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嘿，口氣聽起來不錯嘛？」杜皓宇在手機的另一端涼涼地調侃道：「怎麼了？今晚上約會取消了？」
「我不去了。」程允一點也不客氣地順著他的話回答道。
「喂，程允，好像是你約我和風出來的，現在心情一好又把我們拋棄了？」這個重色輕友的傢伙昨天一副吃了火藥的樣子，還放出狠話說今晚不出來喝酒的人就不是朋友，現在倒好，他自己拆自己的台。
「下次吧，我把我的藏酒貢獻出來可以了吧？」程允心情好，大方地承諾道。
「那還差不多。」這傢伙真是陷進去了，為了那隻小白兔竟然捨得他的寶貝藏酒，要是平時他們可是一滴都別想碰到啊。
「記得幫我跟風說一下，下次再約時間，我請客。」
「記住你說的。」杜皓宇狠狠地提醒他，說完后就不客氣地掛了他的電話。
程允一點也不在意杜皓宇對自己的抗議，心情愉悅地翻閱文件，可是思緒早就跑到了下班之後。
很快的程允跟莫藍又恢復到之前的相處模式，依舊是在公司裝成沒有交集的上下屬，離開公司后兩人就像夫妻一樣一起吃飯看電視。
兩人的相處可以說是沒有變化，但其實又有了一些改變，例如公司里關於他們兩人在交往的傳聞越來越多而且也傳的越來越逼真，只差沒有「有圖有真相」了。
另外程允或許是為了補償莫藍，他開始不停地送禮物給她，不管她要不要，偶爾也會帶她出去看看電影，就像普通情侶約會一樣。
莫藍既煩惱公司里傳得沸沸揚揚的緋聞，又很開心程允對待她像情侶一般，總之她是煩惱並快樂著。
「程允，我好開心啊。」雖然他沒有對她說出愛這個字，但是她還是能感覺得到他對自己的溫柔呵護。
晚飯後莫藍靠在他的肩上，兩人一起窩在沙發上看電視。
她想如果這樣的時間過得慢一些，那該有多好啊，莫藍真心希望時間就此停止。
「開心什麼？」手裡翻閱著明天開會的資料，程允莞爾一笑，覺得她這樣傻氣得很可愛。
「我從小就希望有個家，然後就像我們這樣每天一起上下班、一起吃飯、一起看電視，很溫馨的那種感覺。」莫藍沉浸在自己編織的美夢裡。
「為什麼想要一個自己的家？」程允覺得她的話中有誤，她又不是沒有家，「你又不是沒有家，為什麼那麼渴望？」
莫藍聞言眼神一黯，「因為那不是屬於我的家。」
程允放下手中的文件，扭過身子面對她，「什麼意思？」
莫藍覺得應該跟他說一下自己的身世了，畢竟他們兩個人在一起也有一段時間，雖然不知道稱不稱得上男女朋友，但她還是想讓他了解自己的一切。
「我是莫家的私生女。」
宛如一記炸彈投入平靜的湖泊里一樣，炸得程允的腦袋嗡嗡直響，他什麼也沒有聽見，就只聽見私生女這三個字，頓時讓他想起了過去所有不愉快的經歷，尤其是母親哀怨的眼神和那逐漸消瘦的臉蛋。
「你剛才說什麼？」他想他肯定是聽錯了，她怎麼可能會是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呢？
「我媽媽是我爸爸在外面的女人，小時候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有爸爸，直到後來我媽媽去世了，我爸爸來接我回莫家，那時我才知道原來我不是沒有爸爸，而是不能認他，如果不是媽媽她出車禍去世了，我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我爸爸。」
莫藍沒有看到程允越來越陰鬱的臉，逕自往下說道：「大媽不喜歡我甚至是厭惡我，因為我的存在時刻都在提醒著她曾經遭到丈夫的背叛，所以她不喜歡我我是能理解的，沒有哪一個女人會喜歡丈夫在外面跟別的女人生的小孩。
