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49】

兩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對於諸位考生來講，卻是挺煎熬的兩天。

「啊～終於考完了！」在最後一節考試結束后，我在教室外伸了個懶腰，感嘆道。

「還說呢，考試有把握吧？」林渝寧在我後面敲了我後腦杓一下，笑道。

我摸了摸下巴，故作擔憂道：「好像沒什麼把握耶怎麼辦？該不會只能上二流大學了吧！」

「不老實招來的話今天你就別想吃晚餐了！」林渝寧輕哼一聲，右手擰在了我的腰間。

「欸欸欸別捏啊！」我慘叫，瞬間引來四周不少的目光。

「看你說不說？」林渝寧注意到這麼多目光，當下也是有些不好意思，沒好氣地收回了手。

「娘娘饒命，我說就是了。」我吸了口冷氣，揉了揉腰間紓緩一下疼痛之後才道：「沒問題。」

「那我們要上同一間大學啊，可別讓我失望了！」林渝寧漾起微笑，拍了拍我的肩膀。

「要是你要念的大學沒有我要念的科系呢？」嘴上這麼說著，我心裡卻是在想：要不要把留學的事情告訴林渝寧呢？

「這個嘛......」林渝寧拄著下巴認真思考了下，這才認真地道：「那我就找一間有你要念的科系的大學！」

「這樣會不會太屈尊了點。」我苦笑，那我要是念很冷門的科系，林渝寧不就浪費了？

「我想你也不會選太奇怪的科系。」敢情原來你是這樣認定了啊！

其實她這麼認定也是沒錯，我的興趣的確不是什麼冷門的科系。

「吶......渝寧，我想跟你說一件事。」回家路上，經過幾番躊躇的我終究還是決定和林渝寧說出要去留學的事情。

「嗯？」走在前面的林渝寧回過頭來，睜著水靈的眼睛看著我。

「我想說的是，我可能不會在台灣讀大學了。」我吸了一口氣，用盡量平穩的語氣說。

「別開玩笑了文降，你不在台灣念要去哪裡念大學？國外嗎？」林渝寧似笑非笑地道。

「......對，我要去國外留學。」我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

空氣在一瞬間凝固，林渝寧的笑僵在臉上，前行的腳步也因此頓住。

「為什麼不早點和我說？」林渝寧的語氣很平穩，聽上去情緒沒有絲毫起伏。

「我......我其實原本不打算和你說的。」我頭一低，像個做錯事的小孩般站著。

「不打算和我說？你就打算這樣一個人一走了之，把我矇在鼓裡？」林渝寧的語氣越來越冷，卻夾帶著一種傷心。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連忙否認。

「那你是什麼意思！」林渝寧抽噎幾聲，哽咽地吼道，淚水順著臉頰流下。

「我就是怕你現在這樣。」我嘆了口氣，果然如預料之中的一樣。

「怕我無理取鬧對吧。」林渝寧抹了抹眼淚，勉強扯開一個笑：「我只是捨不得你。」

「我以為能和你一起上大學，繼續每天一起上學一起放學，我想了好多好多。」

「但是，現在你有機會，那我一定不會耽誤你，我應該高興的不是嗎？」

「在國外也要加油，你就去吧。別忘了有個女孩在這裡等你。」

語畢，林渝寧轉身跑走。

逐漸西落的夕陽拉長了她的影子，也拉長了憂愁。

【50】

我打從心底沒想到這件事會讓我們冷戰這麼久，距離考完試那天已經一個月又二十六天。

三月上旬，要申請繁星的同學們忙得不可開交，一個個翻查資料、振筆疾書。

也有些知道繁星無望，正在準備備審資料的人，手中總捧著一大堆莫名的資料。

而我，看著手中美國西岸某知名大學的通知單，抿了抿有些乾燥的嘴唇，心裡喜悅的感覺卻半點也提不起來。

就是這張紙裡面的內容，讓我在離開前僅剩的六個月時間內浪費了將近兩個月的時間在和林渝寧冷戰，而且還不知道要持續多久。

我轉頭偷瞄了眼正在填寫繁星資料的林渝寧，紙上卻是空白一片，我隱約看見幾滴淚珠碎在紙上。

心頭一酸，卻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安慰的手僵在空中，最後只好摸摸鼻子，嘆了口氣。

不是我不想道歉，而是她完全不給我把話說完的機會。

又是個一個月過去，繁星放榜的日子也悄悄地過去了。

「唉，一二年級太混了啊......想我學測好歹也考了個61級分，結果當初繁星卻一點我的份都沒。」劉元笑看著有些正歡天喜地的同學，唉聲嘆氣地把備審的資料塞進資料夾里。

