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當早晨的陽光照射在臉上時，岑千意猛然睜開眼睛，彈坐起身，被單從身上滑落，她低頭，衣服完整，她還穿著昨天的衣服，只不過是領口稍微有點凌亂而已，鬆了一口氣之餘又覺得可惜，他們竟然什麼都沒發生，就只是抱著睡了一夜。
她不敢回頭看床的一邊，確定是不是……他還睡在那兒？
可是她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想知道兩人面對面的那一刻，會是什麼？
他會不會就乾脆把話說明白？昨天他的態度像是豁出去了，那今天……他們之間會塵埃落定吧？
不知道他會有什麼表情，她會看情況取笑他——
「咦？」眼睛瞪大，怔楞的看著空無一人的床側，極大的失落湧進心中。「人……就這樣跑了？」她不敢相信，前一晚那樣緊緊抱著她過了一夜的人，就這樣……溜了？
覺得難堪，感覺羞辱，還以為經過昨晚之後他會明說，確確實實的讓她的心踏實，結果他竟然跑掉了，也沒像小說或偶像劇的男主角那樣，在床頭留個紙條給她。
沒有，什麼都沒有！
「逃這麼急，算什麼英雄好漢？！可惡，我昨天還沒洗澡就睡了，臟死——」她生氣的一邊抱怨一邊掀被下床。
被子——什麼時候蓋上的？被子掀到一半，她突然將被單拉過來，坐在床上仔細思考。從小養成的習慣，她都把被單放在柜子里，睡前才拿出來蓋的，昨天哪有時間拿出來？
「連要溜都不忘幫我蓋被……」腦中迅速的閃過什麼。「難道……他怕面對我？」
激狂的吻、失控的擁抱、堅定不移的霸道宣言，是狄亞旭從來不曾表露的一面，她還能感覺到他抱著自己時，他不停的顫抖。
「還以為他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卻怕到發抖……怕？！」原本的哀怨，突然被一個念頭取代。
「為什麼會怕？還在我房間等了一晚？狄亞旭擔心我？！難道說——他的弱點……是我？！」這個想法讓她跳了起來，迅速衝出房間。
生平頭一回，沒有把自己弄得乾淨漂亮，頂著一頭歪掉的馬尾和前一夜未換的臟衣服，就這樣衝出家門，難能可貴的走到隔壁狄家，用力按門鈴，可沒有人來應門。
「可惡，早知道狄媽媽給我鑰匙我就收下，看你往哪裡逃！」她生氣的猛踹狄家大門。「哪有可能這麼早到學校？騙人！」狄亞旭沒有到十點才不會進學校，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分明就是要逃避她，不敢面對現實，是後悔嗎？
岑千意憤怒的呼吸急促，胸口上下起伏，恨恨的捶了一下老舊的門版，對著二樓狄亞旭的房間狠狠的瞪著。
「千……千意？！」對門的鄰居出門拿報紙，意外看見蓬頭垢面，沒漂亮整齊出門的女孩，一時難以置信那個愛漂亮的小女生，竟然頂著這麼亂的「造型」出門！
「曾奶奶早！」岑千意糗大了，怕更多人看見她現在的醜樣子，讓她建立多年的美少女形象毀於一旦，立刻沖回家。
進入浴室洗澡峙。水花一邊淋在身上，她的腦子裡一邊轉著很多念頭，一旦以自己為狄亞旭的弱點，再去思考他的言行，這麼一來，就能解釋他那些古古怪怪的行徑了。
「既然學醫是為了我，那麼……回台灣也是為了我嘍……」她回想狄亞旭辭掉美國的醫生工作回台灣那年，她爸爸在大陸出事，狄家出面擺平，而她母親確定了會跟爸爸在大陸一起工作，一年難得回來幾次，她捨不得台灣的同學，堅持在這裡完成學業，便一人留在台灣，沒有跟父母一同到大陸去，附近的鄰居也答應了父母會照顧她。
消息傳出沒多久，狄亞旭就回來了，而且沒有把隔壁的老房子賣掉，搬到距學校近的公寓，或者搬到狄家大宅和狄爺爺做伴。
