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艾攻無法否認與林路航發生關係一事。她以為自己會很氣憤，意外地，她還挺冷靜地面對這樣的事實。

盯著桌上的食物，艾玫沒有動手的意思。她看著坐在對面、愉快地享用午餐的林路航，忍不住發火。

「林路航，你到底要把我留到什幺時候?」她不悅地問。

他抬起頭，十分乾脆地道：「留到妳願意簽名啊！」他的視線移向桌角的一份文件上。

那是一份結婚證書，男方資料已經填好，就等女方的部分補上。

艾玫當然不可能簽名。這可是她的終身大事，怎幺可能草率地說簽就簽？

況且還是因為當初莫名其妙的約定！

「你再怎幺逼我，找他不曾簽的且」她喊道。

他回答，「妳不簽，我就不會放妳走。」

「林路航，你不要太過分寸」她氣憤地拍桌。

他無視發怒的她，居然含笑道:「別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快吃吧！」

艾玫心裡一把火難以平息，恨不得將碗筷朝他的臉砸過去。

林路航的固執讓她實在難以理解。她真的不懂，為什幺他要如此堅持完成十年前的約定?

瞧他這十年來的大轉變，已經從書獃子變成英俊又帥氣的成熟男子，相信只要他勾勾手指，就會有許多女人貼上去，為什幺他偏偏要選擇她呢?

她的人生經歷過許多波折，好不容易穩定下來，她只想當個平凡人，平靜地過一生，結婚一事，她從沒想過。

她到底是招誰惹誰了?十年前的衝動決定，沒想到會影響到十年後的自己艾玫知道再這樣下去一定沒完沒了，於是收起脾氣，在心中默數幾秒后，

冷靜地道:「我真的覺得你腦袋有毛病。難道你沒想過結婚是很重要的事情嗎?」

他停下手看著她，只見她杏眸里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或許對你來說，結婚是可以隨便說結就結，但是我卻沒辦法。就算你認為我保守或落伍也沒關係。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你，我對婚姻是抱持著尊重與神聖的態度，只要和對方結婚，我就不可能離婚。」艾玫說出心中的想法。

林路航盯著她那認真的眼神，莞爾一笑，「那真是太好了！沒想到我們倆的想法竟然一模一樣。」

「什幺意思?」他的問題讓她愕然。

他笑道:「意思是我們兩人的婚姻絕對不會走向離婚一途。」

聞言，艾玫挑起一邊的肩，嘲諷道:「是嗎?我瞧你就像隨便結婚和離婚的男人。」

「如果不相信我，何不試試看呢?」

「什幺嘛！還說你不隨便，瞧你這態度，就是隨便。」她指控道。

他倒是覺得無所謂，「相信不管我用什幺態度，妳都不會滿意吧！」

沒錯！打從一開始，她就對他有偏見，無論他的表現是好是壞，她都不可能接受。

想起昨晚的情事，她混身都發熱起來。

可以的話，她真想忘得一乾二淨，但是她沒辦法。

一想到自己主動迎合他，她就想鑽地洞。

都是藥效的緣故。沒錯！否則她才不會任由他擺布。

可就算兩人發生關係，她也不會說結婚就結婚。在她心中有種莫名的不安，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那種感覺;總之，那是對他的一種不信任。

只是昨晚她卻順從他的話，不但一心信任他，甚至還依賴著他......

嗯......關於這點，她決定暫時忽略，不去想其中的原因。

艾玫知道再僵持下去根本沒有結果，林路航堅持安娶她的想法一時半刻是不可能改變的，所以她只能將一切交給時間了。

「算了，我不想再跟你爭執下去，我答應跟你結婚就是了！」她妥協了！

他眼睛一亮，「太好了！那快點簽名吧，老婆！」

「叫老婆還早得很，我只答應跟你結婚，可沒說現在。」她提醒他別得意忘形。

他明白地道：「妳想挑好日子再簽字嗎?」

她聳聳肩，「算是吧！」

「那妳想挑什幺日子?」他很進入狀況地問。

艾玫在心中咒罵他幾句，簡單道:「只要我舅舅答應，我就馬上簽字。

她這個回答讓他蹙眉。「這......」

「舅舅是我唯一吋親人，如果沒有經過他的同意，我是不會隨便簽字結婚的。」她表明自己這個不變的立場。

林路航不是不明白她的想法，只是......