莫家不是我的家，所以我好渴望有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家。」說到這，莫藍害羞地側過頭看向他，只見程允的臉色一片鐵青，放在身旁的手緊緊握成拳，額頭上的青筋在隱隱跳動。
莫藍見狀頓時嚇壞了，以為他突發疾病，「允，你怎麼了？」
「我突然想起有一份很重要的文件還沒有處理，你先回去吧。」程允說完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他往書房方向走去，頭也不回地吩咐道：「走的時候記得關上門。」
突如其來的轉變讓莫藍措手不及，已經習慣了他每天送她回去，現在突然讓她自己回去，她感到很不習慣。
隱約之中莫藍感覺到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可是她又說不上是什麼事，就是覺得不是什麼好事。
「哦。」就在莫藍回他這一聲的同時，他書房的門也關上了。
莫藍見狀不由得感到委屈，鼻子酸酸的，有股熱流在眼眶打轉，從天堂瞬間掉進地獄大概就是莫藍現在的感覺了。
她默默拿起自己的包包，然後很傷心地離開了程允的房子。
此時書房內的程允把書桌上所有物品都一掃在地，心裡壓抑的煩躁以及五味雜陳的複雜心情讓他的理智崩潰。
該死的，為什麼她會是私生子？為什麼會是他最厭惡的私生子？為什麼？難道老天爺是在提醒他要結束這段不明不白的感情了嗎？是因為自己越陷越深，所以才讓他知道這件事好阻止自己不理智的行為嗎？
程允不知道自己是在生氣還是在難過，只知道剛才從莫藍口裡得到的資訊讓他的心沒有辦法平復下來。
「該死的，怎麼會變成這樣？」就在他們相處得越來越好的時候，就在他幾乎要忍不住妥協，向她表明兩人之間關係的時候，他們之間卻生出這樣的事。
這一晚註定是兩人的不眠之夜。
莫藍怎麼都想不通，程允怎麼像是突然失蹤了一樣，再也沒有出現在她面前。
如果不是她手機上傳來他的一則簡訊，她還以為過去的幾個月是自己的一場美夢而已。
簡訊上說他不需要她了，這短短几個字卻幾乎讓莫藍崩潰，像是瘋了一樣，不顧眾人驚訝的眼神，她沖向總裁辦公室想要找他問個清楚。
「莫藍，總裁不在辦公室。」這已經是程允的助理第十次對前來找人的莫藍說的話了。
「那他去哪裡了你知道嗎？」莫藍像個迷路的孩子一樣，眼睛沒有了焦距。
「很抱歉，我不知道，他只交代我這段時間都不會進公司。」助理用一副憐憫的眼神看著她。
莫藍向他道了聲謝謝后，雙眼無神地回到秘書室。
辦公室里的人看到她回來之後都對她指指點點，然而莫藍充耳未聞，好像這一切都跟她沒有關係一樣。
「莫藍，你現在的狀態已經嚴重影響了工作，再這樣下去你就要被開除了。」秘書長對她說道，身為秘書室的頭頭，她實在不忍心看著這個善良又能吃苦的女孩在這裡沉淪下去。
她隱約知道莫藍跟總裁發生了什麼事，畢竟最近的傳聞那麼多，不可能是空穴來風，只是那麼高高在上的總裁又怎麼會對莫藍這種小助理感興趣呢？唉……
「莫藍，凡事想開點，總裁不是我們普通人家能高攀得上的，不要為不切實際的東西而毀了自己的前途，你……」
「對不起。」莫藍打斷她的勸說，神情漠然地說：一我今天不舒服，我想請假，請你批准。」
說完也不管秘書長到底批不批准，莫藍拿起自己位置上的包包，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辦公室。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說她和程允有多麼的不相配，她也要找到他問清楚。
