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名流如雲的酒會裡，魯元航永遠都是單身出席，儘管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結婚，還有個七歲大的兒子，卻少有人見過他妻子，他說是老婆不喜歡露面，但夫妻失和的傳言卻甚囂塵上。

「大帥哥，你老婆就真的放心你一個人參加這種派對？」吳姓小開拿著酒走到他身邊。

「有什麼好擔心的？」魯元航漫不經心的反問。

「我看她要擔心的事可多了！」陳副總羨慕道：「一堆名媛眼巴巴等著你離婚。」

「傻瓜才要離婚，被坑一筆贍養費才划不來，反正元航從以前到現在，有結婚跟沒結婚一樣自由自在，我要是找得到跟他老婆一樣的女人我也願意結婚，元航從來沒有妻管嚴的困擾，這樣多好！」吳小開跟著道。

「是啊，元航，你老婆從來不會管你這些嗎？」

「她沒有意見。」

「讓我們敬這位永遠沒意見的好老婆一杯。」吳小開舉起杯子一飲而盡。

魯元航跟著喝了一口杯中的酒，但心裡卻高興不起來。他老婆失蹤一個多月，他請人查出來的結果竟然是去清潔公司上班，專門幫人打掃家裡，難怪當初他問小海，小海會說芸兒在做家事，這的確是做家事沒錯。

放著好好的魯太太不做，芸兒寧願去幫別人做家事，這要是被人知道了會怎麼想？如果她真想狠狠的甩他一巴掌，這招確實很有用。

魯元航並沒有找她回來的打算，他已經在她手機里留言，跟她說兩人要好好談談，結果她什麼回應也沒有，這讓他非常不是滋味。

原本他以為芸兒從來沒有工作的經驗，讓她在外頭吃些苦頭，或許她就會明白在魯家的日子有多好過，可是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她依然沒有回頭的意思，雖說他對芸兒依舊是擔心多於生氣，可是她的不領情還是令他有些氣憤。

「元航，我今天沒開車來，你可以送我回去嗎？」衣著性感的名媛跑來請他送她回家。

吳小開跟陳副理臉上都出現會心的笑，眼神也透露著羨慕，魯元航知道自己該拒絕這明顯的投懷送抱，可是他還是點了頭。

他只是想證明除了藍芸兒外，他還是有很多好的選擇。都一起生活那麼多年，她突然說走就走，連個預告都沒有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她以為她是誰？難不成她還以為他會低聲下氣的求她回來？

芸兒應該比誰都了解他，知道以他的脾氣，他根本不可能對個女人如此低聲下氣，這些年來她不也都忍受了他的壞脾氣嗎？她一直都明白的，他就算再怎麼樣，對這個家他從來沒有不關心過，就像他一直想扮演好父親的角色，只是他的工作讓他沒辦法儘力做到完美，但小海一樣愛他不是嗎？

為什麼在一起八年了，最後他那從不反抗的妻子會一聲不響的用這種方式離開他？如果芸兒想玩這種把戲，那她就得承受後果，她已經不再是十八歲的小女生，應該要明白現實人生里有很多事是不能意氣用事的。

努力的刷洗過浴室，藍芸兒提著水桶走出來，坐客廳沙發上的女主人拿著電話的手依然沒有放下的跡象，聊得可開心了。

同事阿琪指著客廳對她做出長舌婦的口型，兩人相視而笑。

她和阿琪算是搭檔，兩人總是一起出勤做居家打掃，這屋子的主人是社交名媛，而名媛是不可能自己動手整理家務的，所以打掃工作就靠一星期請兩次清潔工來維持。

「……對，是他送我回來的。你看吧，我就說像他那種人，就算有了老婆也不介意在外頭玩玩的……你猜啊？魯元航都送我回來了，你想我跟他會發生什麼事？」名媛說得一臉得意。

「魯元航」二個字傳進藍芸兒的耳里意義卻完全不同，她希望是自己聽錯了，

剛才她在刷廁所時就不停的聽著這位名媛說著前一晚的美妙經歷，從她如何吸引住那男人的目光，到用她四處請人買來難得一見的昂貴咖啡豆當誘餌，每一招都聽得她一愣一愣的，她從來不知道光是靠這些招式就可以吃定一個男人。但最讓藍芸兒訝異的是，那個男人竟然是魯元航？！