一這幺說是沒錯，不過......他目前應該不在國內吧!」林路航想起報告容，有關愛德華的去向根本沒人知曉，就連徵信社也查不到。

「看來你調查過了嘛!沒錯，他人在國外，至於在哪個國家我也不曉得，不過根據他的習慣，我想再過三個月他就會回來了。」

「三個月?那幺久!」林路航吃驚地站起來。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有如此緊張的表情，心頭閃過一抹疑惑。

「怎幺，你有什幺不能等的理由嗎?」

林路航察覺自己的慌張，趕忙冷靜下來，坐回位子，低頭沉默。

艾玫因他這沉思的表情而覺得不對勁，「如果你沒辦法等......」

「三個月就三個月吧!不過有件事我要先說清楚，如果三個月後妳舅舅還是沒有回來，妳照樣要簽字。」他的表情變得很嚴肅。

「這......」

「就算經過三個月，我的想法還是不會改變，不過我想三個月應該足夠妳做好心理準備。」他就像看穿她的想法。

艾玫怔了怔，垂下眼帘，沒有反駁什幺。

「快吃吧！吃完我送妳回去。」

聽見他答應要讓她回去，她總算鬆了口氣。

沒搞錯吧！他幹嘛像保鑣一樣地跟著她啊?

艾玫還以為可以暫時擺脫他的糾纏，沒想到林路航先是送她回公寓，等她梳洗完畢就送她到酒吧！

酒吧的營業時間是下午五點到凌晨兩點，艾玫因為要負責店裡的準備事宜，通常三點就會到。

艾玫以為林路航送她到酒吧后就會離開，沒想到他卻沒有離開的意思，更今她驚異的事是，他居然在鐵門拉起后，順手將貼在一旁的應徵單子撕下來。

艾玫將「未營業」的牌子掛上，走進後方的休息室，林路航也跟了進去。

「你們酒吧在征廚師嗎？」他坐在沙發上，看著單子的內容問道。

她的心忽地怦怦亂跳起來，「是啊，因為師傅要前往巴黎進修，所以我們正在找人。」

「他什幺時候走？」

「後天。」

「這樣啊。那就讓我來頂替吧！」

他一說完，她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轉身訝異道：「你......要應徵我們店裡的廚師？可是......你會煮東西嗎？」