他選擇住在這裡，在把父母送到德國養老之後，他還是住在這棟老房子里。
「難道是為了就近陪著我？」洗完澡后，她定出浴室，裹著一條粉紅色浴巾走進房間，看著緊緊拉上的粉紅色窗帘，她走過去，將窗帘拉開。
陽光刺眼的照射進來，她眯起眼抵擋炙熱的太陽，待適應光線后，定眼細看。
從地房間的窗戶望出去，右手邊就正好對著狄亞旭的陽台。
小時候不懂什麼叫隱私，相處沒多久他便出國，直到四年前他回台灣，她才發現他常常站在陽台抽煙。
不想被他看見她在房間里做什麼，所以她買了厚的粉紅色窗帘布掛上，什麼也不讓他看。
「應該……看得很久了吧？」嘴角揚起一抹詭笑。「我得找個能解決我問題的人……」有一些事她想通了，但還有一些她想不通。
所以她必須找能夠提供她情報的人，才能好好的思考對策。
「狄亞旭，我不會放過你，你給我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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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儒衫的狄軍，著迷的在蘭花花房裡證嘆著他好不容易養活的嬌貴蘭花，一邊小心的修剪著蘭花枝葉。
「老爺，千意小姐來了。」總管輕聲走到狄軍身旁，小聲稟告，生怕老爺一時緊張捏壞了寶貝蘭花，又要鬼哭神嚎好幾天。
「什麼？」狄軍聞言，連忙抱著寶貝蘭花。「亞旭那死孩子帶她來的？」
「沒有耶，老爺，千意小姐一個人來。」連老管家都覺得很奇怪，千意從來不曾自己來過狄家，一定是小少爺強迫她來她才會來的。
「欸？」直覺有事的狄軍眼一亮。
「客人也等了好一會兒，茶都喝了兩壺了，老爺。」管家唉聲嘆息，老爺一進花房就不想離開，讓客人苦苦的等。
那兩位嬌客，也只有狄軍老爺這怪人敢怠慢吧！
「啊？」狄軍狐狸似的低低笑。「把我小心肝跟客人湊成一桌吧！」甘心放下寶貝蘭花．愉快離開花房。
「是，老爺。」
岑千意難得的蹺了課，來找一個能解決她所有疑惑的人，想了想，那個躲她躲到天邊去的狄亞旭連手機都關機，看來是沒指望了，所以她乾脆來找個跟狄亞旭一樣奸險的人。
來到狄家本宅，被傭人們領到一間英式風格的起居室，以為狄軍會在裡頭笑呵呵的喝著下午茶等她，結果——
「呃，凈、凈司學長，蒲學長，你、你們怎麼在會這裡？」
坐在古董沙發上優雅喝著大吉嶺紅茶的人，有兩個。一個是清悠學園前學生會長軒凈司，另一個，則是前學生會公關蒲獍，兩人在畢業前和靳翔、狄亞旭號稱學生會四巨頭．
有點不知所措，她站在他們十步遠的地方，進退維谷。
「千意學妹。」軒凈司掀掀眼皮，笑睇手足無措的她，如微風般的微笑著。「好久不見，近來好嗎？」一邊優雅的將古瓷茶杯放在桌上，再轉向她繼續道：「真巧，在這裡遇見你。」
和軒凈司的有禮相反，蒲獍只朝她瞟來一眼，然後點了點頭，像是一點也不熟。
「真冷淡……」岑千意不禁懷疑，上學期蒲獍邀她參加畢業舞會到底是什麼心態，虧他還是她舞伴咧！
「千意學妹？」軒凈司臉上笑容加深。「你怎麼會來呢？找理事長嗎？」
「呃，嗯，就想問一些事。」她想問的事情，在軒凈司面前問爺爺似乎不妥。
「小心肝，你在哪？什麼風把你吹來啦？」狄軍誇張的進門，一見面就給岑千意一個紮實的擁抱。
「爺爺……我……不能呼吸了！」她深感窒息的痛苦。
「哎呀，看到你太開心了，怎麼今天有空來？來，坐，跟爺爺聊聊天啊！」狄軍見到岑千意心情就很好，馬上丟下手邊的一切來見她。