打掃完畢，兩人拿著名媛從名牌皮夾里抽出的幾張大鈔，在回公司的路上，阿琪不屑道：「真想不透那種女人心裡在想什麼？把人家的老公還那麼高興！」

藍芸兒則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她並沒有想哭的念頭，甚至早就猜到會有這麼一天，畢竟她和魯元航不再像當初那麼恩愛，她有時會覺得魯元航是討厭她的，否則她不會老是惹他生氣。

這樣也好，反正他也有了其他的對象，那他應該會答應離婚。

畢竟跟那位名媛比起來，她確實是寒酸又上不了檯面，那種大老闆常去的聚會，她從來沒有跟著魯元航亮過相。婆婆說女人家不應該去參加，所以她也乖乖的聽話，她不遺憾自己錯失了那種名流聚集的場合，但她確實想過魯元航不帶她去也許真是認為她難登大雅之堂。

人家名媛窩在家裡打電話跟朋友閑哈拉，都還穿著名牌休閑服，而她平常在家裡雖不至於邋遢，但也稱不上美艷動人，相形之下她根本比不上別人。

但現在情況不同，她至少可以為自己做點努力，她已經離開魯家，不用再那麼寒酸的過日子。

「阿琪，我們今天去逛街好不好？」領了第一個月薪水，她有能力買些新衣打扮自己。

「好啊，反正明天休假，我們可以逛晚一點，不過你還有體力嗎？」她們今天一共打掃了兩戶，夠累了。

「當然有，我明天還想去九份玩，你要不要一起去？」

「好啊！我們偶爾也該有點娛樂。」阿琪開心的說。

「嗯，那就這麼說定了。」

和阿琪去逛街，藍芸兒為自己採買了一些衣物，雖然數量沒多到能把衣櫃填滿的地步，但她的心情已經有些轉好。

她不願陷入自憐自艾的情緒里，就算魯元航真的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她都不允許自己再為他的事而傷心難過；決定要離開他的那天，她就同時決定了往後只要笑著過日子。

隔天，藍芸兒和阿琪來到九份，已經是二十幾歲的兩個人，卻高興得像是出外遠足的孩子。

「就是這裡！」藍芸兒手指著石階，開心的喊著，轉身對拿著相機的阿琪說：「可不可以幫我拍一張？」

「為什麼要在這裡拍？剛才那邊的風景比較美吧？」

「不一樣，我以前來過這裡，也站在這裡拍過照片。」藍芸兒努力的擠出最甜美的笑容，「你覺得我這樣笑漂亮嗎？」

「拜託！要是我能長得像你一樣漂亮，我怎麼笑都會跟你一樣好看！」

「那是因為我今天有打扮。」藍芸兒指著身上昨天才買的新衣服。

「少來了！你明知道自己長怎樣，前幾天我們去打掃的那間公寓，那個看起來跟宅男沒兩樣的客人就猛盯著你。」

「我沒注意。」

「你當時可能正在努力刷馬桶吧。我看你工作特別賣力，這份工作對你來說應該不算困難吧？」

「我大概平常被訓練慣了，不過這工作挺好的，至少薪水很不錯。」

「我倒不這麼認為，我們辛苦工作，每個月才賺那麼一點錢，你沒看我們昨天去打掃的那個名媛，唉，我們怎麼跟她比呀？」

「我不想跟她比，我跟自己比現在的生活就已經夠好的了。」想起那個女人，藍芸兒心口閃過微微的痛，但那疼痛很快就一閃而逝。

「日子過得那麼苦，你怎麼會嫁給你前夫？」

「因為愛啊！愛情是很奇妙的東西，我以前是個為愛而活的笨蛋。」

「現在你也看得太開了吧？」

「是啊，老天給了我機會要我為自己而活，所以我一定要好好把握。」

「你都不氣你前夫嗎？」

藍芸兒搖搖頭，知道自己根本沒辦法恨魯元航。

「那你們是因為了解而分開，其實你們還是愛著彼此？你還愛著他對不對？」

「除了愛跟不愛之外，我想應該還有其他因素存在，很難解釋清楚的。」

就像魯元航雖然常說些讓她傷心的話，但藍芸兒知道他還是愛孩子的，只是工作忙讓他沒辦法多抽出時間陪小海，所以每次一提起他才會暴跳如雷，其實他是嫉妒她和小海的感情好，他也懊惱自己沒辦法好好陪兒子。

