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沒看見他的時候,她會心情低落,但見到他之後,她的心情卻變得複雜起來。

「濃濃,我、我不是來纏著你的,是因為我舅舅對蕾姨很愧疚,一心想跟蕾姨複合,所以特地叫我來拜託你,請你幫幫我舅舅,他是真心愛著蕾姨!」她一開口趕他走,他就慌了。「還有,我想找蕾姨回朵雅服飾的事,不用你幫忙了,那件事我打算放棄,決定另外找專業經理人來管理公司,所以——我接近你的不良企圖已經不存在了!真的,請你一定要相信我!」

情急之下,他趕緊把舅舅賦予他的神聖使命說出來,順便替自己做一番解釋,表明他已經放棄找蕾姨回朵雅接手管理行銷的計劃了。

她本來想轉身走開的腳步驀地一頓,懷疑的視線對上他焦急的目光。

「你……確定嗎?畢竟你捐了兩百萬給孤兒院,如果沒達成目的,豈不是損失慘重?」

他真的改變主意了嗎?他還沒從她身上獲取任何利益好處,他真的肯甘心嗎?

溫芸濃有一瞬間心軟了,差點被他說服,但心裡仍對他的說法存有疑慮。

「拿兩百萬做善事,怎麼會是損失?」看見她臉上的欣喜表情一閃即逝,旋即又轉為冷淡的表情,他緊張得冒起冷汗。「濃濃,我真的是為了我舅舅跟蕾姨複合的事來求你幫忙,沒有其它目的——你願意幫這個忙嗎?」

「真的……只有這件事要我幫忙?」

她已經跟蕾姨談過了,蕾姨對於回朵雅服飾一點意願都沒有,不過她卻從蕾姨的言談之間,感受到蕾姨對樓烈剛的舅舅有著怨懟,但同時也有著割捨不掉的感情。

如果能幫蕾姨跟樓烈剛的舅舅複合,讓一直單身的蕾姨有感情歸宿,溫芸濃並不排斥,而且這件事也可以讓她順便回報樓烈剛捐款的善心。

「真的!」她願意答應嗎?樓烈剛屏息等著她點頭。

「那……好吧。」她真的點頭了。

「那我先送你去醫院,我們車上慢慢談?」沒被她趕走,真好!而且這件事勢必能替他製造一些機會,繼續跟她碰面、聯繫。

她再次點頭。

「我的車子在對面。」樓烈剛開心地咧嘴笑了,他自然而然又想伸出手牽她。

「我自己走。」

他伸出的大手僵在半空中,因為她把手縮進外套口袋裡頭,拒絕了他。

「……好。」笑容僵住,他尷尬地把手縮回來,放進西褲口袋裡,裝作沒事的樣子。

一個半小時后,樓烈剛陪著溫芸濃到醫院挂號看診,然後再送她回家。

「你有點發燒,自己一個人在家可以嗎?」這段時間他跟她談了許多有關舅舅和蕾姨的事情,兩人達成共識,極力撮合長輩的感情。「我晚上反正沒事,我……可不可以留下來照顧你?」