他那不良長孫第一次帶她來本家吃飯的時候，他簡直心花怒放。怎麼有這麼可愛的小女生呢？好想要個孫女啊——
「爺爺，你有客人，我改天再來找你啦。」
軒凈司看著她時，臉上那抹深思的笑容讓她非常非常不安，直覺想逃離這個地方。
「哪有什麼關係？他們啊——唉唉，只是例行來我這吃吃喝喝，沒關係。」
軒凈司聞言僅只是微微笑，可他身旁相同做正式打扮的蒲獍卻皺起了眉頭，還是軒凈司捏住他的肩膀，他才沒發作朝那不正經的老頭吼。
他們是來討論正事的，誰跟他例行的吃吃喝喝？
「你毋需記掛我們，沒什麼要緊的事。」軒凈司漂亮的臉上漾著和煦的笑意。
「是……是嗎？」她不免懷疑。
雖然她跟軒凈司不熟，但透過好友馨如的了解，他這人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
「坐下吧，小心肝，要不要喝紅茶？還是想喝奶茶啊？」狄軍不由分說的扯著她坐下。
接過老爺爺親手捧到面前的熱紅茶，岑千意一臉猶豫，直覺不該在軒凈司面前談到狄亞旭，好像會害他陷入萬丈深淵，但她好想問啊……
「好難得啊，千千小心肝，什麼風把你吹來啊？是不是亞旭又惹你生氣了啊？」狄軍討好的問。「跟爺爺說，爺爺一定幫你教訓他。」反正他跟長孫之間的恩怨越積越深，不差再陷害他一次。
「不，不是，我只是……」她很想問，但是軒凈司看著她的那眼神、那笑容，實在不懷好意。
「如果是不知情的人，恐怕會以為千意學妹才是理事長您的親孫女吧。」軒凈司微笑。「從沒見您對亞旭這麼慈祥呢。」
「那小子怎麼跟千千比？」狄軍提起長孫就一臉嫌惡。「他生來只會惹我生氣，連個孫媳婦都搞不定。」提到孫媳婦三個字的時候，還特別瞄了一眼身旁的女孩。
只見她坐立難安，故做鎮靜。
軒凈司和蒲獍聞言眼中閃過一抹訝異，但並沒有多說什麼，只見軒凈司在同伴耳邊說了幾句話，他點了點頭，便站起身走出大廳。
「我跟蒲剛從美國回來，靳翔托我們帶了東西給馨如，當然也有準備你的份，既然在這裡遇到，那就在這裡把東西交給你了。」
「啊？」為什麼突然間拿東西給她？
蒲獍去而復返，拿了兩隻白底黑繩的提袋，上頭黑色的LORO是粗黑字體的「CHANGE」。
岑千意瞪大了眼，看著這兩年來風靡歐美的保養品牌紙袋，而狄軍則是挑了挑眉，感到興味盎然。
「這個專櫃很貴耶！」岑千意忍不住指著袋子大叫，心中讚歎著靳翔真是個出手大方的男友。
CHANGE這個品脾尚未引進亞洲，但名聲卻十分響亮，除了在百貨公司設櫃，販售頂級保養品，也有針對一般年輕女孩所做的平價開架式美妝產品，因為好用和奇效．在歐美引起一股搶購熱潮，而CHANGE的專櫃品更是出了名的貴。
所以當她看到兩袋保養品擺在她面前，愛美的她整個人都要瘋了！
「因為法令的關係，能帶的東西有限。但倒是覺得有趣，一條要價六十美元的護唇膏竟然還能賣到缺貨。」軒凈司將兩袋東西交給她，一邊笑說．「女人錢還真是好賺。」
按捺不住好奇心，她打開袋子細看．
裡面是一些唇膏、眼影，口紅、蜜粉等等，顏色都很新，包裝很精美，可其中一樣東西讓她覺得很熟悉，她蹙眉拿了起來，仔細打量。
「識貨。」軒凈司微笑。「你拿到的正是定價六十美元的護唇膏，聽說效果非常好。」
岑千意根本就沒聽進去，只覺得這護唇膏怎麼跟狄亞旭送她的那麼像？只差外面沒有印上LOz0而已，她立刻拆開，將護唇膏旋轉出來。
是粉玫瑰色，沒有味道，塗在唇上的觸感一模一樣——
「奇怪……這個東西……我用過很像的……」就她每天早晚抹在唇上兩次，被她當成保養品在用，而且一用完就會跟狄亞旭伸手要的護唇膏……
「很像的？是亞旭給你的吧。」狄軍笑呵呵。「小心肝你不知道啊？那是亞旭的公司啊。」
