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安伯利死後,奧莉維亞每晚都帶著對他的思念和回憶而入睡,但昨晚不同。
被安伯利以外的男子佔據思緒是種奇怪的感覺,尤其是那人還是個與眾不同的男人。奧莉維亞想起傑頓.肖恩瘦削的臉,金色的頭髮和溫柔的碰觸,頓時心生一股罪惡感。是啊,他和安伯利截然不同。
她的未婚夫性格沒那麼複雜。內心也沒那麼陰鬱,他總是樂於付出和接受愛。他來自快樂的家庭,即使身處逆境也總是樂觀向上。安伯利是個非常有吸引力的男人,有著棕黑色頭髮和明亮的棕色雙眼,身形瘦長,酷愛運動和長途散步。
真是難以想象他們會墜入愛河,但旁觀者們都一致認定他們非常登對。安伯利發掘出了連奧莉維亞自己都不知的另一面。在他的懷中,她可以無所禁忌。盡情沉溺他的調情方式,毫無顧忌地享受一切。
現在安伯利走了,奧莉維亞獨處了很長時間。她的母親認為,應該趁青春還沒消逝前儘快找個丈夫。她說的沒錯,奧莉維亞苦澀地想。她太孤獨了,她想念在男人臂膀中的安全舒適感。但她不敢有什麼奢望……只有苦苦地等待,等著某個人,某件事,能將她解脫無形的禁錮。
此刻是清晨,橡樹榛木林還是陰暗一片,天空才露出魚肚白。她漫步走上坑窪小徑,每走幾步就停下來踢踢路上的小石子。微風掠過,驚起林間的五子雀憤怒地啾啾。
身後有腳步聲傳來,奧莉維亞這才驚覺有人在後面。她轉身,迎上一位高高的男子。他的走姿優雅,雖然身著獵裝但和正裝一樣出色。奧莉維亞摒住呼吸,認出來人就是傑頓.肖恩。
和在月光下相比,白天的肖恩更令人屏息。一頭金髮像極了古代諸神,相貌英俊但純然陽剛,鼻子長而堅挺,兩顴高高,眼睛則是不可思儀的蔚藍。
兩人的目光終於相遇。肖恩突然停下腳步,好象剛撞上一堵透明的牆。他們隔著5碼的距離互相對視,令奧莉維亞內心泛起輕微的溫暖的痛楚。他的表情很奇怪……似乎在掙扎什麼……好象一個男人正努力避開一個女人,但卻又情不自禁受她蠱惑。
「早上好,先生。」
她的聲音似乎拉回他的思緒。他緩緩上前,害怕突然的妄動會讓眼前的佳人消失。「昨晚我在夢裡見到你了。」他說。
這樣的開場白不啻隱含著警告的訊號,但奧莉維亞綻開微笑,「夢見什麼了?」她問,輕斜著頭顱望著他,「也許這是個危險的問題?」
微風吹開他前額上的一縷頭髮,「的確非常危險。」
奧莉維亞意識到自己正在和他調情,但她似乎剋制不住自己,「您要和我一起散步嗎,肖恩先生?」
「如果您不反對的話。」
「我唯一反對的事就是,你的缺席。」她告訴他,欣賞他驀然地露齒一笑。她轉身繼續前行,無言地示意他跟上。
肖恩跟著她,棕色的皮靴嚓嚓地踩在徑上的落葉和枝椏上。他雙手插進兜里,眼光看向奧莉維亞的側臉。「你知道,」他隨意開口,「今天要是不把名字告訴我,我就不放你走。」
「我寧願保密。」
「為什麼?」
她決定直接告訴他,「因為過去我有過醜聞,直到現在社交界都容不下我。」
「什麼樣的醜聞?」他的語氣嘲諷,顯然地認定她的醜聞不過是小事一樁,「要麼是撇開看護去了什麼地方,要麼公眾場合允許別人吻了你下。」
她搖搖頭,露出無奈的微笑,「看來你還不知道,有時候年輕女士的行為比你想象中更糟糕。」
「那麼我洗耳恭聽。」
奧莉維亞猶豫地沉默著,肖恩明智地放棄了這個話題,他的注意力給面前不遠處的小小屋舍所吸引。層層的忍冬花纏繞在屋旁的柵欄上,香氣彌散空中,濃郁馥美。牡丹與芍藥從中是蝴蝶在翩舞。地里種的是胡蘿蔔、萵苣和小蘿蔔,中間是條隱隱的阡陌,通向傘翼狀屋頂的溫室。