今天此行的目的達成了,但他卻還不想離開,擔心地看著她因為發燒而有點燙紅的臉蛋。

「不用了,謝謝。」她無力地搖搖頭,可能因為發燒的關係,讓她頭重腳輕。「我下車了。」他一停好車,她立即開門下車,但腳步有點漂浮,讓她纖瘦的身子晃了一下。

「小心!」他大叫。

幸好她及時扶住車門,才沒跌倒。

「你這樣我真的很不放心!」下車大步繞過車頭,來到她面前,樓烈剛憂心忡忡地直想把她納入懷裡。「至少讓我送你上樓吧?」

必須親眼看著她進家門,他才能安心。

「……好吧。」頭重腳輕讓她的腳步越來越漂浮,為了避免摔倒,她只好答應。

樓烈剛立即將車門關上、按下遙控鎖,然後伸出手臂攬著她,陪著她緩緩進門走上樓。

溫芸濃情緒低落地在心底嘆氣。

這溫暖的懷抱讓她眷戀,但他一開始懷有企圖的接近她,讓她不得不逼自己保持距離,避免對他太過留戀。

「……謝謝。」到了家門口,她輕輕地推開他,依舊低垂著頭,就怕被他看見眼底的難過和落寞。

她實在不該為了一個懷有目的接近她的男人感到傷心難過。

「我……」他泄氣地看著她疏離的舉動。「你如果還是不舒服,儘管打電話給我,我會馬上過來。」

他一定隨call隨到。

她沒點頭也沒搖頭,對於他的關心,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接受。

溫芸濃沉默地在他面前轉身,掏出鑰匙打開門。

「濃濃……」看見纖瘦的身影即將消失在門后,樓烈剛一個箭步衝上前,長臂一圈,忍不住抱住她的腰。「對不起,我做了讓你生氣的事……我回去反省過了,我知道自己很卑鄙,根本不值得你愛……但、但是我已經打消當初的企圖了,我是真心的想跟你在一起——」

他誠心向她道歉,已經等了兩個星期的他,無法再繼續等待下去,不知道等到她氣消得等到何年何月,更害怕她會從此不肯理他。

「……是、是嗎?」僵在他懷裡的溫芸濃,聽見他又一次的道歉,再也壓抑不了複雜的情緒,忍不住吸吸酸澀的鼻,掉下了眼淚。「你真的已經打消企圖了?你真的不會想要再利用我?」

剛剛他已經解釋過了,其實那時候她就有點心軟地想要原諒他,但還是有點猶豫,現在他又追進來再一次懺悔,讓她無法漠視自己內心的聲音,感動地偎靠在他的懷裡,清楚地了解到自己其實還是依戀著他。

「我發誓我——」她哭泣的聲音讓他心驚,猛然低頭一瞧,她粉頰上掛著的兩串淚水,讓他的心狠狠地揪了起來。「濃濃,別哭啊。」

看著她哭泣的粉顏,他真想揍自己幾拳。

「我、我最討厭別人利、利用我,那種人居心、不良,我超級討厭——」她卻越哭越凶,聲淚俱下,聲音幾度哽咽住。

「對不起,我知道我做錯了,別說你討厭我,連我自己也好討厭我自己!」捧起她淚眼婆娑的臉蛋,他不舍地一直表達歉意。「濃濃,原諒我這個討厭鬼好不好?」

他真心誠意地祈求。

她討厭他當初的企圖,卻又好喜歡他,就是這矛盾的心情,讓她感到混亂又低落。

「好……」她撲進他的懷裡,眼淚弄濕了他的襯衫。「以後絕對不准你再算計我!」現在他這麼誠心地反悔和道歉,讓她心情好多了。

「如果我再做這種蠢事,你就揍我一頓好了。」他傻傻地笑了,因為她終於肯原諒他了。「濃濃,讓我留下來照顧你好不好?不要再把我趕走。」

將她整個人抱得高高的,還沒經過她同意,他便大步跨進她的屋子裡頭,用腳將大門給踢上。

「我還沒同意哩,你怎麼可以擅自——」一雙眼眸還淚光閃閃,她嘟起唇抗議他的舉動。

「你真要趕我走嗎?」他抱著她來到沙發坐下來,讓她親匿地坐在自己的腿上。「從現在開始,你可以把我當成奴隸使喚,不管你叫我做什麼我都鞠躬盡瘁,你千萬別跟我客氣啊!」

「假如我叫你學狗爬,你也願意嗎?」故意逗他。

頓時,他臉色一僵。「如果你想看的話,我也是可以學學看……」

「不用啦,看一隻金剛學狗爬,畫面應該不怎麼好看。」她被逗笑了,心情好了很多。

「你說的也對。」幸好!樓烈剛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

這時,她沒有再開口說話,一雙蒙著淚霧的眼眸,只是靜靜地瞅著他。

樓烈剛也沒說話,低頭對上她那雙朦朧的淚眼,他在她眼裡看到許多情緒,有哀怨、有猶豫,然後他看見一絲欣喜。

「濃濃……」他輕輕捧起她的臉蛋,溫柔地喚她的名,他的眼裡流露著一抹渴望。

她輕輕地抿了抿唇。

「濃濃,我可以吻你嗎?」他祈求。

這一次,她幾不可見地輕輕點了下頭。

他看見了,旋即低頭覆上她被眼淚沾濕的粉唇,輾轉吮吻著,溫柔小心地嘗著她的滋味。

他聽見她發出了歡愉的嘆息聲,他在心裡笑開,並將她摟得更緊,加深了這個吻。

吻著,糾纏著,兩人的氣息都紊亂了。

情況有點失控,溫芸濃整個人軟綿綿地往沙發倒下,他龐大的身軀輕輕覆在她纖細的身子上,他的唇頑皮地在她下巴、雪頸上流連,他的手從她的衣擺鑽了進去,撫過她細嫩的肌膚,溫掌覆上她柔軟的乳房……

