渦中掙扎時,他很開心吧?她那時充滿喜樂的模樣,讓他得到滿足了嗎?
「不能哭!」她深呼吸一下,聲音滿是顏抖。
想到任晉之的行徑只是為了取樂,她就覺得一頭栽進去的自己真的笨得無以復加,對自己的鄙夷也差不多到達頂點,她咬住下唇,拚命忍住快要逸出口的哭聲。
然而,豆大的淚珠還是如同斷線的珍珠,一顆顆掉在桌面上。
任晉之這三天忙得不可開交。
美國那邊的分公司突然出了點狀況,他不得不親自前去處理,幸好在員工的協助下,本來可能要一個星期才能解決的問題,終於只用三天便辦妥。他馬不停蹄的趕回來,結果一如他所料,夏寧已經離開了。
他怎麼可能以為夏寧在聽見那些用來安撫漢菲娜的話語之後還會留下來?
在發生那件事情后,他立刻致電爺爺,希望他能留住夏寧,只是為時已晚,她還是走了。
漢菲娜的出現,一下子破壞他跟夏寧的關係,他氣得終結與她家族的生意往來,他要讓她知道,他絕對不是她可以隨便招惹的對象。她家的長輩因為聽到風聲,連忙將她帶回西班牙,表示以後都不會發生這種事,希望他能原諒她,放他們家族一條生路。
那麼……誰能令夏寧原諒他?
他本來就是不想跟漢菲娜撕破臉,才會說出那番話,可是她竟通知夏寧,讓她同樣聽見了,個性倔強的她,在那之後根本就不願意聽他的解釋。
不,應該說,她根本就不會接納他的解釋。想起那夜她幾乎將他所有到口的解釋先一步說出,他的心便涼了半截。
她不會相信啊。
這個認知讓他心生恐懼,她刷白的臉色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心痛,平常清晰的思路頃刻間不能運作,他只能目送她遠去,全然地不知所措。
這三天以來,他不時因為想念她出神,好幾次沒有留意下屬彙報什麼。她凝於眼睫的淚滴似巨石般敲痛他的心,讓他的腦海一片混亂。
他在回來以後,本來是想前往律師事務所向她解釋清楚,只是當他準備下車的時候,卻看見她跟助理Gary結伴離去。
他知道自己沒有吃醋生氣的資格,可是一道悶火在胸口靜靜地燃燒起來,尤其是她看起來一副什麼事也沒發生過的神情。
難道她真的覺得這樣子離開他也無所謂嗎?她對他的感情真的是說放棄便能放棄?
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后,他才駕車回家,無視爺爺的查問,他三步並作兩步的走上二樓,進入卧室,迅速地開了衣櫃,再次確定她真的離去了,從她家帶來的東西都不見了,她真的走了……和衣躺在床上,他失神凝視天花板某一點。
他想念夏寧,好想、好想……惦念有她在身邊的每分每秒,思念一個人到了極致的地步,大概便是無論看見什麼,都會瞬間想起她,會因為沒有好好碰過她而覺得若有所失,看見她的笑靨,他會有種得到全世界的感覺,比起在公事上取得進展,她僅僅一個笑容便足以令他疲憊的心靈得到凈化。
他喜歡她偶爾的小任性,喜歡看她因為他的欺近羞紅兩頰,她就像一頭小貓,喜歡時會來到他身邊撒嬌,不高興時又會對他張牙舞爪。即使她掄拳作勢打他,也都是帶有濃濃的撒嬌意味,肢體語言像在說:快點親吻我吧。
這些可愛的小動作,全都深深地吸引他,也滿足於獨享她為他展露的嬌媚姿態。凡是她的一切,他都眷戀不已。
他原來已擁有她的全部,卻又再一次因為自己的錯誤而將她推得更遠。
已經沒有下一個六年給他等待了,他絕不可以鬆開手,他必須將她緊緊地鎖在身邊,讓她寸步難離!
生活,一下子回復最初的軌道,夏寧留在公司的時間比之前更長,曾經有一段時間她會挑案子來接,現在基本上只要有人上門委託,而她能騰出時間,她都會接下案子,所以她的案前文件夾已經是堆積如山了。
這全部都是在漢菲娜來過以後發生的事。
要不是這樣做,她連睡著的時候都能想起任晉之,唯有累癱了,她才能將他的身影摒除在心扉外。
她明明受夠了這種心情隨著某人起伏的狀況,也以為自己已學會如何保護自己的心,為什麼卻又一次敗在他手上?
為了同一個男人,輸得如此難看……是他變高明了,還是她始終如一的愚不可及?
「Grete,這是杜先生的個案能用得上的案例。」Gary邊推門邊說,只看見她的頭頂,她整個人幾乎都被文件遮住了。
「嗯,隨便放在一旁吧。」她頭也不抬地說。「對了,有關趙先生的個案,對方是否接受庭外和解的方案?」
「剛剛跟對方聯絡了,他們表示可以,所以想約下星期二面談。」Gary回應。
「那麼,你約好了以後再確認吧。」她道。
他繞過了辦公桌,盯著她忙碌的側影,忽地開口:「Grete.」
「什麼事?」因為聚精會神於工作上,她渾然沒有留意他還沒離去。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丄他反問,擔心之情寫在臉上。
在鍵盤上移動的手指頓了頓,夏寧終於抬眸看他。
「我沒事,就是覺得多點工作,多些安全感。還是說你忙不過來?沒關係,我可以自己處理好。」
她不認為Gary有必要與她一起受罪,只是她現在就算合上眼,勉強自己睡覺也是苦差事,任晉之還是會肆無忌憚地騷擾她,讓她連睡覺也不穩妥,既然如此,她便用工作去填滿所有時間,也唯有忙得不可開交之際,他的身影才會完全地摒出她的心房外。
「不是的!」Gary急忙回應。「昨晚在跟林先生會談以後,你又回來通宵辦公吧?!」
昨晚因為約了客戶,所以他們結伴前往對方指定的地點進行面談,當會談結束后,她拒絕了他送她回家的建議,只說要回來律師事務所放下文件,可是她應該沒有回家。
「嗯,因為實在有太多文件來不及處理了,所以只好通宵工作。」她一邊繼續手頭上的工作一邊回答。「放心好了,你不用陪我通宵工作的。」
她以為他是吃不消驟然大增的工作量,因此這麼說。
「不是的!」Gary心急地走向她,兩手捧住她的小臉。「我沒有不滿,我只是……只是……」
他的舉動,令夏寧愣住了。
「任先生,就是這兒了。」負責帶路的同事邊敲門邊推開門板。
辦公室里的兩人同時回眸看向門扉,只見任晉之高大的身影一下子將入口遮擋住。
任晉之狹長的眸子瞬間眯了起來。他看見她那個助理兩手捧住她的臉,一副要吻下去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