為什麼這麼突然說不需要她了？莫藍想破腦袋都想不出他們哪裡出了問題，除了那一晚她向他說出自己的身世，就是從那一晚開始，她的整個世界都變了。
難道是因為她是私生女的關係嗎？
「Hello？」就在莫藍沉思的時候，身後傳來一個好聽的男聲。
莫藍轉身看去，只見一個長得很風-騷的男人在對她招招手，她確定她並不認識這個男人，可是眼前的男人卻一副認識她好久的模樣。
「真的是你，阿允的小白兔。」杜皓宇露出一口大白牙，擺出自認最帥的姿勢向她打招呼。
「阿允？」莫藍眼睛一亮，急忙上前抓住他的手，「你認識程允？你知道他在哪裡嗎？我怎麼都找不到，我……」
「停！」杜皓宇聽她劈里啪啦地說了一通，腦子都暈了，「阿允不是跟你在一起嗎？」
前段時間他帶著美女出國玩了，所以跟好友失聯了好一段時間，現在剛回來就跑來他的公司想找他出來喝一杯，正好兌現阿允之前說要貢獻出藏酒的承諾，沒想到會在去好友公司的路上看到這個像失了魂的小白兔。
「沒有，他不見了，我找不到他了。」話音一落，莫藍像個失去寶貝的孩子一樣哭了起來。
「喂，你不要哭啊。」杜皓宇最怕女人哭了，「小白兔，你不要哭了，我幫你找找看好不好？」杜皓宇只差沒有舉雙手投降了。
天啊，女人的淚水堪比洪水啊。
「真的嗎？」莫藍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樣，緊緊地抓住杜皓宇的手不放。
「我們先找個地方坐下來，總不能在路邊談吧？」杜皓宇其實不是那麼愛管閑事的人，就算是他好友看上的女人也跟他沒有關係，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莫藍的眼睛讓他有種熟悉的感覺，好像在哪裡見到過，讓他不忍心拒絕。
「走吧，我知道附近有個咖啡廳。」杜皓宇說完帶著失魂落魄又有些狼狽的莫藍來到附近的咖啡廳。
「首先還是讓我先自我介紹一下，你眼前這個超級大帥哥叫做杜皓宇，是程允的死黨兼損友。」杜皓宇故意搞笑道，可惜對面的女人一點也不領情，他只好作罷，還是回歸正事要緊，「能告訴我你跟阿允之間發生什麼事了嗎？」
以他對程允的了解，突然消失這樣的情況，要不是他極其厭惡某事，要不就是極難決定某事，否則他不會無緣無故避而不見。
已經沒有任何辦法的莫藍也不管他說的是不是真的，只要有一點希望她都不想放過，於是她簡單的把程允突然消失，還有那一則決絕的簡訊全都告訴了杜皓宇。
聽完后杜皓宇許久都沒有講話，莫藍心裡焦急得不得了。
「小白兔，給阿允一點時間，他會出現在你面前的。」現在他能說的也只有這個了，沒想到這隻小白兔竟然會是私生女，這簡直是程允過不去的坎嘛。
「你知道原因是不是？」平常不怎麼聰明的莫藍這次反而聰明得讓人害怕，「告訴我原因好嗎？求你了。」
杜皓宇原本不想說的，可是碰上她那雙熟悉的眼睛時，他再次心軟了。
「因為你是私生女，阿允過不了這一關。」長痛不如短痛，杜皓宇直截了當地說：「因為阿允的母親就是因為他父親在外面有了女人，還有了私生女的原因才會去世的，所以對於從小就因為第三者而失去母親的他而言，你這個身分是他最厭惡的，我想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會對你避而不見。」
之後的話莫藍什麼都聽不進了，她知道自己再次失了魂地走出咖啡廳，然後坐上計程車回家，回到那個不屬於她的，但卻是她現在唯一能療傷的地方。
「天啊，這是哪來的瘋婆子？」莫母瞪大眼珠子看著莫藍狼狽不堪地走進屋子，「莫藍，你最好給我說清楚，你到底跟誰出去鬼混去了？」