「啊？」岑千意傻傻的抬頭。「什麼？狄亞旭有公司？」他不是回來擺爛，決定當校醫直到老死嗎？
「亞旭當然有自己的事業，他沒告訴你嗎？」軒凈司還是那副無懈可擊的微笑表情。「離開醫界做生化科技，倒也做得有聲有色。」
「他……他能做的事情這麼多，為什麼要做這個……」岑千意無法想象狄亞旭會研究保養品、化妝品這種東西，這不像是他會做的事情。
「小千，這是你今天來的目的吧？」狄軍突然恢復老狐狸真面目，笑著問。「難得不是亞旭押著你來，你應該是想通了一些事情吧。」
她眯起眼，看著老謀深算的狄軍，認真道：「爺爺，你這個表情，真的超像狄亞旭……」一臉的邪意壞樣。
「哈哈哈哈——」他仰頭大笑。「從亞旭第一次押著哇哇大叫的你來這裡，我就知道那小子有問題，他平常最討厭來我這。」
「爺爺，我聽不懂。」岑千意假意道，聽到太驚人的事實，她一時難以接受。
「是不想面對還是聽不懂？你自己心裡明白。」狄軍微微笑，輕啜一口熱紅茶，讚歎著今天的天氣真是好的不得了。總算逮到機會可以惡整他的孫子，實在是太棒了！
「我們都知道，亞旭這幾年作的重大決定，都跟你有關係。」老人家微笑提點。
千意再次思索狄亞旭的話——她的存在左右他的人生。
因為她哭著說他殺了小青娃，所以他學醫。
因為她父母在大陸經商，他不放心所以辭去美國工作，回來就近陪著她。
同理——
因為她愛漂亮，喜歡打扮自己，所以創業時毫不考慮的選擇了生化科技。
「他……該說的都沒說，不該說的一直講，說我胖、黑眼圈，還說我染了酒紅色的頭髮像一隻火雞！」她呼呼的抱怨。
「人嘛，沒有十全十美的，亞旭這人就是不會說話，尤其是跟女孩子。」軒凈司笑看著她氣紅的小臉。
「可是爺爺，我、我想問你。」岑千意突然變得吞吞吐吐。「那個，我、就我爸在大陸出事的時候，為什麼……你會願意幫忙？狄亞旭用什麼條件跟你交換？」
在大陸做生意，跟當地的政商關係一定要好，她父親的人脈沒那麼廣，尤其是在最潦倒的時候，昔日的朋友逃的逃、躲的躲，誰會利用自己建立的人脈去幫一個可能再也爬不起來的人？
可偏偏狄家就為他們家做到這些。
「條件很簡單啊。」狄軍雙手一攤。「我就告訴亞旭，我只幫自己人，沒道理賣老臉去幫個跟我不相關的人，岑家跟我們狄家一點關係都沒有，不過——如果是幫孫媳婦，我倒很樂意去四處拜託人，讓我親家脫罪啊！」
岑千意沒想到，這個老人家竟然這麼坦然的說出當年的惡劣行徑。
「爺爺，你逼他哦？難怪他口氣一點都不正經，我就知道是說說的……」悶在她心中的那個「婚約」，原來是這樣惡搞出來的。
狄軍奇怪的看她一眼。「孫媳婦，你怎麼會以為亞旭是說說的？你以為你為什麼可以一個人待在台灣啊？還不是因為你爸媽相信亞旭會照顧你。」
「欸？」她大感意外，她一直以為是爸媽覺得她夠獨立，才讓她一個人留在台灣的。
「亞旭親自飛到廣州找你爸媽談，請他們把你交給他，聽你爸媽說，他們感動得都要痛哭流涕了呢！」狄軍生動活潑的形容著，似乎當時他在場。
岑千意啞口無言，有一種被賣了的感覺。
「難道說……只有我以為那個婚約是在開玩笑……」
想到他為了她特地回台灣，拉下自尊在爺爺面前請求幫幫他們家……從小看著他們爺孫倆鬥法，可以猜想狄軍絕對會趁此機會修理狄亞旭，八成會叫他說求求你……光想到那情景她就笑不出來，感到一陣鼻酸。
那麼不可一世的人，對任何事都漫不經心，卻為了她，三番兩次的讓步。
「為什麼是我？」她不懂，全天下有多少女孩，狄亞旭偏偏為了她做到這種地步。
「這個問題，你得去問問我那不肖孫。」狄軍回答。可他知道為什麼孫子會喜歡她，連他這閱人無數的老人家，都很喜歡這個看起來脾氣很不好、個性很潑辣，其實卻比任何人都還要善良貼心的女孩子。