這些她都是在離開他之後才慢慢了解的，因為當她也離開小海后，面臨到很多不得已的情況，所以她開始了解魯元航的感受。

但她更清楚她沒有和魯元航談的心理準備，她還是愛著他的，而且她一向明白自己的軟弱，即使婚姻讓她痛苦多於快樂，可是對魯元航她還是產生不了恨意，她現在能做的就是重新打造自己的生活，這世上很多人沒談戀愛也一樣活得好好的，她應該也可以做得到。

藍芸兒回到租屋處，打開電視，但她並沒有把目光停在螢幕上，而是拿著手機和兒子說話，聽著兒子軟軟的嗓音說著有多想她，她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一開始每通一次電話她就哭一次，到現在她懂得轉移注意力，只提些有趣的生活瑣事，而小海似乎也習慣了沒有母親陪伴的生活。

結束了電話，藍芸兒將目光移向電視螢幕，一張熟悉的臉映入眼帘，一旁寫著董為珊訪台，記者詳細的描述她的經歷和成就，她這才知道原來多年前見過的女子竟是國際知名企業的大老闆。報導里並沒有提到魯世研，只說了董為珊是單身，所有的媒體都形容她是個溫柔鐵娘子，只有她知道董為珊和愛人在一起時是什麼模樣；魯家的人似乎不知道魯世研是和董為珊在一塊，好像所有人都以為魯世研帶著歡場女子私奔，卻不知對方是個來頭這麼大的企業主。

她不可能告訴其他人這件事，當初連魯元航她都瞞著沒說，現在更不可能說了，魯家的事在她離開后就與她無關，只是現在她也不可能去找董為珊，畢竟多年前她們只有一面之緣，或許人家早忘了她也說不定。

不過，令藍芸兒吃驚的是，董為珊的記憶比她想像中的要好得多，當她穿著清

潔公司制服和阿琪一起下樓時，發現董為珊坐在一輛大轎車裡等著她，她整個人傻住了。

「芸兒，阿姨來看你，你快點上車吧。」

她搖搖手，「我穿這樣……不太好……」

看著董為珊慈祥的表情，藍芸兒感覺彷彿又回到了她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時她也是滿腹的委屈說不出，好幾次在董為珊面前紅了眼眶。