沒有為什麼，劉元笑校內成績48％，都快掉出資格外了。

旁邊的謝乘風校內成績同樣不遑多讓的爛，他翻了翻白眼，沒有說話。

「要是沒遇見我，你可能是考指考的那個！」公孫蔚一手搭著劉元笑的頭，笑嘻嘻地道。

「是～都是多虧了我的小蔚寶貝！」劉元笑把公孫蔚給拉了下來，一下親在了她的臉頰上。

「又在放閃光，我先走好了！」至今還是光棍一個的謝乘風酸溜溜地道，還作勢要走。

「去去去，別留在這打擾我。」劉元笑卻是像趕蒼蠅般揮了揮手，讓謝乘風差點沒衝上去痛毆他一頓。

「好了，元笑跟乘風，你們兩個申請都還能上不錯的大學，別唉聲嘆氣的了。還有，放閃光也不是錯啊！」我在一旁看著兩人打鬧，而後才笑道。

「是說怎麼好久都沒看到你跟渝寧講話了，說是冷戰的話也太久了吧？」劉元笑用一種狐疑的眼神看向我。

「說來話長。」我勉強一笑，不想解釋太多。

「好了，文降學長不想說的話就別說了。文降學長要讀哪間大學呢？」還是公孫蔚機伶，馬上打斷了還要問下去的劉元笑，換了個話題。

「我？我沒有要在台灣念大學。」這事我倒也不想隱瞞他們，免得到時候他們發現我偷偷跑去國外，肯定是要唸上一頓的。

「要去國外留學啊？真好！」謝乘風聽到后，一臉羨慕地望著我。

「不愧是我們的文降哥，都唸到國外去了！」劉元笑一搥我胸膛，笑道：「在國外可要好好加油啊！別給兄弟幾個漏了氣！」

「我會盡量的。而且就算我給你漏氣你也不會知道吧？」我點了點頭，然後戲謔地反問道。

「我也就是提醒提醒而已。」

「我肯定要把你的糗事通通說給新朋友聽。」

「別吧大哥！」

【51】

氣溫逐漸暖和起來，將近五月的風穿過窗戶輕撫在我臉上，似乎將我心頭的憂愁也吹散了些。

個人申請在兩天前放了榜，劉元笑和謝乘風都上了不錯的公立大學。

然後，我特意上網查了林渝寧的申請資料，但結果卻是──林渝寧沒有申請任何學校！

「怎麼會這樣......」我不可置信地看著網站所顯示的資料，一時間百思不得其解。

校內成績1％、學測成績75級分的她，卻是先後放棄了繁星和個人申請，這不科學啊？

考指考是不可能的，至於不想上大學這件事就更甭談了，之前可是還興緻勃勃的和我討論著要上哪間大學呢......等等！

討論上大學，接著是我和她說我要去留學，然後她放棄繁星、放棄申請。

是因為我嗎？她想靠自己的方法去爭取留學的機會？

可是時間來得及嗎，或者是她真的是被我影響，沒了念大學的念頭？

不管是哪一項，都讓內疚充滿了我的心房。

這時，電腦傳來聲響，一個聊天室跳了出來。

「文降，之前你拜託我的事找出來了，指使柳元希的人是......」是梨學姊。

「是誰？」我眉頭一皺，覺得這個人和我應該有不小的關係。

「是你的表妹，楊珞依。」

「珞依表妹！」我驚呼一聲，表情瞬間轉變成錯愕，再來便是深深的憤怒。

我想說怎麼自從她轉班來之後就沒什麼在和我接觸，沒想到居然是為了這樣的陰謀。

「嗯。據你們班跟她比較熟的人說，她好像對你有一種偏執的喜歡，不容得其他女生和你很親密。簡單的來說就是嫉妒渝寧學妹和你交往。」梨學姊的一段話讓我更不能諒解。

就因為你的偏執害我差點失去了我得來不易的幸福，就因為你的偏執害我被斷了腳失去了榮譽。

但憤怒過後，我卻是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覺得一切都無所謂了。

「梨學姊，麻煩你親自轉告她......我可以不計較這些事，但要是她再執迷下去，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我傳了段話給梨學姊。

「放心吧，我會親自幫你轉達的。對了，聽說你畢業之後就要去國外唸書了？」梨學姊很快答應下來，隨後問了我留學的問題。

對於學姊知道這件事我絲毫不感訝異，畢竟她恐怕連我穿什麼顏色的內褲都知道，知道我要去留學也就不足為奇了。

「嗯啊，再一個多月就要離開了。」我突然有些感慨，再一個月多月我就要離開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家人、熟悉的朋友。

「唷，指使學姊這麼久，然後就想跑到國外去避難了嗎？」梨學姊傳了訊息過來，讓我不禁苦笑。

「哪敢呢，那是拜託不是指使。」我傳了個無奈的表情過去。

「跟你說笑呢，你在國外自己好好小心，如果有事情也可以聯絡我，我家在國外也有做點生意。」梨學姊傳了個大笑的表情過來，我卻是大汗。

原來學姊你家事業已經做到國外去了。

「我會盡量不麻煩學姊的。」開玩笑，等我念完大學回到台灣那還不被你抓去剝皮拆骨啊。

「能這樣就好。」梨學姊打了這句話之後便沉默了下去。

「？？？？？」我一頭霧水，傳了五個問號過去。

「我會想你的，我等你回來。」半晌后，梨學姊才送過來十個字。

我臉皮一抽，感覺好像有點不太對勁，連忙打了哈哈：「如果是想我欠了你多少事情那就不必了吧，學姊就是要多多幫學弟的嘛。」

「你想呢？等你回來台灣我們再好好算帳！」梨學姊傳了個魔鬼過來，彷彿剛剛的失態都是假的。

「我把劉元笑跟謝乘風都送給你！」

「我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