「太美了。」肖恩評論道。
奧莉維亞摘下帽子,帶他向溫室走去,那是處私密的小地方,最多只能容納兩個人。「我還是個小女孩時,常常坐在溫室里看書,玩娃娃,假裝自己是象牙塔里的公主。」
「那麼你是在石字園長大的了。」他說。
奧莉維亞打開溫室門,向里張望。屋子乾淨整潔,木頭椅凳最近剛被拋光過。「韋斯特克里夫爵爺是我的哥哥。」她終於承認,聲音在小小的玻璃屋內迴響。「我是奧莉維亞.瑪登小姐。」
肖恩站在她後面,緊貼著她但沒碰她。她似乎察覺到兩人之間的熱力,躲避似地走進溫室。而肖恩仍停在原地,寬寬的肩堵住整個門口。奧莉維亞轉身面對他,再次震撼於他和安伯利之間截然的不同。如果安伯利還在世,肖恩比他大至少十歲。一個強勁有力、世俗的男人,就像吟遊詩中歌頌的美男子,眼角烙刻著犬儒主義的細紋。可當他微笑時,臉龐散發出的迷人魅力,會令她心跳幾乎要停止。
「愛琳小姐的確提過她有個妹妹,」肖恩開口,「我還以為你住在別的地方。」
「不,我只是在石字園深居簡出而已。那樁醜聞,你知道的。」
「不,恐怕我不知道。」他的嘴角浮現一抹輕鬆的笑,「告訴我,奧莉維亞公主……你為什麼一直要待在塔里?」
輕柔的詢問幾乎讓奧莉維亞融化其中。她不確定地笑出聲,內心評判著是否該相信他。但自立的念頭還是佔了上風。奧莉維亞搖搖頭,走近他,希望他能讓開道。但他只後退半步,手仍擋著門邊。
「肖恩先生—」她開口,看向他——她犯了個錯誤。
「傑頓,」他低語,「我想知道你的秘密,奧莉維亞。」
她唇角露出苦澀微笑,「遲早自有人會告訴你。」
「可我想聽你說。」
奧莉維亞後退,肖恩迅速抓住她的晨衣腰帶,修長的手指勾住窄窄的布料。
她再度開口,聲音沙啞,「我不能這麼做,肖恩先生。」
讓她驚異的是,他似乎明白她的意思。「你不用做什麼,」他輕聲說,「只要讓我靠近就好……待在那兒別動……」他的頭低下,輕易找到她的嘴唇。
他唇上誘哄的熱力讓奧莉維亞眩暈,並把她緊緊貼住。她正在被傑頓.肖恩親吻,哥哥曾警告過她的那個生活放縱的無賴。但是,哦,他吻的真好。她本以為沒有任何東西能媲美安伯利的親吻……但這個男人的嘴唇溫暖而極富耐心,不疾不徐但卻摻雜著幾許邪惡的肉慾。他溫柔地品嘗她,輕推開她的雙唇,來不及收回的舌尖幾乎刷到她的。
奧莉維亞開始靠上他,呼吸急促,期待更多絲般的歡愉。他純熟的技巧挑起了她內心的興奮,讓她徹底招架不住。讓自己更訝異的是,她的手臂已自動繞上他的脖子,胸部緊緊地壓向他堅實的胸膛。他的手滑到她的頸后,仰起她的頭以便更多地露出喉嚨。他依舊溫柔而自制地吻過光滑的肌膚,一路向下來到喉嚨低部。她感覺到他的舌頭溫暖而堅定地打著旋渦,讓她輕聲低吟。
肖恩抬起頭,以鼻尖輕蹭她的臉頰,手游弋在她的後背。他們的呼吸融成暖暖的熱力,他的胸膛在她底下起伏不定。「我的上帝,」他終於靠著她的臉頰開口,「你可真是個麻煩。」
奧莉維亞微笑,「不,你才是。」她反駁地回敬他,迎接他的第二個吻。
早晨的狩獵戰況可觀,至少20隻松雞和半打鳥鶌落入囊中。女士們加入湖邊的貼心早餐聚會,悠閑地聊天大笑,僕人們盡職地負責添滿客人的杯盤。其後客人們分成幾組,有些上馬車到臨近觀光,有些則進主屋寫信或玩牌。