「沒關係。」董為珊打開車門下車，一點也不嫌棄她一身弄髒的制服，直接將她帶上車。「你做這工作多久了？」

「一個多月。」

「很辛苦吧？」

「還好。」藍芸兒回答得很勉強，頭也垂得低低的。

「你還是把支票給了元航對不對？」

當初魯世研給她那張支票，就是看出來她在魯家的生活並不好，所以特地交代支票是要給她的，但對照她目前在清潔公司當清潔婦的現狀，董為珊不用多想便能猜出來。

藍芸兒點點頭，心情是低落的。當初他們給她那張支票就是要為她留後路，她卻傻得交出支票，以為這樣就能向魯元航證明自己的愛，結果卻把自己的後路給斷了。

「你跟元航離婚了嗎？」

「我把離婚協議書給了他，但是他沒有寄還給我。」

董為珊深深的看著她，握著她的手道：「沒關係，阿姨會幫你。」

「不用、不用……我現在過得很好，我有工作，也可以自立了。」

「我相信那次你跟我們見過面后，回去一定不會太好過，你一直沒告訴他們你知道我是誰，對吧？」

藍芸兒沒有開口，算是默認了。

「我知道你沒說，因為我見過元航，他根本不知道我和世研在一起，只是我沒想到你會變成這樣，我不知道他竟是這樣對你的。阿姨真的害到你了對吧？」

「沒有。董阿姨，是我自己想離開魯家，真的與你無關。我沒什麼學歷，什麼也不會，這工作很適合我，我現在只要生活過得去就好了。」

「但這不是你應該受的待遇。」

「這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得到幸福。」

「但你還有機會啊！」

藍芸兒倒是想得很開，對她微微一笑。「我想我的機會已經過了。」

「誰說的！我會盡我一切力量幫你。這次我會在台灣多待幾個月，過幾天世研也會來，我們可以談談以後的事，你要是想念書，我們可以帶你一起回美國讓你把書念完；你要是想工作，我也可以利用培訓管道來幫你。不管怎麼樣，讓我們把你的自信找回來，你是個善良的孩子，你比任何人都有資格得到幸福。」

更衣室里還留著藍芸兒的衣服，魯元航偶爾會碰碰那幾件她留下來的舊衫，這些衣服舊得都可以扔了，他竟然每天看著她都沒發現。

他氣自己居然沒發現芸兒的生活有多困苦……但她可以告訴他啊！他們每天都睡在同一張床上，她為什麼不說？

更令他擔心的是芸兒可以上哪兒去？她身上沒有錢，也沒有回娘家，就那麼可憐巴拉的去當清潔工，她住在哪裡？不會真像母親說的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吧？

一開始對於芸兒的離家他很憤怒，甚至還抱著看戲的心態，認定了她最後一定無路可走，所以他就算知道芸兒在哪裡工作也不去找她，但現在他的心情不同了，芸兒離開了兩個月，他的耐心已經到達極限了。

走過兒子的房間時，門微微的開啟，魯元航探頭看去，只見小海正在玩一支全新的手機。

他走進房裡，想和兒子說說話。這兩個月來小海一直沒讓他擔心過，他雖然年幼，但並沒有因為少了母親的陪伴而吵鬧過，彷彿他真的明白父母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你什麼時候有這支手機的？」