「阿剛,我頭暈……」她不想殺風景,但她真的不太舒服。

壓在她身上的樓烈剛驀地凍住。

「我真該死!」下一秒,他猛然離開她的身子,一臉懊悔。

「沒關係,麻煩你倒杯水給我吃藥,我頭好昏,想好好睡一覺……」

他馬上跳起來,緊張地去幫她倒了一杯溫開水,替她拆開藥包,讓她服藥。

等她吃完葯,他立即抱她進房間,在她躺上床睡覺的時候,他到廚房想幫她熬鍋粥或煮點好消化的食物。

但他廚藝很爛,因此他立即打電話找汪梓俊求助,可是卻沒人接聽,打了幾通后他不得不放棄,只好改打給閻子羅。

他記得閻子羅擁有法國大廚的執照,但那傢伙卻只把下廚當樂趣,而是以設計遊戲軟體為事業。

閻子羅很賞臉,電話馬上接起,樓烈剛綳著臉說明目的后,在閻子羅的取笑下,他遵照閻子羅的指示,外出買了紅蘿蔔和肉絲,回來后再依照閻子羅的電話教學,先洗米,再把紅蘿蔔削皮切丁,然後將裝了米和水的鍋子放到瓦斯爐上,開大火煮滾,再用小火慢熬,然後放入紅蘿蔔丁和肉絲,等熬煮好之後再加點調味料。

他樓烈剛從來沒有對哪個女人如此小心翼翼地呵護過,也從不曾為了任何事屈服於閻子羅。

但為了溫芸濃,他願意。

飛機緩緩升空,溫芸濃跟羅秋蕾終於結束了五天四夜的東京行。

這次赴東京與日本的代理商洽談,結果很令人滿意,溫芸濃所設計的內衣將於秋季開始在東京各大百貨公司販賣。

「蕾姨,你就去見劉叔一面嘛!如果你真的對劉叔已經沒有感情,乾脆親自跟他講清楚,叫他別再來糾纏你……」在日本待了五天,讓溫芸濃跟蕾姨有很多時間相處,溫芸濃便乘機多次遊說羅秋蕾。

她答應過樓烈剛要幫忙,就一定會做到。

「濃濃,你到底拿了劉力雄多少好處,要這樣幫他?」把咖啡空杯交給空姐收走後,羅秋蕾收妥餐桌,拿起機上的購物雜誌翻閱,藉此轉移注意力,不太想搭理一直試圖遊說她的溫芸濃。「好了,別再說了,你也看看雜誌,幫我挑幾樣東西回去送員工們。」

難得出國,雖然因為洽公而沒有時間觀光、購買伴手禮,但羅秋蕾還是想替公司員工們帶點禮物,在機上買最方便了。

「樓烈剛捐給孤兒院兩百萬,算不算是好處?」但這不是她答應樓烈剛出面替劉叔講好話的主要原因。「蕾姨,就算他沒有捐兩百萬給孤兒院,我也一樣會幫他,因為我覺得你應該給劉叔一次機會。蕾姨,就一次機會,你們兩個見一面談一談,你說好不好?」

溫芸濃跟蕾姨撒嬌。

「你……」將雜誌合上,羅秋蕾真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濃濃,都這麼多年了,我們還能談什麼?」

近日,塵封多年的感情又被提起,羅秋蕾得知劉力雄積極地想跟她複合,心裡不是沒有感覺,也並非真的不愛他而不願見他,實在是當年他傷她傷得太深,讓她猶豫著到底該不該再給他一次挽回的機會?

「把誤會談開,你可以試著聽聽劉叔的懺悔,聽劉叔認錯。」

「都這麼久了才來認錯,已經太晚了。」羅秋蕾揉著隱隱作痛的額角,她並不覺得兩人見面談開了,就有機會可以挽回這段感情。「當年他竟然聽信他人的指控,誤會是我利用職務之便挪用公款,他傷害的不只是我的心,還有我的名譽,當時我才會毅然決然的離開他!而當我決定離開時,就已經放掉這段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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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逢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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