大量原封未動的食物送回廚房,愛琳和另兩個女僕負責把食物打包放到罐子或籃子里,送到石字區的貧苦人家那裡去。因為母親不在才擔任女主人的愛琳,常留意村裡的人家是否需要食物或家用品。這已經成了她的義務責任,每周要抽出至少一整天時間。她會挨家挨戶地進去,坐在壁爐旁,仔細傾聽他們的抱怨,必要時伸出援手。愛琳一直覺得以自己的智慧和能力,恐怕不能勝任此項工作。但另一方面,她深深了解貧民百姓的疾苦,他們辛苦的勞作和生活讓她為之動容。
過去幾月里,愛琳常讓奧莉維亞陪她一起去,有妹妹的陪伴,一整天的工作很快就做完。可是今天下午怎麼也找不到奧莉維亞。愛琳忐忑的想著,妹妹是不是還和肖恩先生在一起,因為他也不見蹤影。當然不會—這麼多年來奧莉維亞從來沒和一位男士一起待這麼久。不過話說回來,也只有肖恩才有能力把奧莉維亞自地獄救贖出來。
這事到底是好是壞?愛琳內心掙扎。按常理來說,奧莉維亞應該把注意力放在更正經點的紳士身上。她一邊悲哀地想著,邊把重重的籃子提上手臂,走向馬車。籃里的碗碟因碰撞而叮噹做響,鹽漬火腿和雞蛋的香味竄進她的鼻子。
「哦,小姐,」她身後的女僕說,「我來幫你拿吧。」
愛琳微笑看她一眼,注意到女僕自己也拎了兩個重籃子。「我自己能行,蓋雯,」她回答,輕抬腿跨上台階。孿縮的傷疤頑固地撕扯右膝的肌肉,愛琳痛地緊咬牙關,用力伸展腿部,打開僵硬的關節。
「小姐,」蓋雯堅持,「您先到旁邊去休息,我馬上就回來——」
「沒關係。把這些都裝上車就可以走了,我已經——」
愛琳的話突然中斷,她看到了僕人廳門口的邁肯。他肩膀倚靠在牆上,正逗得一個女僕咯咯直笑。看來他魅惑女人的本事絲毫沒有消失……他正對著紅髮的女僕微笑,伸出手挑逗似地抬起她的下顎。
雖然愛琳沒有出聲,但邁肯似乎立即感知到她的存在。他直直向她看來,眼神變地機警。
女僕馬上就走開了,邁肯繼續看著愛琳。
她提醒自己,邁肯並不屬於她。畢竟她已不是當年19歲的小女孩,痴痴迷戀上馬廄小廝。但是心裡仍湧上一股怒火,因為她開始明白,自己並不是受邁肯引誘過的唯一女人。她的臉色僵硬,繼續向前廳走去。「我們走,」她輕聲吩咐蓋雯,女僕順從地跟在她後面。
邁肯幾個大步追上愛琳,表情深不可測地要接過籃子,「我來拿。」
愛琳躲開他,「不,謝謝你。」
「你都站不住了。」
他敏銳的觀察力讓她胃裡攪起一股警覺。
「我剛才在樓梯上扭到腳了。」她簡短解釋,堅持不肯讓他拎籃子,「沒關係,我不需要你幫忙。」
邁肯不顧她的堅持,一徑輕鬆地拿過籃子,揚起眉頭,「你該讓菲科斯太太幫你包紮一下,否則會惡化。」
「現在已經沒事了,」愛琳惱怒地說,「去找其他人玩吧,邁肯。今天有很多女人可以陪你打發無聊時光。」
「我沒有勾引她。」
她回敬以一個眼神,他的眉毛嘲弄似地挑高,「你不相信我?」他問。
「當然不信。既然你沒辦法弄上我,你就拉她做替補。」
「首先,我沒有意圖要勾引女僕上床。我只是想問問她你的一點情況。其次,我不需要替補。」
他自大的評述徹底激怒了愛琳。她從未見過這麼一個自信得讓人可恨的男人—慶幸的是,文明社會容不下更多類似他的人。她克服因憤怒而易致的口吃,終於清晰開口,「一個女僕能提供給你什麼感興趣的信息呢?」
「我知道她進來的時候剛好是你生病那陣,所以我想她可能會知道你的神秘病情。」
愛琳的目光盯住他的三角領巾,渾身緊繃,「她告訴你什麼了?」
「什麼也沒有。看來有人命令所有的僕人都對你的秘密守口如瓶。」
他的回答讓愛琳大大地鬆了口氣,她放鬆下來,回答,「沒有什麼秘密。我發過高燒。別人不願意說也有可能是別的原因。我已經康復了,都過去了。」
