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王爺!您究竟在胡說什麼?!」王妃氣得拍桌,氣憤的瞪視著王爺。剌客被捉是死罪一條,王爺如今把兒子說是剌客是什麼意思?要兒子的命嗎?
「母妃勿要激動。」孫石玉看著王爺淡淡地道:「孩兒並沒有夜闖鳳儀宮,父王何出此言?」
王爺忽地扣住他的手腕,一字一句地道:「這疤痕如今雖已淡去,但爹爹看得出來,你的手腕不久前曾受過傷,與剌客傷在同一處。」
王爺是身懷武功的練家子,若說他看得出來孫石玉手上的微淺傷痕也是可能的。
「王爺!」王妃急急的喊。「玉兒怎麼會是剌客?這是萬不可能的事!」
王爺不看焦灼的王妃,他微眯了眼看著孫石玉,仍是扣著他手腕,像是誘導般地慢悠悠說道:「玉兒,你說實話,爹娘無論如何都會維護你,決計不會讓任何人傷你一根手指頭。」
孫石玉瞬了瞬眼眸,不緊不慢地道:「父王您誤會了,孩兒並沒有夜闖鳳儀宮,孩兒入宮通行無阻,為何要做那無謂的硬闖之事?」
見他仍是從容的推託否認,王爺的雙眸不由得浮現一片狠戾之色,逼視著孫石玉道:「這便是爹爹不明白的地方啊,玉兒,不如就由你親口來告訴爹爹如何?」
王妃氣憤道:「王爺,您這是做什麼?玉兒都說沒有了,這樣相逼是想聽什麼答案?」
都說虎毒不食子,這是在做什麼啊?杜福兮在心裡罵了王爺的祖宗十八代才忽地起身,走到一旁,咚地一聲跪下。
這一跪,又把王妃驚了個目瞪口呆。「孩子,你為何要跪?」
杜福兮有模有樣的叩了個頭,低首順眼一副聽訓樣的謝罪道:「是媳婦不好!請父王和母妃恕罪!相公的手傷是媳婦造成的,要怪便怪媳婦,千萬不要怪罪相公!」
王妃一陣愕然,「什麼?玉兒的手當真受傷過?」
杜福兮點了點頭,一臉慚愧地道:「初到別莊時,媳婦見相公在舞劍,看著好玩,便央著相公教我,一不小心卻剌傷了相公的手腕。」
王爺聽得微怔,可是又找不到可拿捏之處,只好悻悻然道:「爹爹也是看玉兒的傷疤實在可疑,怕被別人懷疑才會格外小心,你們要體諒爹爹一片苦心才好。」
「快起來!」王妃親自去扶杜福兮。
杜福兮感激道:「謝謝母妃。」還是王妃像個母親啊,王爺一點也不像個父親,好像巴不得抓到他們什麼把柄似的。
「怎麼不弄清楚就不分青紅皂白的問罪?」王妃怨怪地看了王爺一眼。「這樣孩子們會有多難過?」
王爺的臉有些擱不住,他對王妃陪小心地道:「我也是關心則亂,你就不要生氣了,氣壞了身子可不好。」
杜福兮知道王爺向來疼寵王妃,甚至可以說事事都依著王妃、看王妃的臉色,因此看他立刻換了張臉,眼中厲色全消的對王妃陪小心也就不奇怪。
孫石玉的雙眸此時深不見底,他淡淡地道:「母妃也不要怪父王了,這事暫且不提,孩兒有事向兩位稟告。」
王妃向來對兒子的事十分關切,忙問道:「是什麼事?」
杜福兮也不解的看著他,他有事要跟王爺和王妃說,她怎麼不知道?
孫石玉凝了眼看著王爺和王妃。「不久前,何姨娘送了福娘一個香包,香包里縫了避子香料,要令福娘不能懷孕。」
王爺臉色立即變了又變,誰也猜不出他在想什麼,王妃則聽得渾身一震,顫聲問道:「這是……這是真的嗎?!」
孫石玉一臉的坦然,「千真萬確。」
杜福兮不明白了,不是說好要暗中注意何姨娘嗎?他怎麼這時候揭了?