他伸了伸懶腰，雙手交叉於腦後，一臉輕鬆地道：「我的本行是廚師，這次回台灣是想開一家餐廳，不過還沒有找到適當的場所，既然你這裡正好缺人，那我就來試試吧！」

艾玫瞠目結舌，不斷地打量他，實在不敢相信他居然是廚師。

「用不著那幺吃驚吧！難道我看起來不像廚師嗎？」

「不像！一點都不像！」艾玫直言道。

林路航笑出來，「那要看我的證照嗎？是國際認證的哦！」

「你......是開玩笑的吧？」艾玫一臉無法置信。

照他的意思是想留在酒吧！而另一個意思就是他要繼續纏著她嗎？

他勾唇一笑，「三個月的試用期如何？」

轟然一聲，艾玫覺得自己的世界受到極大的震撼。

「那個......」她開了口，卻不知該說什幺。

「對了，這裡有提供住宿嗎？」他問道。

「住宿？你......還打算住在這裡？」這要求讓她再度錯愕。

他理所當然地道：「總不能一直住飯店吧？太奢侈了。」

艾玫發現他是認真的，一顆心緊張得不得了。

不會吧！難道真的要僱用他嗎？

「難道這裡沒提供住宿？」他再度問道。

艾玫不知該怎幺回答。「二樓是還有一間空房，不過......這裡的薪水不高，工作時間又長，你確定要做嗎？」

「你放心，我不會後悔也不會抱怨的。」

你不會，我會啊！只是艾玫沒有將這個想法說出口。

她不想和他有太多牽扯，以為只要將他打發離開就沒事，怎料他卻打定主意要賴在她身邊，最討厭的是他還要來當酒吧的廚師，如此一來，兩人的互動時間豈不是更多了？

最後，艾玫只能莫可奈何地接受了林路航，畢竟那張應徵單已經貼了三個禮拜，卻沒半個人前來應徵，而陳師傅後天就要離開，就算她再怎幺討厭他，也無法拒絕。

唉！難道她真的註定無法擺脫他嗎？

換上襯衫，結上領帶，紮起長發，帶點中性又規矩整齊的氣息，是艾玫上班時慣有的裝扮。

五點整，艾玫將「營業中」的牌子掛上，並回到她負責的位子--吧台。

很快就有客人上門，她自然地喊了聲「歡迎光臨」，一名負責外場的服務生立刻為客人帶位。

輕快的音樂播放著，店裡的氣氛還是那樣的輕鬆，艾玫的神經卻綳得有點緊，這都要怪目前待在廚房裡的林路航。

陳師傅似乎對於能找到交接之人感到十分高興，尤其林路航的廚藝更是讓陳師傅讚不絕口，甚至還覺得自己根本比不上他。

沒想到林路航真的擁有國際廚師執照。本來艾玫還以為他在開玩笑呢。

真是的，既然是高級廚師，幹嘛要委屈地待在這裡？艾玫心頭沒來由地不悅起來，雖然她知道林路航決定留在這裡的理由，但她就是不想認同。

身體還有些不舒服，昨夜的情事動不動就浮上腦海，不時令她分心。

討厭！她幹嘛那幺在意和他發生關係？那是意外！

是啊！把它當成純屬意外不就好了！艾玫如此地提醒自己。

「玫姊，二號桌點的酒好了嗎？」負責外場的小琳來到吧台前問道。

艾玫迅速回神，「喔！好了。在這裡。」她將兩杯調酒放到小琳的托盤上。

「玫姊，你臉色不太好，是沒睡飽嗎？」小琳忽然一問。

艾玫有點嚇著，對於自己的改變有點不知所措，「我......看起來臉色很不好嗎？」

「有一點啦！而且還有點心不在焉耶！」她笑笑地答。

小琳是個單純的大學畢業生，心裡想什幺就會說出來。

艾玫了解小琳，所以更加慌了心。

「我沒事啦！你快點送酒過去給客人。」她不想再讓小琳察覺自己的不對勁，忙催她離開。

小琳也想起自己的工作，應了一聲就拿著托盤走開。

艾玫突然覺得有種無力感。真是的，她要振作點，不能因為林路航而亂了平日的步調。

「玫姊，你是在哪找到林大哥的？他好帥又好酷哦！當廚師真是太可惜了！」

這是負責廚房的小益說的，剛送完餐的他迫不及待想要與艾玫分享自己心中的激動，整個人都快趴在台上了。

小益是個開朗的大學生，因為對餐飲有興趣，才會來這裡打工。

艾玫擦拭著剛沖洗完畢的杯子，語氣平靜地道：「是他自己來應徵，不是我找來的。」

小益雙手撐在下巴處，「玫姊，那你真是賺到了！林大哥真的很棒，連陳師傅都甘拜下風。」

「是嗎？那很好啊！」她佯裝無所謂。

小益歪了一下頭，「怪了，那幺厲害的人為什幺要來我們酒吧當廚師呢？真是太可惜了！」

艾玫實在不喜歡小益那崇拜林路航的態度，「喂！我是請你來幫忙，不是請你來聊天的，快回廚房去啦！」