他鄭重地看著她,回復,「我不相信。」
這種表情雖然陌生,但其意義很明顯。「你只相信你願意相信的東西。」她說,「我已經把事實都告訴你了。」
他因她的生氣而挑眉,「以我過去的經驗,小姐,你總是喜歡一筆帶過,不說詳細。」
愛琳皺起眉,不得不承認自己過去的確如此,但她也不能告訴他更多細節,永遠不想讓他知道的細節。
不等她回答,邁肯把她堵在狹小的過道上。他放下籃子,直直盯著她的臉。雖然兩人的身體還沒接觸,愛琳卻已經湧上性慾的饑渴。她本能地後退,直到肩膀抵上牆。
邁肯站地這麼近,她可以看到他的鬍鬚根部。半邊的陰影讓他更具陽剛氣概。他的嘴唇嚴肅地抿緊。愛琳想象著自己能吻上他剛硬的線條,以舌尖軟化,品嘗他唇的每個角落……她拚命把這些想法拋開,低下頭,避免看向他的嘴。
他的聲音低沉而命令式,「我想要知道多年前你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什麼還是獨身?漢普夏郡的男人是怎麼回事,難道就沒人想娶你?或者問題還是出在你身上?」
他的問題幾乎切中要害,愛琳渾身輕顫,「你是在示範調情伎倆嗎,邁肯?」她清脆地問,「把一位女士堵在僕人廳的走廊上盤問?」
他突然露齒一笑,表情迅速轉化,「不。」他承認,「我能做的更好。」
「希望如此。」她想繞過他,但他搶先一步,將她固定在牆上毫無後退餘地。他身體的熱力,緊挨著她的結實大腿,吹在她耳邊的柔柔呼吸,都讓愛琳喘息。他沒有想吻她,只是小心地擁著他。
「讓我過去,」愛琳的聲音濃重。
他似乎沒聽到。「你身上……」他喃喃。
後背抵著的是冰冷的牆,面對的是溫暖堅實的身軀,愛琳全身感官敏銳異常。他的身體和她記憶中的大大不同,不是瘦削而緊窄,而是巨大,沉重,蘊含著男人的力量。記憶里邁肯的外型引人注目……而現在他完全是另外一個人。強壯有力,無情而殘忍。愛琳著迷般地撫上他的外套,手指輕觸胸膛的肌肉,強健的隆起。邁肯依舊不動,在四肢涌過的歡愉面前強迫自己保持在原地。
「你為什麼還單身?」愛琳低語,沉浸在他的味道中,鹹鹹的,陽光的味道,讓她的心重重跳躍,「你早該結婚了。」
「我還沒碰上真正想要的女人。」邁肯喃喃。她的手游到他的腰上,他全身僵硬,「套上婚姻的枷鎖只會讓我——」愛琳以指背輕刷過他的腹部,讓他突然中斷談話,喘息地像匹賽馬。
享受這一刻掌權混合著刺激,愛琳刻意延長時間,放慢動作,他幾乎失望地認定她不再會那樣碰他。他全身興奮,湧上熾熱。她渴望衣物下肌肉的真實觸感。愛琳做出了令自己都吃驚的大膽行徑,手指在他的長褲外輕撫,直到褲子優美地勾勒出他直立的長物。她身體流竄過歡愉,手掌因碰觸到他堅硬充滿張力的肌肉而酥麻。生理反應的回憶引發她敏感嬌軀戰慄,並預期地全身繃緊。
邁肯微弱地呻吟,雙手放在她肩上,手指趴開,生怕太用力會傷到她。她愛撫著他的腫脹,抽搐的棒身……向上……大拇指輕柔按摩頂端……然後向下……手指試探性地伸展又縮攏,他用力咬緊牙關,呼吸聲自牙縫嘶嘶地外出。上,下……她想要他進入她,被絕對的男性器官貫穿……愛琳感覺自己腹腰處湧起暖流。