「亞旭從小就不會說話，常把他媽媽氣得跳腳，千千，他逗你生氣，只是因為他不知道該找什麼話題跟你聊，引起你的注意。」老人家雖然對孫子有一肚子的怨氣，最氣他毀掉他的蘭花花坊，但私人恩怨歸私人恩怨，終究是一家人，該幫忙的時候還是得幫。
「他為我做了這麼多……」岑千意捏緊手中的護唇膏，很感動也很內疚，「我……卻不能為他做什麼。」她覺得自己好盲目，這麼多年來一直在意他那些沒說出口的承諾，怕開口詢問會得來他的訕笑恥辱，卻無視子他對她的用心。
明明他已用行動證明了一切，為什麼她還要猜測和不安呢？
對一個表達能力差勁的男人期待那麼多，實在是傻過頭了。
「你能為他做的事可多了。」安靜聽著他們談話的軒凈司突然開了口，他朝她笑道：「想知道嗎？給我好處就告訴你。」
狄軍到了嘴裡的茶差點噴出來，奇怪的看著向來深藏不露的軒家人，竟然這麼容易就露出嗜血本色，這實在不是軒家人的作風。
「你要什麼？我有什麼能給你的？」岑千意倒不意外。
「如果我給你的建議能讓你幫助狄亞旭，那麼，就幫我說服他吧。」軒凈司一副生意人的口吻。「他研究所里那份正在進行最後測試的玩意兒，我要專利。」
他的話讓狄軍和坐在他身旁的蒲獍都以不敢置信的眼瞪著他，那眼神似乎在說：好一個心狠手辣的傢伙，吃人不吐骨頭……
「我怎麼可能說服他把專利賣給你？我又不懂。」岑千意眼也不眨地回答。
「你不是已經知道他的弱點了嗎？」軒凈司在杯中注入熱騰騰的紅茶，淺色的眸透過杯沿，打量著一臉不解的小紅帽。
傻傻的，難怪會被狄亞旭給騙了。
「你除了掌握狄亞旭的弱點之外，還有那個『願望』可以使用，想必你很清楚該怎麼說服他，而自己也掌握到優勢才對。」
「嗯，你說的沒錯。」她一點就通。「那，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幫他？」
狄軍很想告訴他呆呆傻傻的孫媳婦，別跟軒凈司打交道就是對孫子最大的幫助，但是——他很想看孫子被人賣了還要數鈔票的呆樣，也就悶著不說話，靜靜看戲。
「你的專長是什麼？」
「保養，化妝，能讓我漂亮的事，還有——啦啦隊。」那是她的專長。「跳舞也行。」
「那麼你應該很清楚，你的條件比很多女孩好很多，我也知道不少星探曾找上你。」
「是沒錯……」尤其這兩年常常被廣告公司、模特兒公司詢問，要她當模特兒，因為地夠嗆眼。
「就做你拿手的事吧，聽說，CHANGE即將入主亞洲市場，會以平價產品打頭陣，為了造勢，即將展開一場公開選角，徵選亞洲十六歲到二十二歲的年輕女孩，從中選出亞洲區代言人，如果你有興趣，我可以將你的履歷先遞到CHANGE美國總公司的公關部。」
好惡毒，這哪是幫狄亞旭？
蒲獍眉頭皺了起來，低聲道：「凈司？」
軒凈司沒理會他，逕自詢問。「如何？」
岑千意想了想，自己對美容時尚的興趣大於一切，想想這也許是不錯的出路。
「成交。」
大事底定！
「加油啊，千千，我看不久就能看你們兩人手牽手出現在我眼前，我也算了了一樁心事。」眼見好事都被軒凈司給佔了去，狄軍不滿的垮下臉，裝可憐道：「唉，只是我年紀大了，再活也沒幾年，唯一挂念的就是學校後繼無人……」
「爺爺……」她不忍的握著老人家的手。「別這麼說，我、我試試看啦，如果我真的對狄亞旭這麼重要的話，我會勸勸他來跟你談一談……」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就是不肯吃虧。
軒凈司執起茶杯，朝狄軍那頭一敬。
狄軍敵軍，跟這沉穩的老人談生意，果然……要當心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