「媽咪買給我的。爸爸，你看這是真的手機喔。」小海拿著新穎的手機對父親獻寶。

「媽咪有打電話給你嗎？」

「每天都有。」

「什麼時候打的？」

「剛剛有打，還有每天放學的時候。」

「她都跟你說什麼？」

「很多啊，她還說明天放學要來接我。」

「她明天要去學校接你？」

「嗯，她說她明天會跟安親班的老師請假，要帶我去吃飯，然後再送我回家……爸爸，可以嗎？」

小海是最近才開始去上課後的安親班，因為何文淑把新來的傭人給趕走了，所以魯元航只好替兒子做了這樣的課後安排。

「好啊，明天下課我也去接你，我們跟媽咪一起去吃飯。」

「可是你從來沒有跟我們一起去吃過飯啊。」小海臉上寫著懷疑。

「我們以後可以常常一起出去吃飯。」

「真的嗎？你跟媽咪離婚以後我們就可以常常一起去吃飯嗎？」

「我跟媽咪還沒有離婚。」

魯元航不想給孩子錯誤的觀念，而且在還沒有跟藍芸兒談以前，他也不可能輕易就簽字。

「那我們去吃飯，奶奶也會去嗎？」小海偷偷的問道。

「你不喜歡奶奶嗎？」

「也不是……只是奶奶不喜歡媽咪，她常常罵媽咪，媽咪都會哭。」

「媽咪常常哭嗎？」

「對啊，她都偷偷哭，要是我問她，她就說她沒有。」

「那你為什麼不跟我說呢？」

「因為你也常常讓她哭啊，你跟媽咪吵架，她來陪我睡覺都在哭。」

魯元航再也說不出話來；他承認自己有時候口氣壞了些，因為他會把工作情緒跟壓力帶回家。這些年芸兒的日子沒有他想像的好過，有許多他應該為她做到的事，他卻什麼也沒做。

「不過媽咪有跟我說她以後都不會哭了，只是她很捨不得跟我分開，所以我很想去陪她。爸爸，我可以跟媽咪住在一起嗎？」

「我們明天跟媽咪見面的時候可以問她，也許我們可以要她搬回來。」

魯元航才說到這兒，卻見兒子頻頻搖頭。

「那樣不好，我不想看到媽咪哭。」

「也許以後媽咪就不會再哭了。」

他還想再跟兒子解釋，可是小海只是不停的搖頭，然後低著頭玩著藍芸兒給他的手機，再也沒抬頭跟他說話。

藍芸兒站在那所貴族小學門口，還有一分鐘才放學，但她不想讓兒子多等自己一秒，她打算帶小海去吃頓飯。

小海告訴她現在他放學后直接到安親班，不用回家吃晚飯，這讓她鬆了口氣，雖然聽到小海說他奶奶已經把她離開時請的傭人辭掉了，不過她不在乎，她只要小海過得好就好。

「小海！」

她眼尖的在一群小朋友里認出自己的兒子。

小海聽到她的聲音，抬頭看到她時臉上也出現了笑容。

「媽咪！」他立刻跑向母親。「媽咪，你變得好漂亮喔！」

「你的嘴巴怎麼變得這麼甜了？」

此刻她身上穿的是董為珊幫她打理的衣服；她已經辭掉了清潔公司的工作，現在待在董為珊身邊，挂名特助，但她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會，不過董為珊不介意，反而教了她很多，包括她這一身的裝扮，也全是董為珊要求的。

這樣也好，至少這身裝扮讓她有勇氣出現在小海面前，小海以前從沒看過她這副打扮。

「我很久沒看到你了嘛！」小海牽著她的手緊靠著她，就像怕她隨時會消失一樣。

「走吧，我們先去吃飯，媽咪今天帶了很多東西要給你。」

「好啊，我去叫爸爸來。」

「等等！」她連忙拉住兒子的手，不解的問：「你為什麼要叫爸爸來？」

「因為我跟爸爸說你今天會來學校接我，所以爸爸說他也會來。」

藍芸兒沒想到魯元航會來，因為他從沒有到小海的學校來接過他，更何況現在是他的上班時間，她根本沒料到他也會來，重點是，她現在一點也不想見到他。

「小海，媽咪……媽咪還有點事情，如果爸爸來了，你就乖乖的跟爸爸回家好不好？」

她努力的想擠出避開魯元航的借口，因為她並沒有做好要是他的心理準備。已經兩個月過去了，她租用的郵政信箱一直沒有魯元航寄回來的離婚協議書，她不知道自己還要被這婚姻折磨多久，所以現在絕不是見他的好時機。

但就在她還來不及閃人之前，魯元航的聲音已經出現在她背後了。

「我以為你認為對小孩失約是很不好的事。」

藍芸兒覺得身上的寒毛都豎了起來，但她沒勇氣就這麼在眾人面前跑掉，尤其是當著小海的面，但她至少可以維持禮貌，不失態的處理眼前的難題。

她低下頭從皮包里撈出一疊準備好要給小海的照片，然後將照片放進小海的書包里。

「小海，媽咪還有事，改天媽咪有空，我們再一起吃飯好不好？」她試圖說服兒子。

但魯元航卻不打算就這麼讓她走，伸手握住她的手臂。

「你不是要接他去吃飯的嗎？為什麼你突然又要走？你不覺得我們應該找個機會談談嗎？」

魯元航有點急，知道自己的口氣不好，但這怪不了他，他都已經來了，這是他唯一可以做的讓步，至少這不算是他主動來向芸兒求和，他只是希望兩人可以有談話的機會，把一切說開。

「我覺得這樣不好。」

藍芸兒並不認為這是個好提議，但她卻甩不開他的掌握。

「有什麼不好？」

「你……你一直沒把離婚協議書寄給我。」

「那是因為你連我的電話都不接，甚至連我的留言都不回。」

藍芸兒僵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抽身。

魯元航又開口道：「我們帶小海去吃飯，然後我們談一談，你不是也想跟小海住在一起嗎？我可以跟你談談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