「何姨娘她為何要這樣做?」王妃不敢置信,轉頭對王爺說:「王爺,得將何姨娘叫來問清楚才是。」
王爺怒道:「來人!把何姨娘押來!」
外頭守著的侍衛領命而去,不一會兒便押來何姨娘。
何姨娘人未到聲先到,一路嚷嚷著,「放開我!放開我!我究竟是做錯了什麼事要這樣羞辱我?王爺、王妃,你們在哪裡?你們要給婢妾做主啊!」
這鬧烘烘的,飯當然也不必吃了,也沒人有心思吃飯,杜福兮叫了丫鬟進來收拾桌子,此時何姨娘也被押了進來。
她一見王爺和王妃都在,馬上聲淚俱下,「王爺,是您讓人押了婢妾來嗎?婢妾犯了什麼錯,為何要這樣折辱婢妾?」
王爺還沒開口,王妃便痛心地看著她問道:「本妃待你不薄,你為何在送給福娘的香包里縫了避子香料?」
杜福兮一聽就好笑,王妃這是護短,也不問問事情是否為真便定了何娘姨的罪,看來王妃真是很疼愛兒子啊。
剎那間,何姨娘的臉煞白,但她一個勁的否認,嗚嗚哭道:「婢妾沒有!婢妾怎麼敢做那膽大包天的事?請王爺和王妃明察啊!」
孫石玉勾了唇。「明察就不必了,拖出去打五十個板子,打到吐實為止。」
五十個板子?!何姨娘的眼珠子差點凸了出來,她激動得身子微顫,跪走到王爺面前,流著兩行淚,楚楚可憐的抬眸看著王爺。
「王爺,世子這是要屈打成招啊,婢妾好歹服侍了您二十多年,您可一定要護著婢妾,否則婢妾不知道會說出什麼話來……」王爺的臉色很難看,「你說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或許王妃能饒你不死,若是你不肯好好地說,定要胡亂說話,那本王也保不了你,你好自為之!」
杜福兮聽了好生奇怪,怎麼這兩個人像在互相威脅似的?
孫石玉沉了臉,忽然拔高音量,冷冷地揚聲道:「來人!把何姨娘拖下去,給我狠狠的打!不必吐實了,直接打死!」
何姨娘被這道命令嚇得快魂飛魄散,她瞪著孫石玉那張高高在上、面無表情的臉,
忽地哼了一聲,一副豁出去,死豬不怕滾水燙的語氣尖聲喊著,「你憑什麼打死我?憑什麼占著世子之位?是我做的又怎麼樣?少在那裡擺一副世子派頭,告訴你,你根本不是王爺的孩子!你是野種!是個野種!」
【第十九章身世之謎】
一時間,房裡落針可聞,何姨娘咬著銀牙一臉憤恨,其他四個人臉色各是有異,王爺眼裡像要噴出火來,王妃一臉蒼白搖搖欲墜,杜福兮聽得心頭一震,孫石玉倒是裡頭最淡然定之的。
這個結果與他猜測的相去不遠,因此他才會選在這時把何姨娘拖下水,便是要藉她的口抖出來,否則他與福娘是不可能在王府里過安生的日子。
杜福兮看著這一切,腦子運轉,看王爺和王妃的反應,這真是事實,她家相公真不是王爺的種,這也解釋為什麼她一直覺得王爺對待她家相公很表面,那關懷之情每每看了都覺得並非發自內心,像是做給什麼人看似的,與王妃的情真切意大不相同。
如今疑惑都解開了,王爺是做給王妃看的,為了討王妃的歡心,所以假裝也很重視世子。
「你這個賤人,究竟在胡說什麼?」王爺氣急攻心,大步走到何姨娘面前,揚起手便毫不留情的甩了她一記重重耳光,這樣還不消停,他甩了手,又是一耳光甩在何姨娘另一邊臉上,說明他氣到了極點。
「您竟然打婢妾?!」何姨娘被打得嘴角沁出血絲,臉也腫了,她搗著面頰,嚶嚶的哭起來,一邊哭一邊顫聲道:「王爺到如今還要隱瞞嗎?您明明是最痛恨那賤種的人,
婢妾在送給那小蹄子的香包里縫了避子香料,不過是不想讓她生下孩子又以王府嫡長孫自居罷了,這不也是王爺你心中想要的嗎?咱們少喬才是王爺您的親骨肉,但王爺您這二十年來卻因為王妃而必須巴巴的捧著那賤種,甚至讓他承爵,叫婢妾怎能甘心?」
「給我住口!」王爺神色鐵青,尖銳怒罵,抬起腳竟是重重的又往何姨娘身上踹去。
杜福兮看得目瞪口呆,這算家暴吧?
何姨娘被踹得骨頭幾乎要斷了,杜福兮都不忍心看她痛苦的表情,但她卻笑了起來,眼裡有怨毒之色,但語氣輕佻地道——
「王爺,您有多恨那賤種,要不要婢妾現在說給王妃聽?但凡男人,怎麼會去愛自己渴慕的女人為別的男人生的孩子,哪能打心底視如己出?定是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是王妃你太天真,以為王爺會對那賤種愛屋及烏,以為王爺真會遵守承諾,會對你和你的孩子保愛一生,會做你們母子永生的依靠,會把你的孩子看得比他自己的孩子還重要。
「王妃,你是打從心裡那麼相信王爺的吧?你這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千金小姐當然會那麼想了,你甚至還大方的抬了婢妾做姨娘呢,以為婢妾就要對你感激涕零,就該一輩子為你保守這見不得人的秘密了是吧?你一定萬萬想不到,王爺多少次在婢妾房裡喝醉了在咒罵你生的那個賤種,王爺有多希望那賤種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