小益聽了非但沒有離開，反倒笑了笑，「陳師傅說他有事情要和林大哥商量，叫我等會再進去。」

「商量什幺？為什幺還特地支開你？」艾玫十分訝異。

「不知道。」

艾玫因為小益的話有點擔心地看向廚房，她不喜歡林路航了解太多酒吧里的事情。況且像他那種動機不良的人，根本不可能會在這裡待很久。

艾玫無法向大家說明林路航隨時都會離開的事實，誰叫他如此有魅力，才介紹給大家沒多久，大家就像崇拜偶像似地對他充滿好感，讓她實在不忍心教大家失望。

唉！她這代理店長真是越來越沒地位了！

營業時間結束，艾玫拉下鐵門，處理剩下的工作。

時間是兩點半，再過半小時就可以離開酒吧！

林路航一直沒有離開廚房，就連陳師傅離開了，他還是沒有出來。

艾玫好奇心升起，心想還是要和他談一談，改變方向，進入廚房。

一進入，她怔住了！

廚房已經全部整理完畢，整齊又乾淨，林路航則趴在長桌前睡著了！

她走近瞧他，從他疲憊的神情看出來，他是真的累了。

只有兩天的交接時間，他怎幺可能不累呢！

不過由此看來，他一定十分認真地和陳師傅辦交接吧！

艾玫的心中瞬間掠過一抹酸澀，還有......心疼......

多幺奇怪的感覺，為何她會突然對他產生異樣的情緒呢？

她抓了一旁的外套為他披上，轉身離開，前往二樓。

二樓有三間房，一間是愛德華的卧室，另一間是書房，還有一間是客房，有時候她因為酒吧的事情忙得太晚，就會留下來過夜。

客房裡有浴室，還有一張書桌和一張雙人床，她動手整理著環境。

這個舉動代表她決定讓他留下來，並且住在這裡。

艾玫明明心中還有些遲疑，但她的身體就是不自覺地動起來。

唉！她對他是不是很沒轍啊？為什幺她和他會結下這種莫名其妙的緣分呢？

「這是為我準備的房間嗎？」後方突然傳來林路航的聲音。

艾玫轉身，見他手裡拿著外套，感覺有點不自在。

「你起來啦？很累吧！就跟你說這個工作吃力不討好。」她忍不住叨念起來。

林路航將外套放到椅背上，接著倒向床鋪。

「有床可以睡真好！」他伸了個懶腰。

「你不會今天就要睡在這裡吧？回你的飯店睡不是比較舒服？」

「明天早上我再去退房，現在我只想好好地睡一覺！」打了個呵欠，他再度閉上眼。

艾玫想說什幺，但見他如此疲累，話就不知不覺全吞了回去。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說完，她轉身準備離去。

「等等！太晚了，明天早上再回去吧！」他開口道。

「我沒那幺弱不禁風，況且平常我都是這時候回家，根本不會有問題。」艾玫對自己的防身術可是很有自信。

林路航一個跳下床，將她一把抓住，「你以為我會相信你這些話嗎？想想昨天的情況吧！」他的笑容里有著明顯的嘲弄。

艾玫頓時面頰刷紅。「那種事不會發生第二次了！我的警覺性是很高的......你別抓我，快放手啦！」

「不行！除非太陽出來，否則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視線！今晚你就跟我一塊兒睡吧！」

「你別趁火打劫！別以為跟我發生了關係，就認為我很隨便。要睡你自己睡啦！」

他一個使力就輕易地將她拋上床，「這樣還要我放心嗎？」

她想起來，他卻撲上來將她壓住了。

「喂！你別碰我啦！」

他扣住她的腰，「好啦，快睡吧，別再掙扎了。」

她抓住他的手，「你這樣我沒法睡......而且我也還沒洗澡。」

他閉上眼，「醒了再一塊洗吧！」

「不要！你走開啦！」她繼續推他的手，想要起身。

猛地，他將她的身子用力貼向自己，「你如果不想睡，那就來做點其它事情好了！」

「不要！」艾玫嚇得僵直了身子，雙手死命地抓著衣襟。

他笑了笑，「對嘛！快點睡吧！」

發現他在作弄自己，艾玫又氣又惱，心中不停地咒罵林路航。

可惡！有機會她」定要讓他好看！

目前她算是位居下風，不過沒關係，來日方長，她還有反攻的機會

嗯......應該算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