邁肯低下頭,蜻蜓點水似地輕吻她的臉。他飽含的敬意讓她驚訝。他的唇印上她的嘴角,徘徊,探索性地越過下顎,舌頭碰到她軟軟的耳垂。愛琳盲目地將嘴迎上他,渴求他全然的壓力。他卻故意慢吞吞,以折磨人的步伐佔有她,她抗議地呻吟,他才最終徹底覆蓋住她的嘴。愛琳無力地靠緊他,分開雙唇迎接他舌頭的侵入。他溫柔地品嘗她,以嫻熟而精妙的技巧撞擊她口內的軟滑部位,並徹底粉碎她的思考力。她的呼吸開始紊亂,因美妙的迫切而繃緊肌肉。她希望能包住他,歡迎他深深進入,直到徹底擁有她。
邁肯貼她更緊,一手滑到她的臀部將她舉高。他的嘴轉向她的喉嚨,再遊離回她的唇,一遍又一遍的吻她,彷彿要發掘出每個適合唇吻的地方。他的唇以特別的角度攫住她,她的喉嚨升起輕軟的呻吟,靠近他蠕動,想要他的全部。她的胸貼著他的胸膛來回摩擦,引發他粗嘎地喘息,他突然低聲咒罵,中斷這個吻。
愛琳雙臂緊抱住自己,默默看著他。她知道他肯定留意到了自己的顫抖……就像她注意到他的顫抖一樣。
邁肯雙臂叉在胸前,頭低下盯著地板看,「自制力……只有這麼多,」他喃喃道,下顎收緊。
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而他也承認了這個事實——讓愛琳心裡流過喜悅的暖流。
他們花了很久恢復狀態,邁肯彎腰拿起籃子,無言地示意她在前面帶路。
愛琳心神恍惚地走進前廳,碰到蓋雯,她正在給最後一籃食物蓋上蓋子。
邁肯沒有把手裡的重物遞給女僕,「沒關係,」他輕鬆說,「我來幫你拎——跟我說放在哪裡就行。」
「好的,先生。」
他轉身和愛琳交換眼神,藍綠色雙眸銳利而陰沉。無言地傳遞訊息……稍後……然後他大步離開。
愛琳仍站在原地,收攏心神,她的哥哥毫無預兆地突然出現,皺著眉頭從門口走進來。馬克斯已經脫掉了早上的獵裝,換成珍珠灰色的長褲,深藏藍的背心,配上藍色圖案的絲制領帶。
「奧莉維亞上哪兒去了?」馬克斯直接問,「整個早上都沒見她。」
愛琳猶豫半晌,終於低聲開口,「她可能和肖恩先生在一起。」
「什麼?」
「他早上和奧莉維亞一起去散步了。」愛琳說,盡量讓口氣輕鬆些,「據我所知,自那以後就再沒看到他們倆。」
「你就讓他跟她去了?」馬克斯粗聲低問,「看在上帝份上,你幹嗎不阻止他?」
「哦,別這麼擔心。」愛琳說,「相信我,馬克斯。如果奧莉維亞想獨處,她絕對有辦法叫他走人。如果她喜歡肖恩先生的陪同,她也有權利這麼做。另外,撇開他的放蕩不說,他本質上還算是個紳士吧。」
「他才不是奧莉維亞認識的那類紳士。他是個美國人。」最後一個字加重語氣,聽上去好象是侮辱。
「我以為你喜歡美國人!」
「如果他們不打我妹妹主意的話。」馬克斯的眼光懷疑地眯緊,仔細看著她,「那你幹嗎去了?」
「我……」愛琳警覺地把手護住喉嚨,因為他的眼睛死死盯著那裡。「你幹嗎這麼看著我?」
「你脖子上好象被鬍鬚扎過。」他陰沉地說。
愛琳決定裝傻到底,她故做不懂地看他,「別傻了。肯定是我帽帶上的寶石擦破的。」
「你沒有寶石帽帶。」
愛琳微笑地掂起腳尖,吻吻他的臉。知道他雖然此刻吹鬍子瞪眼睛,但其實只是害怕自己的妹妹受傷害。「奧莉維亞和我都已經長大了。」她說,「有很多事你都無法預知,馬克斯。」
她的哥哥接受她的吻,不再抱怨。愛琳轉身離開,聽到他的自言自語,「噢,我會知道的。」
那天晚上,愛琳在自己的枕邊發現一支玫瑰,花苞半放,莖上的花刺被小心地摘去。她執起鮮花,放到臉頰和唇邊感受它的芬芳。
尊敬的女士:
鮮花已在此。夜曲隨後就來。至於情詩……請容我靈感充沛時再作。
你的,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